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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刘璟重重哼了一声,他想到自己前辈长,前辈短地叫了半天,原来是个小娘假扮,他脸上有些挂不住,心中更是有点恼羞成怒。
刘璟转身便走,陶湛早料到他会负气离去,不等他走两步,她便如蝴蝶般飞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陶湛向他深深行一礼,柔声道:“九娘并非是有意欺骗公子,现在向公子道歉,请原谅九娘的顽皮之心。”
刘璟见她道歉诚恳,这才怒气稍平,淡然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会放在心上,不过我确实该回去了。”
“公子确定不是因为此事生气而走?”陶湛一脸认真地问道。
“当然不是!”
刘璟摇摇头,“虽然我刚才是有点不满,不过既然你已道歉,我就不计较了,我的气量没有这么狭窄。”
“那么,公子酒只喝一杯,菜未吃一口,就这么离去,是不是有点不符合为客之道?或者说,公子身份高贵,不愿和我这个商贾之女同桌共餐。”
陶湛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刘璟,等待他的回答。
刘璟当然还是因为心中生气而想离开,只是陶湛的聪慧令他一时哑口无言,半晌才说:“姑娘言重了,我不是妄自清高之人。”
“既然不是清高之人,为何不多喝两杯,莫非是嫌这里的酒不好?”陶湛笑盈盈又问道。
这时刘璟又想起她送自己的家具用品,还有那盏灯,他很喜欢,还没有向人家道谢,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怒气顿时消释一空。
刘璟摸了摸鼻子笑了起来,“其实我主要是嫌菜有点清淡,不合口味,而且量太少,吃不饱…”
陶湛又忍不住“哧”的一笑,眼波流动,白了他一眼,“那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费了一番心思。”
陶湛当即把酒保叫来,吩咐他道:“再来五斤炙鹿脯、一只烤羔羊,还有一条红烩大鲫鱼,再来一只…”
“够了!够了!”刘璟连忙叫住她。
“好了,赶紧去做,马上给我送来!”
酒保答应一声,飞奔而去,两人又坐了下来,刘璟刚才的不愉快也随之冰消雪融。
他又仔细看了看陶湛面容,暗暗赞叹,这小娘的易容术真的高明啊!化妆成中年男子,居然没有一点破绽。
陶湛被他的炯炯目光盯得俏脸微红,娇嗔道:“璟公子也是喜欢这样盯着蔡家女公子的脸吗?”
刘璟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连忙歉然道:“我只是对姑娘的易容术好奇,真没有别的意思。”
陶湛再次拎起酒壶给他斟满一杯酒,嘻嘻一笑道:“我不管你有没有别的意思,但失礼就要罚,我罚酒三杯,你依不依?”
“好吧!我把灌醉了,姑娘送我回去。”
“送你回去当然没问题,但你就不怕宝马良驹从此归我了?”
刘璟呵呵一笑,手一摆,“姑娘若喜欢那匹马,我就送你了。”
“真的肯送我吗?”
陶湛一双妙目注视刘璟,眼中流出一丝调皮的笑意,“你就不怕我转送给孙氏兄妹,他们可是再三托我。”
“这…”刘璟挠挠头,他忽然发现这小娘很厉害,有些话不能乱说。
陶湛抿嘴一笑,“君子不夺他人所爱,我虽不是君子,但有些君子还不如我这个小女子,当然不会要你的马,不过三杯罚酒,你可是一定要喝。”
“好!我认罚。”
刘璟端起耳杯一饮而尽,陶湛见他爽快,心中欢喜,又一连给他倒了两杯酒,也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酒,她端起耳杯笑道:“公子是豪爽之人,小女子再敬公子一杯,感谢公子给我面子。”
这时两个酒保端来来烤全羊,刘璟腹中饥饿,拾起割肉刀,毫不客气地用餐。
陶湛端起酒杯,细细饮酒,一双如潭水般清澈的眼睛注视着刘璟,心中却在想着刘璟和蔡少妤的婚事,听说那个蔡家之女是出了名的刁蛮骄横,这个璟公子娶她,明显是为了刘蔡两家的利益联姻,只是从此断送婚姻的幸福,可惜啊!
“姑娘在想什么?好像有什么心事。”刘璟放下刀,拾起毛巾擦了擦手上和嘴角油腻,看了一眼陶湛。
陶湛细细弯弯如月牙般的秀眉一挑,悠悠然一笑,“我在想,我今天给你留下了一个什么印象,狡黠、不诚信,或者其他一些令人沮丧的词语。”
“没有这么严重。”
刘璟笑道:“精明聪颖,秀外慧中,这是你给我的印象,完全不像一个商人之女。”
“璟公子觉得商人之女应该是什么样?”陶湛注视刘璟,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刘璟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不该这样说,这样说暗含歧视之意,他连忙解释:“我只是说普通常见的街市小商人,像陶家这样富可敌国,在荆州和东吴都是座上嘉宾,很难把你们陶家和普通商人等同起来,请姑娘不要误会。”
陶湛摇了摇头,“或许陶家和你说那种街市商人不同,但陶家还是商人,只不过是大一点的商人,依然是买卖获利,我很清楚商人的地位,璟公子不必刻意解释。”
说到这里,陶湛俏丽的容颜上又露出一丝如花蕾般芬芳的笑容,“璟公子是州牧之侄,有着高贵的皇族血统,却肯屈尊来和我这个商人之女共餐,我已经感激不尽。没有一点点怨恨公子之意。”
刘璟沉默半晌,缓缓道:“你何必这样自欺欺人?你明明知道我只是随口之言,却偏偏要妄自菲薄,然后把一顶歧视商人的帽子扣在我头上,说明你很有自尊吗?我刘璟若是歧视商人,我会来赴宴?会刻意和你们陶家结交吗?陶姑娘,是你太小看我刘璟了。”
陶湛一双闪烁着光彩的美目深深注视着刘璟,这目光中可没有什么崇拜,而是在观察,以她少女特有的敏感去捕捉刘璟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中的诚意。
她心中暗暗想:“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欺骗,说几句好听话就想赢得我的信任,可没那么容易。”
不过从刘璟的话语中,她确实感到一种真诚,并不虚伪,“难道…他真的没有歧视我的商人身份?”
陶湛眼波流转,又盈盈笑道:“我们暂时不再说此事,这个也无伤大雅,说点有趣的事吧!比如你和蔡家的联姻。”
刘璟眉头一皱,他刚要说话,却听见屏风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他的语气极不高兴,“这一直是我的位子,你为什么给别人?”
“小人不敢,不敢!今天以为公子不来了,所以…”这是掌柜的哀求声。
“把里面的人给我通通赶走!”来人语气异常强硬。
刘璟听出了这声音,竟然是刘琮,不等他起身,掌柜便匆匆走进,苦着脸道:“公子,抱歉了,你们换个位子吧!”
陶湛粉脸一沉,今天是她请客,竟然要赶他们走,让她面子的挂不住了,她刚要怒斥,刘璟却一摆手,止住了她。
“让我来!”
刘璟也不站起身,对外面淡淡一笑道:“琮兄是要赶我走吗?”
第72章 无理取闹
外面正是刘琮,他听到了刘璟的声音,心中一怔,怎么是他?他连忙转进屏风,却一眼看见了陶湛,眼睛不由一亮,有些看直了,“天啊!世间竟有这么美貌的女子?”
陶湛厌恶他那直勾勾的目光,头转过去,不理睬他,刘琮心中暗赞:“妙极,妙极,好一个美貌如玉的小娘!”
他这才回头看见了刘璟,立刻笑了起来,“我说声音怎么如此熟悉,原来是璟弟,怎么,你也在吃饭吗?”
刘璟一笑,算是默认,这时屏风外又走来几人,第一人是个年轻男子,身材中等,温文尔雅,他便是蔡瑁长子蔡逸,是荆州别驾刘先的书佐从事,但刘璟从来没有见过他。
但后面两人他却很熟悉,一个是和他比武的蔡进,他似乎已经完全康复了,精神抖擞,气色很好。
而另一人正是蔡少妤,她穿一件黑水獭皮裘,下穿淡黄色长裙,脸薄薄施一层粉,唇上点丹成朱红色,显得倒有几分肤白明艳。
刘璟的目光只在她脸上一扫而过,目光和蔡进的眼光相碰,两人皆微微笑了起来。
自从他向刘璟示警,两人的关系好了很多,不再彼此敌视,而是一种对手间的惺惺相惜。
蔡少妤也走进了屏风,陶湛就坐在对面,她的目光也正好看见了这个美貌少女,但她的目光中可没有刘琮那种赞叹,而是一种惊讶和嫉妒。
先是惊讶,她听到了刘璟的声音,怒火刚从心中冒起,她万万没有想到刘璟竟和一个美貌的小娘在一起。
怒火随之变成了惊讶,但这一丝惊讶就如同初冬还挂在树上的枯叶,一阵寒风后,就变得无影无踪。
蔡少妤的目光变得冰冷,她用眼角余光迅速扫了一下刘璟,又瞥了一眼陶湛,心中有一万分的轻蔑,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
不过蔡少妤心中立刻不舒服起来,她发现这个野丫头身穿罕见的白狐皮裘,而自己穿的黑獭皮裘虽然也比较名贵,但和这野丫头相比,却又差了很多。
估计这野丫头的身份也不低,这个该死的刘璟,竟然和别的女人吃饭!
蔡少妤心中再次怒火上升,冷冷问道:“琮公子,你说我们在哪里吃饭?”
刘琮连忙笑道:“既然是璟弟,不是外人,咱们就聚一聚吧!”
这会儿,他忘记了刘璟曾是他的情敌,又忍不住偷偷瞅了一眼陶湛,笑容满脸对刘璟道:“璟弟,你也不介绍介绍,这位姑娘是…”
不等刘璟开口,陶湛却抢先道:“小女子是柴桑秀水亭侯之女,名叫五娘。”
秀水亭侯是柴桑另一个大族朱令的爵位,和陶家关系极好,陶湛显然不愿意刘琮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她又对刘璟笑道:“璟公子,那我就先告辞了,你和同伴继续吧!”
她起身向蔡少妤微微点头,快步匆匆离去,蔡少妤却目光冰冷,毫不理睬她,板着脸,冷冷望向另一边。
这时,刘璟起身看了看天色,也对刘琮笑道:“琮兄,下午还有公务在身,改天再陪你喝酒,我也先走一步了。”
不等刘琮反对,他向蔡进以及蔡逸一拱手,匆匆离去,至始至终,他正眼也没有瞧一下蔡少妤。
蔡少妤斜睨刘璟背影,见他步伐很快,显然是追前面那个小娘去了,不知为什么,她心中竟涌起一种说不出的酸楚。
望着他们走远,蔡逸淡淡一笑,“琮公子,我知道这个女子是谁,也知道她住哪里?”
“陶姑娘,等一等!”
陶湛刚走出酒馆大门,刘璟便从后面追了上来,陶湛停住脚步,歪着头笑吟吟问道:“你不陪同你的朋友吗?”
刘璟摇摇头,“和他们一起喝酒不爽,不如回去。”
一辆马车在陶湛面前停下,陶湛嫣然一笑,“那就一起回樊城吧!”
管事也将刘璟的战马牵来,刘璟翻身上马,催马和马车缓缓而行,他却没有注意到,二楼窗内正闪烁着一道嫉恨的目光。
陶湛拉开了车帘,双臂趴在车窗上,露出一张俏丽如桃花般的笑颜,她好奇地问道:“璟公子,刚才那位小娘是谁,挺傲慢的。”
“她当然傲慢!”
刘璟冷笑一声,“蔡家的公主,陶姑娘不是还想和我谈谈她吗?”
“是她!”
陶湛顿时愕然,“她、她可是和你有婚约,怎么能单独和其他男子出来饮酒,这有点…过分了吧!”
刘璟不屑地一哼,“婚约!”简直开玩笑。
“陶姑娘,至始至终我都没有承认有什么婚约,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陶湛更加感兴趣了,她眼中涌满了好奇的笑意,“你快说说看,你们是不是又发生什么变故了?”
刘璟很无奈,各种谣言传得沸沸扬扬,都是说他和蔡少妤已经订下婚约,让他百口难述。
一般而言他都不加理睬,不屑于解释,但不知为什么,他此时却很想让陶湛了解真相,或许是因为蔡少妤居然跟着刘琮出来吃饭,让他在陶湛面前挂不住这张脸。
当然,也许还有一点别的什么原因,但此时刘璟也不愿意多想。
“没有什么变故!”
刘璟恨恨道:“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根本瞧不上我,所谓婚约不过是长辈之间的意愿罢了,而且只是一方的意愿,蔡家从未答应,昨天蔡瑁来找我,我们已经把话说开了,我和他女儿没有任何关系。”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不睬她,不过…”
陶湛笑得有些神秘起来,“我倒觉得她对你好像并不是很冷漠,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你完全就是瞎猜,一个多月前,她还跑到刘府撒泼,哭喊绝不会嫁给我,结果我就因此离开了刘府。”
“原来你是被赶出刘府!”陶湛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马蹄声急促,就像在追赶什么人,刘璟一回头,怔住了,只见蔡少妤满脸怒容地骑马追了上来。
“刘璟,你给我站住!”
蔡少妤奔至近前,勒住战马,马鞭一指他怒斥道:“你昨晚给我父亲说了什么?”
陶湛吩咐一声,马车又前行十几步停下,她靠在车窗,就像坐在云端上悠悠地看下界厮杀一般。
刘璟实在是烦腻了这个小娘,没完没了找自己麻烦,他忍住气,冷冷道:“蔡姑娘,这件事你应该问你父亲才对,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仅欺辱我父亲,还想再娶我堂姐,是不是!”
蔡少妤声音很尖利,旁边几个路人吓得连忙躲开,不远处的陶湛微微一怔,怎么又把蔡家侄女引出来了。
不过蔡瑁的侄女配不上刘表侄子,毕竟是君臣关系,应该是这个蔡少妤配刘璟才合适。
话虽如此,但蔡少妤怒气冲冲跑来的借口似乎又太弱了一点,居然口口声声说刘璟欺辱她父亲,她父亲是谁,荆州第二号人物,是刘璟能欺辱得了吗?
她这种话就像个孩子做了错事后找的借口,想到了“借口”,陶湛心中蓦地一动,她又发现蔡少妤的目光偶然向自己这边瞟来,那眼神中分明充满了嫉恨。
陶湛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心中不由暗笑,这傻小子,这下子肯定会被这丫头激怒了。
果然,刘璟被蔡少妤无理取闹触怒了,他再也忍无可忍,怒道:“够了!别以为我稀罕你们蔡家,我连你都看不上,别说蔡家侄女了,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蔡少妤脸胀得通红,胸膛剧烈起伏,忽然“哇!”一声大哭起来,调转马头,猛抽一鞭战马便飞驰而去。
刘璟只觉头大如斗,没见过这么刁蛮愚蠢的女人,蔡夫人都比她聪明得多。
半晌,刘璟叹了口气,催马跟上马车,一言不发,陶湛偷偷看了一眼,见他脸色阴沉似水,怒气未消,便抿嘴笑道:“你现在不是头很胀很疼。”
“唉!”刘璟终于叹息一声,“人说虎父无犬子,就算是女儿也应该不差,我不知道蔡瑁怎么养出这么一个刁蛮愚蠢的女儿。”
“或许是公子不太了解她,其实我倒觉得她挺可爱,是性情中人。”
“性情中人?”刘璟冷哼一声,“假如将来你的丈夫,也是脾气暴躁,动辄打骂,那他也是性情中人,你喜欢吗?”
陶湛脸一红,娇嗔道:“公子,你在胡说什么!”
刘璟连忙摆手,“只是开个玩笑,姑娘别生气!”
陶湛倒没有生气,不过也没有说话了,两人又走了十几步,刘璟忍不住叹息一声,“但愿这个蠢丫头不要再来缠我了!”
陶湛心中却暗暗一笑,“少女心,海底针,哪是你这个蠢家伙能懂!”
两人乘船过了江,刘璟要回游缴所,陶湛则回商行,陶湛却叫住了他,“璟公子!”
刘璟催马上前,拱手笑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陶湛本来想到今天吃饭被扫兴之事,心中有些不愉快,但刘璟这般笑眯眯的样子,让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今天请你吃饭,结果被扫了兴,不如我改天再重新请你,肯给我这个商人之女一个面子吗?”
“既然姑娘这样说了,我哪敢说不,时间地点你决定吧!”
陶湛歪着头想了想,又道:“我一时不好决定,反正你也答应了,过几天我给你送帖子。”
“那就等姑娘的消息了。”
陶湛抿嘴一笑,眼波如秋水般流过,车窗纱帘轻轻放下,纱帘上只留下一个娇柔的身影,马车缓缓启动,向樊城驶去。
刘璟一直望着马车消失,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长长松了口气,他竟然发现天空竟是那么蓝,纯净得像一块透明的宝石。
他也才发现码头上的喧嚣也竟是那样充满了生机活力,天地间的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
“驾!”
他双腿一夹,催动战马向不远处的临时游缴所飞驰而去。
第73章 获封新职
刚到游缴所门前,刘虎便冲了出来,急声道:“璟弟,伯父已经派人找你两次了,快去吧!”
刘璟一怔,他不及细想,又调转战马向码头奔去,刘虎很快从后面骑马追来,“璟弟,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老虎,送信人有没有说什么事?”渡船上,刘璟问道。
“没有,不过伯父好像很急,送信人让我去找你,樊城我都找遍了,蒙叔和小包子也不知你去了哪里?”
刘虎目光中有些埋怨,“你去哪里了?”
刘璟笑了笑,目光向襄阳城望去,他有种预感,刘表着急找他,应该是好事。
两人渡江进了襄阳城,骑马向刘府奔去…
今天是正月初三,也是官府休息的最后一天,对于忙碌了两天的刘表来说,却是他的第一天休息,此时,刘表正坐在书房里看书,他生平最喜看书,收藏的书可称汗牛充栋,在荆州也是数一数二。
刘表在看书时不愿意被人打扰,需要绝对安静,不过此时他却显得有点坐立不安,他在等刘璟,派人去通知已快一个时辰了,刘璟却迟迟未来,这让刘表心中微微有些不悦。
尽管刘表只是荆州牧,但他是汉室嫡系宗亲,心中对登临九五完全没有障碍,他觉得自己比当今皇帝更适合继承汉室家江山,尤其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他更认为自己对刘氏社稷的延续责无旁贷。
虽野心勃勃,但刘表却不敢进军北方攻伐曹操,他知道自己远不是曹操的对手,就算袁绍邀他南北夹击曹军,他也因疑虑而不敢出兵。
刘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拥兵南方,建立南汉王朝,在南方延续汉室江山。
野心虽有,但刘表却没有这个魄力,无论是蔡瑁、蒯越,还是他最信任的黄祖,都坚决反对他有这种念头,使刘表的野心变成了空想。
这两日,刘表的目光都集中在侄儿刘璟身上,过了年,这孩子应该就十七岁了,十七岁,正是建功立业之始,无论是蒯越、刘备,还是长子刘琦劝他,都无法使刘表摆脱对刘璟的猜忌。
他的荆州基业一定是传给儿子,任何人都休想窥觊,甚至包括他的侄子也不例外,刘璟表现得越能干,刘表也就越有点担忧。
但另一方面,刘璟毕竟是他亲侄,又要比外人更值得他信任,尤其他精明能干,如果培养的好,确实能成为长子刘琦的左膀右臂,凡事都有两面,就看自己怎么样安排了。
正是昨晚刘备的一再劝说,终于使刘表做出了决定。
这时,侍卫在门外禀报:“主公,璟公子来了,虎公子也来了!”
“让他们二人进来!”刘表放下书,等待刘璟入内。
刘璟和刘虎二人快步走进书房,一起跪下行礼,“拜见伯父!”
刘虎是刘表从侄,和刘璟相比又稍稍隔了一层,不过刘表也很喜欢他,喜欢他的傻气、憨厚。
相对而言,刘表反而不是太喜欢刘虎之兄刘磬,刘磬资质平庸,没有出彩之处。
“你们两人起来吧!”刘表笑眯眯道。
两人起身,皆垂手而立,刘表对刘虎笑道:“虎儿,你先站到一旁,我先和你璟弟说两句话。”
刘虎慌忙后退两步,靠墙而站,刘表这才问刘璟,“听说你把五百奴隶释放了?”
刘璟点点头,“确实如此!”
“为什么?”刘表注视着他问道。
“回禀伯父,奴隶多,自耕农必然减少,这对官府赋税不利,侄儿一贯反对蓄奴,但人微言轻,无力劝说豪门,只能尽力而为,约束自己。”
刘璟反对蓄奴的言论倒是说在刘表的心坎上,如果荆州有足够多的自耕农,税赋充足,他对荆州各大世家豪门的依赖就会小得多,不像现在,几乎一半的军粮都是世家豪门提供,使他得罪不起荆襄世家。
不过刘璟的做法还是令刘表微微有些不悦,他没有征求自己的同意,擅自释放奴隶,一旦传出去,虽然刘璟的名声有了,但他的身份是自己侄子,这让荆襄世家们怎么想,还以为释奴是自己的意思,是在暗示他们。
只能说,刘璟做事情还是鲁莽了一点,心中虽然不太满意,但刘表却不想多说,只是淡淡道:“增加自耕农不错,可这些奴隶却回了汝南,增加了曹操的自耕农,反而变成了资敌,你怎么说?”
刘璟心中早有了准备,他知道刘表肯定会为这件事而有所不满,他不慌不忙道:“请伯父息怒,侄儿有一言,这些奴隶原本都是黄巾军战俘,因为汝南民众和黄巾军支持刘备,曹操为此下达了杀绝令,将支持刘备的黄巾军几乎杀绝,这些人返回家乡,日子一定不会好过,他们中绝大部分人都会带家小来荆州落户,那时五百人就会变成二三千人,增加荆州人口,这对荆州反而是好事。”
刘表脸色缓和了一点,刘璟说得也有道理,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心中的不满也渐渐消释,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刘表的这丝笑容让刘璟一下子松了口气,就像船只从急流险滩中冲出一样,自己终于过了这一关,接下来就应该是顺风顺水了。
“好吧!这件事暂时不谈。”
刘表放开了奴隶之事,转到了今天的正题上,“今天找你来,是想和你谈谈游缴所之事,这是你的第一个职务,先问一问你,你感觉自己适合这个职务吗?”
刘璟想了想道:“侄儿从事这个职务才半个多月,手下人很卖力,做得也很顺心顺手,感谢伯父关心。”
“不错嘛!才半个月,就能做到顺心顺手,确实不容易,不过…”
刘表语气一转,又笑问道:“我是说,你想不想换一个位子?”
刘璟心中暗暗期待,看样子,刘表果然是打算重用自己了,其实刘璟压根就不想做什么游缴所督曹,虽然油水比较足,被很多人眼睛盯着,但那不是他想做的事情。
事情上,游缴所的地位并不高,属于一种使役之职,在官府中的地位中等偏下,文官们瞧不起,而正规军队更看不起这些转为地方差役的士兵。
而他之所以去了游缴所,其实是蒯越另有目的,并非他心甘情愿。
刘璟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恭恭敬敬道:“伯父安排,侄儿不敢不从。”
“是吗?”刘表似笑非笑道:“可是有些安排,你却是宁死不从!”
旁边刘虎脸都吓白了,璟弟居然对伯父的安排宁死不从,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简直无法想象。
刘璟脸上一热,他知道刘表指的是和蔡家联姻之事,事关终身大事,当然不能听从。
这时,刘璟忽然想起了蔡瑁昨晚来访之事,心中暗忖,“这件要不要告诉刘表?”
念头只是一转,刘璟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刘表并没有提及此事,蔡瑁显然是保持了沉默,那他为什么要说,刘表为了保蔡瑁面子,反而会责备自己,说不定又会提及婚姻之事,反而弄巧成拙。
刘璟低下头,一言不发。
刘表也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又接着笑道:“昨晚玄德再三劝我重用你,其实你是我亲侄,我怎会不用你,只是考虑你还年少,资历也不够,如果太过于重用你,会有人说我重亲疏贤,所以我一直再考虑,迟迟未能决定,但现在我想通了,打仗还靠父子兵,从你在江夏平息张武之战的表现,我决定还是让你从军。”
刘璟心中大喜,这正是他所期盼,他当即下拜,“侄儿愿听从伯父安排。”
刘表点点头,凝视着刘璟道:“但你要明白,我不可能给你高职。”
“侄儿明白伯父的苦心。”
“你明白就好,张允之所以年纪轻轻升为校尉,也是靠功绩积累而得,而你资历浅薄,年少立高位不是好事,所以我任命你为我直属军中军侯,统帅五百人,有问题吗?”
军侯也就是曲长,比屯长高一级,低于牙将,属于中下级军官,刘璟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他以为至少是牙将,没想到刘表只是平级调动。
不过掌军五百,又在直属之军,这也略略弥补了刘璟的失落之意。
“感激伯父提拔,侄儿没有问题。”
刘表何等人物,刘璟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失落被他捕捉到了,他心中暗暗好笑,刘璟的失落在他的意料之中,自己对他只是平级调动,他当然会有所失望。
沉思一下,刘表又笑眯眯道:“另外,我准备启用甘宁,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刘璟喜出望外,甘宁终于得启用了,他心中的失落顿时被一扫而空,这才是他最期盼的事情,就不知刘表打算怎么用甘宁,他期待地向刘表望去。
刘表微微一笑,“张武、陈孙被剿灭,阳新县一带缺人镇守,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甘宁最合适,今天一早,我已封他为军司马,镇守阳新县。”
第74章 意外来信
刘璟半天没有说话,甘宁最终还是去了江夏,而且甘宁是水上之将,却让他镇守江夏腹地,这…
刘璟心中叹息一声,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三国演义上是说黄祖薄待甘宁,可实际上,根子还是出在刘表这里。
孙权知能用贤,最终成就帝业,曹操唯才是举,最终统一北方,而刘表空有孔明、庞统、徐庶等才智之士,又有黄忠、甘宁、文聘、魏延等上将,最终却基业丧尽,不能不说刘表用人有问题。
或许他有苦衷,可是谁没有苦衷?就看怎么去应对困难,被苦衷所困,而没有魄力解决问题,这样的人始终成不了大事。
就拿私用曲部之事来说,十一年了,迟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还是靠自己一件小事,才拿张允开刀,可在宣布张允罪名时,却丝毫不提曲部之事,这样患得患失,畏手畏脚,真能限制住曲部泛滥吗?
刘璟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一叶可知秋,从刘表任命甘宁,便可看出此人心计太深,用人过疑,没有做大事的魄力,要是自己,就让甘宁镇守柴桑,以诚待之,甘宁可能投降东吴吗?
就在这时,刘璟忽然想起一件要命之事,如果从军,军规严厉,不得擅出军营,那么自己练武该怎么办?
这个想法跳入心中,刘璟后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竟然把这件最关键之事忘记了,他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怎么说。
刘表看出了刘璟的神情异常,他以为刘璟是为甘宁之事而有意见,心中略略有些不悦,“怎么,你对甘宁的安排不满意?”
刘璟连忙摇头,“侄儿不敢,是因为自己之事,侄儿另有苦衷。”
“你有什么苦衷,可以告诉我。”
或许刘表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点冷硬,毕竟是自己的侄儿,还是一个孩子,自己应该多多宽容才对,他脸上开始变得温和起来,笑道:“璟儿,你父母已去世,我就是你最亲的人,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说,伯父会尽力帮助你。”
刘璟本不想说自己练武之事,可是如果不说,他又找不到理由提出特殊要求,无奈,刘璟只得吞吞吐吐道:“回禀伯父,侄儿其实每天夜里都在汉水中练武,不能离开汉水,侄儿恳求伯父把侄儿安排在水军。”
旁边刘虎的眼睛瞪大了,心中暗忖:“乖乖,原来他在汉水中练武,难怪进步神速,这小子竟然偷偷瞒着大家,我竟然一点不知,水中练武,到底是怎么个练法?”
刘虎学武痴迷,他心中又升起一丝期待,他能不能也能学到一点。
刘表也颇有兴趣,呵呵笑道:“原来如此,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在汉水中练武,其实,把你安排到哪里都可以,但关键是你要对我说实话,我不喜欢被人欺骗。”
说到这里,刘表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注视刘璟,“我说的话,你明白吗?”
刘璟默默点头,“侄儿明白!”
“明白就好,你的要求,我自会考虑。”
刘表的表情就像变色龙一般,从不满到温和,又变得严厉,可当目光转向刘虎时,目光又再次变得柔和起来。
刘虎一直战战兢兢,但他心中充满了同样的期盼,不等刘表开口,刘虎立刻跪下磕头道:“侄儿愿跟随璟弟,恳求伯父成全。”
刘表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你傻,你倒不傻,好吧!我就成全你。”
刘璟和刘虎告辞走了,刘表背着手站在窗前,凝视着院子里的几株腊梅,淡黄色的腊梅开得正艳,飘来阵阵芬芳,刘表却无心赏闻,他还在考虑刘璟之事。
刚才说到练武,倒让他想起一事,据说侄儿竟是向赵云学武,这让刘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难怪刘备要极力推荐璟儿。
刘表不由冷笑一声,这个刘玄德打的好主意,无论如何,他可不希望刘备和自己子侄交往过密,以免璟儿成了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这时,门敲响了,传来次子刘琮的声音,“父亲,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
刘表的思路被打乱,他收回思绪,又回到了坐位上,门开了,刘琮走了进来,恭恭敬敬跪下磕头,“拜见父亲!”
刘表对这个次子除了身材不高有点不太满意外,其他方面他都还算满意,尤其他很有孝道,对自己和继母都十分关心,妻子不止一次夸赞他,相比之下,刘琦在这一点就做得略逊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