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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直不妨明说。”
“今天上午我和赵管事谈了一会儿,我才知道陶家实力之雄厚,他或许是说露嘴了,陶家在江东的沿江地界,竟有三十余座大仓库,粮食和盐的生意做得极大,虽然具体数目不详,但还是让我深感震惊。”
刘璟点点头,“仅从陶府来看,就觉得他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户人家,他们很低调,让人无法相信他们竟然是南方第一巨富,富可敌国,这也是他们的聪明和无奈之处。”
“公子,我的意思是,将来有一天,公子以江夏为基业,那么陶家如此雄厚的家业,能给公子带来什么好处?”
刘璟负手站在窗前,远远凝视着窗外,半晌没有说话,徐庶又继续道:“陶家非常聪明,将财富分散各地,就算占领了陶府,也拿不到财富,只有让陶府心甘情愿地掏出来,这就是我劝公子和陶家建立交情的缘故。”
刘璟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下午,一辆马车驶出了柴桑北门,继而又调头向西而去,马车两边,除了刘璟的十几名手下外,还有陶府的上百名带刀家丁,陶湛已被陶家的重点保护,由于黄勇上午还在柴桑出没,陶家格外小心。
刘璟骑马跟在陶湛马车旁,一路出城,陶湛始终不语,刘璟也感受到了陶湛的情绪变化,她的情绪似乎很低沉,刘璟,没有打扰她,他感觉她的情绪不好似乎和她母亲有关,刘璟在中午时,已经从小包子口中得知了详情。
服侍陶湛母亲的一名丫鬟从老家探亲归来,不久便病倒,随即陶湛母亲和另外两名丫鬟也先后倒下,最早病倒的丫鬟已经死了,而陶家发现及时,隔离了陶湛母亲和另外两名丫鬟。
但这几天正逢陶老爷子寿辰,拜寿之人极多,陶家怕出事,便将三个病人送去城西一座比丘寺隔离,那是陶家供养的比丘佛寺,陶湛母亲也不止一次在佛寺内修行过,这一次,也是希望她能得到佛祖保佑的意思。
一路平安,没有遭遇任何骚扰,约行了十几里,前方一片竹林中出现了一座佛寺,佛教在东汉时传入中原,渐渐开始普及,不过在汉末时还没有完全被民众接受,只是被上层社会信奉,一直到南北朝时期,佛教才开始大规模普及。
陶家也是柴桑为数不多的信佛人家,他们在柴桑一带修建了两座寺院,一座位于城南,供奉僧侣百余人。
另一座位于城西,是一座比丘庵,由百余名信佛的女修士在这里修行,但没有出家,也不是长住寺中,只是修行时,来这里暂住一段时间,包括黄祖的母亲有时候也会来这里修行,平时只有几名女信徒看守寺院。
马车缓缓在寺庙前停了下来,陶湛从马车里出来,低声对刘璟道:“我母亲病倒了,暂时住在这里,有专人照顾。”
刘璟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估计是某种传染病,隔离是应该的,但只要隔离有效,住在府内也无妨,搬出府隔离对病人的身心打击很大。
应该陶家怕传染给客人,所以把她搬出来了,而且刘璟知道,只要不直接接触,及时洗手,其实问题也不大。
陶湛又小声道:“本来我不答应,但父亲说是母亲的意思,母亲信佛,她希望能得到佛祖保佑,我也就同意了。”
刘璟心念一转,这倒也不错,在佛寺中养病,信徒的心理上也是一种安慰。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刘璟陪同陶湛走进了佛寺,来到一座小院前,这里有七八名侍女伺候,他们正好遇到一名医匠出来,陶湛连忙问道:“李先生,我母亲情况怎么样?”
医匠苦笑着摇摇头,“情况没有恶化,不过我怀疑是伤寒,我已建议令尊尽快去长沙郡请张太守,就不知张太守有没有时间。”
长沙郡张太守,也就是汉末名医张仲景,他医术极高,尤其对治疗伤寒有独到之处,去年秋天出任长沙郡太守。
正是张仲景的努力,使得荆州民间都懂得了一些常识,比如发现有传染病要立刻隔离,这就在无形中挽救了很多人的生命。
刘璟在旁边道:“要不要我去一趟长沙,把张太守请来?他应该会给我这个面子。”
“这倒不用了,祖父早年曾在南阳郡为官,和张家的交情很深,只要父亲写封信去,他肯定会赶来。”说到这,陶湛感激地看了刘璟一眼。
“公子请在外面稍候,我去看看母亲就回来。”
陶湛快步向院子里走去,刘璟背着手在院子外踱步,片刻,陶湛快步走出,眼睛红红的,小声道:“公子,你能不能进来一下,我母亲想见见你。”
刘璟默默点头,走进了院子,跟着陶湛进了房间,房间里光线阴暗,充满了浓浓的药味和刺鼻的石灰味,墙角和地上洒满了石灰,旁边靠墙站着两名侍女,努力忍受着石灰的刺激。
窗子上都刻意罩上了布,在靠窗的床榻上罩着一层薄薄的纱幔,纱幔中躺着一名妇人,脸庞枯瘦,双眼深深凹陷下去,脸色蜡黄,没有一丝血色,虽然病情严重,但依然看得出她年轻时的秀美。
陶湛上前两步,在她面前跪下,握住她的手,忍住泪水低声道:“娘,他来了。”
黄氏看见了刘璟,眼中露出欣慰地笑意,刘璟也走上前,在妇人面前跪下行礼,“阿婶!”
妇人手哆嗦着伸向他,刘璟犹豫一下,也握住了她的手,妇人拍拍他的手背,又拉过陶湛的手,将他们两人的手紧紧握一起,泪水从她的眼睛涌了出来。
此时陶湛心中又是羞涩,又是伤心,同时也有几分尴尬,她刚才只是告诉了母亲自己的心思,并没有说刘璟的态度怎么样,但母亲却不管这么多,硬把他们的手合在一起。
陶湛忽然理解了母亲的心,她自知在世不久,只能是自己喜欢人,不管是谁,她都要把自己托付给他,这是一个做母亲的最大心愿,到最后一刻,也不想委屈了自己女儿。
陶湛悲中从中来,泪水扑簌簌滚落,“娘!”
妇人又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脸,她忽然望向刘璟,浑浊的眼睛迸出一种亮光,带着无尽的期盼,刘璟读懂了妇人的目光,他缓缓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郑重的承诺。
黄氏笑了起来,眼中充满慈爱,刘璟向她行一礼,起身慢慢退出去了。
走出房间,刘璟长长透了口气,他忽然明白陶湛为什么带他来看望母亲了,就是想让她母亲在离开前,看一看自己。
第128章 暗流激荡
离开佛寺,天色已黄昏,陶湛依旧沉默,只是这种沉默和来时又有一点不一样,伤心和担忧是一样,只是又多了一份尴尬,她不知该怎么面对刘璟。
她也没有想到母亲会把他们的手合在一起,这分明就是一种托付,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他吗?
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是自己的意思,是自己告诉母亲,他也喜欢自己,他会认为自己是自作多情吗?
好像他答应了母亲,可这种答应会不会是一种同情?或许是不忍伤害母亲?
难道…他是真心地答应母亲吗?
陶湛心乱如麻,有好几次她想打开车窗和他打声招呼,随意说两句话,这种尴尬的气氛快要把他淹没了,可是她的手碰到车帘又缩回来了,她始终没有这个勇气。
“九娘!”
刘璟的声音从车外传来,他终于打破这种沉寂,陶湛的心怦怦跳了起来,随即又充满担心,“他是想否认在母亲母亲的承诺吗?”
“嗯!”
她低低答应一声,低下了头,尽管坐在马车里,他看不见,但她的脸还是红了。
“我觉得还是让你母亲搬回家比较好。”
陶湛一颗心放下,原来是这件事,她的紧张顿时消除了,“父亲说,有很多客人,怕传染给他们。”
“其实不要直接接触,不会传染,你母亲没有咳嗽,也不会面对面传染,而且今天我们不是还和你母亲握了手吗?还有医匠,他不知接触了多少病人,他为何没事?我认为没有这么严重。”
“可母亲说过,在佛前,她心中更宁静。”
“不是!你母亲只是不想牵累你们,不想让你们为她担心,九娘,再好的佛心也比不上亲情。”
陶湛沉默了,刘璟深深敲打在她的内心深处,“再好的佛心也比不上亲情。”
她忽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一种泣血的愧疚,不能!她不能这样把娘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佛寺里,她一定要把娘接回家。
陶湛拉开车帘,有些激动道:“璟公子,我们回去,帮我把娘接回家。”
刘璟停了片刻,这才柔声道:“先不急,现在已是黄昏了,明天一早再去说服你父亲,给我一点时间,我做一样东西,然后我们一起去建议。”
陶湛慢慢冷静下来,是啊!一定要让爹爹同意,否则娘不会跟自己回去,她想了想,又奇怪地问道:“你要做什么东西?”
刘璟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由于东院客人众多,陶府为了便于管理,开启了一直不用的东门,让客人从东门出入,又开启了东吊桥,同时关闭了东门和主宅后院相联系的几处通道。
而且很多客人都带了随从,人员复杂,陶府又调两百名武装家丁进内宅防护,昼夜巡逻,防护得异常严密。
刘璟先把陶湛送到正门,陶湛下了马车,对刘璟笑道:“今天真是麻烦你陪我,还好,没遇到那个蠢货。”
“我想这几天都不会碰到他,至少我在的这几天,他都不会出现。”刘璟很自信地笑道。
“为何?”
陶湛不解,一双美目里充满好奇,“他怕你吗?”
“他不怕我,但他父亲怕我,所以他应该被黄祖关起来了。”
“哼!看来黄祖并不蠢。”
陶湛又浅浅一笑,“那我等你一起去找父亲谈。”
刘璟点点头,转身牵马走了,陶湛一直望着他背影走远,才感激地叹息一声,走进了大门。
刚走到前院,却见一大群人从中庭走出,正是陶胜送刘琮和蔡逸两人出来。
刘琮满脸笑容,快步从中门出来,却一眼看见了陶湛,眼睛顿时一亮,“九娘也在这里?”
陶湛听他居然叫自己小名,心中极为不满,她没有理会,冷着脸向另外一扇小门走去。
陶胜见女儿居然不理睬贵客,脸上有些挂不住,重重哼了一声,“湛儿!”
陶湛无奈,只得上前向父亲施一礼,“参见父亲!”
“你下午去哪里了?”
“回禀父亲,女儿下午去探望母亲了。”
“探望母亲”四个字触动到陶胜心中最柔软一块,他暗暗叹一口气,柔声对她道:“琮公子是专门为祖父拜寿而来,蔡公子也是,是我们陶府贵客,不可失礼!”
陶湛默默点头,转身向刘琮和蔡逸行一礼,“欢迎琮公子和蔡公子来陶家做客。”
刘琮难得看见陶湛没有和刘璟在一起,笑眯眯邀请道:“刚才我正和令尊谈起柴桑的风景,明天我打算去浔阳江游玩,不知有没有这个面子请到九娘同行?”
陶湛眼看父亲要替自己答应下来,她急道:“明天还要去探望母亲,琮公子,我母亲病重,实在无心游玩,请谅解!”
刘琮的脸上终于有点挂不住,冷了下来,长长“哦!”了一声,“既然陶姑娘无心,那就算了。”
“琮公子、蔡公子,很抱歉,我先告辞了。”
陶湛转身向小门走去,陶胜也看出了刘琮对自己女儿有意,只是他想到了刘璟,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苦涩地笑了笑。
刘琮注视着陶湛楚楚动人的身材,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心中暗忖,“无论如何,他要将陶湛弄到手,如此美娇娘,藏在房中,怎么疼爱她都不为过。”
这时,一直笑而不言的蔡逸终于开口道:“既然琮公子如此有意,九娘的父亲就在身旁,为何不求娶?”
刘琮再也忍不住,向陶胜跪下,“小侄爱慕九娘已久,愿娶九娘为平妻,恳请世叔成全。”
平妻只是一种好听的说法,实际上还是妾,并无什么地位保障,除非是丈夫特别疼爱,就像刘备的甘夫人,因为跟随刘备患难已久,所以赢得尊重。
年轻有姿色或许还能保障一二,一旦年长色衰,就很难再有所谓平妻的地位,这种说法只能骗骗年幼无知的姑娘,如何能骗得过久历世事的陶胜。
陶胜当然不愿意自己女儿做人的妾,而且二弟也说过,刘璟似乎也很喜欢女儿,更重要是,刘璟对陶家有大恩,陶胜一直心怀感激。
只是刘琮身份尊贵,陶胜也不能直接拒绝,那会得罪人,他犹豫一下,笑道:“琮公子能看上小女,这是她的荣幸,只是最近事务繁多,拙荆又不幸病倒,这件事且容我再考虑考虑,公子请起!”
陶胜将刘琮扶起,又笑着安慰他道:“公子放心,我一定会慎重考虑。”
刘琮心中暗喜,只要陶胜肯考虑,那就有希望了,他是州牧之子,地位要远高于刘璟,虽然父母都多少会考虑女儿的情感,但他相信,对于陶胜这种商人,更注重实际利益,何况还有族人,哪个不想和州牧结亲。
“那就拜托世叔了,小侄先告辞!”
刘琮行一礼,和蔡逸离开正门,绕道向陶府东门而去。
“蔡兄,你觉得可能性有多大?”回到自己院子,刘琮便急不可耐问道。
“就看州牧对于陶家有多重要了,不过我相信,就算陶胜犹豫不决,陶家族人也一定支持这门婚事,陶胜是家主,他焉能不考虑族人的心意,琮公子就等着好消息吧!”
刘琮按耐不住内心地喜悦,对身后的十几名随从道:“一人赏你们五百钱,出去喝酒玩乐吧!”
众人大喜,纷纷躬身谢道:“恭喜公子了!”
众人争先恐后跑去问书佐领取赏钱,刘琮眯着眼,仿佛看见了他和陶湛入洞房时的情形。
长江之上,一队船只离开了柴桑,向武昌城方向驶去,在最后一艘大船上,黄勇眯着眼,不时望向血红色的夕阳,眼中不断闪烁着杀机。
他双手后缚,双脚也被绳索捆绑,旁边坐着两名看守他的士兵,两人都是黄祖亲兵,也不敢过于得罪黄勇。
“这是主公的命令,我们也是奉命而行,二公子再忍耐一晚,明早船就到武昌了,我们一定会放你。”
两人不停解释,黄勇只是冷笑不语,过了片刻,他忽然道:“你帮我的肩膀捏一下,我的血脉不通,快不行了。”
一名亲兵连忙上前给他捏肩膀,就在这时,黄勇双手脱绳而出,闪电般勒住亲兵脖子,“喀嚓!”一声,亲兵脖子被扭断。
黄勇抽出他腰间长刀,反手一刀刺去,另一名士兵措手不及,被一刀刺穿了心脏,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声。
惨叫声惊动了同船的其他数十名士兵,他们纷纷从前船奔来,这时,黄勇已经割断了脚上的绳索,将刀咬在口中,纵身一跃,跳进了茫茫的长江之中。
天刚擦黑,刘璟便准备牵马出门了,他的一名手下发现柴桑南城有一座占地极广校场,可以让他练习骑射。
“公子!”
这时,小包子从院子里奔出来问道:“那个东西需要缝制多少层?”
刘璟想了想,笑道:“二十层左右,今晚可以缝制好吗?”
“加紧一点可以,还有王大头去买手衣了,但我没见过有皮做的手衣。”
王大头就是王泰,手衣就是今天的手套,秦汉时很流行,在马王堆汉墓中也有出土,皮手套自然有它的用场。
刘璟翻身上马,回头笑道:“我给他说了,他若搞不到皮手衣,就别回来!”
“驾!”他双腿一夹战马,催马向陶府外奔去。
第129章 飞来横祸
夜幕降临,夜空中的云片渐渐增多,乌云密布,月亮也随之消失了,夜晚变得更加昏暗。
陶府东门出了吊桥后,是一条东西向的大街,铺有石板,在街对面有一片茂密的树林,白天郁郁葱葱,分外养眼,但到晚上就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此时,在树林边的一株大树后,黄勇冷冷地注视着陶府东大门,手中战刀重重在大树划着一个又一个的刘字。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心中只有无尽的仇恨,他不会考虑什么江夏的未来,荆州的大局,父亲殚精竭虑和他没有关系。
他心中只有一个女人,自古以来,让男人为之发狂的,十之八九都是为了女人,一个女人可以让正常人变成魔鬼,更何况黄勇本身就带有几分魔鬼的气质。
这时,一辆马车辚辚驶来,护宅河的吊桥开始缓缓放下,黄勇眼睛眯了起来,机会来了。
就在马车开始转弯,等待护宅河吊桥放下的瞬间,黄勇从树林内飞奔而出,异常敏捷地钻进了马车底部,马车又启动了,和守门人交涉几句,便驶进了陶府东院。
陶府内堂,老爷子陶烈的书房里,一对红烛闪动着柔和的火光,使房间里格外明亮。
陶烈穿了一身宽大的紫红色百子寿袍,脸色慈爱的笑容消失,变成格外凝重,眼中甚至还有几分怒气。
“这样天大的事情,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陶烈今天才知道张允对陶家下手之事,还是他主动问起,否则这件事他根本就不会知道,让他怎么能不生气。
对面站着长子陶胜和次子陶利,两人都一脸尴尬,半晌,陶胜苦笑道:“我们并不想隐瞒父亲,正好遇到了父亲寿辰,准备等父亲寿辰结束后再告诉父亲。”
“哼!”陶烈冷笑一声,“你们根本就没有那个打算,或许觉得我老了,不中用了,是不是?”
“孩儿不敢!”陶胜低下了头。
陶烈又冷冷道:“听说今天刘琮向你提出,想娶九娘?”
这才是陶烈找两个儿子来的原因,他听管家说起这件事,但两个儿子居然不及时禀报他,他便怀疑,他们到底有多少事隐瞒着自己。
“是!他是提出了这件事。”
陶胜发现父亲还是和从前一样精明,这些事情休想瞒过他,他心中叹息一声,看来什么都隐瞒不住了。
“那你答应了吗?”陶烈目光炯炯地盯着长子。
“孩儿没有答应!”
“那你拒绝了?”
“也没有拒绝,孩儿只是说要考虑考虑。”
“你为什么不拒绝?”陶烈的声音陡然间变成严厉起来。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陶利道:“父亲,兄长是不想直接得罪琮公子,他只是想拖一拖,用一种委婉的方式让琮公子明白,陶府不同意。”
“是吗?我以为你的是动心了,真想和刘表结亲呢!”陶烈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
其实陶胜之所以没有当场拒绝,心中多少也有一点想法,正如他对刘琮所言,“能和州牧联姻,是陶家的荣幸,就算是平妻,又有多少人家想而不得。”
父亲这句话刺中了他的心思,他的脸红了起来,半晌才道:“孩儿只是说考虑,等拖上几天不提此事,琮公子自然就会明白,陶府无意联姻,这总比直接拒绝要给他一点面子。”
陶烈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点点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我们陶家身处孙刘两家之间,要非常小心,不能走错一步,多送钱粮给刘表,孙权不会说什么,他也不会知道,可一旦和刘表联姻,孙权就不会饶过我们陶家了,那时我们在江东的庞大产业危矣!甚至我们柴桑陶家都会由此灭族,孙权宁可杀了我们,也不会留下我们资敌,你明白吗?”
陶胜惊出一身冷汗,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多亏父亲深谋,老姜弥辣,看到了这个关键问题。
他心中惭愧万分,低下头道:“孩儿欠考虑了,应该当即拒绝。”
“拖一拖也没有问题,只要我们态度坚决,也要讲一讲策略,不过必须在刘琮离开前让他死心,否则刘表派人来求亲,就麻烦了。”
“孩儿明白!”
陶烈又对两个儿子道:“还有就是张允之事,这件事我有一种感觉,并没有结束,以刘表高傲的性格,也不会同时让儿子和侄子同时来陶家,他完全可以让侄子代表他给陶家拜寿,面子也足够了,为何还要再派儿子来,这中间缘由你们想到了吗?”
陶氏兄弟对望一眼,一起躬身道:“请父亲明示!”
陶烈凝神想了片刻,才淡淡道:“我感觉刘璟来柴桑是另有所谋,并不是来拜寿这么简单。”
东院里颇为热闹,此时距离陶家寿辰还有两天,大部分宾客都已到达,整个东院里住了四五百人,人员众多,鱼龙混杂,尽管陶家希望各个宾客约束随从,但依旧喧哗声不绝。
进了东院,黄勇便不再有任何顾忌,大摇大摆向西北角走去,他知道西北角有几处独院,是贵客居住之地,作为刘表侄子,一定会有贵宾待遇。
很快他便来到一座小院前,前方有几个随从牵马出来,黄勇一闪身,躲进一处丈许高的灌木丛内。
“你们说,陶家会不会答应公子的要求,把陶家九娘许配给琮公子?”
“我觉得肯定没有问题,州牧之子求婚,这是何等荣耀,就算高官人家也没这福气,何况是陶家这种商人,肯定会答应。”
“不过,那陶家小九娘长得真的美貌,那肌肤雪白,我都看呆了,就是略略胖了一点。”
“你懂个屁!那叫丰满,那样的极品美人你还嫌她胖,公子真的有福气了,这样的美人若嫁给我,我宁愿减十年寿。”
“被做梦了,走吧!今晚去青楼找个小娘子,一样美气。”
几个人翻身上马,催马走了,灌木丛后,黄勇捏紧了刀柄,瞳孔收缩成一线,心中杀机迸发,原来刘琮也在打九娘的主意,似乎还求婚了。
刘表的两个子侄都不是好东西,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这时,一名侍者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向这边,忽然,黑暗中伸出一只手臂,一把将他拖进了灌木丛。
“刘璟住在哪里?”
“璟公子就在前面,挂有灯笼的院子就是。”
一声闷叫,黄勇扭断了他的脖子,片刻,他换了一身侍者的衣服出来,将刀藏在身后,快步向挂有灯笼的小院走去。
黄勇并不是愚蠢之人,在智商上并不弱,他懂得化妆为侍者,懂得利用马车潜入东院,而不是疯狂杀进来。
但他的情商几乎为零,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他可以不顾一切,甚至连他父亲的大局基业也不管,更不管对方是谁,莫说是刘表子侄,就算是太子亲王,他也一样照杀不误。
这是一种典型的性格缺陷,就像一头野兽,有野兽的狡猾,却没有人类的理智。
黄勇走到小院前,刻意站在暗处,让里面的人看不清自己的模样,他敲了敲门,片刻,门开了,刘璟手下见是一名侍者,便问道:“有什么事?”
“我是陶家仆从,家主请璟公子去内院一叙。”
“很抱歉,我家公子好像出去练武了,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
黄勇心中万分失望,他忍住心中的杀机,又问道:“家主有急事,他去哪里了,我们去找他。”
“听说是去校场练武。”
这时,一辆马车从远处疾奔而至,旁边跟着几名骑马随从,车轮辚辚声响,车上挂一盏橘红色灯笼,左右摇晃,灯光中有一个黑色的“刘”字。
“这是璟公子回来了吗?”黄勇有些紧张地问道。
手下摇摇头,“我家公子骑马,不坐车,这应该是琮公子。”
“刘琮?”
“正是!”
黄勇手中刀骤然捏紧,眼中迸射出骇人的杀机。
手下感受到了他的杀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紧握刀柄,手下吓了一跳,“咣当!”一声把门关上。
黄勇转身向刘琮走去,越走越快,手中紧握长刀,这时刘琮已从马车里下来,还带了一个如花似玉的歌姬。
“你们速去置办酒菜!”刘琮吩咐手下。
这时,黄勇已向他飞奔而来,远处刘璟的手下看出了黄勇的企图,大喊:“琮公子,有刺客!”
刘琮一回头,见一名大汉向自己扑来,吓得他猛地将女人一拉,挡住了黄勇,一声尖利的惨叫,歌姬被黄勇一刀杀死。
刘琮吓得魂飞魄散,转身便逃,四名侍卫从左右扑来,黄勇狠辣异常,刀光翻飞,四名侍卫皆被他一刀斩断咽喉,蜷缩死在地上。
这时刘琮已跑出七八步,黄勇像一头野狼,猛扑而上,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又抓住他的头发,猛地向后一甩,狠狠地几脚踢在刘琮身上,踢得他哭喊连天。
刘琮连滚带爬向回奔跑,跑出几步,又重重摔倒,他只得拼命向后爬,很快他身体顶住了车轮,身子眼中充满了恐惧,嘴唇哆嗦着,死亡的恐惧令他浑身颤抖。
“我是州牧之子,求求你不要杀我!”
黄勇紧握长刀,狞笑着一步步走向刘琮,这个王八蛋仗着他是刘表之子,要抢自己的女人,当真是活腻了。
就在这时,蔡逸已从院中奔出,在灯笼的微光中,他认出了黄勇,急得大喊一声,“黄公子手下留情,那是琮公子,杀不得!”
黄勇也认出了蔡逸,他浑身一震,慢慢清醒过来,是的,杀了刘表之子,父亲恐怕要剥自己的皮。
可是…自己就这么算了吗?他已经向陶家求婚,以他父亲的权势,陶家能不答应吗?
黄勇想象着刘琮和陶湛进洞房的情形,他再一次暴怒起来,脑海里跳出一个恶毒的念头,不杀他,让他生不如死。
他用刀尖抬起刘琮的下颌,狞笑着低声道:“你不是想抢我女人吧!我让你抢得到,但你用不成。”
他猛地一脚向刘琮裆部踢去,刘琮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身子蜷缩成一团,黄勇回头一指刘琮,对周围跑来看热闹的人大喊:“谁敢抢我黄勇的女人,就是这个下场。”
周围人见他凶恶无比,吓得纷纷躲开,在刘琮的一声声惨叫声中,黄勇转身扬长而去,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陶府内乱作一团,在两里外的一座校场内,刘璟骑马奔驰,马蹄声如雷,他张弓搭箭,猛地一扭身,一支狼牙箭闪电般射出,直射五十步外亮着香头的木板人。
他也不看是否射中,调转马头再次疾奔,右手从肩后抽出一支箭,拉弓似月,箭如流星,远远听见“砰!”的一声,这一箭正中木板。
他已经射了二十箭,他发现了自己的另一个进步,那就是两支箭之间间隔的时间明显缩短。
按照后世的时间,最开始要两分钟射一箭,后来减少到一分半钟,他已经几天没有练习,力量完全恢复,今天射出二十箭,竟只用了二十余分钟,平均一分钟多一点。
而且双臂并不酸疼,这种现象就是一种停顿后的提高,他在前世有过类似的经验,这让刘璟暗暗惊喜,这样的话,两百支箭两个时辰就能射完了。
就在这时,远处出现了一个黑影,慢慢向他走来,走到二十步外,又停住了脚步,像野兽一般冷酷地盯着他。
刘璟放回弓箭,执枪在手,挺直了腰板,他知道是谁来了。
第130章 陶家的礼物
“刘璟,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向我发下毒誓,绝不再接触九娘,我便饶你一命!”
黄勇嘴角露出残酷的笑意,有时候羞辱一个男人,比杀了他更有意思。
刘璟冷冷一笑,“她是我的女人,我倒奉劝你一句,离她远一点,否则我屠你黄氏满门!”
一句“她是我的女人”顿时令黄勇暴怒起来,在江夏,还没有谁敢这样对他说话。
黄勇大吼一声,一跃而起,凭空跳起一丈高,战刀向刘璟迎面劈来,速度快如闪电,黄勇号称江夏第一悍将,尽管双戟不在手中,但手中刀依旧刮起了一片凌厉的刀风,战刀直劈刘璟。
“来得好!”
刘璟大喝一声,也不跟他讲什么规矩,长枪一摆,枪尖闪电般刺出,封住了黄勇的四处要害。
“当!”的一声巨响,刀锋劈在枪杆上,迸出火花,尽管只是一把普通战刀,但刀锋上的巨大力量,还是劈开了刘璟的长枪。
黄勇一声狞笑,身体在空中扭转,一双腿向刘璟横扫而去,他没有骑马,也没有带双戟,一把战刀远远不能和刘璟的长枪抗衡,看似居于下风,但实际他还有一个秘密武器…
他的秘密武器可不是什么暗器,而是他的双脚,黄勇在腿上下过苦功,双脚练得俨如生铁铸成,力大凶狠,又灵巧异常,只要劈开刘璟的长枪,他的双脚就能绞住刘璟的脖子,将刘璟脖子瞬间绞断。
就在黄勇的双脚勾住刘璟肩膀的刹那,刘璟却早有防备,冷冷一笑,他手中已抽出战刀,这就等着这一刻。
只见一道寒光沿着黄勇的腿缝向他下阴劈去,这一招正是刘璟练得无比娴熟的凤点头,百鸟朝凤枪中最凌厉的攻招,刀势看似慢,但中间却突然加速,就在黄勇双腿搭在自己肩头的同一时刻,他一刀狠狠地劈在黄勇的下阴上。
鲜血喷出,黄勇双腿的力量顿时消失了,“啊!”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黄勇从空中跌落,他的下体被刘璟一刀劈裂,倒在地上拼命打滚哀嚎。
刘璟催马上前,黄勇忍着剧痛哀求,“公子,求你饶我一命!”
刘璟只冷冷看了他一眼,手起一枪刺穿了他的胸膛,黄勇惨叫一声,当即气绝身亡。
就在这时,王泰飞奔而至,远远大喊道:“公子,陶府出事了!”
他猛地停住脚步,吃惊地望着地上的黄勇,他怎么也想不到,黄勇竟然死在刘璟手中。
刘璟淡淡一笑,“替我把他的尸体处理了,暂时不可外扬。”
“卑职明白,但他的首级要留下吗?”王泰又问道。
“可以!”
刘璟赶回陶府时,陶府东院已乱作一团,数百名陶府家丁手提灯笼,将东院照为白昼一般,尸体已被移走,刘琮也被搬进内院治疗,东院客人议论纷纷,都不知黄勇为何对刘琮下狠手。
黄勇临走时放言,敢和他抢女人者,一样的下场,那么这个女人是谁?外来宾客一头雾水,但柴桑当地人都个个知晓,不就是陶家之女陶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