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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璟来到了自己的小院前,他已经从手下口中得知了具体发生之事,他现在更关心的是陶湛的安危,黄勇在找到自己之前,有没有潜入陶府去找陶湛?
“公子!”
徐庶迎了上来,“你都知道情况了吧?”
刘璟点点头,关切地问道:“弟兄们都回来了吗?”
“大家都回来了,我们的人没事,听说琮公子那边死了五个人,哎!竟然黄祖之子所为,节外生枝,这次恐怕会打乱州牧的计划了。”
徐庶叹了口气,他又把刘璟拉到一边,低声道:“这件事公子要立刻收集证据。”
不等徐庶说完,陶政在几名家人的陪同下,快步走来,向刘璟躬身施礼,“请璟公子去一趟内院,我父亲有请!”
刘璟也想去看看刘琮,不管怎么样,毕竟是他的堂兄,他点点头,又对徐庶道:“等我回来再继续谈!”
刘璟跟着陶政快步向内院走去,走过中庭,陶政见左右无人,低声道:“琮公子伤势很重,黄勇一脚踢在他下体上,就是故意所为。”
“医匠怎么说?”
陶政叹了口气,“医匠说,若能救活这一命,琮公子恐怕也是废人了。”
刘璟淡淡一笑,真是巧了,黄勇废了刘琮,自己又一刀劈碎黄勇的下阴,刘表知道儿子成为废人,他会怎么对付黄祖?黄祖又会怎样暴跳如雷。
不过,刘璟暂时不想把黄勇已被自己所杀之事告诉陶家,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陶兄知道黄勇的下落吗?”
“暂时不知,他伤了州牧之子,必然会亡命而逃,现在应该离开了柴桑才对。”
“呵呵!最好亡命天涯,过七八年后再回来。”
两人来了内宅,走进一间院子,院子里除了几名重要的陶氏族人外,刘璟还意外地看见了陶湛,她没有悲伤,而是充满了忧虑,不过见她平安无事,刘璟也放心了。
见刘璟进来,陶湛一颗心放下,先迎了上来,“公子,那贼人没找到你吧!”
刘璟摇摇头,“我在校场练箭,没有遇到他。”
此时,陶湛也顾不得父兄在场,心中的关心流露无遗,“我听说那贼子先是去找你,你不在,便迁怒于琮公子,我一直担心你出事。”
刘璟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虽然陶湛平时对他迎迎拒拒,但在关键时刻,便感到了她的关心,刘璟笑了笑,“遇到也不怕,他未必是我的对手。”
这时,医匠从房间里出来,众人一起围了上去,焦急地问道:“怎么样?”
医匠叹了口气,“命是保住了,只是。”
他看了一眼陶湛,有女人在场,有些话不好说,陶胜立刻令道:“湛儿,你回房去!”
陶湛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又看了一眼刘璟,这才转身离去,这时,医匠才叹息道:“下体伤势严重,估计以后就废了。”
在场的陶府中人都变了脸色,对男人来说,下体废了,就叫生不如死,这可是州牧之子啊!在陶府出事,他们怎么向刘表交代?
每个人的心情都变得十分沉重,这时,闻讯赶来的县令周凌道:“柴桑的医匠不甚高明,必须立刻把琮公子送武昌县,船只已经准备好,我会派五百军护卫。”
周凌的态度很明确,决不能让刘琮死在柴桑,他可不想承担这个责任,他又看了一眼陶家众人,“你们认为呢?”
众人皆默默点头,众人都无计可施,周凌当机立断:“就这么定了,立刻把人送走!”
这时,陶胜上前对刘璟道:“烦请公子了,我父亲有重要事情找你。”
刘璟本想去看一看刘琮,但一转念,又不想去了,便跟着陶胜向另一间院子走去。
“家主,有黄勇下落吗?”刘璟笑了笑又问道。
陶胜点了点头,“我已得到了消息,黄勇不久前劫持一艘船离开了柴桑,去向不明。”
停一下,陶胜又道:“或许他只是去了对岸,短暂藏匿,等风头稍平还会回来,我总觉得他不会甘心,璟公子最好尽快离开柴桑。”
刘璟心中冷笑一声,陶胜这在哄谁呢?
两人走进一座院子,陶胜来到一间屋子前,恭恭敬敬道:“父亲,璟公子来了。”
“进来吧!”
屋子里传来陶烈的声音,显得有些苍老,和上午温和的口气完全不同,刘璟由此感受到了陶家遭受的巨大压力,尽管陶家富可敌国,但这不是用钱能摆平的事情。
他和陶胜走进了房间,房间里没有点灯,一团黑漆,暗黑中,隐隐可见一人靠窗而坐。
“父亲为何不点灯?”陶胜有些惊疑地问道。
“璟公子来了没有?”依然是陶烈的声音,显得很疲惫苍老。
“晚辈在!”
陶烈叹息一声,“你们坐下吧!”
陶胜和刘璟坐下,陶烈半晌没有说话,陶胜忍不住把医匠的话转述给父亲,又过了好一会儿,陶烈才长叹,“这让陶家怎么向州牧交代?”
刘璟在旁边道:“这是黄祖之子所为,虽然是发生在陶府,但事实上和陶府没有关系,我愿向家伯说明情况,相信家伯不会怪罪陶家。”
“多谢璟公子好意,只是。”
陶烈又叹息一声,“不管怎么说,琮公子是为了参加我的寿礼,又是在陶府受伤,陶家岂能置身事外,这件事,我们已经做好了承担责任的准备。”
房间里又沉默了,这时,陶胜起身道:“孩儿在门外等候。”
陶胜出门去了,房间里只剩下陶烈和刘璟两人,这时,陶烈缓缓道:“璟公子,有些话我们想开诚布公谈一谈。”
“刘璟愿和老家主推心置腹!”
房间里的灯点亮了,一团昏黄的灯光在陶烈身边燃起,房间里的黑影被驱逐到了墙角,陶烈脸上的笑容变得慈祥起来,不再像刚才那般沉重。
“璟公子此行应该和黄祖有关吧!”
刘璟心中一怔,他没想到陶烈竟然问这件事,他这才明白,陶烈让儿子出去,就是为了便于交谈一些重要之事,给自己去掉谈话的障碍。
这有点让刘璟难办,刚才他还说推心置腹,现在又不肯明言,为人就有点言而无信了。
沉吟片刻,刘璟笑问道:“老家主为何这样说?”
陶烈何等老辣,他看出了刘璟的为难,他是要自己说,他来回答是或者不是。
陶烈笑道:“我只是从一些小事上推断,陶家每年要帮荆州军采办五万石粮食,这五万石粮食其中一半是要直接运给江夏军,但就从今年开始,州牧令我们粮食全部运去襄阳,不再分给江夏,我就在想,是不是州牧和黄祖有了什么隔阂,当然,我只是猜测而已。”
刘璟点点头,“家伯的意思,是让我长驻江夏。”
陶烈老眼眯了起来,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刘表让侄子来江夏,就是为了夺黄祖之权,看来刘表和黄祖的矛盾已经公开。
那么刘琮出事,会不会成为一场战争的导火线,陶烈忧心忡忡,陶家真的是卷进了荆州的权力斗争,这可不妙啊!
沉思良久,陶烈又笑了起来,“陶家有一件不错的兵器,想赠送给公子,请公子笑纳。”
刘璟感觉眼前这个老人似乎要对自己说什么事,但话到嘴边,他又咽回去了,刘璟心中也有点不舒服起来,既然说开诚布公,为何又吞吞吐吐。
他也不再多问,起身施礼道:“那就多谢老家主了。”
陶烈笑了笑,呼唤一声儿子,“胜儿!”
陶胜出现在门口,陶烈吩咐他道:“你带璟公子去看看兵器吧!”
“是!”
陶胜欠身,“公子请跟我来。”
虽然陶胜贵为陶氏家主,掌管陶家庞大的生意和巨额财富,但在父亲面前,陶胜恭敬得像一名管家。
刘璟跟随陶胜来到一座不远处的房间前,这里是陶家地下库房的入口,陶家地下库房建在地下两丈处,用大青石砌成,格外地坚固。
却不算隐蔽,很容易就能找到这里,一名管家点燃了油灯,只见仓库并不大,方圆约四丈,放着几排铁架子,堆满了几十只木箱。
让刘璟意外的是,他没有看见什么金银珠宝,铁架子却堆满了刀剑和弓矢,还有不少盔甲,原来这是一座兵器库。
“这里是陶家一处小库房,主要存放兵甲。”
陶胜笑道:“陶家并不收集兵器,所以也没有什么名贵的刀剑,不过一般商人家中都会放一两件大兵器,越重越好,作为旺金之器,陶家也有几件,其中一件兵器也是机缘巧合所得,算得上是名器,一直存放在这里,是陶家的金气之物。”
“既然是陶家的旺金之器,我拿走了,不太妥当吧!”
“这个无妨,公子拿走了,我们再添一件就是了,商人对兵器不在乎名贵,只看重数量和重量。”
他们走到角落里,这里果然堆放着十几件大兵器,刀枪矛戟各有数件,一根根又粗又长,看起来极为笨重。
这时,刘璟发现地上放着一只长长的木盒子,长约三丈,一看便知是兵器盒。
“就是这个,里面的一件兵器是从徐州得来,族叔陶谦在徐州做过州牧,陶家在那里颇有人缘,这件兵器便是陶家用两千两黄金买来。”
“两千两黄金!”
刘璟听得有些咋舌,不知什么兵器能值这个价钱,这会是什么兵器?
“当时我也觉得贵了,但家父说,此兵器天下独一无二,可买下来镇宅,结果便买下来,一直存放了几年。”
陶胜神秘一笑,和管家一起打开了兵器盖,里面竟是一支长约两丈的戟,而且是双面月牙戟。
长戟一般是单面月牙,极少有双面,双面月牙戟还有另一个称呼,那就是方天画戟。
刘璟愣住了,竟然是方天画戟,方天画戟刘璟也见过,刘表的仪仗侍卫中,就有手执方天画戟的侍卫,但都很粗笨,远远没有这支方天画戟般精巧细长。
难道这是吕布的画戟?
第131章 婉拒
刘璟慢慢将长戟竖起,出乎他意料,这支长戟外表精细,估计也就重五六十斤,但入手却十分沉重,至少重八九十斤。
而传说中吕布的方天画戟是一百二十斤,而这支双面月牙戟却只有百斤,或许不是吕布那根,可如果不是吕布的方天画戟,又怎么能值两千两黄金。
而且这支戟一看便不是凡品,用最上等的镔铁打造,钢制细密,这使得长杆较细,却又能保持沉重,双月牙和戟身浑然一体,绝不是普通月牙戟那种熔接拼凑,而是用专门的模子浇铸而成。
整个长戟呈青红色,无论戟尖还是月牙刃都锋利异常,刘璟确实再没有见过比这支长戟更好的兵器,甚至甘宁的双戟也远远不如。
“公子感觉如何?”
刘璟点点头,叹息道:“确实是极品长戟,前所未见!”
陶胜笑眯眯道:“这支方天画戟长两丈一尺,重八十一斤,原是温侯吕布的兵器,所以又叫温侯斩将戟。”
“怎么会是吕布的兵器?”
在刘璟印象中,既然赤兔马归了曹操,那吕布的方天画戟也应该被曹操所得,怎么可能流传出来,莫非这是西贝货?
陶胜笑道解释道:“这确实是吕布的画戟,或许公子有所不知,吕布的画戟有两支,皆是同一名匠打造而成,叫做阴阳双戟,这支是阴戟,当年虎牢关大战,吕温侯就是用这支,到徐州后,吕布便将它收藏,改用阳戟,重九十二斤,比这支长一尺,现在曹操手中。”
刘璟沉吟一下,又问道:“那家主怎么知道它是吕布真戟,而不是仿制品?”
“既然公子一定要知道,那我就明说,这是戟其实是从东城太守陈登之子陈肃手上所购,陈登和我父亲有旧,去年他不幸病逝,父亲去奔丧,他儿子不敢留吕布之戟,加之又急需钱,便将它卖给了我父亲,以我们两家的交情,这支戟绝不会有假。
而且事后我们也找到了打造这支长戟的名匠的后人,他证实这支戟是他父亲打造,当时一共打造两支。”
说到这里,陶胜眼睛里充满了笑意,“怎么样,收下吧!”
刘璟轻轻抚摸这支长戟,不管它是不是吕布之戟,都是一件世间罕见的兵器,代表了这个时代最高的铸造水平。
可惜它重八十一斤,比自己四十斤的长枪还重一倍,他暂时用不了这支兵器,不过以后说不定可以使用。
既然是吕布的画戟,陶家又诚心相赠,刘璟怎能不要?他脸上也绽开笑容,放下画戟,躬身施礼,“多谢家主美意,刘璟收下了。”
刘璟原以为得到方天画戟,就可以扛着回自己的院子,却没有想到,陶胜又将他拉回了陶烈的院子。
他这才明白,原来赠送兵器只是一个插曲,陶烈的话并没有讲完。
刘璟心中有些疑惑,难道陶家赠送兵器还有什么目的不成?
房间里灯光更加明亮,陶烈换了一件衣服,笑容也比刚才更加亲切,“那支长戟,公子还喜欢吧!”
“非常喜欢,多谢老家主赐戟。”
“哎!应该的,公子大恩于陶氏,陶家内心感激不尽,一支长戟远远不能和公子对陶家的大恩相提并论,但这只是陶家的一点心意。”
“家主太客气了。”
不知为什么,刘璟心中总有不安,自己帮助陶家是为了陶湛,陶利不可能不知道,陶家为何丝毫不提陶湛之事?
正想着,陶烈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公子和我家九娘很熟吧!”
刘璟的心怦地一跳,终于来了,这是陶烈在试探自己了,刘璟毫不犹豫欠身道:“刘璟爱慕九娘已久,愿娶九娘为妻,恳求老家主成全!”
陶烈脸上的笑容变成慈祥起来,还是年轻人啊!为了感情不顾一切,一点不考虑对自己前途的影响。
不过陶烈已经知道刘璟在张允一案中对陶家的帮助,他个人对刘璟的印象也很好,更重要是,他看得出九娘也很喜欢他,否则不会带他来见自己,就凭这一点,陶烈也愿意刘璟成为自己的孙女婿。
只是他有太多顾虑,有些话他必须要开诚布公和刘璟谈一谈。
“璟公子,从感情上说,我个人很愿意把九娘许配给你,但你的身份特殊,很多事情我又不得不考虑,首先是州牧是否同意?恕我直言,州牧肯定不会同意你娶陶家之女为妻,他是希望你娶蔡家之女。”
刘璟默默无语,他当然很清楚,刘表绝对不会答应自己娶陶家之女为妻,就算是刘虎娶陶家之女,他也不会答应,更何况自己。
“这一点我考虑过,在婚姻之事,我不会向伯父低头,我还是要自己做主,或许他会很不高兴,但最终他会接受事实。”
“好吧!就算你能说服州牧,那你考虑陶家的命运吗?”
刘璟一愣,他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陶烈叹息道:“若是陶家和刘州牧联姻,不仅黄祖不会容我们,而且孙权也不会放过我们,所以今天傍晚琮公子求娶九娘为妾,我是坚决不同意,原因就在于此。”
半晌,刘璟迟疑着问道:“我理解陶家的难处,但我不明白老家主的意思,老家主是在拒绝我的求婚吗?”
陶烈摇了摇头,“我很明确拒绝了琮公子求亲,但你和九娘心心相印,让我如何能拒绝,可是要答应你,陶家又会有灭顶之灾,璟公子,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刘璟感觉陶家其实是在委婉地拒绝自己,可是他怎么甘心放弃陶湛,低头想了片刻,道:“这件事可以缓一缓。”
陶烈心中叹了口气,他就是在委婉地拒绝刘璟,就是告诉他,陶家不可能把陶湛嫁给他,但刘璟却不肯放弃,这让陶烈心中很为难。
不过他也喜欢刘璟,如果刘璟不时刘表之侄,他会毫不犹豫答应,可刘璟偏偏是刘表之侄,刘璟虽好,但为了家族着想,还是只能放弃了,陶烈觉得必须再提醒一下刘璟。
“公子大恩于陶家,就凭这份恩情,我也应报答公子,成全你和九娘,但陶家确实有难处,除非荆州和江东和解,否则陶家既不能和江东联姻,也不能和荆州结缘,望公子理解。”
刘璟沉默了,他这时才明白陶家把方天画戟给自己的用意,就是用方天画戟来报答自己,至于陶湛,他就别想了,陶家就是这个意思。
刘璟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起身道:“我明白了,既然陶家不肯嫁女,那我也不会像黄勇一样强求,不过,方天画戟我不要,无功不受禄,多谢老家主好意,刘璟告辞!”
说完,他转身便走,陶烈急了,连声喊道:“璟公子,请等一下!”
刘璟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冷冷道:“老家主还有什么事吗?”
陶烈心中叹息一声,这个璟公子陶家一样得罪不起,他只得用一种恳求的语气道:“璟公子,请相信我,陶家对公子的感激是真诚的,只恳求公子给陶家两年时间。”
“此话怎讲?”刘璟慢慢转过身,注视陶烈问道。
“我可以向你保证,两年之内,陶家不会接受任何人对九娘的求婚,请给陶家两年时间,让我们解决危机,两年后,陶家一定会给公子一样说法。”
“那就这样吧!”
刘璟缓缓点头,“两年后,我再向陶家求亲!”
他离开房间扬长而去,院子里传来刘璟的声音,“方天画戟就作为陶家的嫁妆吧!”
陶烈有些目瞪口呆,他算是见识到这个刘璟强硬的一面了。
这时,陶胜慢慢走了进来,“父亲,怎么样?”
陶烈摇摇头,“也没有说死,两年后再说吧!或许那时形势会发生变化。”
“可如果两年后,形势没有变化,或者变成更糟,该怎么办?”陶胜担忧地问道。
陶烈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到时再说吧!”
父子二人沉默片刻,陶胜又问道:“那还要把湛儿送去江东吗?”
“当然!”
陶烈脸一沉,“她是这次事件的根源,如果刘表硬要她嫁给刘琮,掩盖刘琮受伤真相,那我们陶家该怎么办?再说,留她在柴桑,万一她自作主张跟了刘璟,那时陶家怎么向江东解释?”
陶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是父亲考虑问题深远,极有这个可能。
“孩儿这就去安排船只,今晚连夜就出发。”
陶烈对儿子的果断还算满意,他又提醒道:“另外,刘璟向陶家求亲之事,决不能告诉她。”
刘璟闷闷不乐回到自己院子,心情着实不好,他一直以为刘表是他和陶湛婚姻的最大障碍,却没想到,陶家才是最大的障碍。
当然,他也理解陶家的苦衷,陶家十几年游走于孙权和刘表中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步不敢走错,如果和任何一方联姻,都可能会给陶家带来杀身灭门之祸。
但理解归理解,不管是陶家的委婉拒绝,还是最后的让步,都令他心中不爽。
“璟公子,出什么事了吗?”徐庶发现他的异常,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二公子之事,可能要成废人了,我不知该怎么向伯父交代?”
刘璟也不想把他求亲失败之事告诉徐庶,毕竟这是他的私事。
徐庶沉吟一下,“刚才我还有话没有对公子说完。”
“还有什么事,你接着说。”
徐庶担忧道:“我担心蔡逸会隐瞒真相,包庇黄家。”
“你是说…”刘璟有点明白徐庶的意思了。
徐庶点了点头,“蔡逸一定会暗示州牧,或者授意琮公子,诬陷是你派人冒充黄勇,对琮公子下了毒手,假如蔡夫人在旁边挑拨几句,事情就很难说清楚了。”
“果然如此!”
刘璟吸了一口冷气,以蔡黄两家的关系,绝对有这个可能,而且可能性极大。
这时,徐庶又微微叹息道:“关键是要掌握证据,如果能抓住黄勇,把他送到襄阳去,蔡家的诬陷自然迎刃而解,而且可以反戈蔡家一击。”
这时,刘璟也笑了起来,“元直可知道,黄勇的人头就在我手中?”
“什么?”徐庶蓦地瞪大了眼睛。
第132章 事态严峻
另一处房间里,陶湛和父亲的争执陷入了僵局。
“我不走!”
陶湛态度异常果断,“我也不赞成这种逃避的办法,父亲认为我走了,刘表就会放过陶家吗?那时陶家会遭到怎样的责难,怎样的压力,父亲考虑过吗?”
陶胜半晌叹了口气,对女儿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该来的总归要来,但无论如何,我不能把自己的女儿推入虎口,我不能把你嫁给刘琮,他已成为了废人,你明白吗?”
陶湛的脸微微有点红,“废人”两个字的含义她虽然明白,但不是她该知道,她咬了一下嘴唇,“父亲为何不请璟公子帮忙呢?他对前后发生的事情最了解,又是州牧之侄,如果他肯帮助陶家,向州牧解释清楚,我想陶家能够避开这一难。”
“而且…”
不等父亲开口,陶湛又道:“我也觉得或许也没有那么严重,刘表不会把我们陶家放在眼中。”
“他是不会把陶家放在眼中,但陶家钱粮对他却很重要。”
“父亲,你和璟公子再谈一谈吧!”
陶胜缓缓摇头,刘璟提出了求婚,但父亲已经婉拒了他,他怎么可能再帮助陶家?
可这件事他又不能告诉女儿,陶胜苦笑一声,含蓄而委婉地说道:“湛儿,要知道这是你祖父的决定,他深谋远虑,考虑得比我们周全,他不仅仅是不愿你嫁给刘琮那个废人,而是坚决不同意陶刘联姻,那样会给陶家在江东的买卖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希望你能明白这中间的厉害关系。”
陶湛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她低下头不语,陶胜以为女儿被说服了,又继续劝道:“你负责陶家的账务稽核,应该懂得陶家面临的处境,我们是夹在江东和荆州之间,稍有偏颇就会遭来江东和荆州的质疑和不满。
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直没有出事,完全是依靠对刘表和孙权的重金输送。
但这一次,刘琮却在陶家出了大事,能不能躲过这一劫,还是个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你就不要再给家族添乱,听祖父的话,暂时去江东避难。”
陶湛冰雪聪明,她已经隐隐明白了什么,为什么自己提的璟公子,父亲就回避,为什么祖父再三强调刘陶之间不能联姻,难道祖父就仅指刘琮吗?
特有的女性直觉告诉她,一定发生了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和刘璟有关,但祖父和父亲却向自己隐瞒了。
“父亲,你告诉我实话!”
陶湛紧咬嘴唇,几乎要咬出血,“为何不请璟公子帮忙,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陶胜被女儿追问得无言以对,他心中忽然恼火起来,父亲的话就是命令,哪有这般和父亲讨价还价的道理?
“你不要再多问了!”
陶胜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总之你必须走,我给你半个时辰收拾东西,半个时辰后,你必须离开陶家!”
“女儿走了,陶家怎么办?我坚决不走!”陶湛站起身,毫不让步地顶撞父亲。
陶胜大怒,回头厉声喝道:“来人!”
从门外走进管家婆和几名健妇,一起施礼,“请老爷吩咐!”
陶胜指着女儿令道:“把她给我带走,控制起来,不准她和任何人接触!”
管家婆和几名健妇犹豫一下,还是上前抓住了陶湛,奋力向外拖去,陶湛心中焦急万分,对父亲大喊:“父亲,不能送走我!请让我去和璟公子谈一谈,这是解决陶家危机的唯一途径。”
这时候,陶胜哪里还听得进女儿的意见,更不可能让她和刘璟见面,他不耐烦地摆摆手,“拖出去!”
陶湛被管家婆和几个健妇强行拖了出去,陶胜心中烦躁,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当然知道,事情并不是女儿一走就可以解决,相反,事态会变得更严重。
刘琮子孙根被毁,刘表怎么可能放过陶家,想到这一点,陶胜便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惊惧,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前所未遇的家族危机。
想到后果之严重,陶胜心中不由更加烦躁,走到窗前,一把推开窗户,一股新鲜的夜风迎面扑来,带着江水的湿润和腥气,陶胜的头脑顿时清醒了几分。
其实他也隐隐感觉到女儿的建议有几分道理,刘璟或许真是解开这件危机的唯一钥匙,只是父亲坚决的态度让他无法再劝说父亲改变决定。
“就把她送走吧!”
陶胜低低叹了口气,心中充满烦躁和无奈,在家族大难即将到来之时,他已经根本没有心思准备后天的寿宴。
“家主!”
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听声音也是一个中年人,陶胜当然知道是谁来了,他点点头,“进来吧!”
从门外走进两个中年男子,为首之人身材高瘦,脸色苍白,就像脸皮绷得太紧,使他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就仿佛戴了一只假面具。
此人名叫陶群,是陶胜的堂弟,也是陶氏家族中的重要人物。
后面一人长一张大众脸,谁都觉得他面熟,他叫陶邈,也是陶胜堂弟,这两人都是家族堂的成员。
家族堂一共七人,陶家的重要事务都要经过家族堂审议,像陶胜和兄弟陶利,也是家族堂成员。
陶胜见这两人脸色不善,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他连忙笑道:“两位贤弟有事吗?”
陶群冷冷道:“听说琮公子出了事,下体受了重伤,我们想向家主确认一下,消息是否属实?”
陶胜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后面的陶邈又补充道:“那家主认为这是小事一桩吗?”
陶胜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沉吟一下道:“这不是小事,是一件天大之事。”
两人对望一眼,陶群冷笑一声,“既然家主也认为是天大之事,那为何要让九娘离开,难道她可以置身事外吗?”
陶胜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在这件事情上,他确实藏有私心。他不愿自己女儿嫁给一个废人为妾。
半晌,他冷冷道:“这是老家主的决定,你们和我说没有用。”
陶府西院的小河最终流入护宅河,通往漕河,最后流入长江,在小河旁有一座亭子,四面有窗,叫做候船亭,顾名思义,就是陶家休息等候上船之处。
此时,陶湛就被关在亭中,虽然没有被束缚手脚,但房间四周却站着八名身材强壮如男人般的健妇,双手叉胸,目光仿佛鹰一般阴鹜。
陶湛心急如焚,她当然也知道家族将面临极大的危机,自己一走了之,那家族该怎么办?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请刘璟帮忙向刘表解释真相,只有他才能说服刘表,可除了自己外,刘璟还会给谁面子?
当然,她也不想麻烦刘璟,陶家已经欠刘璟太多,她不愿刘璟认为她是为了某种目的才和他接触,至少她心中喜欢刘璟是没有任何功利。
但她毕竟姓陶,她不愿看到自己挚爱的祖父和父亲被军队抓走,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上心中的感情,她只是希望刘璟能帮助自己,除了他,她已找不到任何可以依靠和信任的人。
这时一艘船停靠在亭子旁,管家婆出现在门口,手中拎了一个大包袱,“九姑娘请出发吧!”
几名健妇不管她是否愿意,上前准备硬来,陶湛怒斥一声,“我自己会走!”
几名健妇停住脚步,依旧包围着她,挑着灯笼,不给她一丝逃跑的机会,陶湛冷着脸,走出了亭子,她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女管家,顾大娘,是看着她从小长大,对她极好。
她正远远向这边望着,仿佛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陶湛心念一动,调头便跑,几名健妇早有准备,一把抓住她,强行向小船拖去。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陶湛奋力挣扎,大声叫喊。
远处顾大娘眼中露出惊恐之色,转身便慌慌张张跑了。
已经快一更时分了,东院的大部分客人都已入睡,渐渐忘记了黄勇所带来的麻烦,整个东院只有几扇窗户还亮着灯光。
刘璟的房间无疑是其中一扇还透出光亮的窗户,他坐在桌上细细打量着他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件发明,一副口罩,用近二十层细纱布细细密密缝制而成。
桌上还有一双用兽皮缝制的手套,这在寒冷的北方已有,不过稍加修改,将五个手指分离出来,便于做事。
带上口罩,无疑可以避免空气中病毒的传播,而带上手套也可以避免直接接触被病毒污染过的脏物。
这是为了明天将陶湛母亲接回来而准备,有了口罩和手套,相信陶胜也愿意妻子回府,走完最后一段人生之路。
还有陶湛,尽管自己和她祖父约好,两年后,陶家再考虑自己和她的婚事,尽管时间有些漫长,不过刘璟相信,以陶烈的身份,他绝不会言而无信。
两年啊!不知她知道后会怎么想?
刘璟也没有想到,今晚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千头万绪,令他心绪难宁。
这时,院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是小包子惊讶的声音,“阿娇,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吗?”
“我来找你家公子,有急事…要告诉他。”阿娇气喘吁吁道。
刘璟心中一怔,顿时涌起一种不妙的念头,出什么事了吗?
他快步走到院子里问道:“出了什么事?”
阿娇上前行一礼,掩饰不住语气中的紧张,“公子,我家姑娘被陶府强行送走了。”
刘璟大吃一惊,急问道:“什么时候,送去哪里了?”
“就在刚才,约一盏茶前,顾大娘说,几名健妇硬拉着她上了船,船已离开陶府,不知去向…”
不等阿娇的话说完,刘璟便飞奔去了马厩,他此时心中乱成一团,陶湛竟然要被家族送走,这是为什么?
尽管刘璟恨不得冲去内宅,抓住陶烈问个清楚,但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要追上陶湛,不准她离去。
烈马如风一般冲出院子,刘璟快马加鞭,奔出了陶家东院,沿着漕河向城门飞驰去。
第133章 良辰美景中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