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贺音又不一样。贺音是苏阑承认的,而且就算苏阑不承认,贺音也是她家的人,如果这段公案了不清楚,百分之一百的会影响到沈家的安定团结。幸福快乐的家庭生活是沈醉最重视的,一段不确定的感情当然没资格来争辉。
不过沈醉也承认,也许正是她先看到了苏阑。不然,以她事不关己就万事不留心的记性,能把婚宴那天的情景记得那么清楚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着,沈醉笑了,笑得苏阑忍不住趁着红灯捏了她脸一把。
沈醉偏头闪开,“不要闹,好好开车。”
苏阑有几分哭笑不得,多少年没有人这么对他说话了,记忆力大该只有奶奶这么教训过他。生性冷淡,连父母都不怎么把他当孩子看。沈醉倒是胆子大。
“你还没说呢,为什么这次这么轻易就放过我了?”苏阑收回手,脸上多了点唬人的认真。
“没什么好问的。你也知道我就是写故事的,太阳底下的新鲜事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套路,你们是哪一个?”有什么素材说来听听,她可以拿来用用,顺便安上一个曲折离奇缠绵悱恻惊心动魄兼之所有主角死光光的结局。
苏阑挑挑唇角,“你想象的那一个。”然后问,“晚上吃饱了吗?”
沈醉笑叹,“这句话应当我问你,一晚上就看见你在帮我夹菜,都没怎么看见你吃东西,你不饿吗。”虽然晚上少吃养生,但是他也吃的太少,几乎没怎么动筷。
苏阑摇头,“我的胃肠敏感,不太适应外面的饮食,你睡觉的时候我热了你中午做的东西,吃过了。”
沈醉恍然想起几次在外面吃饭,苏阑都是草草的应付一下,甚至大多数时候都不怎么吃。原来如此。
这人的应酬想当然的多,长久下来胃肠一定受不了,沈醉庆幸自己没真的实惠的做那么辣口味的菜。
“那你平常…?”
“自己动手,多半应酬以后会自己弄点吃点补上,出差就只好忍耐。”
沈醉惊讶,“你会做饭?”
“怎么,不像?”苏阑笑看沈醉一眼。
沈醉摇头,“完全无法想象,你真是…”沈醉笑了,这男人和第一眼看过去太不一样了,这次来简直处处让她掉下巴。
“验证一下,明天来试试我的手艺?”
“当然好,相当期待。”沈醉微笑。
车子开到苏阑小区的楼下,沈醉的行李还在楼上。
苏阑解开安全带,沈醉却没动弹,也没要下车的意思。
苏阑看看沈醉,沈醉的表情很傻很天真,“我吃多了,动不了,拜托你,帮我把背包拿下来好不好。”
昏黄的车内小灯映的沈醉的眼睛亮亮的,那张脸摆明了就是在耍赖。
苏阑好气又好笑,“怕我把你扣下不成?”
沈醉望天,“你有前科。”
苏阑无语,从来没谁这么当面拆他的台,也从来没人这么明摆着不给他面子。多少年也就出了沈醉这么一个天才。
不怒反笑,看准了沈醉被安全带捆在座位上动不了,猛地逼近过去,把沈醉卡在死角里。两只手屈肘压在沈醉头侧的椅背上,距离靠近的极度危险。
“既然有前科,也不怕再来一次,这次把你就地正法了怎么样?”苏阑的嘴唇就贴在沈醉的面前,说话间呼吸搔的沈醉的嘴唇痒痒的钻心。
“那个…”沈醉嗫嚅。
“嗯?”苏阑一个上挑的鼻音,性感诱惑到极致。
“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近,再这么看你,我快要对眼了…”
“…”
揽住沈醉的脖子,苏阑索性埋进沈醉的肩窝里闷笑个够。
每次觉得沈醉流露出的淡淡妩媚动人时,她就立刻能变出出人意料的言语行动来,永远不乏味,真是个宝贝。
苏阑的肩头耸动,沈醉没有犹豫多久就轻轻揽住了他的肩。
宽阔厚实的肩膀,浓密粗硬的发质,这是个性情强硬的男人呢。沈醉心里却想起苏阑独自热着她做的饭菜吃的样子。
其实要确定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很简单,当你真的从心里为他的一点小事感到疼的时候,那就是征兆。
沈醉闭上眼睛,嘴唇轻轻触碰了下苏阑贴在脸侧的耳垂。
彼此的气息在暗夜里无声的交融,但也不过是安静的相拥。
沈醉的身体被柔软的笼罩在苏阑的味道下面,心里仍然留有清醒。她很清楚自己是容易动心但不容易动情的人种,而苏阑,她仍未看清。
这世上的女女男男,有多少赶流行,一见钟情,又有多少看对眼就享受一段速食爱情,沈醉虽然不够了解,但她想,他们都不是那两种。
千里迢迢的赶赴苏阑的一个约会,沈醉不是没想过可能会发生点什么,但她不确定的部分,苏阑帮她确定了。十分君子的送她回酒店,最多一个轻轻的晚安吻。看样子两个人有了共识,都无意急于享受片刻身体的欢愉,而把不太容易的稳扎稳打下来的局面搞乱。
告别苏阑回到房间,沈醉松了一口气。苏阑对她有感觉,她高兴也惶恐;苏阑对她规矩,她安心却又有点小失落。嗯,女人的虚荣啊~
不过算了,谁让她生来就是母的。天性不可违,不需要太自豪。
看看时间,还来得及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
拿起电话,还没拨号,心里就开始长毛。平常出门在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打电话和家里那些不能出门的忙人显摆,顺便天南海北一顿神聊,为祖国的移动通讯事业做贡献。
这次嘛…
有点头疼,万一被无意中说到什么难回答的东西,就哈姆雷特了——撒谎还是实话,是个问题…
琢磨了半天,沈醉还是打,实在不行就先浑水摸鱼大法一下吧。不让家人担心比较重要。
侥天之幸,今天老爹学校组织活动,带家属,老娘和他在一起黑皮中。确认她还活着之后就雷厉风行的把她打发了。沈醉分明听见背景声里一个很具有沧桑魅力的男声在唱《千里之外》,老爹学校的活动…不会是KTV吧?!
沈醉叹为观止,果然最美不过夕阳红,她家的爹娘什么时候都足够欢乐啊。
了了一块心病,彻底放松下来,仰身躺倒在床上。
沈醉开始想。
有事情放在心里不舒服,早解决早痛快。
索性翻出平常写大纲的随身手记,开始罗列。把心里不确定的部分,和有问题的部分都列出来看,然后想办法各个攻破。
列了半天,沈醉发现其实看起来那么多的原因,归根到底都只有两点——苏阑的想法,和她自己的想法。
如果他们是确定的,可以说两个人之间并不存在任何其他问题。
沈醉仔细的回想过贺音当初的说法,惟一一次与苏阑有关的话题里,贺音从来没有承认过她通苏阑有过恋爱关系,只是话里话外轻描淡写的用青梅竹马带过不为人知的暧昧。
既然如此,沈醉想,她同苏阑在一起,道义上并不会对不起贺音。若她太顾忌贺音和苏阑曾有过的时光,沈醉想那反而是在对不起沈际。
至于她的态度,当她迈出这一步,独自来到这个城市奔向苏阑的时候,就已经明确。她只是难免猜测。原谅她的职业病,苏阑表现的越是完美,她心里就越是疑惑。
疑惑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会被一个女人执着深爱,却被另一个女人冒险割舍。
疑惑一个可能守了漫长时间等待一个女孩子变成女人的男人,是否真的会在短短的时间里放开,然后决意另寻出路,重新青睐新的对象。
每一段感情都是争战。
先是两个人彼此之间的攻防,然后是两个人共同抵抗外侮的同盟。
说情人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是因为每一分小小的怀疑都有可能让整片城墙毁于一旦。
沈醉很明白,真的很明白。
她明白自己是有缺陷的。不够勇敢,格局有限,面对可能的巨变会茫然。接受别人的几分好就报答几分,有几分把握做几分事。永远的被动。
不是这样就不会受伤,只是这样的受伤之后,她有办法排遣。
也许,沈醉想,她该确认一下苏阑的想法。是要一段轻松的恋情,还是要一份长久的感情。
正在烦,苏阑的电话来了。
“你到了?”沈醉有点儿愧疚,这通电话应该是她打过去的。
“嗯。”苏阑应了一声,沈醉听见他放钥匙的声音,居然是进门就打电话给她,于是心里的愧疚更上层楼。“明天的早饭不要在酒店吃了,我去接你,我们出去吃。”苏阑说。
“好。”沈醉答应,她正在面壁,苏阑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了,明天准备一件外衣,我带你去远一点的地方走走。”
“好,我记得了。”沈醉继续点头。
苏阑忽然笑了,“怎么这次这么乖?”
沈醉卡住,难道说她心虚正在反省?把尾巴主动交出去的事情还是算了。
“我正在努力奉行老祖宗的名言,客随主便。”然后傻笑之,企图蒙混过关。
苏阑当然不信,也不拆穿,“很好,那就继续保持,我将来视你保持的程度礼尚往来。”
“嗯。”沈醉点头,然后绷不住真的笑了出来。
好吧,套句卡萨布兰卡的经典名句——昨天?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何必记得。明天?那么久以后的事情,何必去想。
就享受今天吧。
反正,善变是女人的特权。
退休
第二天一起床,沈醉发现肩膀开始酸疼,拉开窗帘一看,才发现下雨了。
沈醉的肩膀受过伤,所以每到阴雨天就会疼。不过还好,这次不算严重,可以忍受。
但是和苏阑的约会不知道还能不能成行。不管了,先收拾一下再说。于是去洗澡换衣服。
等把头发吹干衣服换好之后,苏阑的电话刚刚好来到。
“早上好。”沈醉肩膀夹着电话,两只手忙着把头发通开,虽然天气不好,声音听起来依然挺有朝气。
“早。”苏阑感觉到沈醉的精神,声音里也多了几分笑意,“起床了吗?”
“嗯,收拾的差不多了。”
“那好,下楼吧,我在酒店大厅。”
沈醉看看时间,七点半。暗自庆幸,幸亏她一切照安排准备了,不然要苏阑在楼下傻等,她非羞愧到连死的心都有不可。
“好,等我五分钟。”
盘头,穿外套,拿包包,在抄起随身的四折晴雨伞,出门。
五分钟后准时出现在苏阑的面前,比当年大学军训集合还快速。
苏阑从沙发里站起来,眼中惯有的锐利在见到沈醉因为赶过头而有些喘有些红的状态时软了下来,微微一笑,接过了沈醉手里的东西。
苏阑本来就是英俊到万里挑一的男人,加上高大挺拔的身材和不能被忽视的气质,永远都是别人注目的焦点,即使他穿的是再平常不过的牛仔裤和夹克外衣。
沈醉第一次看苏阑穿西装以外的衣服,深色的牛仔裤完整的修出了一双线条无比性感的长腿,夹克外衣里面是一件黑色的T恤,露出了平时被关在衬衫下面的锁骨,宽阔结实的肩膀和凸起的锁骨,兼具了力与美。
沈醉一点都不怀疑大厅里的其他人为什么会没有阴雨天里人们惯有的疲沓和浮躁,全体呈现出一种诡异而压抑的兴奋——震撼啊,太震撼了!
沈醉决定今天一定不要走在苏阑后面,她怕,她怕她的眼睛会黏在苏阑难得现出优美线条的…部上收不回来,更怕不小心喷出鼻血,今天下雨,燥火上升这个借口没法用啊啊啊!!!
苏阑似乎没看到沈醉明显的失神,帮沈醉拿东西的手揽住了她的腰,自然的走出门,撑开伞。
他的车子就停在酒店门前,照顾沈醉上了车,收了伞,苏阑才坐进驾驶座。
沈醉看到苏阑的头发上沾到了雨水,拿过包包掏出纸巾想递给苏阑让他擦擦,不想苏阑已经发动车子倒车准备上路了。这车是手动挡,也就是说苏阑目前出于两手都没空的状态。
沈醉囧了一下,等苏阑闲下来再擦?那点雨水估计也被车里的空调蒸发了,帮苏阑擦?额…她下不去手…不好意思倒在其次,万一她没经受住诱惑,色心大发一时把持不住…
瞬间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沈醉不由得“虎躯一震”。
心里严酷的思想斗争,眼睛瞄到一小滴雨水就要顺着苏阑额前的头发流到眼睛里去了,反射性的伸手过去,拦截。
额…既然已经动手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好了。
沈醉试探的擦,苏阑没反应,很好她继续。
纸巾湿透了,破掉,沈醉不小心直接触到了苏阑的头发。后面短短的地方硬硬的,前面留长一点的地方却显出良好的发质来。
滑溜溜的,好好摸哦。
沈醉心里浮现出小新的对白。
乍然发现苏阑浓墨一样的眼睛正看着她,还带着莫名的笑意,沈醉瞬间发挥出了二十几年里登峰造极的独门绝学——沈氏杀人微笑。
眼睛一眯,梨涡甜甜的露出来,然后极其自然的收手,转头,看前方,顺便在心里撞墙一百次,撞,撞回她的理智来。
“先吃早饭?”苏阑的声音从天外传来。
“好。”真的沈醉正蒙在一块叫做“装自然的沈醉”的皮子底下没脸见人,会回答纯属她修行到家。
苏阑看了沈醉一眼,笑了一下,转回去看前方路况,继续问:“吃港式早茶?”
“好。”沈醉依然鸵鸟中。
“还是去我那里我做给你吃?”
“好。”沈醉仍然鸵鸟中。
“不如今天在我那呆着,不要出门了。”
“好。”沈醉固然鸵鸟中。
“晚上也留下来?”
“…不好。”沈醉忍不住把头伸出来瞪人,她又没真的埋进沙子里,他可以继续得寸进尺,她等着听。
苏阑笑出声来,很开心的样子,肩膀都在耸动。
沈醉默,很好,总算她娱乐了他。
反正头也伸出来了,不装了,她就是抵抗不了男色的诱惑了,又怎么样,此男人如此多娇,总不只一个淑女在折腰,她认了。
“早饭的话,还是去你那里吧,我做或你做都好,你的胃不好,能不在外面吃就不要在外面吃了。”沈醉想起昨天苏阑说的话,让他忍着难受陪她上山下海她受不了,想到他可能回家之后还要自己热饭或者自己做饭吃,虽然明知道没道理,沈醉就是觉得心里怪不舒服的,她没有办法把那么寂寥的场面和苏阑放在一起。
“真要陪我回去吃?这里有家不错的港式早茶,你不想试试看吗?”苏阑微笑。
“诱惑不成立。”沈醉微笑回击,这男人完全是故意的。
车子开回苏阑的房子,煮粥太慢,所以煮面。
决定把苏少亲手置办的大餐放在后面,还是沈醉主动动手,做了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两个人就着热汤吃完,热乎乎的汤到了胃里,连湿气带来的酸痛也缓解了一下。
沈醉稍微活动了一下有点僵硬的肩膀,准备起身收拾桌子。
苏阑忽然站起来,按住了她。
“你的肩膀怎么了?”
“嗯?”沈醉愣了一下,“哦,老毛病了,阴天会有点酸痛。”其实今天还好不算严重,她自己都不怎么当一回事了,苏阑竟然看得出来。
“怎么回事?职业病?”
“不是。”沈醉的语速很快,苏阑的手放在肩上,手心的温度虽然不高,但是略微用力的按压带来的舒缓感却让沈醉被接触到的地方体温急速的上升。“以前受过伤,有点后遗症。”
“受伤?”
沈醉看不到苏阑的表情,更加了几分紧张的感觉,但是苏阑的手势真的很舒服,所以渐渐的,她也不由得就放松了下来。
“嗯,以前和我侄子一起晨练,那时候沈际忽然喜欢滑板,我跑步,他滑滑板。结果有一次,因为他的技术不到家,从楼梯上飞下来了,眼看要一头撞在铁栏杆上,我就去接,然后他没事,我的肩膀骨折了。沈际内疚了好长时间,从那以后再也没碰过滑板。”
额…说完沈醉才发觉自己很自然的在苏阑面前提起了沈际…
后悔已经来不及,再说什么补救又太着痕迹,沈醉索性也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但看苏阑的反应。
苏阑倒真的好像没什么感觉,连手上的力道都没变一点。
沈醉凝神,敏感的发觉耳侧苏阑有节奏的呼吸带来的气流略微的停滞了一下,非常细微,如果不是她过于紧张而全神贯注,就几乎发觉不到。
…
果然不是她想的太多…沈醉有片刻难以说清的复杂感情涌上来,火辣辣的烧热了她的身体,更显得苏阑放在她肩头的手低温得让人在意。
漫长时间沉淀出来的东西,不会瞬间就消失不见。沈醉心里明白,但是能明白和真的感觉到是两回事。
“现在呢,除了阴雨天以外还会疼吗?”苏阑的声音依然平稳,甚至带着若隐若现的温柔。
沈醉心情平静下来,“不会,当时治疗的不错,偶而疼一下也不严重。”
沈醉想起初见时气息锐利猛烈的如同野兽的苏阑,和第一次一起喝酒时冷漠高傲的苏阑,不知何时起,曾经那样霸道的男人愿意时时对她毫不吝啬的展露温柔。
沈醉开始觉得以往认知里被定义为飞蛾扑火的行为其实并不一定是刻板的。人们之所以觉得傻,是因为已经纵观全局,从结局往开头看,自觉超然物外,才能对别人的故事指手画脚。
但是谁是先知?
带着偏见看人就真的对吗?
因为种种原因而将别人的好意当作毒药的外皮又真的是正确的?
防备是生物的本能,但人是理性和感性并存的动物。
沈醉想,她不是苏阑,她无法得知苏阑是不是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杀伐决断干净利落。但是她肯定,她喜欢的是苏阑,而不是苏阑的长情。相反,她一点都不会喜欢苏阑的长情。
她不是信徒,但是七宗罪,她每一宗都有。
如果今天发觉到苏阑仍未放开时她萌生的是退意,那么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但是她嫉妒了。
开始嫉妒,说明她已经开始把苏阑当作自己的所有物。
沈醉承认,她其实是个占有欲极其强烈的人,只是因为想占有的并不多,所以才不明显。她想,她一直不是真心喜欢贺音,也正是因为贺音光明正大的从她身边抢走了沈际。
闭上眼睛,再睁开,沈醉抬手覆上苏阑放在肩头的一只手,向后仰头,欠身亲吻苏阑的下巴,然后在苏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划拉了桌上的碗盘跑到厨房。
苏阑笑了,跟在后面走进去,揽住沈醉的腰身。
沈醉低头洗碗,只顿了一下,抄起旁边的抹布塞进苏阑的手里,又继续洗碗。
苏阑很顺从的帮忙。
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沈醉露出了苏阑没有见过的笑容,很淡,但是照的眼睛无比的灿亮。
她并不是个真的好孩子啊,和兼具传统美德善良纯洁的淑女“圣母”更没有一点儿关系。
她要,就要全部,不要,就全部不要。
无题
结果那一天沈醉就窝在苏阑的房子里安分的看了一天书,哪里也没有去。一来雨天开车去远一点的地方玩安全系数会降低,二来沈醉的肩膀不舒服会减少很多乐趣,不如就窝在房间里老老实实的等到天晴。
沈醉在客厅看书,苏阑在书房用笔记本上网,间或打电话处理事情。
花了一点时间,沈醉去做了一锅山药排骨汤当作两个人的午饭,据说对胃很好。不管怎么说,湿冷的天气里喝一点热汤总是好的。
晚上换苏阑下厨,沈醉乖乖的坐在客厅等,开着电视捧着书,还是压抑不住好奇心,终于还是去观摩。
家里哥哥帮厨其实沈醉早已经见惯了,但是哥哥也只能给嫂子搭把手,真的让他做是会要命的。苏阑不一样,有条不紊,干净利落,熟练的不可思议。
想要帮忙被拒绝,理由是她是病号。沈醉于是搬了把椅子坐在餐厅里,看书,看苏阑。
苏阑专心做事情的时候很寡言,沈醉也不打扰他。
看着苏阑这样的男人在厨房里忙活其实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褪下了都市精英的那个光圈,柴米油盐酱醋茶中的苏阑反而更有一种沉静的味道,很居家,而且很适合的居家。这让沈醉觉得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的不是苏阑竟然可以是这样的平实,而是见到这样平实的苏阑,沈醉发现自己竟然不再惊讶,只有平静和欢喜。
苏阑的手艺,平心而论比沈醉好,味道和色相都好。学了沈醉的一餐一菜,苏阑也不浪费做花样的菜式,奶白色的鲫鱼汤,喝的沈醉几乎陶醉。
按说挨着两顿都喝汤应该挺腻歪的,但是沈醉觉得胃里暖暖的很踏实。
其实饮食男女,生活就是在一餐一饭中间慢慢的熬成了一锅汤,可能味道没那么浓墨重彩,但是实实在在的大有补益。
两个人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对话,自然的就着外面淅沥的雨声、房间里的茉莉香气和好汤的味道过了平淡的一天。
几乎像是老夫老妻。沈醉忍不住这样想。
以为南辕北辙的两个人可以这样自然契合的相处,真的是一种太难得的缘分。以至于回到酒店以后,沈醉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的时候都有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