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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道越来越宽,水势也越来越大,静侯知道,前方即将有变。
即使是完全妖化之后的身体,也被这股几乎已经可以开山裂石的巨大冲力压迫得有些疼痛。
静侯不在乎这样的疼痛本身,却因为这疼痛而慢慢生出了些不太美妙的预感。一直欢喜兴奋的情绪被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所影响,渐渐的紧绷了起来。
前面…有些什么…在等着她…
爬虫一般倒竖着的瞳孔紧缩着,敏感的妖性感觉到了什么,不断的发出警告。
冷利着面色,她冲过了最大的一股水流。
那宛如从万丈之高的山顶直冲下来的巨大力量,完全可以把一块巨石在瞬间粉碎掉,但是静侯沉默的,甩动长尾,从容的逆冲过了这股力量。
豁然开朗——
巨浪的后面,竟然是一片宛若幽静湖底的平静水域。不,甚至比任何水域都要平静。仿佛已经沉默了亘古的时间,连一个小小的漩涡都不曾有。
静侯缓缓的上浮,渐渐的,她居然感觉到了光线,碧绿色的明亮的光线。
难道,这水道竟然是连到地面的?
一口气冲出了水面,张开眼睛望见四周的瞬间,静侯震惊了。
这是怎样才能形容的一个神奇的画面。
是的,神奇。
所谓的光线,并不是来自太阳或者月亮,而是来自头顶穹隆一样的岩壁。
光滑的完全不像是石头,反而更像是玉石或者珍珠一样的顶壁,高高的撑在头上,散发着青碧的光芒,映照得这片水宛若一块巨大的翡翠。
而与其说这片水域是一个身处不知名地下的湖泊,倒不如说是一片身在地下的汪洋,静侯甚至看不到水域的边际。
水面上突起着大大小小的岛屿。
静侯向着最近的一个岛屿游去。
还没有游到岛屿的边缘,静侯就敏锐的发觉了某个熟悉的气息,因而停住了动作。
“你还是这么敏感呢,小师妹。”
温温润润的声音悠然的响起来,带着隐隐的回音,有一点魅惑的味道。
静侯眯起眼睛,看着缓步从小岛的背后转过来的布青衫,露出戒备的神色。
“大师兄?!”
步青衫微笑,眼尾的小痣轻轻一动。
“你——你早就算到我会到这里来。”静侯根本不用去细想这个妖怪一般的大师兄到底有多少能耐。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完全明白,时至今日的一切,十成都在这男人的手心握得牢牢的。
步青衫看着静侯眼中的怒色,似乎很高兴。
小师妹也许还没有发现,这样的神色,在过去的数年间,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有看到过的呢。
真是美丽,那样充满了生气的眼睛,好像动人的宝石一样,闪闪发亮。
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啊,他亲爱的小师妹——终于不再暴殄天物,终于可以坦然的面对自己的真实。
这才对嘛,这梦寐以求都无法得到的力量,有什么理由让它被鄙夷被抛弃被压抑呢?看这完美的形态,多么迷人,多么的让他——爱不释手。
“你还是要阻拦我的去路吗?师兄。”静侯保持着距离,平静的看着步青衫,“这次,你又要将我带去哪里呢?”
步青衫干脆的笑出声来,毫不掩饰自己做过的事情。
“不,我不会再阻拦你,也不需要再阻拦你了。我想要得到的局面,已经得到了。”
静侯眉头一动,心思疾转。
对秋素心下手的,不用说,一定是大师兄。
将她推到秋素心的身边,多疑的秋素心一定不会放过一个能轻易解开绿柳如斯的人。她的逃离,遇到师姐,云楼和“云上天”对师姐出手,恐怕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在他的计算之中。再借机将她带进云楼,甚至连她逃离云楼之后会被秋素心带走,可能也与大师兄拖不开干系。
而这一系列的事情,加上云楼和“云上天之”间本来就势同水火的关系…
“你利用我当导火索?大师兄,你还真是看得起我。”
静侯猛地瞪向步青衫。
“当然,你是我重要的小师妹啊。”步青衫的笑容越发的清朗。
重要的…小师妹…
静侯的脑中掠过这些年来步青衫留给她的那些鲜明的温柔和痛苦。这样的“爱怜”,她,果然是他重要的“玩具”。
静侯胸中乍生的怒气让水中骤然形成了一个隐隐的漩涡。
最初到山上的时候,师兄也曾经一次又一次的和师傅师姐一起将濒临疯狂自毁的她拉回来。轮流守护着她的那些夜里,师兄也曾经整夜整夜的像抱着柔弱的猫儿一样抱着她,低低的吟唱着平静悠远的调子,温柔的将纠缠她入骨的噩梦阻挡开来。
但是,当她选择了留在山上平淡一生不再失控妖化之后,师兄就开始越来越热衷于试探她的底线,用各种方法逼她露出妖性来。
师兄——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漩涡随着静侯情绪的变化而急遽的变化着。
看着面前始终微笑着的步青衫,静侯的眼中流过无数复杂的情绪,最后沉淀成一片冷静。
漩涡随之平息了下来。
步青衫看着已经可以完美的控制力量和情绪的静侯,笑意更深了一些。
“你不问我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吗?或者,你更想知道秋素心现在处境如何?”
静侯的眼中没有半丝动摇。
“你为了什么,是师兄你自己的事情。而秋素心的处境,又与我何干?”
若她没有猜错,大师兄定然与云楼有过什么协议,现在的秋素心大约已经自顾不暇,无法再顾及她了。
“小师妹,你越来越让人喜爱了。”步青衫说着轻佻的话,神情语气却温柔端正的仿佛先生正在夸奖一个受教的孩子,充满了隐然的自得。
静侯看了他半晌,然后露出了见到步青衫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既然如此,那么师兄可以为这么令人喜爱的小师妹我指一条明路吗?”
这片水域如此深远静寂,连同这里的气氛一样,近乎凝固。以静侯天生的妖力,竟然也无法感知到任何细微的流动。她甚至连来时的那条水道都感觉不到了,更不要说寻找其他的途径。
而既然步青衫能够出现在这里,就必然知道离开的方法。
“难得来到这里,为什么要急着离开呢?小师妹难道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熟悉的感觉吗?”
静侯心中一凛,收敛了笑容。
“什么意思?”
步青衫不语,缓缓的眯起了眼睛。
51 相尔矛矣[VIP] 夜战
长山王府杭州别苑的这座人工湖起初本不在计划之内。是因为在动土兴建到一半的时候,这个地方忽然裂开,喷涌出巨大的泉眼,方才有了这样一座湖。也因此,这座园林在杭州颇有名气,被称之为“涌泉园”。
当秋素心终于回过神来,带着方才侥幸从静侯的长发下逃过一劫的手下追赶过来的时候,静侯已经纵身跳下了那座湖中。他们只来得及看到那电闪雷鸣之下,闪动着银碧战甲一般光彩的布满鳞片的一条巨大蛇尾在水面上一闪而逝。
妖孽阿————
“云上天”的杀手和别苑的侍卫们都被训练到泰山崩于前尚能面不改色,但是此刻,他们的眼中也明白的流露出了惊愕和恐惧。
这里是天下间最奢华的地方,也是天下间最喧闹的地方,妖魔鬼怪的传说绝对少不了,但是有谁真的见识过活生生的妖魔?
是妖非人——
秋素心脑中一片空白。
怪不得她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轻易的消失在碧波万顷的西湖之中!
怪不得他将整个杭州城掘地三尺也找不到她的一丝踪迹!
秋素心握着“鸣溅”的双手在不断的颤抖,灵性的双剑在他手中发出龙吟般的低鸣。
兜来转去,他要找的人竟然就在眼前。他的仇人和他想要的人竟然是同一个人!不,甚至,并不是人————
雨水将秋素心整个人淋得如同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他大睁着眼睛看着静侯入水的地方,一任雨水在脸上疯狂的流淌。
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
就算是妖也好,就算是仇人也好——他只要她留在他身边!
不管是什么样的过去,不管是什么样的身份,不管是什么人,都不可以从他身边把她带走,就算是她自己也不行!
就算是妖,她也只能在他身边作孽!
静侯留在他唇上那个冰冷的亲吻如同烙印一般的灼烫着,让秋素心的眼神渐渐明亮到疯狂。
他任性一生,也放肆一生。
身为王孙公子,却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做了杀手头子。
现在,不过是他想要的女人是妖,那又怎么样,他便怕了吗?!
静侯——
只要他想要,就算要把这泉水抽干,把地脉掘断,他也要把她重新带回身边!
秋素心就站在这湖水的边缘,身后的一众人等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就怕方才跃入水中的妖怪忽然冒出来,伤害到他们的主子。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开口进言。秋素心周身散发出的森冷怒焰逼得他们连站在他的身后都觉得呼吸困难。
巨大的雨帘笼罩在天地之间,雷电一道接着一道的割裂开浓墨染透的夜空。
骤然间,就在这片雷宇之中,本应无影无踪的月亮忽然高悬于天。霎那间光芒大盛。无数雷鸣电闪在这笼罩一切的月光之下化作隐隐的鞭影,毫不停息。
雨水被月光镀上一层利刃般的光芒,雨中的众人被这诡异的天象所震惊,脸上面面相觑的表情纤毫毕现。
所有人都在心中暗暗猜疑,是因为静侯这个妖孽,才引发了这样从未见过的妖异天侯。一种浓重的不安和紧张的气氛越聚越深。
秋素心当然也发现了这诡异之处。
绷紧了全身,他并不觉得这是静侯引起的。他见过静侯的杀戮,不是这样的,他记得非常清楚,那种暗夜之中悄无声息的嗜血的味道,不是这样的。
眯起了眼睛,将自身的修为提升到极致。
暗示身后的手下各自做好准备以防生变。
但是,迅雷不及——
一道巨大的闪电直劈而下,湖水骤然掀起滔天大浪,一条巨大无比的蟒蛇从水中直窜而起,向岸边的众人猛地俯身冲下。
巨蟒的一颗头颅便有数人之大,一双眼睛幽冥鬼火一般燃烧着青色的光芒。
方才见识过静侯妖身的人未战先惧,在这样的危险面前,瞬间茫然失措。
首当其冲的秋素心反应神速,向旁边纵身一跃,闪开了巨蟒的攻击。
他身后的手下却躲闪不及,被巨蟒张开的血盆大口一下咬中,发出凄厉的惨叫,转眼被吞噬下肚。
血腥的气息浸染了雨水,一下子扩散开来。
被浸泡在血腥中的杀手们此时方才回过神来,纷纷咬紧了牙关,开始在秋素心的带领下拼死一战。
他们是终生在鬼门关徘徊的人,深深明白不战则亡的道理,到了这个时候,想要求得一线生机,便只有力战到底。
巨蟒似乎刀枪不入,不管被如何攻击都没有丝毫的退却,眼见自己的人手节节败退,秋素心手下不停,脑中却是格外的冷静。
这不是静侯。
他确信。
并不是被感情影响了判断力,正是因为秋素心冷静的观察过每一分境况,他才如此肯定。
那一夜,静侯虽然毫不犹豫的杀了他和云楼带去的大半杀手,但是今晚,就算是为了脱逃,静侯也并没有真正杀死任何一个人。所有人都不过是窒息晕倒,或被点了重穴受制倒地。
既然逃脱时都不曾伤人性命,眼下更没有这个必要回头来多此一举。
更何况,他敏锐的发觉到,似乎有另外的力量,在巨蟒的攻击之外悄无声息的绞杀着他的人,很多人在巨蟒的攻击到来之前就已经倒下,甚至倒下的速度比巨蟒的攻击还要来的快速。
秋素心脑中闪过某种可能,不由得更加谨慎了十分。
耳听得身后忽如其来的一道利风,秋素心猛地扭身,行云流水一般将左手的短剑向利风袭来的方向一送。
一声闷哼,刀剑如肉的声音裂帛一般响起。
秋素心猛地抽回短剑,带起一道血箭。
秋素心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所谓的巨蟒不过是个障眼法,他们都被摆布在了某个阵法之中,而有人正顺着这阵法肆意的绞杀着他们。
秋素心出身王族,自幼聪敏,学贯古今。与阴阳五行八卦虽然不算精通,但是也并不陌生。
不管是在高明的阵法,只要找到阵眼的所在,便可破阵而出。
秋素心一面小心的防备着明里暗里的攻击,一面分神寻找着可能的阵眼所在。
这样危急的局势,有一点分神都会带来性命之忧,更何况要一心二用。很快的,秋素心的身上就多了很多伤口,鲜血晕开衣衫,顺着雨水流淌下来,秋素心置若罔闻。
水中的巨蟒数十丈之大的身子没有丝毫的笨重之感,翻卷腾挪,灵巧无比。一双眼睛在明亮的不亚于白日的月光之下仍然青芒大盛,行动中划出无数青色荧火一般的光线,惑人眼色。
阵眼是一个阵法的基础,一般不会移动。
秋素心也曾怀疑过天上那诡异的月亮,但是直觉却告诉他,不对,不会那样明显,也不可能在那个位置上。
阵法依五行八卦而设,说白了就是借天地之力,再辅以人为的变化而转动。
将阵眼设在自然之力最盛的地方,无异与同天地之力相冲,无此可能。
双剑前后交错,将两个偷袭的人斩落剑下。
秋素心看着那巨蟒的双目,心念忽动。
无论这条长虫怎样移动,却始终都未曾离开过那座湖中,也许————
秋素心想到即行。
纵身点过身旁一个手下的肩头,直跃而起,短剑流星一般向巨蟒的双目疾刺而去。
巨蟒翻腾避让,秋素心在半空中一个折身,双脚互点,硬生生将自己拔高了数丈,蹂身再上。
初时的慌乱一过,训练有素的杀手们焉能感觉不到周围有隐形敌人的存在,明暗交错,虽然支绌不及,却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毫无还手之力。此刻见主人如此行动,醍醐灌顶。纷纷攻向巨蟒的眼睛和颈下七寸。
但是普通的虫蛇七寸好找,这样的巨蟒,到底哪里才算是七寸,众人也是分不清楚,因此又纷纷将目标都转向了明显的眼睛。
一时间各色暗器竟然比暴雨的势头更加的凶猛。
偷袭的人本来是沿着阵法穿插着趁乱刺杀,“云上天”的人在明他们在暗,得手本来非常容易。
但是,此时“云上天”的杀手们为了主人使出了这种不分地我同归于尽的打法,倒让暗处的偷袭者们在这片乌压压狂风骤雨一般的暗器之中束手束脚,无法施展。
秋素心在半空中借力使力,虽然他的轻功尚达不到致臻完美的境界,但是凭借着深厚的内力,竟然在半空中腾挪不坠,始终同巨蟒相持。
近处有秋素心,远处又有不断袭来的暗器,饶是巨蟒反应再如何灵敏也有些相形见绌。
一个炸雷在头顶响起,秋素心忽然眼中利芒一闪,忽然将攻势一转,双剑脱手,回旋着向巨蟒巨大的蛇头飞去。
巨蟒被连续不断的攻击阻滞了动作,“鸣溅”灌注了秋素心霸道的劲力,正插中了巨蟒后脑最柔软的地方。
须知,“鸣溅”双剑是秋素心艺成之时依照自己的转精,亲自设计命人专门打造的利器。
秋素心胆大心细,又擅长近身搏战,因此这对双剑其实是对双头剑,正反皆有利刃。
双剑倒插在巨蟒的后脑上,巨蟒骤然一僵,伸直了身子,嘶声长鸣,双剑泛着冷光,被带起数十丈之高,正迎上了劈落的炸雷,巨蟒被双剑引落的雷电击中,瞬间麻痹。
秋素心看准机会,两颗如意石疾射而出,正中巨蟒双目。
巨蟒双目的青芒应声而息,空中那轮光芒大盛的明月夜在同时化作无数萤火飞散而下。
秋素心落回地面,冷眼看着四周显出的真实境况,杀气四溢————
52 终风且霾[VIP] 上
单云栖毋庸置疑的是个充满野心的人。但是,这不意味着他的脑子里除了野心之外什么都没有。相反的,他是个冷酷而大胆的赌徒。正因如此,他才能在短短的时间里,从一个无名小卒爬到云楼的顶端。
单云栖想要的是更高的位置和更大的力量。秋素心毫无疑问的是他面前第一块也是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混江湖也好,混朝廷也好,都有一个共同的道理——每个人都有可能是敌人,哪怕是自己的枕边人;不了解自己敌人的话,死得不明不白的下场来的会很快。
单云栖和秋素心都是此道中人,当然都异常的明白这些道理。
秋素心的双重身份对于单云栖来说,是需要谨慎处理的危险品,而对于秋素心自己来说,也是一把要小心应对的双刃剑。
被击中双目的巨蟒嘶叫扭曲着渐渐缩小,变成一条普通大小的蟒蛇。秋素心收回了插在蛇头上的双剑,看着那蛇在水中垂死挣扎了几下,渐渐沉进水底。
不管是谁布下这个阵法,秋素心都承认这个人堪称鬼才。
能御使一条长虫作为阵法的中心,把身为生门的阵眼放在阵法中最为活跃的地方,让生门隐藏在死门之中,果然是好手段。
冷冷的看着周围,秋素心的嘴角带着俊秀的笑容。
失去了阵法的完美掩护,被指示来攻击他们的马前卒们便无所遁形的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这些人不过是二流的黑道混混,如何能和“云上天”的杀手们相较。没有了屏障,这些人就变成了虎口下的小兔子。
一整个晚上连续受挫的不明不白,再加上稍早时候被活生生妖魔恐吓的经历,这些劫后余生的杀手们心情都不是很好。
“不要弄得太过分,收拾起来麻烦。”
秋素心淡淡的交待了一句,便施展轻功,纵身离去。
“是。”
短短的一声回答之后,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借一个阵法来装神弄鬼,再派一些不相干的人来趁机作乱。
成功了,便是给这个地方增添了一笔妖鬼奇谈;失败了,这些原本就是二三流的小混混也没什么可惜的。
没有任何一个云楼的人出马,整件事情看过去从头到尾都和云楼扯不上半点关系。
真真完美的很。
秋素心回到静侯的那间厢房之前,心里烧着旺盛的怒火,脸上却半分也看不出来。
卫霍依旧直挺挺的立在窗下,一动不动。
秋素心瞟他一眼,发现他脸色死白,毫无意识。
肩上两处重穴被贯穿,整个人被半吊着承受了半个晚上的风雨交加,这滋味说实在的不会很好受。
想当然的是出自静侯的手笔。
秋素心看着这男人的惨状,心里生出一股快意,并不怎么有意愿去解除这男人的苦难。
就他看来,这男人若是为了保护静侯而丧了命,沙连雪可能倒会很高兴。他当然不会就这么干脆的让这男人死掉,就算死,他也没有资格死在静侯的手底下。不过,让他多受一点苦,想必也没有人会在意的。
聒噪了一个晚上的大雷雨慢慢的平息了下来。秋素心虽然怒火未消,却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和理智。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是从初见开始,他就不自知的被静侯所迷惑。
静侯身上满布着的秘密和多变的面貌,让他在其中越陷越深。
初陷情网就遇到了这样棘手的女人,秋素心不禁感到自己有一种深陷泥沼无法自拔的无力感。
无处着手,无计可施。
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将静侯留在身边,怎样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留在自己的身边。
然而,今天晚上,静侯再次逃出他掌心,并且把真实的一面显出来的时候,他却好像踩到了这个泥沼的底。一切的茫然无措都有了一个出口。
静侯是妖。
一切都因此有了解释。
惶恐吗?一瞬间。
犹豫吗?一瞬间。
秋素心也是个人,当然会有这些反应。但是,这些情绪也不过就是一瞬间。
这一瞬间过了之后,秋素心清楚地明白,就算是妖,他也还是想要,而且,只有更想要。
为了所谓的自尊和面子,为了无聊的条条框框放弃自己想要的,秋素心从来不会去做这样无意义的事情。
长久以来,秋素心的任性都大过他的野心。或者说,他并没有什么野心。
从一出生就站在别人望之不及的高度,除非他想当皇帝,否则根本不需要野心这种东西。
被万人宠爱,被万人纵容,秋素心并没有失去理智。一直以来,他都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尽量的为自己寻找能让自己快乐的方式。同时为自己唯一在乎的家人尽自己的力量做一点事情。
用他兄长的话来说,他是个任性得让人头疼的好孩子。对外人极恶,却对家人极善。
他是个收敛了战火的阿修罗。
他要静侯,就要能够留住并且守住静侯。
此时此刻,他不需要任何妨碍。
心中有了决断的秋素心微笑着把卫霍拎起来,束缚着卫霍的长发被秋素心的力道生生扯断,细而韧的发丝在卫霍的血肉里锯子一样的研磨拉扯,让卫霍痛极而醒。
散乱的视线对上秋素心异常明亮的琥珀双瞳。
那双眼睛仿佛带着某种魔性的力量,卫霍渐渐觉得天地在剧烈的旋转,晕眩欲呕。身体极度虚弱的卫霍无力的与之对抗了半晌,终于失去了自主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