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个在坟头磕头的后人。」
「你..什么意思?」
听了这话,就连粗人一个的骆青也喉咙一干,更遑论已陷入深思的水闲庭。
「看到我的一子一女,我忽然脑中一闪,我该留什么给他们,是平乐安顺,笑脸无忧,还是被砍头的父亲,
一生受人指点,再也抬不起头见人..」
策十章 谁给谁下马威
赵老爷有名分的女人一共有四名,一是早逝的元配杨氏,两人相知相恋,情意甚笃,即便在娶了继室谢氏后
仍无法忘情,对谢氏不冷不热的晾着,直到生下次子才感情渐浓。
为他生了庶子的柔姨娘是他婚前贴身伺候的通房丫头,杨氏一入门便抬了她为姨娘,三少爷赵逸霖今年十三
岁。
另外崔姨娘是杨氏娘家舅兄所赠,为了压制正得宠的谢氏,怕谢氏仗主母之便凌虐小逸尘,因此崔姨娘可说
代表杨家,对赵逸尘多有照拂,谢氏也顾忌着崔姨娘,不敢轻易动她。
崔姨娘生有一女七岁,叫赵嫣然,虽是庶女却是赵老爷唯一的女儿,几个儿女中,赵老爷最疼的人就是她。
「大嫂,你怎么还有脸回来,要是换成是我早一头撞死了,哪有脸面活着让夫家蒙羞。」一见到皇甫婉容神
色自若的样子,想到没能要到庄子的小谢氏就来气,一张口便是过时的老黄历。
「我做了什么让你大感气愤的事,说来咱们衡量衡量,如果我有错,你就搬颗大石头来。」不是她撞,谁若
活不下去就请便,她好心点帮着收尸,顺便挑块风水宝地好下葬。
小谢氏啐了一口,不屑的杏目横竖,「你敢做我还不敢说呢!自个儿做过的苟且事还需要别人说吗?自己心
里明白。」
赵府内已有个二少奶奶,怎么还来个大少奶奶往她头上压,闹得她这嫡媳的身分不清不楚,总有矮人一截的
感觉。
「我就是不明白才要问个分明呀!弟妹入门晚,有很多事情并不明了,道听涂说的闲话有八成是灌了水,你
要谨守妇德,勿听,勿言,勿信,真理在朗朗青天之下。」这么弱的对手斗起来真不过瘾,有欺负人的意味。
「你..你还要不要脸呀?居然还教训起我了,你的丑事传得满府皆知,就算我没亲眼瞧见,可是众目睽睽
之下由不得你狡辩,你就是个..不知廉耻的人。」赵府怎么能由着她回来,简直污了门楣。
人家口沫渣子都喷到自己脸上了,她再无动于衷便成了默认。皇甫婉容面色端正的沉下脸,「弟妹口德不
修,岂能为人妇?在说人长短前最好先在脑子转一圈,别给自己上沫。」
那口唾液应该吐在她脸上。
一听她反讥自己不要脸,本就被养娇的小谢氏脱口而出道:「你不贞,偷汉子,莹姐儿根本不是大表哥的女
儿。」
「是吗?」她冷然一瞟,嘴角带着一抹讥讽。「这事的真相不是厘清了吗?在大爷出门前就找过大夫诊过
脉,说是喜脉,只是月份太浅脉象还诊不太分明,打过个十日再诊。」
「你胡说,分明是不足月余,大表哥死的消息传来都是一个多月后了,你与人私通还敢赖在大表哥头上。」
她真正无耻,带着和别人生的孩子还充当赵府子嗣,真以为府内的人都瞎了吗?
皇甫婉容一笑,笑得令人很不安。「要不要我找来当时诊脉的大夫来作证,或是住在槐花巷子口,那位『误
诊』的高大夫,听说他那里有更有趣的话,譬如说一百两..」
皇甫婉容话刚说到点上,有人就装不下去了。
「哎呀!我怎么睡着了,昨儿个夜里抄佛经抄得太晚了,一早起来就有点犯困,频频打盹,你们两个聊什
么,还有说有笑地。」长房果然不能小觑,本想拿捏她的,反而被她一把掐住死穴。
有说有笑?她是哪只眼睛瞧见的,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值得学习。
皇甫婉容在心里暗道:老脸皮还是比嫩脸皮厚两寸,斜着嘴吹,歪着嘴吹,吹出一张大牛皮。
「也没说什么,就说婆婆当年误信谗言,谁的话也不信,偏信爱喝两口老黄酒的酒鬼大夫,医德差,医术也
不怎么样,其实媳妇真的没怪你,当时你死了儿子,媳妇没了丈夫,大家都伤心过度,难免昏了头的做出你伤
我也伤的傻事..」
她话说是不怪,可是谁听不出还是怪的,而你身为婆母的做了错事却没一丝表示,那就是你错上加错了,生
病有药医,人蠢蠢到死,婆婆呀!你老有脸死不认错吗?
「太太呀!你倒是好好的和弟妹说道说道,这不贞的由头是打哪来的,媳妇可不能由着弟妹脏了你的名声,
让外人以为你想毁了长房有多么不择手段。」
我敢说出实情,你敢吗?
谢氏脸皮一抽,平放的两手忽地握紧,紧到手背的青筋分明透肤。「老二媳妇,你是听谁的一嘴狗屁话,你
大嫂再贞静娴良不过了,岂能泼污水诬蔑她。」
算她狠,拚着鱼死网破也要拖大家一起死,不管不顾豁出去的狠劲是谁都会怕,人无顾忌已经赢了一半。
尤其是那一句「死了儿子」听在谢氏耳中不知有多恨恼,在她心中从未当杨氏生下的嫡长子是亲儿,她唯一
的儿子只有赵逸风,皇甫婉容口中转了弯的话根本是在咒她儿子,她听了浑身不舒服,恨不得朝长媳掴上一
掌。
「姑姑,不是你跟我说..」不会看人脸色的小谢氏刚一张嘴,她身后的奶娘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拉她一下。
「二少奶奶,你口渴了吧!老奴给你煮了冰糖银耳汤,一会儿让人送上。」我的小姐呀!你哪壶不开提哪
壶,偏把你婆婆给扯进来,你是日子过傻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奶娘是谢家的家生子,上三代都是谢家的奴才,但小谢氏不是她奶大的,她是在小姐五岁时,她死了丈夫,
得了老太太恩宠才入了小姐院子,为人机敏会看眼色,后来随小姐陪嫁入赵府,当起二房院子里的管事嬷嬷。
「呵呵..弟妹都嫁进来一、两年了,怎么还像做姑娘一样天真无邪,你这一口一个姑姑是要做姑表亲还是
婆媳?太太呀!你们谢家从不教姑娘规矩吗?孩子都生了还这般不懂事。」末了,皇甫婉容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狠狠捅向谢氏的心。
想大事化小,囫囵过去?那要看她准不准!当初敢把脏水往皇甫婉容头上泼,这会儿我替原主咬下谢氏姑侄
一块肉。
谢氏一口血差点吐出来,长媳这一招真够毒辣,要是传出谢家姑娘不教规矩,那谢家未嫁的姑娘全都毁了,
谁家敢聘无贤的媳妇?「老二媳妇,以后不可喊姑姑。」
「姑姑..」都喊了十几年,哪改得了口。
「放肆,婆母说的话你敢不听。」她冷声一喝。
为了谢家的女儿们,她只有委屈最疼爱的侄女。
从没被长辈训过的小谢氏惊得睁大眼,抹着细粉的脸上出现一条条龟裂。「姑..婆婆,你..你吼我?」
顿感头痛的谢氏松了松手,声音放柔,「娘是为了你好,打从你嫁进赵府就没改掉当姑娘的习性,娘也是心
善,不忍心抹煞你良善的天性,不过以后有你大嫂管着你,娘也就安心了,咱们谢家的姑娘可要留点名声让人
打听。」
她已经说得很明白要侄女先忍着,别让娘家的姑娘教养受人质疑,可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
友,只是挨了两句念而已,小谢氏却呕气的甩脸,认为被姑姑摆了一道,心里恨起她了。
「你让她管着我?你是老得昏头了是不是,做出那种丑事的女人有什么资格管我..」
教她如何偷人吗?
「住口!住口!你是二房媳妇,怎可对你大嫂不敬。」真是气死她,明明看起来聪明,却是一点就燃的空心
爆竹。
她就不能少说两句吗?当个哑巴也好,起码大家有台阶下,不至于把打算揭过去的旧事又翻出来提。
但是她想息事宁人,不代表别人也愿意,皇甫婉容很用心地实行「气死婆婆」大计。
赵府没有谢氏就真的平静了,赵逸风想翻身做大爷绝无可能,他上头有好几座大山镇压着。
「太太,看来弟妹也像你当年一样魔怔了,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不相信,非常固执的坚持己见,我这儿刚好有
一份高大夫招认『误诊』的口供,不如咱们往衙门一递,让青天大老爷来判断..」
「不行!」谢氏一惊,大喊出声。
她有高大夫的认罪口供?
谢氏不只惊,还有惧,指尖微微颤抖,百姓最怕见官,一般平民怕挨打脱层皮,高门大户担心丢了脸面。
事情若被抖了出来,那她这些年费心营造的好名声也跟着没了。
「呃,我是说没必要闹那么大,一切都是我当时失心疯,太过武断了,受不了长子之死的打击,这才难过的
怪罪在老大媳妇头上,藉此掩饰老大不在的伤痛。」好手段,今日逼得她自承有过,明日她必还诸十倍百倍。
「那太太的意思是莹姐儿是大爷的骨肉喽?媳妇也无与人做出苟且之事?」气氛平静得有如静止的水纹,看
似不动,实则一圈圈的涟漪已向外散去。
谢氏咬着牙道:「是。」
「那么不贞之说..」
「假的。」她忍着气,鼻翼翕张的喷气。
「所以我被赶出府是太太的一时意气,你被迷了心窍,做出的糊涂事?」她这样也能忍,真是佩服。
「..是,我迷糊了,对你多有苛责,娘在此..」谢氏吸了口气,一脸僵硬的皮笑肉不笑,一句道歉的话
在牙间磨了又磨才逸出,「在此对你说声抱..抱歉。」
谢氏的牙快咬出血丝了。
「真好,有太太的澄清,府里的下人就不会没规没矩的说媳妇闲话,咱们莹姐儿也有底气,大声说她是祖母
的亲孙女,瞧!多么和乐,太太真是送来及时雨的菩萨。」好处岂能你一个人占了,你曾经拿走的都要还回
来。
皇甫婉容笑得一脸明媚,如春天百花开,牡丹独占鳌头。谢氏也在笑,却明显的感受到她身后有一团黑气,
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把她包覆在其中。
「姑姑,你就由着她颠倒是非..」小谢氏终于感觉出一股不寻常的气流,急着想扳回劣势。
「老二媳妇,你又喊错了,娘虽宠你也不能任你一错再错。你回屋把《清心咒》抄十遍,你的心该静一静
了。」而她也需要花点心思想一想,为何她的百般算计会一朝落空。
「姑..娘,你不能罚我,我根本没有错,是她,她是妖孽,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
明明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下唇咬着装鹌鹑,像她上门要庄子那回,她也只是一个劲的哭,不敢反抗。
经侄女一提醒,谢氏目光一利的看向皇甫婉容。「老大媳妇,你不会真沾上脏东西了,娘记得你的性子一向
温婉可人,好脾气的像团面,软得不与人置气,可现在..」
她的确变得太多了,根本判若两人,那个不敢顶嘴的媳妇哪有如此清亮的眼神,神清,眼正,落落大方,无
所不敢言的咄咄逼人,不论谁在她面前都有哑口无言的渺小感。
想挖她老底了,她倒要看看能挖多深。皇甫婉容故作一脸无奈道:「吃一堑,长一智,都快被人逼得没了
气,总要强一回吧?媳妇看到您孙子、孙女喊着肚子饿,瘦得脸色发黄,也没身好衣服穿,不禁自责的开了
窍,大人苦不要紧,可不能苦了孩子。
「太太,当我们米缸见底时你在哪里?孩子病了要大夫时你在哪里?孩子哭着说好冷你又在哪里?呵呵呵,
你在府里享大福呢!吃着孩子的肉,穿着孩子的衣,睡着孩子的暖被,等着看孩子死去。」
「你..你..」没见过这样的长房媳妇,谢氏忽然害怕起来,想调教媳妇的心一瞬间灰飞烟灭。
「哎呀!我说这般的话是不是很不孝?太太你可别吓着了,媳妇也是这些年憋屈了,要银子没银子,要男人
没男人的,这才说起胡话,你得体谅媳妇的不容易。」
皇甫婉容嗓音一转又成了软绵绵的柔嗓,让人看傻眼,她装腔作势的本事犹胜谢氏一筹,使人望尘莫及。
「没..没关系,你也是委屈了,娘想你庄子上是有出息的,总不会饿着了,没想到你会过得这么苦。」谢
氏也装起来了,以丝绢轻拭无泪的眼角,一副不忍心媳妇受罪的模样。
「都过去了,太太,以后您多疼疼媳妇,别让君山欺负媳妇。」她假意地撒起娇,把先前的对峙消弭了。
「欸,娘疼你,再有什么委屈别忍着,跟娘说。娘知道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她得想个法子制住长房。
「可是我还没服侍太太用膳..」她想好了要如何「孝敬」,葱、姜、蒜、红辣椒,每一口都夹上一些。
「不用了,娘还缺人伺候吗?有丫头、婆子。」谢氏赶人了,她不想被活活气死。
「那我先走了,婆婆有事尽管使唤我。」
皇甫婉容真走了。
「姑姑,你不是说要给那女人一个下马威,以婆婆的身分拿住她,怎么她还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瞧她的得
意样真叫人火大。
「要是你能机伶点,我会落于下风吗?还有,以后老大媳妇在的时候喊我娘,别让人捉着了错处。」
「那清心咒..」
「说说而已,你还当真呀!」她才舍不得侄女受罪。
「我就知道姑姑对我最好了..」
「娘,你怎么反而被那女人给制住,大嫂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内宅女子,你说几句狠话就能把她震慑住
了。」
没经过大风大浪的赵逸风出着馊主意,自从他大哥回府后,他在府里越来越不看重,他爹不会再时不时地考
校他的功课,嘱咐他考取功名,还有他手上的银钱也紧了些。
「狠话?你倒是说两句来给我听听,她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硬话,笑得开花似的给你娘捅刀,那软刀子细细
的割,割得我不受都不行。」句句在理,软诉低言,没一句抱怨。
可抱怨不说才锋利,话里藏话的刀刀见血,让本来已摆好婆婆架子准备刁难媳妇的她措手不及,一下子就被
带着走。
一个高大夫她就兵败如山倒,任人牵制,动弹不得。
「娘,你可是长辈,还拿捏不住一个媳妇吗?把你婆婆的款儿摆出来,叫她不敢多说一句。」「不孝」的大
帽子一旦扣下,管她是名门千金或是官家小姐,准叫她翻不了身。
「你说得倒简单,要怎么摆款?她一直和和气气的说话,声音不曾扬高,我做了初一,她马上应上十五,让
我根本连脸色都来不及摆上。」她不能拿名声下赌注和她搏高下。
在这之前,老大媳妇的名声早就糟到不能再糟了,那时她不怕和人拚个鱼死网破,拚着一口气也要把人拉下
水,她是怕了皇甫婉容的没脸没皮,死扛着非和她杠到底。
「她有那么难缠?」不甘心毫无收获的赵逸风眉心深锁。
「岂止是难缠,简直是和她搏命。那你呢?有没有从老大口中得知什么。」从老大身上下手说不定还比较容
易。
他不耐烦的一吐气。「口风很紧,一问三不知,只说失忆了,有些事记不得了,反向我问事。」
「问你什么?」难道他晓得是谁害他?谢氏心头一紧。
「问我我和他兄弟感情好不好,他几时出的事,娘你为什么不肯善待他的妻儿,他以前经商的钱哪去了,还
有他生母的嫁妆,他们长房值钱的东西在谁手上..」
「听起来他很缺钱?」问来问去不脱钱的事。
赵逸风不屑的一哼,「他在外多年肯定吃了不少苦,而大嫂是弱质女子,守着一座破庄子哪里有钱,他们夫
妻都是手上无钱财的穷鬼,还不变着法子找些银子到手头充场面?」
谢氏一听,表情变得很微妙。「你去过城外的庄子没?那儿可比原本大上数倍,早在老大回来前就建好了,
老大媳妇没钱一事值得商榷。」
「会不会是在同州的亲家私下给大嫂?」看女儿过不下去了,就差人送银子来,起码把日子过得好一点。
不无可能,但是..「皇甫大人一向为官清正,他会有这么多的银子救济出嫁数年的闺女?」
「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他就算不贪人家也会自己送上门,只要从指缝漏点屑渣下来,大嫂就享用不尽
了。」所以说人人都想当官,钱财来得容易,多得是人抢着孝敬。
「说得也是。」她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娘,不如你去找大嫂套话,问问大哥这些年去了哪里。」只要捉住长房的软肋,他们二房便可高枕无忧
了。
「就会使唤你娘,你就给我出息点。」她下半辈子只能指望他了,希望儿子能长进些,不要让她愁白了发。
快十九岁的赵逸风扬起孩子般的笑脸撒娇,「谁叫你是我亲娘。」
悠悠制作
「你呀!真拿你没辙。」她面露慈光的拍拍儿子的手。
母子天伦乐过后,谢氏真的找上皇甫婉容了,皇甫婉容那时正在教女儿缝荷包,母女俩笑呵呵的分着线。
看着来叫她往正院去一趟的李嬷嬷,皇甫婉容有些许错愕和早该如此的理解,后娘的隐忍只是一时,她总有
千百种方式权压小辈,尤其是赵老爷渐渐老迈,体力大不如前,有些事该放手的时候就会放手,偌大的家业将
交由儿子继承。
赵老爷有两个嫡子,元配、继室各一,所以将要继承赵家的,是他那突然现身的长子,或是一直承欢膝下的
次子?
相信每一个当母亲的都会非常在意这一件事,正室已不在了,后娘再亲也亲不过亲娘,谁会不为自己十月怀
胎的儿子做好打算,宁可落人口实也要为亲儿力争到底。
「你说这些年君山去了哪里?」
随着李嬷嬷来到正院,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后,谢氏倒是问到重点了,她也很想知道他去了哪里,可是他
总是含糊的不肯说清楚。
皇甫婉容大概能猜到赵逸尘干得不是正当的行业,因此难以启齿,妻儿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最好是完全不知
情才能得个不知者无罪的豁免,他用他的方式保护他们。
只是她还是忧心,做过的事不可能完全抹灭,总有一天会被揭穿,到时他们毫不知情也难逃一劫,毕竟有些
罪可是会牵连亲族的。
「是呀!老大媳妇,你也得关心关心他,别傻楞楞的只守着一双儿女,男人在外头做了什么你心里多少要有
数,不要等祸事上门了才来后悔。」谢氏面容慈祥,面带温和的笑问小辈的起居。
「太太想知道什么?」她编也编给她。
谢氏咳了两声,假装清痰。「我看老大一身富贵打外头回来,想必是做生意去了,他一向也擅长商道,亦有
意朝商界发展,是我和你公爹施压逼他,他才弃商从文,专心仕途。」
谢氏并不想赵逸尘太有出息,再说赵家百年世家的荣耀已经到顶,何必锦上添花,族中子弟也有人在京中为
官,够了,她不可能栽培出个进士来压她资质平庸的儿子,让人笑话继室之子终究不如正室所出,前后两任赵
太太所生儿子差距太大。
可是赵老爷想要儿子蟾宫折桂,他当年也是有心科举,谁知遇到史上最大的舞弊事件,皇上盛怒,几年内不
再开举,由各个宗室、勋贵推贤举能,经皇上钦点便可入朝为官。
不愿走贵人门路的赵老爷因此放弃仕途,将心思放在族中家业的打理上,只盼着儿孙成材。
「君山并未提起此事,只说他在外跟了个师父,师父是四处行医的大夫,他跟着到处走,到处看,认识些草
药。」他拜了师父这点他倒是没瞄着她,只是他学的是武功而非医术。
「你是说老大是悬壶济世的大夫?」谢氏眉头一蹙,似乎不太能接受长子过去三年多的日子如此平凡无常。
她要逮住他的不是,而非宣扬他的仁心仁术。
「倒也不是,君山擅长行商,所以他跟着师父上山采药时,便专摘珍稀的药材下山卖,而他师父听说也是名
头不小的神医,因此手头上还过得去。」这解释了丈夫的不缺钱用。
皇甫婉容也是运气好,误打误撞的编出与事实出入不大的故事,赵逸尘曾经打算跟钱老鬼学辨识草药,他还
曾在胡阳大山中挖到一株千年人蔘,卖了三千两。
要不是哮天寨的关系,说不定他真成了富甲一方的药商,拉着钱老鬼坐堂,为药堂制药,将钱老鬼一身所学
压榨得丝毫不剩,商人是见血就吸的水蛭,不讲人情。
「喔!神医呀!我这筋骨常常酸痛,人上了年纪就是这里痛、那里病的,若真是医术高明,那就请人过府来
坐坐,一来感谢人家对君山的照顾,二来也是你们的孝心,让我这做长辈也少些病痛。」哪那么多神医被他撞
上,一听便知是掺了水,她在老大身上可没闻到一丝药草味,倒是..
一想到赵逸尘冷然的戾气,谢氏不由自主的右手一紧又放开,她总觉得不太安心,不只老大媳妇变了个人
似,就连长子也和以往的温雅谦逊是两回事,全然找不到昔日的影子。
小俩口的变化太大了,让她以往的手段全派不上用场,好像前面有一道墙堵着,做什么都不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