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正三品的神武将军,其兄凌云峰任职太仆寺卿。
日前端敬亲王带着侧妃马氏返乡省亲,路上竟被一群盗匪劫杀,端敬亲王因有五十亲兵护着,只受了点轻
伤,可是他宠爱的马侧妃却惨死当场,香消玉殒。
不幸的消息传回京城,皇上大怒,下令先锋营剿匪,务必要将匪徒全部剿灭,由凌云衣挂帅统领三万人马。
目前大批人马驻扎在通化县五十里外,离皇甫婉容的庄子约二十里,随时有入城的可能。
「姊,他们在干什么?」大眼瞪小眼能瞪出朵花吗?
皇甫苍云的皮肤很白,不是死白,而是薄瓷般的透白,五官十分精致,唇红齿白,双目点漆般晶灿爱笑,眯
着眼笑时,乍看之下有点像女扮男装的姑娘家。
两姊弟生得十分相似,都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姊姊明媚娇妍,媚中带俏,弟弟秀逸出尘,温润平和,两人尤
其那一双眼长得最像,好似泡在秋水里一般,叫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谈生意。」
「这叫谈生意?」他不是七岁的孩子,用这话儿糊弄人好吗?她还是他亲姊姊呢!真是不厚道。
皇甫婉容出嫁那时,皇甫苍云才十岁出头,她三日回门之后不久,皇甫义行就带着妻儿到同州上任。
头一年还有书信往返,可是当地方官的大老爷越来越忙了,渐渐便少了联络。
赵逸尘出事那年,皇甫家并不知情,过了两年后,凌翎重生在皇甫婉容身上,她觉得两家应该恢复往来,万
一哪天她和原主一样不在了,留下的两个娃儿该交给谁照顾?
为了隽哥儿和莹姐儿,她主动和娘家走动,刚赚到一点银两时便往同州送些土产和自制的小玩意,之后收入
丰了,便送些皮毛、香料、药材等昂贵物事。
宝石她倒是不敢送,怕有相妒的同僚上奏她爹贪污收贿,一番好意反倒给他老人家带来麻烦。
当然,她也说了身为「寡妇」的身分,让皇甫家众人欷吁了一阵,皇甫夫人还因此病倒,养了三个多月才
好,但是皇甫婉容未提及她被诬陷不贞一事,只言庄子清静,她带着孩子别居,免得触景伤人。
所以皇甫苍云有五年多快六年没见到他的亲姊姊,而连做两任的大老爷也该移移位置了,听说他任内政绩清
明,年年优等,有可能官升一阶,调升为南阳知府。
「没听过无声胜有声吗?真正的高手过招只在一招间。」他们这样相看下去会不会看出感情?皇甫婉容好笑
的想。
如玉少年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枣泥糕啃,闲闲道:「可是他们像快打起来似,姊夫是读书人,让熊掌一拍
就趴了吧!」
在皇甫苍云眼中,他家姊夫就是皮相好的水豆腐,好看好吃却不中用,那个蓝眸高鼻的外邦黑熊吼一声,不
用碰,豆腐就碎了,强弱之分眼尾一瞟便知分晓。
「有些事说早了,要看到最后才知道,眼见不一定是事实,人不可貌相,你读那么多书都还给孔夫子了
吧!」他这年纪历练少,看不出个中虚实。
闻言,他双眼一亮,「姊,你是说姊夫会赢?」
他要不要找人下个注?
那位「大叔」看起来很有钱,腰间佩带的黄玉麒麟玉佩似乎挺值钱的,若是赌他输会不会哭鼻子?
哈里若知道被阿姊的弟弟称大叔,他大概真的会哭吧!他看来是很老,但实际年龄才二十八岁,才大他一
轮。
「我是说你该多读点书。」素腕一抬,朝他脑门轻扣。
「哎呀!姊,你变了,你被姊夫带坏了。」但他喜欢现在的姊姊,感觉亲近多了,以前的她太呆板,只会用
大道理训人,一遇到难为的事便泪眼汪汪,不思解决之道。
皇甫婉容目光一闪,冷不防问道:「你有把握考好吗?爹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别再淘气。」
本朝的考试制度童生、秀才、举人要在原籍地报考,皇甫义行去同州上任时皇甫苍云已考过童试,原本三年
后要再考秀才,但他装病不想考,错过了一回,被知情的父亲大人打得皮开肉绽,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有过如此痛的觉悟,这一回他不敢再顽劣了,早早把应考的书本准备好,提早从同州出发,借住大姊家好温
书。
他上赵府来正要叩门,刚好遇到要出门买丝线的夜嬷嬷,夜嬷嬷一眼就认出自家少爷,悲喜交加地抱着他哭
了一会儿,然后才领他进门,到了东边的园子。
「姊,你别老是提这件事,我都反省了一年,你饶过我吧!」一次错,千古留名,他记取教训。
爹打人真的很疼,下足了狠手,他是儿子还是仇人呀!
「等你考上我就忘了,我这个人记性一向不好。」他欠缺的是激励,有聪明的脑子却没上进的野心。
「切,就说女人心眼小,爱记恨..」他小声咕嚷。
「小云子,你说什么?」别以为她没听清楚。
皇甫苍云难为情的呻吟一声,「姊,我不是太监。」
「小云子,你不想跟姊亲近亲近?」莹玉娇颜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宛如梨花一枝春带雨般凄楚。
「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姊,你怎么了?我从刚才就见你扶着后腰,一副很难受僵着不动的样子。」
她以为没人瞧见时会偷揉两下,腰背直得有些怪异。
皇甫婉容粉颊忽地酡红,眼神飘忽。「没..没什么,不过是闪到腰而已。」
「什么,你闪到腰?!有没有请大夫来诊过?女人伤到腰会很严重,影响到日后的生育..」他大惊小怪的
叫起来,一脸忧心忡忡。「姊夫,别再跟那只大熊对看了,快来看看我姊,她受伤了..」
「容儿,你伤到哪儿?」
「阿姊,你别怕,我有大巫的药..」
两个正在比「眼力」的男人同时跳起来,但显而易见地,绊人一脚的赵逸尘快了一步,满眼关心的扶着妻
子。
「你..你们两个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下,两个男人八张嘴,吵死了。」她的脸更红了,怪责了瞪了始作俑者
一眼。
看到她又羞又臊的神情,又扶着后腰不敢有太大动作,赵逸尘原本担心的眼神转为了然的轻笑。「是为夫的
不是,累着容儿了。」
听出他的语带双关,她更气愤了。「赵君山,少说两句风凉话,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听到没?我阿姊叫你滚。」惹人厌的男人。
「喂!我姊比你小,你叫她阿姊羞不羞..」
夹在两个气势惊人的男人当中,皇甫苍云的声音显得文弱又无力,直接被漠视了,没人在乎他说什么。
「夫妻间的情趣呀!怎好说给你这个不懂中土文化的关外人知,我们这是打是情,骂是爱,她是害臊了,说
着反话。」赵逸尘旁若无人的握住妻子的手,握得很轻很柔,让人看得出他是真心疼惜。
「赵君山..」他居然点她的穴!
皇甫婉容的玉腕软得使不出劲,恍若无骨的垂放在他的大手里,不让人平静的长指似有若无的在她手心轻
枢,微微的战栗从手心传到背脊,酥酥麻麻地让她手臂泛起一粒粒小疙瘩。
「哈里兄弟,千万不要相信女人在恩爱之后的娇羞话,那不是真话,你应该有女人吧!
定能体会个中滋味。」赵逸尘很无耻的以男人的身分打击敌人,一击就中。
「你..你..阿姊,你的男人欺负人,你教训他。」他家马娜也是心口不一,一和他吵架便要他死在外面
别回来了,可他要是真敢跨出家门一步,她又哭着要寻人。
做男人真难。
都几岁的人还告状,你还真长进呀!皇甫婉容脸皮一抽。「都说几次了,我不是你阿姊,不要老是挂在嘴
上,还有,男人的事男人自己解决,别拿你们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我。」
「阿姊还是没变,一不耐烦就训人,小尾指轻轻一翘。」瞧见熟悉的动作,哈里眼眶红了。
一见翘起的小指,皇甫婉容面色如常的一收。「人难免有相似之处,你别再执迷不悟,我这辈子没去过突
厥。」
皇甫婉容是没去过。
「我有说我是突厥人吗?」哈里眼泪一抹,用突厥话道。
她面上一怔,暗自苦笑。「我是跟马塔林学过几句突厥话,但说得不流利。」
「你骗人。」
「骗你又怎么,你这楞头青几时才会变聪明点,莽撞的跑来是嫌命太长吗?你异于我们的长相会给你带来多
少麻烦你知不知道?」她话说得很快。
「阿姊..」哈里又笑又哭,被骂也觉得很高兴。
两人的对话只有他们听得懂,其他人是一头雾水,因为他们用的是突厥土语,突厥人也不一定会说。
「姊,你的番话说得很好。」真叫人羡慕。
皇甫婉容没好气地睨了皇甫苍云一眼。「多读书是必要的,增广见闻长知识,让你的豆腐渣脑子充实点。」
「姊,我没那么差。」他为自己叫屈。
「等你三元及第,我就收回今天的话。」他有天分,但心太野了,定不下心求学问。
他睁大眼,大声哀嚎,「这太难了吧!」
「有心就不难。」人最难的一关是闯不过自己的心。
想去做,自然会成功,懒得去做的人只会落空。
「唉!这是什么勉励人的话,还给不给人活路。姊夫,你当年应考难不难?」同是天涯沦落人。
「我不知道。」赵逸尘清逸面容上淡然无波。
「你为什么不知道?」他一愣。
「因为那一年我到不了京城。」他遇到劫匪了。
这话一出,一片静默,除了哈里外,在场的人都晓得他发生了什么事。
「阿姊,我饿了,我要吃阿姊做的羊肉泡馍。」他们真奇怪,为什么突然都不说话了?
我饿了,要吃羊肉泡馍?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哈里,然后..
没有然后了。
「容儿,我们该谈谈何谓妇德,你抛头露面和人做生意,这让为夫的颜面尽失,之前我不在可以原谅你不得
不的苦衷,现在我回来了,养家活口的事就交给男人。」赵逸尘半托半扶地带妻子走回内室,神态淡如明月。
赵君山,你够了没,一个大男人还做出如此稚气的举动,你快解开我的穴道,别再闹了。
皇甫婉容一句话也没说,赵逸尘居然看得懂她会说话的秋水眸子,在她耳边低喃,「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欸,我也该回房看书了,要是考不中,我爹会活活打死我。」
最后一口枣泥糕往嘴里放,清风流泉般的少年伸了伸懒腰,趿着未穿实的鞋后跟,啪答啪答的往书房方向走
去。
风萧萧,落叶飘零。
哈里一脸茫然的被丢在偏厅里,他傻呼呼的摸着后脑杓,看着收拾茶杯残盘的丫头。
他想了好久才意识到阿姊真的走了,脸上微带落寞。
「你这样欺负外地人很不厚道。」哈里没有亲人,他把凌翎当成唯一的姊姊,他很在意她。
一进入内室,耳后忽地一麻,皇甫婉容又能说话了,手还有一点软,但不再受制于人。
「跟我抢妻子,杀无赦。」赵逸尘宣示主权。
「他只是把我当成他过世的阿姊。」要离开突厥前,她把哈里都安排好,让服侍她七年的突厥侍女马娜照顾
他,她为他俩主婚,确定他们彼此相爱才安心。
「你是吗?」
赵逸尘冷不防一问,皇甫婉容眼中一闪,反问:「你看我是吗?」
他双手将她一环,圈在怀中。「以前的你,我忘了,不记得你的模样、你的性情,你种种一切,我记住的是
失忆后的你,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你明亮的眼神,充满自信的笑容,还有你的慧黠和聪明,一点一点的偷走
我的心。」
「不是该谈谈妇德?」皇甫婉容扬着唇,水眸如流水,漾着浅浅光芒。
「我说错了,是夫妻之道,我们来试试那个姿势..」他低头在她耳边一喃,后面说了什么只有她听得清。
「赵君山,你就不能说点正经的事吗?」在外人面前冷得如同一块冰的男人,怎么面对她时完全变了一个
样。
她只说了一句试着做夫妻,他当晚就把夫妻该做的事都做过一遍,还怪她体力差,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人在出
力。
赵逸尘黑眸中流动着异彩。「你让素了三年的男人正经?容儿,你都不疼我了,我们夫妻要做一辈子..」
「停,你别学隽哥儿,好好说话。」父亲还没儿子稳重,他真是倒着长了,要跟他儿子多学学。
「夫妻要相互体谅,你看在我为你守身三年的分上,今儿个晚上别抵抗,让为夫畅所欲为。」他语气低柔,
带着桃花般醉意,缠缠绵绵,丝丝缕缕,勾织出一张蜜意大网。
「然后你就会善待哈里?」未受引诱的皇甫婉容此时十分清醒,笑颜如靥的凝睇着他。
「容儿,你一定要提到他吗?」他不满的咬她耳垂,轻轻一曝,不痛,但警告意味浓厚。
「不求你把他当一家人,起码给他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该有的待遇,他那一声阿姊叫得挺有意思的。」她想
起哈里小时候瘦皮猴的样子,有一段时间他吃得很多,可是就是长不胖。
「你想当他阿姊?」有个年岁比他长的小舅子真不习惯,堵心。
她娇妍地一眨眼,「至少我们从他那里拿货会很便宜。」
白送他都肯。
「你还想做生意?」他是不赞成的,自己的妻子自己养。
「手中有银,心中不慌,要是你再像上一回那样出事,求助无门的我只能任人宰割,这不是你我乐见的。」
她要有钱,有自己能调度的人手,人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上一次是没想到,这一次我会有所防备的,他们没法再那么顺心。」他已经开始在布置了。
谢氏母子想要在赵府当家作主,掌控大权,把长房压制得再也没有声音,而他要做的是让他们什么也得不
到。
「你防备跟我赚钱,两者不冲突。」
「钱也我来赚,我和他谈好了。」瞪那么久,也该有点收获。
「谈好?哈里让了几分利给你?」
「三分。」他眼泛笑意。
她讶然,「你真敢开口。」
「我只跟他说,你阿姊要的货你敢赚她银子?他二话不说的点头。」虽然挺碍眼的,但不失一位真汉子。
「你有当奸商的潜能。」挖人的肉一点不手软。
「容儿,你不喜欢吗?」他指让哈里吃了大亏。
喜欢,谁不喜欢银子呢!以后不用担心货源不足。
「这下子可有好戏看,看咱们贤良大方的大嫂如何处理,长房这会儿不闹得鸡飞狗跳才有鬼..」
小谢氏头上插着红珊瑚点翠蝶恋花花簪,斜插吉祥如意织坠流苏金步摇,一身莲青色浅金滚边撒花缎面衣
裙,眉妆微微往上勾,口脂浅抹蜜桃色,看来端庄又不失活泼,带出点娇俏的迷人风情。
但她眼底的幸灾乐祸和嘴角扬起的冷讽,让她原本的青春美貌大打了折扣,美是美矣,却多了骄气。
「得体点,别让人看出你是在等着看长房热闹。」这孩子还是太生嫩了,要多带几年才能改掉喜怒露于外的
毛病。
「是的,姑姑,我没在笑,瞧我忧心忡忡的眉心都打结。」她做了个皱眉的动作,但不是很成功。
「还叫姑姑,讨打。」谢氏假意朝侄女手背轻轻一拍。
她娇嗔的改口,「是的,娘。」
婆媳俩的交谈声不大,以帕掩口地动动嘴皮子,眼眉在笑着,面上有些许飞扬的得意,但是丝毫也影响不了
一入门便东张西望的绿衣红裙小姑娘,她一身江湖女子的打扮,爽快俐落,腰上系着三颗金色铃铛串起的铃
串。
她一动,铃铛就跟着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打从她进入赵府后,铃铛声就没停过,忽大忽小,表示她是个坐不住的人,从未受过闺阁女子的教养,生性
率直,说是浮躁好动也不为过,对男子而言,能成为红粉结交为知己却做不了高门媳妇。
「姑娘请用茶,不用客气,当自个儿家里,放松点,我们一家都是好人。」虎姑婆笑着对小羊儿说。
「好,我不会客气的,你们府邸好大,东西好多,我都看花眼了。」绿衫小姑娘一手拿着茶杯,不讲究的一
口牛饮,性情豪爽的令人叹为观止,看得谢氏姑侄眼角一抽。
「对了,姑娘贵姓?」啧,这是哪个山旮旯子出来的村姑,手腕上戴着三、四两重的金镯子可真俗气,真亏
得她敢戴出来博君一笑。
小姑娘的身上没有任何雅致的配饰,除了金,便是银,似乎是她的偏好,年约十六、七岁。
「我姓徐,我爹叫徐豹,他在道上鼎鼎有名,上个月初七又纳了第十九房小妾。」她洋洋得意的自报门户,
人家没问她也一古脑倒豆子似的往外说,生怕对方不知道她有多威风,家世不凡。
「十九房小妾?徐姑娘真是好福气,令尊肯定非常疼宠你,才找了这么多庶母来陪你。」谢氏眼中有着鄙
夷,对小姑娘的出身更加不齿,不过对方越不堪她越欢喜。
就说怎么可能没有女人,这不是找上门了,还是这种俗不可耐的货色,真不知赵逸尘眼睛往哪儿长,这种女
子也看得上眼。
「不是来陪我,是陪我爹,她们原本不肯跟着我爹,被我爹拉进屋里关了几天就听话,不过女人太多实在太
吵了,一颗蛋也下不了,我爹盼个儿子。」她爹想有个儿子摔盆。
「徐姑娘是你爹唯一的孩子?」独生一个女儿,难怪养废了,蠢人一个,根本不够拿来磨刀。
「是呀!我爹很努力想要一个儿子,可是拚了二、三十年还是只有一个我,我五娘说他糟蹋太多姑娘了,才
会生不出来。」她也觉得爹的女人太多,没名分的更多。
徐豹不是好色,而是真的想生儿子,早年身边的女人不多,也就三、五个,后来年岁渐长,他越来越忧心无
后,因此凡是稍有姿色的他都不放过,先做夫妻再说。
可是就算他夜夜做新郎,经手过的处子不下百名,没动静就是没动静,只有最早跟着他的女人生了一个女
儿。
「那你爹的家产不就都是你一个人的?」小谢氏想的是银子,她口无遮拦的话一出,谢氏很痛心的一横白眼
过来。
真不会说话,那能说得这般直白,要说父亲对女儿的宠爱,别让人以为她是冲着人家的身家去,看中黄白俗
物。
不过小谢氏的直接倒对了徐芸儿的味,她更直白的一回——
「当然,除了我我爹还能给谁?他有好几十箱的金银珠宝,谁娶了我谁就能搬走一半,我很值钱的。」她带
着炫耀的口气说,丝毫不觉得这是把自己标上价码,还很骄傲的沾沾自喜。
几十箱的金银珠宝对大户人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人家一个媳妇的嫁妆就能装满一座库房,值钱的不是金呀
银的,而是陪嫁的字画、古董、摆件、玉石等,百年累积的底蕴。
不过金子、银子也不错,比较实惠,虽然买不到别人的传家宝,至少能淘到不少好东西。
「哎呀!你爹真好,早早把你的嫁妆准备好,将来谁娶到你就是他的福气,徐姑娘要睁大眼睛好好挑,别迷
花了眼。」以后的日子府里多了她也就不寂寞,天天有戏看。
谢氏对徐芸儿满意极了,不住地直往她打量。
「不用挑了,已经有了。」一想到自己的婚事,她才一脸喜气的娇羞起来,难为情的红了脸。
「喔,是哪家的儿郎?」心里有数的谢氏刻意问道。
「是见山哥哥,我一见他就喜欢上了,好喜欢好喜欢,今生今世非他不嫁。」她一副迷恋的样子。
「谁是见山哥哥?」难道搞错对象了?
乍闻陌生的名字,谢氏姑侄楞了一下。
「他就是..」
「芸儿,你怎么偷溜下山,大当家知道这件事吗?」她居然来了,简直是不知死活!
一看到赵逸尘的身影,徐芸儿杏眼忽然发亮,欢快地像只小雀鸟般飞向他,腰上的金色铃铛叮当作响。
「见山哥哥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我想你想得都痩了,连山上的松鼠也不逗了,你看我多委屈。」她上前
要挽住他胳臂,却被他不着痕迹的避开,一抬的手落了空。
从赵逸尘身后走出一名身着桃青色衣袍的男人,开口道:「芸儿,不是叫你在客栈等吗?谁让你私自溜出来
的。」害他们找得汗流浃背,以为把人搞丢了。
她嘟起嘴,满脸不悦。「谁叫你们不带我来见见山哥哥,只要我等,我性子急,等不了。」
「那你出门前也要跟我们说一声,不要一声不响的不见了。」真要出了事,徐大当家一个也饶不了他们。
「骆大哥,你能不能别一直唠唠叨叨的,很烦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不会走丢的。」
拍花的遇到她都会自认倒楣,她一鞭抽过去,不抽去他们半条命也要抽花他们的脸。
骆青闻言气结,很想伸掌掐她颈项。「但你做的事就是小孩子行为,要到人家府上要先送上拜帖,言明择日
拜访,等人回帖方可上门,你做了吗?」
她眼露迷茫,「啊!还要这么麻烦呀!」
她在寨里连门都不用敲,想上哪儿就上哪儿,没人敢拦她。
「这就是高门大户的规矩,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快跟我回去,别再胡闹了。」骆青拉着她就要走,唯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