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找到人又心急的徐芸儿气得骂人出气,一时祸从口出。
糟了,闯祸了。

赵逸尘和皇甫婉容同时心头一惊,暗骂句:没脑子的蠢货。
在他们没注意的回廊转角,赵逸风正咧开嘴。
「奴婢哪敢跟徐姑娘比,那不是玉和石头吗?万万是比不上,您是贵客、娇客,是我们大少爷的救命恩人,
对您只有恭敬,不敢造次。」浅草有模有样的做出卑躬屈膝的样子。
「哼!懒得再跟你说,我换个地方找,不信他会飞天遁地。」一跺脚,徐芸儿气呼呼的跑远。
周围很静,只有风吹过叶子的沙沙声。
「大少爷,大少奶奶,你们也好心点,快把那尊佛弄出府,奴婢又要盘帐又要应付她,实在吃不消。」她抬
起头往上一望。
看来这丫头也不那么笨嘛,至少比那个女土匪聪明,已经发现他们夫妻俩在哪。
皇甫婉容坐在树上,笑容浅浅地朝浅草招手,唇形无声的说着——
能者多劳,多干点活才能找到好夫婿。
第十四章 是战还是降?
「赵老二,不好了,出事了。」
骆青匆匆的闯入赵逸尘夫妻的院子,连通传一声都等不及,赵逸尘正在为妻子画眉,手一滑就画歪了,一粗
一细的眉看来很滑稽,活似挂了一条毛虫,但没人笑得出来。
跟在骆青身后的是脸色凝重的水闲庭,他最近一直在盯梢,驻扎在城外的先锋营让他很不安,果然有动静。

「出事了?」还能有什么大事。
赵逸尘将方巾沾湿,洗去画坏的眉黛。
「芸儿妹妹被驻军捉走了。」那个蠢货,果真被自己的蠢害死。
「驻军怎么会捉她,她又干了什么蠢事?」不找死不会死,以她的目中无人,早晚有一天会闯下大祸。
骆青忿忿地冷笑,「她居然把通化县当胡阳大山,出去撞了人后不但不向对方道歉,反而高声怒骂,对方不
理会她还拉着人家的手臂不放,认为对方瞧不起她..」
结果那个没大脑的女人居然说要叫她父亲灭了被撞的人,对方冷冷的问:「令尊高姓?」她直接说出,「哮
天寨徐豹。」
然后人就被扣住了。
「那个人姓林,是先锋营的林校尉,他原本就是跟着神武将军凌云衣出京剿匪,一路往过来已经剿了三座匪
寨,正在观望要不要一并把哮天寨给剿了,还是回京覆旨。」水闲庭将后语补上,他隐身暗处观察了数日,先
锋营的粮草补给不足,正打算拔营返京,谁知..
「而徐芸儿傻得撞上去,让准备离开的先锋营又留下来,你们是这个意思吗?」早知道应该先把她送回去,
省得惹祸,徐大当家把她宠坏了,惯得有如村夫愚妇。
「是我们没看好她,让她走出赵府。」骆青十分自责,看守徐芸儿的事是他自个儿揽下的,他却去了映月
楼。
佳人有约。
「人生地不熟的,她怎么会恰好撞上林校尉?」这也未免巧合得令人生疑。

徐芸儿蠢归蠢,还没蠢到瞎了双眼,穿了军服的军爷她会认不出?傻楞楞地往枪口上撞。
「你们有没有想过,她出门的目的地是去哪里、要干什么?」重新净了面的皇甫婉容指出他们没想到的盲
点。
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女儿家出门逛个街有什么?会有问题吗?
「先去查查我家那继母或二弟那一家子吧!」早在徐芸儿府里说出自己爹是哮天寨的大当家之际,她就有预
感不太妙了,如今徐芸儿人又被抓,她才不信只是单纯的巧合。
「赵逸风..等等,我好像见过他在先锋营附近走动,至于有没有入营我倒不知情。」
军营的戒备森严,他不好靠得太近,只能在外围蹲点,看看大军有没有出兵的动作。
皇甫婉容看看自家夫君,再瞧瞧其他两人,叹气他们的迟顿到难以置信的地步。「明烟,你去问问粮食行的
金掌柜,看这几日有没有人大量购粮,若有是何人所买,送往何处。」先锋营的粮草补给不足,若要留下,得
先解决吃的问题。
明烟一应,「是,奴婢这就去问。」
「明霞,你到二门外跟周拐子聊聊,不着痕迹的探出今日是谁陪徐姑娘出府的。」
「是,奴婢马上去。」明霞应得很轻。
出门前,另唤一名叫采月的二等丫头在门外候着,主子有任何需要便可立即入内伺候。
男人们顿觉尴尬不已,有些反应不如人的自惭。

过了好一会儿,回话的人来了,先回来的是明霞。
「大少奶奶,周拐子说是二少爷陪徐姑娘上街散心,他一边安慰徐姑娘不要伤心,大少爷迟早会看见她的
美,一边鼓动徐姑娘去首饰铺子走走,买些金钗银簪妆点自己,好把大少奶奶比下去。」
皇甫婉容心中有数了。
「首饰铺子就在徐芸儿出事的那条街,两处相隔不远,若是有心人一引,能不撞上都难。」赵逸风想要做的
是为难长房,让长房受到牵连,一败不起。
「那只死耗子,给他钻了漏洞。」骆青怒喝。
又过了一会儿,明烟回来了。
「大少奶奶,粮食行三日内卖出三万石白米,与铺子里二万石白米同日送至城外的先锋营,说是二少爷尽忠
报国捐给军爷的。」
果然是他!
还真是有钱,就不知是慷谁之慨。
皇甫婉容听到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徐芸儿和谢氏走得太近,徐芸儿口风不紧又太容易相信人,谢氏手段
是何等高明,轻易地把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耍得团团转,掌握在股掌之间。
赵逸尘的脸色为之铁青,前所未有的难看,雪白瓷杯在他手中化为赍粉,骆青气得牙痒痒的往桌上一拍,留
下肉眼可见的五指掌纹,而水闲庭始终一言不发,眉头却紧得足以夹死蚊子。
「你们想过要怎么做了吗?」发恼是无用的,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做,别人都发招了,岂能坐以待毙?

「什么意思?」
男人们想着要如何救出徐芸儿,此乃当务之急,若未能全须全尾的将徐芸儿带回胡阳大山,徐大当家会剐了
他们。
「是战还是降?」皇甫婉容语调说得很轻,如萤火轻颤。
赵逸尘和水闲庭听懂了,刷地神情绷紧,血色转淡地看向她。
骆青是武夫,听不懂颇富玄机的一句话,他一脸纳闷地看着皇甫婉容,但也知道这应该不是好事。
「数千匪众和三万训练有素的精兵,你们认为胜算有多少?还是趁未有人死伤前先订好三千口福棺,省得到
时候棺材店涨价,得用多一倍的价钱买棺..」
生意人最善算计,算盘珠子一拨,哪里有利可图哪边去。
「容儿..」她这话太吓人,但赵逸尘说不出她的话是错的,因为她说的是实情,哮天寨的杆匪再强横,也
绝对打不过正规军,何况人数上的悬殊,说是直接辗压一点也不为过,哮天寨众人毫无生机。
但是降..成了阶下囚还有什么活路?从犯发配流徙三千里,几位当家只有一种下场——斩首示众。
「降不一定是死路,你们听过『招安』吗?」不用打仗,直接坐下来谈谈,谈好了便船过水无痕。
几个男人一听,眼睛都亮起来了。
「容儿,你真是聪明,当朝丞相都比不上你的慧黠。」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他之幸也。
「别高兴得太早,最大的难关在哮天寨,他们愿意被招安吗?」也许宁愿死战也不肯吃公粮。

丞相也是她的爹,跟爹比算什么,大不孝。
不过她爹说过她若是男子,以她的聪明才智日后必是将相之才,可惜了女儿身,少了凌云壮志。
「我去,我去和大当家的打一架,用拳头说话。」骆青手握成拳,一副与人拳下论生死的样子。
鲁汉子用的是武力镇压,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不切实际,哮天寨有多少人,他一人力战到竭也战不完。
「你不行,你太冲动了,一言不合就吵起来,到最后什么也谈不拢,还是我去。」他不想全家被铲平。
一听丈夫要重回凶险重重的哮天寨,皇甫婉容手心轻握了一下,一只温厚的手悄悄伸了过来,包住她微凉的
手。
在这一刻,她有点舍不得他了。
心动只在一瞬间。
「你要我不战而降——」
铜锣似的嗓音响彻云霄,一身虎背熊腰的徐豹腰系虎皮宽带,胸前挂了一串虎牙串起的赤金蛟纹炼,手指粗
的炼条足足有十斤重,他当弹羽毛似的甩来甩去,不见重量。
方型脸,阔嘴,虎目如炬,鼻头似蒜,下颚处有处可怖的刀疤,差两寸就割在颈子上,他的一生也就完了。
「是招安,大当家,你别听岔了,由我们主动向朝廷谈和,我们抢来的财物不必交出,全归兄弟所有,若是
得皇上赏识还能封个官儿当当,大当家你并不吃亏。」只是以后不能吆五喝六,领几千名兄弟当老大。
招安之后是看个人意愿编入军队或发还原籍,所得银两由所有人均分,之前的功过一笔勾销,不再有罪犯和
逃丁,全是良民,以后要做什么都由自个儿决定,只要别再入山为匪。

不过在干了一、二十年的土匪,要再守一板一眼的军队规矩实在太难了,他们散慢惯了,也习惯不劳而获,
大手笔的玩花娘、包戏子,当兵的那点军饷连口酒都买不起,哪能比得上抢来的花得痛快,还不用被管。
哮天寨有三分之二的匪众都和徐豹有相同想法,他们宁可死在官兵的刀剑下也不愿被招安,当了半辈子的土
匪,谁要这么软蛋的受辱,还不如好好的拚一场,死了也甘心。
但是其余的人想回家,他们有些人是被逼当土匪,原先是庄稼汉或商人,年轻力壮有力气,被土匪头瞧上眼
才落草为寇。
徐豹冷笑,「好个不吃亏,我干么把我的银钱分给兄弟,那是我该得的,当兵三年还不如我下山抢一回来得
多,那点军饷我看得上眼吗?啊!啊——我可亏多了。」
他如洪钟般的声音压低了些,似在说:别开玩笑了,我山大王不当去当兵卒子,当我脑子长虫呀!
「大当家,我赵二不跟你说玩笑话,三万名京畿兵,那可是我们的好几倍,人家穿的是轻薄铁甲衣,用的是
精钢铸的利器,连马都比我们的好,只要守在山脚下还不用打上来,我们就被围困了,再也逃不出去。」他实
在不愿见他们平白犠牲,寨里还有许多无辜的女人和小孩。
「喝!得意了,出去一趟连姓都改了,话也变多了,我都要被你说动了。」生性漠然的人突然变得好口才,
还真是不习惯。
「大当家,我本姓赵,通化人士。」赵逸尘目光炯然,不因任务的困难而退缩,尽最大的努力挽救更多的性
命。
「我家芸儿呢?她不是去找你了,她过得好吗?」一想到打小被他娇宠到大的女儿,徐豹露出慈父笑脸。
「不好。」还活着,但往后的事无人能预料。

「不好?!」他笑意凝结,狰然睁目。
「是很不好,芸儿的个性你也了解,向来是不喜人管束,管得越多她越不耐烦,我让她待在府里别外出,以
免遇上入城购粮的驻军,可她偏是不听,我刚一转身她便溜出去。」他真话假话掺在一起讲。
「然后呢?」他的芸儿不会是受伤了?
赵逸尘目露欷吁。「县城可不比咱们胡阳大山,那是有县太爷管的,不是大当家你说的算,她出府胡作非为
也就罢了,偏偏找上京畿营的先锋军,对人加以羞辱谩骂,还报出大当家的名字..」
「什么,她找死——」徐豹急了。
是找死,说得一点也没错。「我让骆七在那儿盯着,一有情况赶紧回报,水四也还在蹲点,以防先锋营拔
营。」
他绝口不提赵逸风也掺合在其中,若让徐豹知道是赵府兄弟内斗才牵连上徐芸儿,这次的游说不仅会失败,
徐豹还会恶气一上来,率着兄弟趁夜摸进赵府,满门屠尽。
徐豹重义,但也心狠手辣,他更疼唯一的女儿,任何事和他女儿一比都不重要,可放在一旁。
因此徐芸儿被他养得张狂跋扈,无知傲慢,仗着父亲的庇护,她无所畏惧地视他人为草芥。
想来她会有这一天也是理所当然,她被保护得太好了,好到不知人情世故。
徐豹像头豹子似的盯着面色不改的赵逸尘。「你没设法救她。」
他一笑,神色自若。「大当家,你太看得起我了,在三万大军的兵营里,你认为我能不被发现的来去自如
吗?」

大当家亲自出马也不成。
「你没看好她就是你的错。」因为他,女儿才私自出寨。
「我承认,我也没想过令嫒会这么蠢。」自投罗网。
「沈见山——」他大吼,听不得人说女儿一句不是。
「大当家,我本名赵逸尘,字君山。」他潇洒一挥袖,天人神采,仿佛天地间的云彩齐聚一身。
「好,好,我赤诚待你,你却回报我这些,真是太好了,赵二当家!」他是他唯一测不出深浅的对手。
徐豹不喜赵逸尘,觉得他是个威胁,威胁到他身为大当家的位置,但因为女儿喜欢,他才容忍,给其出头的
机会,多次提拔,让他由无家可归的小子当上仅次于他的二把手。
他知道赵逸尘有离开的意图,也默许着,因为他不想女儿和不爱她的男人在一起,她值得更好的,赵逸尘太
冷沉了,不适合她,终有一天她会受到伤害,痛不欲生。
「我不是畏死,而是不愿看到哮天寨被灭寨,大当家不用为那些无辜的妇孺想一想吗?」他们不该陪着送
死。
「不必再提了,我不会考虑,京畿营敢来便力战到死!」他徐豹一生风光,不能临死之前被人笑孬。
悠悠制作
「那么你女儿呢?你不管她死活了?」
徐豹怒极,一把扯下胸前十斤重的金炼,虎牙散乱一地。
「前辈,这里没酒,慢走,不送。」

秋季桂花飘香,白色的花瓣挂在枝桠间,细细小小地,清雅的花香说着秋的情怀。
晨曦滴露,旭照金丝,风静静,静谧悠闲。
「你这丫头不老实,我都明明闻到酒香了还诓老头子无酒,太坏了、太坏了,坏到老头子想偷酒喝。」唔!
唔!真香,大老远就闻着了,还兜着藏着,怕老酒鬼来打扰。
皇甫婉容很是无奈的苦笑。「那酒是我一年前酿的,用现收的白米精酿,如今气味还不够纯正,入喉辛辣,
到了第二年微辣,稍有喉韵,滋味辣中回甘,第三年辣味消失,醇厚韵长,但真正要好喝的是七年的白
酒..」
「哎呀!说那么多老酒鬼听不懂,快快把酒送上来,喂喂老酒鬼的酒虫。」一名衣衫褴褛的老头顶着一头鸡
窝似的乱发翻墙而入,脚下鞋子破了个洞,露出脏得乌漆抹黑的大脚趾,两脚交迭一跷,坐在秋雨刚洗过的栏
杆上,神色惬意。
窗台前的皇甫婉容正在核算着刚送上来的帐目,一迭帐册比人高,她却状态轻松的一边拨算盘珠子,一边誊
写,帐册以惊人的速度消失,她算帐的能力神乎其技,简直神一样的叫人膜拜。
老酒鬼眼睛眨了两眨后,面容明媚的女子这才抬起头,看向不请自来的客人,眼中带着些许深意。
「明烟,去取酒,一瓢。」
一瓢?「是。」
明烟想笑不敢笑的憋着,在主子刻意的调教下,她举止端雅大方,端丽中见雅致。
老酒鬼不满的嚷嚷,「一瓢怎么够喝,至少要一坛子,小丫头别小气,给老头子酒喝有你的好处。」
皇甫婉容轻轻一叹,纤指拂过细碎发丝。「小丫头我已二十有一了,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你管我,我爱这么喊,在老头子眼中你就是个狡猾如狐的小丫头。」心性如狐,狡诈多论,狐媚人的手段
比勾魂女鬼还高明,轻而易举的将男人迷得晕头转向。
那小子就是这般不中用,中了迷魂阵,想翻身?难。
「前辈此言差矣,小妇人几时狡猾了,人在家中坐也惹你嫌弃。」这叫无妄之灾天上来。
「就狡猾,不给老头子酒喝。」才一瓢,她喂鱼呀!
老小,老小,老人家耍起脾气很小孩,板着脸装孤僻。
「那就不喝了吧!」皇甫婉容素腕一扬,又一帐本被她丢至算好的那一堆去。「明烟,前辈不喝酒了,把酒
拿下去。」
「是。」
明烟正要退出,急了的老头子赶紧出声。
「等等,别走呀!我的酒,谁敢不给我酒喝,我毒死他。」哎哟!真香,光闻那味就快醉了。
心醉。
「前辈这就让人为难了,要喝酒又嫌做主人的不殷勤,给了酒喝还让人闻臭脚丫,叫人难做人呀!还有,把
酿酒人毒死了以后就没酒喝了,您老衡量衡量。」老人家怪癖多,得哄着。
「呵呵——有趣有趣,你这丫头居然敢威胁老头子,老头子行走江湖三十余年,你是唯一一个。」不把他放
在眼底的人。

以前那些无趣的人呀!巴着,跪着,哭着求他,要他教他们、救他们的命,他一看就倒胃口,个个狐嘴猴
腮、青面獠牙的,看了吐了他一缸酸水,食不知味。
小丫头长得好,杏眼柳眉,玉肌凝透,小小的嘴儿像抹了桃花汁液似,嫩红嫩红的,眼正,神清,双眸清
亮。
嗯!嗯!好根苗,有他的眼缘。
「上了年纪还是少喝点,喝酒伤肝,小妇人是出自关心,前辈勿要误解。」她可不想太有趣,以免遭人惦
记。
他一哼,「酒来。」
「前辈想喝酒?」皇甫婉容示意明烟将装在小酒壶的酒递过来,拎在指间左右摇晃,酒香更浓厚了。
「你这丫头又在耍什么诡计了?」一看便知不怀好意。
「听闻前辈是医毒双圣?」她又把酒晃了晃,酒香四溢,更引人垂涎,仿佛听见很馋的吞口水声。
「你听谁说的?」真香,真香,真想喝一口。
「某人。」水眸一闪。
老酒鬼很不屑的换脚跷。「那个浑小子什么都没瞒你是吧!一见到美人就软脚,不中用。」
「多谢赞美。」她嫣然一笑。
「我什么时候赞过你了。」往脸上贴金。

「前辈说小妇人是美人。」
钱老鬼嘴巴咕哝着,眼睛盯着小酒壶左飘右移。「你想跟老头子我学医?老头子收徒可是很严苛的。」
「不是。」
「不是?」她不学医?
「小妇人略通医理,也不想做名医。」树大招风。
学医能治点小病就好,看看风寒、治治头疼脑热什么的,搓两颗药丸子暖胃去寒,再多就是祸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同理可证,一个人的医术若是太好,该是行医济世呢?还是在家里鼓捣药草,若是人
家求上门了,救是不救?真遇到疑难杂症救得了吗?
能救是神,不能救是庸,两面评价。
所以说还是省些麻烦来得好,她上辈子就是能力太强了,才会惯出个凡事对她予取予求的丰玉公主,当她无
所不能的榨取她的青春和本事,末了竟因嫉妒她的多才而毒害她。
她使唤不了为什么要便宜别人,一日为女史终生是皇家的奴才,一条地位尊贵的狗——
丰玉公主在她临死前说的。
「还是要我教你用毒?」嗯,最毒女人心,女人天生适合当毒妇,学毒好,看谁不顺眼就毒谁。
她摇头,「不学毒。」
老酒鬼不开心了,开始暴走。「你到底想要什么?」

见他毛起来发怒,幽幽然然的皇甫婉容才起身轻捻一撮香粉,皓腕凝如玉,点燃。「听闻前辈手中有几种叫
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毒药,反正前辈也不好自用,不如转手做个顺手人情,送给小妇人如何?」
「你要毒药做什么?」果然狡猾,拐着弯索药。
「下毒。」
「你真要下毒?」他睁大眼,大声笑出声。
「对,下毒害人。」有些人就是学不会教训,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她的底线,她有些不耐烦了。
「好,好,你有慧根,老头子中意,你拜我为师吧!」钱老鬼得意非凡的抬起下颚,等着徒弟磕头奉茶。
「不要。」她一撇嘴。
「不要?」以为耳屎堵了耳道,他用脏污的小尾指伸入耳朵一挖,挖了老半天还真让他挖出米粒小耳屎。
「我只要药,不拜师。」那多麻烦,她手边的事还不够她忙吗?
管帐,买卖南北货物,田里的收成,准备接掌府中中馈,理顺府里谢氏的人,哈里,皇甫苍云,还有胡阳大
山里的那个冤家,她一个人都当十个人用了,哪还能分身有术。
多谢前辈慧眼明识,但她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听她不拜师,老酒鬼如同被耗子咬了脚的跳起来。「你这丫头太不知好歹了,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想拜
老头子为师吗?老头子一个也没瞧上,叫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前辈喝酒。」说那么多,口渴了吧?

「这么小杯?」她真当在养猫呀!
很让人「悲喜交加」啊,这酒杯只有拇指和食指圈起的小,酒杯很浅,还真是一口的分量,不多也不少,浅
尝,不过量。
「杯子小有小的趣味,千杯不醉。」喝再多也不发愁,一杯接一杯,乐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