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是他看你就是好,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他不先下手为强把你娶回家便会错失世上最好的女子,你只能是他的,别人休想奢望一分。」啧!这人不动情则已,:一动情惊人。

  和他慕容家的老爹老娘一样,为了男女情事可以不顾一切,为了厮守在一起不惜破门而出,自立门户。

  听慕容写意轻笑着调侃,梁寒玉双颊飞红一片,小声的嘀咕。「说清楚就好嘛!干么遮遮掩掩像见不得人……」

  「小嫂子别太苛求了,能把情话说出口就不是百鬼回避的战铁衣了,想必你也感觉出他对你的好才允了这门亲吧!他从小就是个闷葫芦,真正在意的事反而不说。」瞧他吃了多少闷亏,便是这臭脾气害的。

  梁寒玉轻轻的点头,觉得他说得太对了,真贴切,但随即有两道冷芒直射,她瞥向冷芒来源,「你有话直说,瞪着我干什么?难道他说错了,你一点也不在意我「导入正题。」战铁衣轻咳了两声,面上有抹暗红。

  「好吧!你们要把铁运到哪里?」用棺材的确非常便利,不易被察觉。

  「可铸五千把兵器的份量需要几口棺?」将铁砂放入棺中运走。

  「那要「死」不少人。」她核算核算。

  「南方灾民返乡安葬。」

  「这理由可以……」她思忖了会,两眼晶亮亮的发光。「在商言商,不讲情面,这笔费用由谁支付?」

  「他。」

  战铁衣和慕容写意同时食指一比,指向对方。

  「铁由慕容山庄出,银子……」少收一点。

  「捐。」战铁衣打断他的话。

  慕容写意笑得狰狞。「好,慕容山庄捐铁,当为前方将士尽一分心力,但棺材的钱我可不出。」

  「可以,我会向皇上请奏,以别的名目由国库拨款。」攸关边境安危,皇上不会不允。

  「那我什么时候能拿到银子?」没数银子手好痒。

  两个男人同时转头看她一脸财女附身的表情,一个感慨此女太俗气,缺乏灵性,一个无奈的摇头,面泛宠溺。

  「饭是钢,银子是胆,你们没听过吗?我要嫁进将军府很委屈呐!你们先瞧我的准婆婆将军夫人一副容不下我的样子,后又有柳条儿似的美人儿给我下马威,我要不存够嫁妆钱,入府以后不就被欺负死。」有钱胆气足,不靠人吃喝。

  「你被欺负?」慕容写意发出嗤笑声。「安美人都被你气哭了,掩面而走,你语不惊人死不休,谁奈何得了你,再来百个安美人也不够你捏。」

  「要注意苏明月。」战铁衣提醒。

  「啊!对,苏丞相的女儿,她和安惜兰是完全不同的人,她这人心思藏得深,有「明月仙子」之称却一点也不光明磊落,像是黑暗中的小人,专干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了得到三大美人之名,她竟将一名貌美女子的脸划破。

  战铁衣又道:「苏丞相养了不少死士。」意图不明。

  「哎哟!小嫂子,你真要小心点了,要不然苏明月笑里藏刀捅你一下,你怎么死的也不晓得……」慕容写意一呼。「啊!你要毁容呀!我英俊潇洒的脸……」好险,他闪得快,没中暗算。

  「不该说的话就给我吞回肚子里。」战铁衣两指一掐,将未投出的栗子掐开。

  男人间的友谊,女人永远都搞不懂,梁寒玉瞅了瞅两人你来我往的「好」交情,拾起盘中剥好壳的栗子往嘴里塞。

  「你们俩谈情说爱完了没,好歹我还在。」

  他们如果想吓她,那么是成功了,她很怕。

  又是死士,又是蛇蝎美女,她招谁惹谁呀!有几条小命能陪他们玩,她再一次后悔被战铁衣拐骗了。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战国将军府实在太危险了,一群虎狼环伺着,就等着一口吃掉她这误闯丛林的小白兔!

  「寒玉,不要怕,我会守着你。」他不会让那些无谓的人伤害她。

  「不要怕」这句话他说过了,梁寒玉很想对他说:没有新词了吗?「我不怕,我会先逃走,弃你于不顾。」

  「你……」战铁衣的脸色倏地一黑。

  一旁的慕容写意捧腹大笑,「小嫂子太有趣了,我也要到山里挖一个,千年珍宝呀!」

  气氛正和乐时,一道冷硬的噪音响起——

  「梁姑娘,夫人要见你。」

  八角琉璃亭外,站了一位酷似容嬷嬷的老嬷嬷,面上皱纹能夹死蚊子,全无笑容的绷着脸,活像一具死尸。

  「阿战,你娘吃不吃人?」她有赴死的决心。

  一声「阿战」令战铁衣身体一绷,虽然知道她没认出他,叫的不是「阿湛」,

  他仍想起那时在村里相处的时光,眼神复杂的望着脱去稚气长成的小女人,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实情,让她知晓他们的缘分在九年前便已结下。

  「需耍我陪你去吗?」

  梁寒玉虚弱的一笑,继而战斗力十足的为自己打气。「这是我该打的仗,我得自个儿面对,不过……」

  「不过什么?」战铁衣实在不愿她去见他那个自私自利的母亲,母亲为了满足私欲不会在意别人的感受。

  「不过一刻过后我若没有出来,你得赶紧去救我呀!我不想尸骨无存。」

  闻言,慕容写意再度狂笑,而战铁衣:脸苦笑,黑眸中透着疼惜。

  顾嫣然端庄娴雅,装扮富贵,嵌了宝石的花蝶垂珠玉簪尾端垂下两串细金流苏,双鱼送吉圆珠对钗、青玉芙蓉纹如意插钿细细插入挽起的发髻内,仪态万千,雍容贵气,还透着一丝冷漠,隐隐有股慑人冷意。

  但是看得出她韶华已逝了,眼角有几道细细的纹路,即使上了再厚的妆粉,仍掩不住岁月老去的沧桑。

  她已不再年轻了,甚至可以说是迈入衰老。

  和受宠的秦红缨相比,两人犹如两辈人似的,一个即将年老,发丝不再乌黑,一个却风华依旧,皮肤娇嫩,全无细纹,乍看之下不到而立,仍是风情万种。

  有无受丈夫宠爱差距甚大,顾嫣然的青春年华全耗在一个男人身上,她怨过、恨过、哭泣过,也曾经深深懊悔过自己当年非此人不嫁,如今她才知爱不爱竟是女子一生的转折。

  可惜她回不到未嫁时,那时她是多么的固执,即使那男人站在她面前宣称心有所属,她仍自信满满的认定自己能拥有他的心,因为她是永安侯府嫡女,集美貌与才气于一身的娇娇女。

  只是,美貌,她有,别人也有,才华,她自满,那人亦在伯仲间。

  她能在家世上赢人,却输在两个字——

  不爱。

  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是儿子,那是她今后的全部,她会牢牢的掌握住,不让他像他爹那样从手掌心飞走。

  「听说你以前是卖棺材的,一口棺能赚多少?商人是贱业,为人所不耻,我看你也是为生计所迫,小小年纪操此贱业,真是难为你了。」她话语好似在关切,却句句透着鄙夷,只差没指着梁寒玉的鼻头大骂她是贱人。

  人家是有涵养的贵妇,不做自贬的事,每句话都有深意。

  出身低贱的商女想高攀将军府嫡子,你凭什么?不就是个玩物,任男人耍弄的贱货。

  识相点自行求去,别白费我口舌,趁我还能容忍你时自找台阶下,不要等事情闹得不可收拾,想走也走不了,我送你一口棺让你留下了,就埋在那无人走动的乱草堆里。

  将军夫人和一般官宦人家的夫人有相同的陋习,眼高于顶,以为出身决定一切,自以为高人一等的鄙夷其它人,要旁人对她们卑躬曲膝。

  殊不知她啃到的是一根硬骨头。

  「不为难呀!夫人婆婆,士、农、工、商,商为末,可是若无商人买卖、运送,您可就要自给自足了,夫人婆婆穿的、用的、吃的全是出自商人之手,没有商人,夫人婆婆只好光着身子见人。」

  她说商人贱,不事劳动的人才贱,吃着别人的,用着别人的,穿着别人的,反过来还嫌别人手脏。

  真有本事白个下田耕种,养蚕纺纱,自给自足不假他人,把别人的辛劳视为理所当然,她还能更贱吗?

  梁寒玉刻意喊将军夫人为夫人婆婆,有讽刺的意味在里头,她很直白的表达你不承认我是你的媳妇儿没关系,我认你这个婆婆,虽然我看你不顺眼,不过看在我将来的相公分上,我忍你这住在黑山树洞的老妖婆。

  「什么夫人婆婆,什么光着身子,太不知礼了,你爹娘是怎么教的,居然教出个口无遮拦的疯丫头。」顾夫人做出一副快吓晕的模样,手捂着额头,一旁的丫鬟也端茶送水。

  「除了抄家灭族外,罪不及爹娘,夫人婆婆拿着人家的父母说嘴,想必闺训也学得差强人意,跟我一样没规没矩的,原来夫人婆婆也是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可怜虫。」梁寒玉最不喜欢牵扯到家人,反击回去。

  顾嫣然一听真的要厥了,她眼前一片发黑,气得牙都咬崩了。「你胡言乱语什么,真不晓得我儿中了什么邪,竟然也跟着胡闹起来。」

  这名牙尖嘴利的女子留不得,她早晚会是祸害。

  「夫人婆婆怎么喘气喘得这么急,您是肺病发作了吗?您肯定打探过我的家世才知道我是开棺材铺的,所以夫人婆婆尽管放心,等你一口气上不了驾鹤西归时,我一定亲自为你挑口上等的沉香棺木,让你一路好走。」附赠葬仪队,热热闹闹的送她。

  「你……你……反了,反了,快拿我的药来,要喘不过气来了……」她作戏作得真,直喊人送药。

  说实在话,这点小把戏能骗过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但梁寒玉「抛头露面」做过几年生意,又是个穿越的,见一群人装模作样的跑来跑去,肠子笑得快打结了。

  汤药总要文火煎熬吧,三碗水熬成一碗才有效用,可不过片刻就端来的黑稠稠、正在冒着烟的东西是什么,一眨眼间就能变得出来吗?未免太神奇了,简直是神速。

  难道早就知道会「发病」而特意准备?

  「是药三分毒,我学过一点医术,不如让我为夫人婆婆扎一针,减缓您的不适……」梁寒玉说着的同时,指上多了几根长短不一的银针,针尖闪着银光,十分吓人。

  为防万一,她总带银针在身上。

  「你、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我好了……」顾嫣然手不抖,气也不大喘了,面色青中带白的瞪着梁寒玉手中的银针,唯恐她真往自己肉里扎去。

  「啊!我从来不晓得我的医术这么好,不需开药下针就能将人治愈,看来我的天分极高,有学医的资质。」梁寒玉神色愉快的把银针一根一根收好,自鸣得意,好不威风。

  她真的会医术,连普惠大师都赞过一句天资过人,但她从不用来救人,只在自治。

  因为救人太麻烦了,救的成是功德,人人感激,救不活一命抵一命,个个喊打,她才不自找罪受。

  「你没正式学过医?」顾嫣然恼极。

  「会抓两帖药。」给自己补身。

  她医学院没毕业,跟了老和尚学了两手把诊和开药,西医学不算精通,中药学普普通通,她还真是一事无成。

  「那你还敢给我下针——」她气得忍不住低吼。

  梁寒玉一脸无辜的眨眨眼。「总要试一试,要不然夫人婆婆有个三长两短,你儿子,我夫婿得守孝三年,除非赶在百日内,否则我们的婚期又得往后延,我也不想拖,再拖下去真成了大龄女。」

  「你……你……」她真的气不顺了,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了。

  「夫人别心急,慢慢来,别人家的闺女何需你来操心,自有她的家人来烦心。」此时响起一道清清柔柔的嗓音,宛如三月的柳花,在风中低吟下滑过,很细、很缠绵,带着微熏香气。

  其实一进厅堂时,梁寒玉就注意到将军夫人身后的薄纱屏风内,坐了一个女子,但她看得不真切,只当是府里哪位庶女来请安。

  但是当对方从后头走出来,梁寒玉瞬间两眼发亮,那女人明眸皓齿,秋水为瞳,冰肤玉肌,秀发如云,小嘴儿染上樱色,手臂比那水豆腐还透亮,盈盈一抬目,光彩洋溢。

  不能否认,是个美人,即使是她也有片刻的惊艳。

  只是美女看多了会视觉疲倦,倒是美人的声音很好听,挣挣琮琮。

  「是呀!是我太多事了,老想着来者是客,不好放着个小姑娘不理,这才越俎代庖,想让她学学大家闺秀,还好有你提醒,不然牛崽仔当羊牧了。」面色恢复如常的顾嫣然捂着嘴轻笑,眼中一闪冷锐。

  牛崽仔?羊?她是拐着弯骂人牲畜喽。梁寒玉盈笑水眸闪了闪,笑意不减的装出憨实样。

  「夫人是天生的热心肠,不管着事心就慌,一看到有麻烦事就想管上一管,也不管别人领不领情,您真是需要有人来分忧,别徒然累着了自个儿。」苏明月瞥了眼梁寒玉,内心冷笑,夫人把这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看得太重,太当一回事了,一个商户女,能有什么威胁。

  顾嫣然笑了笑,一脸宽慰。「还是丞相家的千金懂事,知书达理,秀外慧中,要是我家不孝子能娶你当媳妇,我就有福了。」

  喔!原来她就是京城三美人之一的苏明月呀!果然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活脱脱的美人一枚。梁寒玉笑意转深。

  只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穿得富贵点,戴着珠钗宝簪,上好的脂粉再一抹,三分姿色七分妆,麻子脸也能变天仙。

  若是再加上家世,以及人们的吹捧,光冲着苏丞相之名,人家敢说他女儿不美吗?十个有九个说是貌若嫦娥,另一个是瞎子,看不到无从回答。

  「夫人说笑了,少将军高大威猛,气宇轩昂,伟岸的身躯往哪一站都有如天神下凡,一手能举千斤石,脚下踩着海中蛟,挣下功业给夫人您添福添寿。」苏明月话语风趣,甜得像糖罐里加蜜。

  两人就像相处融洽的婆媳俩,闲聊家常、会心一笑,眼中全无他人的聊得忘我,好不开怀。

  梁寒玉不打算让她得意下去,开口道:「不好意思,容我打扰一下,这位苏小姐,你说话也太不老实了,跟街头卖假药的没两样,你见过谁能一手举起千斤石,都压成肉饼了还踩海中蛟?」

  苏明月脸上的笑微微一僵,但随即又笑道:「姑娘有家何不归去,何必搅乱将军府的宁静,你也有在意的亲人,不想他们为了你而思念成疾吧!」不过是小乡小镇来的小姑娘,何须为惧,粟米入海无影无踪。

  拿她亲人的安危威胁她……好,真是好样的!梁寒玉眸色布上阴云。「苏丞相位高权大,苏姑娘出身名门,不知你是否听过一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若是我的亲人有个头疼脑热的,我就抬百口棺到丞相府,祝各位贵人岁岁平安,年年安乐,富贵长寿。」

  她居然反过来威吓……苏明月面上笑容隐去,眸色冷凝。「梁姑娘,你可别傻傻也把自己赔进去。」

  「我开过棺材铺,知道做生意要怎么不赔本。人家不来惹我呢,我便是邻家好姊妹,若是偏要和我过不去,那我就拉着那人陪葬,反正我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跟她耍狠,耍得过她吗?她可是连死人的肚皮都敢剖开,和一只只的鬼当朋友,把肢离破碎的尸体当老祖宗。

  说到鬼,自从她有了口头婚约后,好像一只鬼也没瞧见过,真是怪哉!莫非是战铁衣的煞气重?

  「说得好,不吃亏,我战铁衣的女人岂容人小看。」战铁衣大步走入,身姿笔挺如竹。

  「铁衣哥哥……」

  苏明月痴迷的低唤,梁寒玉顿时寒毛一竖,背脊麻栗,终于了悟战铁衣为何对「铁衣哥哥」四个字充满憎恶。

  「苏小姐请自重,我与府上并非亲眷,苏小姐出身名门,当知进退。」战铁衣以苏明月最为看重的家世予以一击。

  不是高门大户吗?知情识趣的大家闺秀,懂礼有节,端方大气,那就照礼数来,别越了官家千金的分寸,贻笑大方。

  「铁衣哥哥……呃!少将军,别来无恙,明月在此有礼了。」她屈身一福,姿态优美如画。

  「寒玉,还不走,你不是说要去看看京城的热闹风景。」他看也不看苏明月一眼,眼中只有一人。

  眯着笑眸,梁寒玉小手放上朝她伸来的大手。「是呀!是呀!真想去瞧一瞧,京城好大,和我们乡下地方不一样。」

  两人双手一交握,苏明月嫉妒得手心一握紧,满腔妒火的想冲上前将相握的手分开。

  「那就走吧!别再贪嘴了,吃坏了肚子只能餐餐吃稀饭配酱菜。」战铁衣望着她的黑眸中有丝丝柔意。

  「欸!人家也只是一时吃撑了,你不要一直取笑嘛!我得到教训了,真的。」

  她吐了吐丁香舌,装俏皮。

  他黑瞳一深,盯着小粉舌。「嘴巴说说。」

  「得到教训和记取教训是两码事,你总不能要我发誓吧?」明知道不可能做到的事何必为难自己。

  「等没人的时候再教训你。」他轻拧她鼻头。

  两个人亲昵的举止全落在顾嫣然和苏明月眼中,两人都不敢相信冷若冰霜的战铁衣竟然也会笑,且一腔柔情竟是给了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她俩怨妒难平。

第十章

  人人以为外表冰冷的人就是冷酷无情,绝七情,断六欲,孤傲一人独立苍茫间。

  实则不然。

  对人疏离,性情淡漠的战铁衣本来也以为他身体流的血是冷的,除了冻死人的碎冰外,他找不到一丝人的温度。

  可是他的生命里闯入了一道鲜明的身影,她任性、嘴坏、嗜财如命,她不信佛,却和个老和尚成了忘年交,她能见鬼,不惊不惧不赶尽杀绝,助他们无牵无挂的下九泉。

  她很自私,自私得很可爱,她不老实,可有时直率得叫人头痛,明明做着可恨的事,身边的人却都护着她,是倔但不强,该柔软的时候就低头,一张甜嘴把人哄得哭笑不得。

  九年前的二妞,多年后的梁寒玉,都在他心里占了很巨大的位置,叫他忘也忘不了,不时想起。

  此刻的他,更是想占有她的一切……

  「……够了,够了,我……我快喘不过气来,你……唔!先停……停一停,我喘口气……」不行了,她的肺活量太差,得练练,不然死得不名誉,很羞耻。

  一上了马车,战铁衣便将丫头香草、春满赶下车,他热情如火的吻住樱桃小口,激烈而狂猛,随着心中的欲念恣意妄为,追逐着丁香小舌。

  冰雪融化了,化成火,化成焰,化成冲天的火龙。

  冰冷的身体里面藏着火热的心,只是暂时被冰封,只等一个契机,将其开启。

  战铁衣也有热情如火的一面,以前的冷漠是他尚未找到自己,他总是在独行,找寻着伴侣。

  「不够。」他的心,很热,想吞噬一切。

  喘不过气的梁寒玉猛拍他的背,拍到手都疼了他才肯微微松开口。

  「我以前开棺材铺不表示我想……咳!咳!不表示我想早点躺入棺材里。」

  他有谋杀的嫌疑。

  他粗糙的手指来回抚着殷红唇瓣,「我以战功跟皇上讨婚姻自主,除了我自己外,连我的爹娘都不能为我决定婚事,我的婚配对象由我自己挑选。」

  「值得吗?」咬着下唇,她为他心疼。

  神色一柔的战铁衣低下头又是一吻。「为你,值得。」

  她在心里暗叹。「你这是和你娘正面杠上了,她属意的是苏丞相之女苏明月,今日两人还连手削我一顿,想让我心生怯意而萌生退意,你们母子俩不能坐下来好好聊聊吗?」

  终究是骨肉至亲,血脉相连的母子,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你不让,我不退,最后是两败倶伤。

  他冷着脸摇头。「你不了解我娘的为人,她是个只为自己的人,从不认为自己有做错的地方,她和秦红缨斗,利用世族联姻巩固实力,不过是因输不起,她不想让人说堂堂的永安侯嫡女连丈夫的心也得不到,甚至输给了出身不如她的秦红缨。」

  顾嫣然和丈夫之间也许一开始有夫妻的情分在,你让我三分,我恋你五分,你来我往磨出了情意,渐渐尝到婚姻的甜头。

  可是秦红缨的入府打碎她的美梦,她由容忍到无法忍受,又从丈夫的日渐疏离而生出恨。

  爱有多深,恨有多重。

  其实顾嫣然对自己的儿子也有恨,她恨他太晚到来,若是早一年让她怀上,秦红缨就算等十年也等不到所爱之人,入不了将军府,她还是丈夫敬爱有加的元配夫人。

  就算丈夫的心不在她身上,她也不甘心,她想即使得不到他的心,也要留住他的人,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人、事、物,把他从秦红缨的身边拉走。

  她成功过一次。

  那一年,战铁衣遇袭跌落山谷,失踪多日,她知情却不叫人寻找,每日装出失魂落魄的模样在丈夫面前晃,无声的流着泪,充分表现出痛失爱子的悲痛和无助,令人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