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嫡子,因为这两个字他吃了多少亏,谁说庶子不如嫡,他分明比嫡子出色,有勇有谋。
「华儿,将军府长子这样的话只能在娘面前说,一旦有了旁人就要关好你的嘴巴,娘的贵妾身分无法改变,在名分上我们矮人一截。」他必须认命,先低头做人。
秦红缨向来懂得隐忍的道理,不然她也不会把持一个男人的心二十余年,她用委屈求全来掳获丈夫的宠爱,以柔弱的姿态激起他对弱者的怜惜,让他眼中只瞧得见她。
后院的硝烟始终只有女人见得着,男人看见的是她们愿意给他们看的一面,绝多的厮杀场面是他们所不知的。
「爹那般的在意你,你为何不让他扶正你,就算是平妻也好,至少我也占了个嫡字,没人敢轻视我。」他就败在一个「庶」,同是姓战却完全享受不到战府的荣光。
将军府的银钱为将军夫人掌控,妾室及其庶生子女只能照例领取月银,想要多取得有名目,将军夫人对这方面管得很严,一分一毫算得仔仔细细,即使是武陵将军战戢天本人手头上也没多少银子。
秦红缨的金钱来自底下人的孝敬,有人想走她这条路好获得好处,她吹吹枕头风,让想升官又升不了官的小官吏得点好处,她一句话可让他们得道升天呐!
不过那些孝敬对母子俩而言还是不够多,和将军府的家业比起来,那是沧海之一粟呀!根本无法比较,令人眼红。
闻言,她苦笑。「娘又何尝不想扶正,可妾就是妾,当不了妻,大禹律法有一条妾不可为妻,纲常不能乱。」
「如果正室亡故了,贵妾可为平妻掌理内院!」他应该先把那老女人除了,省得碍事。
她点头。「是有这么一条,可是华儿呀!你不能太天真,若是夫人真出了事,你以为永安侯府不追究吗?她是侯爷宠入骨子里的嫡长女,侯府的几位爷儿也身居高位。」
正因为有永安侯府那座大靠山,所以她始终不敢动顾嫣然那贱妇,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顾嫣然死得蹊跷,永安侯府的人就敢杀上将军府,一把大刀将她腰斩。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要什么时候出头?!我等不下去了,战铁衣一回来,原来属于我的东西又要被他拿走了。」那家伙必须死,死得彻彻底底的,再也不能还阳。
「稍安勿躁,瞧你这点耐性能成什么大事,静下心来想一想,看怎么做才对我们最有利。」蛮牛似的横冲直撞反而坏事,一击不中对手有了防心,他们更要谨慎小心。
「娘的意思是?」战西华喝了一口秦红缨递来的茶,神色略微平静的坐下来,少了急躁。
「你知道他带回一名女子吗?」有缝便钻,见缝插针,机会是找出来的,杀人于无形。
「是听说了。」战西华不太在意,他自己就有五、六个小妾通房,身边伺候的丫头也都是他的人。
「你不要以为他在女色上和你一样随便,长得有点姿色就收下,你看他这些年来,身侧可出现他开口维护的女人?」那名女子对战铁衣而言地位绝非一般,肯定是一大突破口。
一听,他坐正。「娘,她是战铁衣的女人不成?」
「你哟!对正事半点都不用心,老二一下马就直言是他的未婚妻子,还和夫人正面对上了。」那对母子不和已久,只是维持表面的平和,要彻底破坏他们的关系缺的是一条导火线。
瞧!这不是瞌睡递上枕头,送得正是时候。
「咦!他的未婚妻不是苏明月?」京城三美人之一的明月仙子,一曲「月儿弯」闻名京城。
战西华有些不是滋味,丞相之女苏明月是他先瞧上眼的,也有意上门求娶,可是才透了一点口风,眼睛长在头顶的丞相府便传出风声,丞相千金只嫁嫡,不许庶。
过了没多久,打了他脸的苏府居然笑迎将军夫人,言谈间说起儿女亲事,要将苏明月许给将军府嫡子,两家正在议亲中,他们此举是彻底的打他的脸,嘲笑他不自量力。
「所以才有谱儿呀!你以为一向强势惯了的夫人会允许老二违背她的用心,而老二也不是那么好拿捏,他的个性就像已逝的老将军,认为对的事绝不听人劝,说一不二。」夫人和老二都是倔性子的人,不会向人低头。
「而我们要利用他们的冲突,让战铁衣背上不孝之名,再趁机除掉。」眼露狠色的战西华阴恻恻的笑了。
「长进了,懂得用脑子了,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要先查查那姑娘的底,看能不能为我们所为。」能当棋子的都不能放过,他们得善用每一个人,好及早达到想要的目的。
得到亲娘的赞许,他得意的发出笑声。「娘打算怎么做,儿子全力配合,绝不让你失望。」
他此时想的是勾引,将战铁衣的女人抢到手,让他也尝尝被夺其所爱的滋味。
「暂时用不上你,我已经让人过去了。」制敌机先,先一步下手拔得头筹。
「是谁?」有谁这么大本事?
「兰儿。」那丫头像她,棉里藏针。
「表妹?」他微讶。
「两个姑娘家聊聊也好,说不定能结成好姊妹。」秦红缨捂着唇轻笑,眉眼间尽是锐利。
「是下马威吧!」警告那名女子莫痴心妄想,将军府里有个「兰花玉人」,战铁衣是她看上的猎物。
母子俩一说完,相视一笑,眼底的狡色如出一辙。
京城三大美女,善曲的「明月仙子」苏明月;「兰花玉人」安惜兰,善画;如意坊的画眉姑娘则歌舞双绝,点为「牡丹红」。三人并列为京城美女魁首,貌若天仙。
而他们口中的兰儿便是安惜兰,秦红缨妹妹的女儿,喊她一声姨母,父亲是中书舍人,四品官,因母亲早死,长年住在将军府与姨母相伴,情同母女。
「请问姑娘是二表哥带回府的吗?」
远远走来一名身形窈窕的女子,眼大肤白,唇红柳眉细,腰细得有如杨柳,轻轻摇曳,款款而行,那疡娜的身姿让携着丫鬟正要去花园的梁寒玉看傻了眼,暗忖她这么摇下去会不会把细腰给摇断了,看来好危险。
女子很快来到梁寒玉眼前,虽然刻意装出大家闺秀的温柔婉约,可不难发觉语气充满不屑,以及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傲慢。
可偏偏她遇到的不是软柿子,而是不好啃的梁寒玉,注定要嗑蹦了牙,掩面哭泣而奔了。
「不好意思,姑娘是谁?你表哥又是哪位?我是有教养好人家的女儿,原谅你的无礼,我姓梁,梁寒玉。」要套交情也要先报门户,不然谁知道你是哪根葱、哪根蒜。
猛地被嘲弄指责,装成小白花的安惜兰从未被人这般对待,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怔了一下。「你……呃!我表哥姓战,是府里英勇刚猛的少将军,我们是青梅竹马……」
「喔!是青梅妹妹呀!真是岁月如梭,一眨眼他从男孩成了将军,你就从青涩小梅子长成大梅子,很快的就发苍苍,齿牙动摇了。」梁寒玉没等她说完,很热情的接话,唯恐人家当她不真诚还笑得特别开怀。
香草、春满没有保护主子的机会,明白她们的主子打算立威。
「我是说……」安惜兰又想说起两小无猜的情意绵绵,秋水瞳子蒙上一层水雾。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你不用动容的热泪盈眶,瞧你瘦成这样肯定打小吃得不好吧!要胸没胸、要臀没臀的,将来怀孩子会有困难,赶紧找大夫养养身子,免得死于难产一尸两命。」
多美好的商机,眼看着就要有生意上门……
啊!她在想什么,棺材铺都烧了,她怎么能咒人家,脑海里还想着该打造何种棺木,用什么花卉布置灵堂,入土深几尺,几个人来抬棺才够庄严肃穆。
真糟糕呀!满脑子生意经,看到人就想到红颜白骨,她实在太不应该了,好端端的人哪会无故死去。
啧!要命的职业病,她得改改。
「你在说什么?!我这是秾纤合度的身形,全京城的女人都羡慕我,哪里瘦了……」她一瞟见梁寒玉胸前鼓起的小山丘,顿时用手中团扇遮胸,她的小包子实在不够看。
纤瘦的人通常胸都不大,弱不禁风的宛如一只纸鸢,一边拎着线头一边跑准能飞起来。
精于食补的梁寒玉补了几年,那真是什么地方都补到,该增肉的增肉,该减肉的一寸也不多,丰胸细腰,圆润挺翘的臀,她一身玲珑身段包覆在衣服底下太浪费了。
「喂!你眼眶为什么红了,我可没欺负你。」一看梁寒玉突然泪眼婆娑,安大美女慌了手脚。
「青梅妹妹真可怜,连饭都没吃饱,才长了一些肉就觉得自己胖了,难怪你把将军府当成自个家,住了就不走了,原来至少能吃饱呀!」她同情的拭拭泪,鼻头一抽一抽的。
安惜兰急了,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我不叫青梅妹妹,我姓安,闺名惜兰,是中书舍人安泰生的女儿。」
「是安妹妹呀!你日子过得很苦吧!来到将军府就不愁了,我今儿个早上还看见厨房里砍了一头大猪的头,血哗啦啦的流了一滩,又开膛破肚的,把那猪的心、肝、肠子全掏了出来,血淋淋的,看来晚上有猪肉大餐可吃了。」
「你……你不要再说了,我快……快吐了……」安惜兰脸色发白,捂着胸口欲喔。
「不会吧!看你的打扮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未婚先有孕了,说出来孩子的爹是谁,咱们找将军夫人为你做主。」未免太不禁吓了,她才发挥功力的二、三成呢!
梁寒玉说着上前扯住她的手,转身就拉着她走。
「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做那种事,你少将污水往我身上泼。」她要甩开梁寒玉的手,却怎么也甩不掉,瞪着她的眼神像刀子,一把把往外射。
「这事不能开玩笑,要赶紧找大夫瞧一瞧,我以前看过胎死腹中的尸体,那妇人的肚子有这么高,她就是讳疾忌医才让大人小孩都没了。」
开了几年棺材铺,形形色色的尸体梁寒玉真的看得不少,的确有胎死腹中的产妇,她将产妇的腹部剖开取出成形的男婴,为他梳洗,包上红色绸缎的襁褓,与缝好肚皮的产妇排放在一起,母子俩形同睡着般安详,哭泣的妇人鬼魂才转涕为笑,再三向她致谢。
「啊——我不要听、不要听,你离我远一点……」她太可怕了,说的全不是人话。
「安妹妹说错了,是你走向我,而非我靠近你,你要我离你远一点有点困难,我住在这处蓼花院。」她是乞丐赶庙公,喧宾夺主。
「什么,你住在二表哥的蓼花院?!」安惜兰瞪圆一双杏眸,似有伤心泪在里头滚动。
「我们是未婚夫妻,住得近才能照顾我,我是那纸糊的文弱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连绣个花都扎到手指头,需要他细细呵护。」她边说边使劲,安惜兰手被捏得都疼了。
「你是文弱女子?」她瞪大眼,喉间一口差点涌上血腥味。
「你英勇刚猛的二表哥觉得是就是,确实我的大腿还没他胳臂粗,太弱了,弱到我要努力加餐饭,直到将他扳倒为止!」
梁寒玉笑咪咪的放开了安惜兰,那笑落在安惜兰眼中却充满威胁之意,令她不敢多待一会儿,咬着牙跑了。
第九章
「妙哉!妙哉!真是个妙人儿,三言两语便将人吓得花容失色,杀人的最高招不在不留痕迹,而是让人羞愤得想撞柱而亡,佩服佩服,奇才奇才,人间奇女子啊!」
安惜兰才走,假山后头,传出男子说话声,一位身着月牙白锦袍的秀逸男子走了出来。
他像只公孔雀一样,衣饰华美夺目,头上戴着白玉小冠,冠上两侧各有四颗血红宝石,中央是猫眼石,垂发而下是两串莹白珍珠。
他身上的锦袍绣着牡丹,一朵一朵大大小小算起来有九朵,明明俗气,却突显出白袍胜雪的飘逸感,翩翩若仙。
那手上银骨金面的折扇绘着花开并蒂莲,一红一绿很是显眼,有暗喻红男绿女之意,意思风流。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的笑,很美好,很和气,很欢乐,他眉笑眼也笑,嘴儿弯弯,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尊瘦身成功的笑弥勒。
可是,梁寒玉却觉得有股虚伪感,看似易亲近却是隔了层雾,看得到摸不着,喜感中带着苍凉。
「你是谁,怎么可以进入女眷的后院,快离开,不许靠近。」护主的香草大声一喝。
可是她的喝声起不了作用,花美男越走越近,手中的扇子一摇,跨入梁寒玉主仆所在的八角琉璃亭。
刚走了狼,又来了虎,真背。
「美人儿别叹气,小生可不是来采花,是见着园中繁花盛开,特来一赏。」清风迎面,心旷神怡。
「花在百花园里,这里不给赏。」梁寒玉一挥手让丫头们退开,别螳臂挡车,眼前的桃花眼男看来非善荏。
「原来姑娘也是风雅人,知晓花中之王何处开,牡丹艳冠天下人间绝色非如意坊的画眉姑娘不可。」堪为绝色。
「那就请挪步吧!此处为将军府内宅,不是歌舞升平的花坊,赏美人往莺声燕语处去,自有胭脂香。」这人的眼神很邪,乱不正经,却无一丝恶意,真是古怪。
「非也、非也,赏花讲究的是意境和情趣,有花,有美人,还有一池碧水,人生何其快活,逍遥似神仙……」花美男忽地一闪身,折扇全开,把袭向美颜的小石子拍开,身形优雅而美丽,如花盛开。
「我不是请你来调戏我的未婚妻,把你的猪蹄子收一收,若吓到我的未婚妻,你那只蹄子就该砍了。」这家伙还是那么爱风骚。
玄色绣边衣袍穿在战铁衣身上,显得他更俊挺英武,透着大漠雄鹰般的萧瑟与锐利。
「你的朋友?」梁寒玉侧着头问走到身边的男人。
「不算。」只是有点交情。
「损友?」
「他不够格。」他轻哼。
「那是想胖揍他一顿的仇人?」她握起小粉拳,表示支持他动手,以暴制暴是一种阻挡敌人的好法子。
「胖揍?」花美男好奇的问。
战铁衣不快的黑眸一冷。「滚一边去,我的女人你少招惹。」
「好吧!小嫂子,你好心点告诉我胖揍是什么意思,是指一群胖子揍人吗?」
他不耻下问,虚心求教。
被只公孔雀叫小嫂子,梁寒玉有些难为情的脸红了一下,倒是战铁衣面容有若冬雪化开。
「胖揍是说把你揍到整个人肿得你爹娘都认不出来,你要不要试一试,我家男人胳膊很有力,一定令你满意。」她两眼闪亮亮,一副非常期待的模样。
梁寒玉这句「我家男人」一出,两个男人同时露出不同的神情,战铁衣冷沉的双眼中好像拂过一阵春风,顿时春暖花开,眼神柔得快滴出水来,彷佛眼中只有她。
而桃花眼男则发出不屑的嗤声,战铁衣哪算是个男人,他里面是软绵绵的棉花,拚不到十坛桃花酒就倒下了,是和他拚过酒的人中最没用的一个。
「啧啧啧!犯不着在我这孤家寡人面前卿卿我我吧!小嫂子这双翦水秋眸见物不清,把石料厂的粗石看成有待琢磨的宝石,你趁未嫁前赶紧治治眼,有现成的好男人等你。」花美男上前自荐,故作潇洒的直摇扇。
「他叫慕容写意,是慕容山庄的少庄主,祖父定国公。」像是没瞧见他,也没听见他说话的战铁衣一把执起未婚妻小手,往她身侧的花岗岩石椅一坐,自顾自的介绍。
「咦!是那个慕容山庄?」她讶异的睁大眼。
开了几年铺子,来往接触的也有几名达官贵人,无须刻意打听,听前来吊唁的人闲聊几句,富有神秘色彩的慕容山庄最叫人津津乐道。
据闻慕容家祖上风光无限,慕容山庄这一系,是受到先帝的打压才由本家分出,本为嫡系却形同被家族放逐,从此不提先祖名讳。
听说是为了一名异族女子,嫡次子宁愿醉卧美人膝,也不愿辜负美人恩重返朝廷,与父执辈决裂,但其人颇有才干,在短短数年内建立了闻名遐迩的慕容山庄,产的是……
「吓!怎么把我的底全掀了,太不厚道了,小铁子你就是个见不得别人好的小人,我们山庄的桃花酒是天下第一品,小嫂子哪天成亲我送来一百坛祝贺。」真是交错朋友。
神色惬意的慕容写意斜倚着栏杆,笑得花见花开,人见人爱,一脸陶然的微闭着眼,一身的华丽衣着不知是人比花娇,还是花与人争艳,翩翩蝶影在四周环绕。
他的美是极致的张狂,狂傲,不羁,带了点浪荡的风情,却不负大好春色,赏心悦目。
「还有铁。」战铁衣像是不经意的一提。
「铁?!」闻言,梁寒玉十分惊愕,本来看戏的神情有了变化,她惊惧的看看泄露「机密」的男人。
这事告诉她好吗?她真的不想当保守秘密的那个人。
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呵呵……看来小嫂子不笨,一听就听出其中的奥妙,小铁子这块臭铁撞大运了,他上哪座大山把你挖出来的?」
梁寒玉很无力的瞪着扬高嘴角的「臭铁」,认为他真的很臭,她一点也不想接下慕容写意的赞美词。「以后这种要命的话题可以请你们不要在我面前提吗?我还想多活几年。」
战铁衣不理会她的话,继续道:「慕容山庄在北边有座铁矿,产量之丰足以供三国所用。」铁不只能打锅制犁,最主要的是刀剑。
不是说别提了吗?她都想哭了。「朝廷晓得吗?」
「定国公知晓。」定国公知晓了,皇上也定有耳闻,但其它人就不得而知了。
定国公与先帝是马上一起打过仗的,既是君臣,也是兄弟,慕容贵妃是定国公三女,亲皇一派。
「然后呢?」她想装死,但她知道不可能也不可以,只好继续了解下去。
战铁衣神色冷肃,「我们怀疑兵部有人与北契勾结,这一次的战役敌方的兵器显然优于我方,我方差点不敌,且上奏的战功被兵部削了一半。」将士们在前线拚死拚活的杀敌,只为一份保家卫国的荣耀,却被自己人扯后腿。
她沉吟了一下。「和你的中箭有无关系?」
她问得很冷静,内心却有咆哮的冲动。怎么这些狗屁倒灶的事都让她遇上,她只想当个日进斗金的务实商女,棺材铺老板娘,而不是扯进随时会掉脑袋的朝廷大事,她不懂行军打仗,也做不来双肩扛枪的女间谍!
可还能怎样?谁叫她对他动了心,哪怕前路再多荆棘,她也会和他一块走下去。
战铁衣目光一沉。「九成。」
「有人要你的命,还是自己人……」这处境真是太危险了。
「想要他命的人多得是,打他十来岁就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拔不快。」挑着眉的慕容写意模样异常妖异,宛若一朵迷眩人的妖花。
梁寒玉听在耳里,内心有点沉重了,不自觉的捏捏身侧男子的手给予安慰,岂知反被他的大手握住,难再缩回。
「你们想我怎么做,太危险的事别找上我,我很怕死。」
怕死二字一出,两个男人都莞尔,认为她率直得可爱。
谁都甘心受死,但真正把「怕死」两字挂在嘴上的没几人,人总是表里不一,说不出真心话。
「只想让你做你最擅长的事。」战铁衣说道。
「我最擅长的事,我最擅长的……」她忽地灵光一现,骇白了娇容。「不……不一定要找我吧?我从良了!」
她话音才落,就听到清朗笑声,她红了脸。
什么从良了,是当不成玉掌柜,瞧她嘴笨的,被笑了吧!她这辈子都别想抬头做人了,肯定要被笑很久。
不过花美男笑也就罢了,她家那个面瘫的笑什么笑,他不是颜面神经失调吗?
她被人嘲笑他有何开心的,但这是继端午落水事件后她第二次看他全无顾忌的放声大笑,还挺好看的……
梁寒玉在心里叫苦,希望眼前的两位能将她彻底遗忘,当她是个透明人,或是石头缝里的花花草草。
可惜,事与愿违。
「棺材。」
他……可恶,他还是说出来了,梁寒玉心里恼怒。「姓战的,你说句老实话,你向我求亲是为了这件事吧!」
「不是。」他按按柔润小手,轻轻抚弄,话简短却柔情万千,让人感觉到手心交握传来的暖意。
「那你为什么要娶我?」每个傻女人都会问上这一句,很经典,也是惯例。
梁寒玉始终猜不透他为何要娶她,他们的身分地位相差太大了,以他孤僻又不与人亲热的性格,她很难想象他有动情的一刻,面瘫男之所以为面瘫男就因为铁血无情。
她只能确定他不讨厌她。
战铁衣很军人式的直言。「你很好。」
「我很好?」就这样完结?这是哪门子的回答,想逼人火冒三丈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