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年轻时四下征战,立下不少丰功伟业,除了秦王,也就是当今圣上外,他是第一个封王的人,景、荆两州是他的封地,山高水深,平原辽阔,是物产丰饶的好地方。

后来为了辅佐秦王登基,他便由封地回京,倾其全力护住皇兄的帝位,以其在军中的威仪镇压不少蠢动的叛兵。

谁知这一来就回不去了,他有一名宠爱至极的爱妾便留在荆州,皇上虽与他是亲兄弟想也防他,害怕他功高镇主,因此赐予无数的美田和金银珠宝养着他,不让他再参与任何战事。

有点像圈养,一只遨翔在天际的苍鹰怎能拴在地上?他的抑郁和惆怅可想而知,这些年也老得快。

“祖父,我很快就会带你回封地的。”赵天朔保证,他一直朝这个方向努力着,京城非长留之地。

景王闻言,欣慰的笑了。“好,祖父信你,不过你这媳妇儿真不简单,她那些陪嫁酒呀,不是凡品。”

有百年以上的窖藏吧!一坛子都少见了,她还一口气带了上万坛来,这已经不是财力雄厚了,而是奇人。

赵天朔眉一挑,露出得意之色。“你孙儿眼光好。”

“嗯!嗯!不错,一早就有人来敲门了,索要咱们的酒,我这头晕着,就叫他们自个拎一坛子回去。”谁知那些人还真不客气,左手一坛,右手一坛,一上午就一千多坛酒没了,还有人陆续上门。

“什么?!你让他们自己搬酒?”那不是等于老鼠进了米仓,大吃特吃。

“爹,你糊涂了,那可是百年陈酿,连官里都不见得有那么齐全,我还打算一种酒搬一百坛回去呢?”一坛子酒值千金,不卖留着自己喝也合适,缺钱时卖上几坛子,可是能赚得好年的开销。

“是呀!爹,别忘了自家人,我连车都调来了,就为了载酒。”他无酒不欢,最好喝酒。

正主儿尚未开口,景王的三个庶子厚颜无耻的把侄媳的陪酒当成王府的私酿,没问一声就准备瓜分。

老王爷看了三个儿子一眼,眸光意味深长。“这事稍后再提,先让世子、世子妃敬酒。”

他特意强调世子、世子妃,用意是告诉儿子们谁才是王府主人,而他们不过是客,要懂得分寸。

“是。”三人勉为其难的坐正,努力维持清醒。


第十一章 王府新妇(2)

一名宫里出来的嬷嬷身姿端正,端了两杯放在红绸布上的茶水让小夫妻取用,她垂目恭立在一旁等着收杯。

“祖父,喝茶。”万福将茶杯高举过眉。

“好,孙媳妇的茶要喝,小俩口要和和美美,我这孙子是头倔驴子,他若欺负你,你尽管来告状。”他被酒收买了。

“是的,祖父,我帮你递鞭子抽他。”看他还敢不敢作怪,临出门还乱来一通。

递鞭子?赵天朔好笑的扬唇。

景王先是一怔,而后朗声大笑。“好,好孩子,你这脾性祖父喜欢,这小子就该抽他几鞭子才不会老是冲动行事,这给你,祖父放心把孙子交给你来管教,柔能克刚。”

看到托盘上的碧绿玉牌,原本没什么精神的杨侧妃、左夫人等人,顿时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

“谢谢祖父,孙媳妇定不负所托。”万福听出话中之意,应道。

老王爷满意的点点头,觉得此女甚为聪慧,不失为良玉。

“王爷,那是管家的玉牌……”连她都得不到,只能眼馋!拳头握紧的杨侧妃咬着下唇,免得因为太过不甘心而失控尖叫。

景王冷冷地瞟去一眼。“她是世子妃,当家之职本就由她承担,不给她,难道给你成?”

杨侧妃恨极了,然面上却不显,但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该怎么给新妇下绊子。

“祖父,孙儿的茶你更不能不喝,自爹娘过世后,是你一直代他们抚育我,此恩大如天,祖父喝茶。”赵天朔双臂打直,往前一递,手中的茶水映出景王泛红的眼眶。

“嗯!这些年你也辛苦了,祖父知道你一直在追查你父亲的死因,不过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必赶尽杀绝。”言毕,他看了二儿子一眼。

赵子规,量王的二儿子,被封为陈郡王,他对上父亲的目光,心虚的手抖了一下。

侄子还在查大哥的死因,那他……嗯!得赶紧和晋王商量商量,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孙儿尽量。”如果没人自个儿找死的话。

老王爷叹了一口气,笑道:“也罢,个人造孽个人担,祖父老了,管不动了,唯一能给你的只有这个。”他从怀中取出一明黄物,放在孙儿手中。

“爹,那是什么?”陈郡王心下有不好的预感。

“圣旨。”

陈郡王心口一震,笑得不自然。“你拿出来干什么,还不收回去,我给你收着,不要搞丢了……”

“不用,这是我向皇上请求的圣旨,从今日起我便是名符其实的老王爷,继任的景王为我的嫡长孙赵天朔。”他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交权了,这口气松了。

“什么?!”

所有人都惊得酒醒,倏地站直身。

“哈哈哈!好酒,好酒,朕饮得痛快,朔儿呀,朕的好侄儿,你可不能藏私,回头给朕送上几百坛……”啊!够醇,酒一入喉化作琼液,让人瞬间发暖,有凌驾九霄的飘然感。

“几百坛?!”皇上的胃口也太大了。

“怎么,舍不得?”皇上的龙目一睨,暗含天子威仪

“皇伯公,这话你得跟我祖父说,前儿个喝了一些,昨儿个又让人讨走一些,祖父一听下人的回报,心疼的眼泪都要掉了,两天内少了几千坛酒,他雄威再现的扬言那些酒全归他管,连侄孙也碰不得。”赵天朔说得一脸无奈,好像被亲祖父坑得很惨,逗得皇上直乐。

“别跟朕打马虎眼,朕可是打探好了,你媳妇儿过门是一万坛陈酒,朕也不啰唆,剩下的朕和你祖父一人一半。”他是土匪头子,上门打劫谁敢拦。

皇上的话语中也透露着你们景王府朕也派人盯着,府内人的动静朕都一清二楚,别以为瞒得住朕,若是一心忠君卫国,朕保你们一生长安,否则别怪朕做出亲者痛的举动。

杯觥交错间,尔虞我诈,君臣过招。

“皇伯公,你这手也太黑了,那是侄孙媳妇儿的陪嫁,得先问过她呗。”赵天朔面上虽带着浅笑,但心底冰冷一片,晋王一直迟迟未正法,并非找不到证据,而是皇上以太后之名压着,留着晋王好牵制他们景王府,谁也不能一家独大。

不管兄弟感情有多深,这便是帝王心术,为了稳固皇位,谁都可以牺牲。

“好,朕就问问小侄孙媳妇,明惠呀,朕要酒,你给不给?”皇上半带认真半开玩笑的问道。

“给,皇上乃是金龙化身哪能少了,要是侄孙媳能做主,全给了皇上也无妨,再酿就有。”她空间里还有一堆呢,喝上一辈子也喝不完。

“好,大气,朕就中意你的豪气,不过你能做主是什么意思,不会跟这小子一样糊弄朕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个小滑头,搓汤圆的本事一模一样。

万福故作小把戏被揭穿的慌张模样,表情可怜。“皇上,酒入了酒窖就成了景王府之物,祖父虽把掌家之权交给我,可酒窖的钥匙他没给呀,总不能搬石头砸锁吧。”

“哈!老的奸诈,小的狡猾,你们这一家人,朕就不信拿你们没辙,来人呀!叫老蒋来,朕有事吩咐。”山不就朕,朕就山,他堂堂天子还能被一件小事难倒。

“皇伯公,你找蒋将军要做什么?”该不会是哪里有了战事,要用上一品封疆大将,可他的京畿营为何未闻战鼓?

“哼!”皇上由鼻孔喷气。

不一会儿,一名中年汉子来到御书房,他目大如铜铃,虎背熊腰,身高十尺。

“老蒋,去把景王府酒窖的锁给朕拆了,里面的酒能搬多少就搬多少,老景王敢端大不让搬,就让他来找朕。”小子,你不给,朕自己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是。”蒋将军声如洪钟,大步离开时,地面为之震动。

“皇伯公,你不厚道。”居然命人去抢。

皇上得意的抚须呵笑。“朕用超品王妃诰命跟你换,你觉得划不划算?”

赵天朔当下一喜,拉着万福一同跪下谢恩。“谢主隆恩,值,皇伯公尽管搬,侄孙帮你拦着祖父。”

“去去去,也是个吃里扒外的,娶了媳妇不要娘,快从朕的跟前滚开,省得朕看了扎眼。”皇上假意轻轻丢出御桌上的玉狮纸镇,落在赵天朔面前一臂左右。

“谢皇伯公赏,那诰命……”赵天朔拾起玉镇当是赏赐。

皇上没好气的虚踹一脚。“让礼部去办,过两日等着接诰命,咱们皇家怎么出你一个没出息的。”

“皇伯公,侄孙滚了,你继续品酒,不碍你眼了。”赵天朔拉着新任王妃就往外走,走得很快,像是怕挨揍。

出了御书房,走向出宫的青玉板道,赵天朔方才的嬉笑瞬间敛起,取而代之的是冷冽。

这虚情假意的皇宫,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朔哥哥,你累了吗?”要应付老奸巨猾的皇上,身不累,心也累,藏污纳垢的皇宫是世上最阴暗的地方,就跟婚姻一样,外面的想进去,里面的想出来,个中滋味,冷暖自知。

“还好。”大手一握紧,从她手中汲取暖心。

“你和祖父是不是很想走?”万福所谓的走,只有居中人听得懂,朝中的每一位臣子都是皇上的棋子。

“想走走不了。”被困住了。

晋王一日不死,皇上就不可能放弃景王府这颗棋子,他们存在的意义是恫吓,是挡在皇上与晋王之间的一把刀。

晋王若不在了,刀尖会指向皇上,心有惧意的皇上哪敢留住景王府这把刀,肯定草草的打发。

“我帮你。”京城太不平静了,让人过得战战兢兢。

“你帮我?”赵天朔不免失笑,景王府被困得太久了,岂是这么容易就能脱身?

“我是福星,心想事成,你要相信我,我会带给你好运。”万福反握住他的手,信心满满。

他温柔的一笑,以自身的大氅将其包覆住,宠溺而深情的拥着她,有她的心,满足又充实。

出了宫,上了马车,两列队侍卫跟在马车两侧,外加一辆载着重礼的马车,浩汽荡荡的驶离……

第三日,万福回门的日子。

“回来了,回来了,姊姊、姊夫回来了,还有好多侍卫……”在门口等着的双生子突然跳起来,朝屋子里头大喊。

“浑小子,什么姊姊、姊夫,是王爷和王妃,不许再喊错了。”万明赏了两个儿子一记栗爆。

“明明是姊姊、姊夫……”眼见又要挨打了,两人机伶地连忙改口,“是王爷、王妃,我们绝对不会喊错。”

万家一行人在门口迎接,除了出嫁女外,三房人都在,被儿子们族拥在当中的老人家是万老太爷和老太太。

大伙儿看到王爷的车驾都很激动,上前要跪拜。

“自家人只行家礼,你们不许跟我跪呀,我怕折寿。”当了王妃还像个孩子的万福没等人拿凳子,她直接跳下马车,把看的人吓出一身冷汗。

她这一身尊贵还这么顽皮,宋锦娘偷偷瞪了女儿一眼,要她安分点,万明则欣慰的抚胡,女儿这般活泼肯定受了极大的宠爱,唯有男人宠着才不改闺中性子。

“小孩子家家又说什么胡话,奶奶都不怕折寿,你怕什么。”老太太拉着孙女的手不放,眼中尽是慈爱。

“要称老夫人,以后我给奶奶讨个诰命。”万福一出口八九会成真,她心中已有盘算。

老太太乐得笑开怀,轻拍孙女的手背。“好,好,养个有出息的孙女胜过儿孙绕膝,奶奶等着你。”

一群“无用”的儿孙脸色一变,心里不太痛快,但是看到马车上搬下来的回礼,个个笑逐颜开,刚刚老太太说了什么都忘得精光,只着急自己能拿到什么。

“别站在外头说话,都进去,入秋了,天凉。”万老太爷呵笑着让所有人往里走,别站门口招眼。

“爷爷,我可想你了,你想不想我?”万福仍像个孩子撒娇,把她爷爷逗得可乐了。

“就你嘴甜,爷爷这颗心全掏给你了。”以后没这丫头承欢膝下,日子铁定无聊。

进了正厅,爷奶坐上位,其次是万家二房夫妻,景王小俩口依家礼行跪拜礼,万家人再以国礼向景王、王妃行礼。

众人闲聊了一会儿,便以男女分桌上了席位,万福左手边坐的是她娘,右手边是老太太,两人忙着帮她夹菜,看得其他女眷既眼红又妒羡,麻雀窝里真飞出金凤凰了。

“王妃姊姊、王妃姊姊,为何王府有百年陈酿酒,我们没有,我也想喝喝看。”从男桌偷跑过来的万泰拉拉姊姊的袖子,不明白自家的东西为什么一坛也没有,反而别人家一大堆。

“小兔崽仔,谁让你跑来女桌,快回去。”宋锦娘眼一瞪,赶着儿子回桌,不准他坏了规矩。

“娘,你就让我问一句,这些天不少人上我们家问,我说没有还不信,堵着我不让我走。”那些人太可恶了,人家有没有酒关他们什么事,不给还摆出一副凶狠的模样。

万福眉头微微一蹙。“那是神仙给姊姊的神仙酒,只有很尊贵的人才喝得到,它们是姊姊的陪嫁,要有人问起,你就叫他们来找姊姊,想要多少姊姊给他们。”

也要看有没有命喝,景王府的酒人人可得吗?

“好。”万泰大声一应。

他声音之大,连外面的男桌都听得见,其中一些人原本也想向王妃讨两坛子酒,可是被她一说破反而没胆敢要了,年轻俊朗的王爷就在席上呢!

可是还是有人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想要用所谓的神仙酒拉点人脉,占占便宜,也攀个贵人当靠山。

“福儿呀,大伯母不是尊贵人,可也想喝喝神仙酒,我也不要多,一百来坛就好,咱们一家人都能喝。”

萧氏一开口就要一直来坛,真是胆肥,她真把自己当号人物了。

同桌的女眷都为她离谱的要求感到不可思议,她怎么敢开这个口,那是人家的陪嫁,娘家伯娘哪好索讨。

“大伯母,不怕说句你丢脸的话,你留得住吗?”她敢给,大伯母敢收吗?

“这……”萧氏一怔,心想为何留不住,但再往深一点去想,她当下冷汗直冒,面无血色。

若是家有神仙酒,她卖是不卖了?

卖了,人家会说果然是商贾出身,见钱眼开,唯利是图,堂堂王妃都送人喝了,看不上这点小钱,唯有商人利益至上。

不卖,人家又有话说了,指他们攀上一门高亲,眼界也跟着高了,看不起身份地位不如景王的人家。

卖与不卖都会得罪人,更甚之为了一坛酒入宅偷或抢,财物损失是小,恐伤及人命。

她面色更白了,不敢再提起要酒一事。

“爹,我有事跟你谈一谈。”一散席,万福把父亲拉至一旁,父女俩说起不为人知的悄悄话。

“说什么?”瞧她一脸慎重,万明莫名地也跟着紧张起来。

“这给你。”她由袖袋里滑出一只花梨木匣子。

“什么东西……”噢!银票?!

“这里有两百万两,你先到景州、荆州两地买地置铺子,把我们二房移过去,京里很快就会乱了,你们也顺势分了家,把爷奶带过去,至于财产咱们吃点亏,给大伯、三叔多一点,咱们就留一些地、几间铺子和一座宅子就好,日后回来探亲也有个地方住……”

“呃!这个……爹听你的。”女儿奴的万明捧着两百万两银票的手在颤抖,他这辈子从没看过这么多钱。

“爹,别让旁人知晓,连娘也瞒着,就咱们父女知情,再过一阵子我和女婿就要回景、荆两封地,女儿就是万家二房的靠山。”

万明不禁红了眼眶。“好,听你的,听你的,我的宝贝女儿是福星。”


第十二章 除却心头大患(1)

“皇上,若臣妇能为你解决一件困扰已久的麻烦,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你有办法?”那个困扰像附骨之蛆,杀不死,刮不掉,紧紧贴附,有如恶梦般难缠。

“是的。”要人活很难,教人见祖宗易如反掌。

“好,朕允了你。”反正他没损失。

“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

某一天,进宫探视太后病情的万福和当今圣上悄悄达成了协议。

这日,在万寿宫里,太后正在午睡,她不喜欢吵杂,便将所有宫人屏退,寂静无声她才睡得安宁。

可是她睡到一半时,忽然感觉胸口很重,好似有什么东西压着,她被扰醒了,睁目一看,是一张近在眼前的红脸猴,龇牙咧嘴地似是要咬上她的脸,她惊吓的发出惨叫声。

可是宫女、太监一入内什么也没瞧见,只有瘫了一边身子的太后指着空无一物的墙面,呜呜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到了夜里,同样的事又发生,这次是抱着西瓜啃的人面猿,在太后的凤榻旁来回走动。太后再度吓得失声尖叫。

没睡好的帝后连忙赶来伺候,十几个太医轮流诊脉,可是太后除了原有的瘫症外,并未再添新疾。

在太后骂骂咧咧的咕哝中,太医开了安神香,皇上又加派了三十名宫人守在太后四周,让她停了大骂“皇上不孝”、“皇上忤逆”的话语,总算睡了场好觉。

可是才平静两天,太后居然大喊有一株形似八岁孩童的大人参在手舞足蹈,甩动头上的人参叶、人参花、红色果子,扭动肥大的参腰、参腿,甚至问她要不要一起跳。

太后这话说得没人相信,大家看她的眼神多了古怪。

因为一座万寿宫上下伺候的宫女、太监有近百多名,却无一人瞧见她口中的巨大人参,根本是子虚乌有。

为了此事太后又气又惊,原本会动的半边身体也瘫了,说话更不流利,口水直淌,脸歪得更严重,头发也全白。

太医又来了,还是检查不出任何病症,只说要静养。

可是怪事一再发生,太后静得下来才有鬼,她口齿不清地让几名心腹上床陪她,她不信有谁敢再来吓她。

平静了两天,她以为事情过去了,胃口也好多了,便让人给她端来一碗燕窝粥,谁知进来的是一头吊着眼睛的大老虎,浑身的皮毛雪白无垢,虎口叼着一只碗,碗里装的是她的燕窝。

老虎将碗往她动不了的手一塞,太后直接吓得晕过去,整整一天没有醒来,大家认为太后弥留了。

殊不知她又清醒了,只是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她吓到失声,咿咿呀呀要皇上派更多的人来保护她。

这次皇上未允,只当她亏心事做多了,心中有鬼,得了失心疯,因此让五、六名太医十二个时辰不离的守着。

太后纵使再不甘也没辙,谁教皇上不是她的亲儿,要他尽孝何其难,还是她的晋王好,她好歹撑到晋王登基她才肯死。

命真的很硬的太后怎么也不死,三番两次状似要死去又活了过来,让宫中众人人仰马翻,疲于奔命。

这一天太医在打盹儿,宫女熬着药,宫人轻步的收拾太后排出的秽物。

明明日头当空,却莫名一阵冷风飕飕呼啸而过,忽然间,一头十尺高的大黑熊出现在太后床头,快千斤的重量状似要往她身子一压,她的喉咙便咕噜咕噜几声,吐出白沫,白沫中有血丝,泡泡似的不断冒出口鼻。

突地,她身子一直,两眼往上看,四肢一抖一抖的抽动,下身流出难闻恶臭的黄尿,湿了床褥。

静静地,无人发觉,太后没了气息。

此时,一道白影凭空出现,躲过了三三两两的宫女、太监,沿着墙角走向偏僻的冷宫,荒凉的冷宫杂草从生,在靠近假山的左侧有个小洞,正好容一名身材娇小的人穿过。

一出冷宫是永巷,白影闪了身,进入一条夹道,顺着夹道往前走有道门,门边有个婆子看守着,白影伸出雪嫩小手塞了一锭十两银子给看守婆子,通往宫外的门便打开了。

再听到吵杂的人声、小贩的吆喝声,白影笑了,快步的走向停在树下的马车,人才靠近就被一股拉力拉上马车。

“啊!疼……”

娇软的嗓音是女子。

“还敢喊疼,你居然大胆到私下和皇上做交易,你以为一旦出了什么事,他会保住你吗?”最是无情帝王家。

“我才不赖他,我赖的是你,你好,我才好,我要我们以后岁静好的过日子,不会有人怀疑你几时要造反。”她很懒,懒得与人周旋,懒人的做法是一劳永逸。

“你、你……是我拖累你了。”这个傻女人,傻得他如何不心疼,这是男人该做的事,却让她冒头了。

白影一掀覆住面容的斗篷,露出一张清灵小脸。“说什么拖累,是我自私,不愿和你一起面对府外那些烦人的事儿,虽然把祸源断了会引来更多的祸事,但是那已经与我们无关了,”不破不立。

“你把天顶破了,接下来的事我来做。”黑瞳倏地一冷,迸射出森寒光芒,丝丝如刃,“你是指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