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们出去吧。」要不真要露出马脚了。
「是。」
「啊!对了,好好安抚那小太监,有坟有碑,别让他的家人找不到地方祭拜。」人死为大,一路好走。
「是的,娘娘。」
夜隐华一挥手,两人倒着走出去。
「隔山打牛的武功?!」吹吧,牛皮吹大了他成了神人。
「你还打通任督二脉,借问你晓得任督二脉位于人体何处吗?」光会胡言乱语。
君无垢不正经地咧嘴一笑,抱起她,在原地转了三圈。「亲亲,有了这神兵利器,我能轰了那个敢觊觎我君氏江山的老匹夫。」
「想要拔掉这棵根深叶茂的杂树不简单,得要有个充分的好理由。」夜隐华的双眼明亮。
「谋反如何?」他坏坏的笑道。
「他不是正在做吗?」就差人赃俱获。
「我们要做的是落实它。」名正言顺的一锅端。
杏色眸子水盈盈,映出花红柳绿。「你上次为何会昏迷不醒,你可知是何原由?」
「药」他神色一厉。
「药?」
「萧贵妃给皇上下药。」
第十二章
「什么,皇上再次昏迷不醒?!」
一听到这个消息,一半的官员神色惶惶,面露不安的互相询问,只知道太医院的太医也一筹莫展,说是急症,却查不出病因,只能坐困愁城的你看我、我看你,抚着胡子长吁短叹。
另一半的官员不想表现得太高兴,却又掩不住眼底的笑意,嘴角不自觉扬起,竖着耳朵等着丧钟响。
己经三天了,皇上仍不见起色。
妙生国师率着徒众围成圈坐在龙泉宫前殿,口中吟唱着亘古曲调,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这一次皇后来待疾也没用,皇上的气数渐渐尽,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
他脸色发紫,面皮呈现脱水现象,人消瘦得极快,虽然还活着,却离死不远。
「听说皇上是和皇后办那事时欲振乏力,想起贵妃娘娘给他的好东西,一口气吃了好几包,结果一泄完人也软了……」
凤仪宫的宫人被严禁不能露出一丝口风,否则株连九族,可不知怎地,消息还是传了出来。
「真的昏迷不醒?」
萧天野兴奋得双眼发亮。「爹,我们的机会来了,再不行动就要让人抢了先,端王、静王先后送了儿子入宫,说是皇上若真的不行了,就由其中择一名过继为嗣子,继承大统。」
「真有此事?」萧正赞大惊。
「哪里有假,一个七岁,一个五岁,康王也有两个孩子,都是差不多年岁的男孩,万一他也起了念……」这些宗亲最难缠了,死缠活赖的,虽然没什么威胁性,也能咬人几口,把人恶心到。
「你立刻联络我们的人,先攻下皇宫再做其它。」先占城再登帝位,以新帝之名向天下发檄文。
「是,孩儿马上去办。」萧天野三步并两步,一心奔着那眼红的位子而去。
谋反这种事怎可能一呼百应,除非早有预谋。
领头的一发声,所有人便备妥人马,召集了五万名兵士逼宫,前后重重三层包围。
不到万名的禁卫军根本抵挡不住,纷纷往内宫里退,大获全胜的萧家军乘胜追击,要逼得宫破人亡为止。
「皇后呢?」
「禀将军,凤仪宫无人。」走得干干净净,一个人影也见不到,八成有什么地道、密室,躲了起来。
「去找,绝不能让皇后溜掉。」是她害了他的瑶儿失宠,脸破了相还备受冷落,都吵着要上吊还没人理会。
「将军,皇后会不会去了龙泉宫?」宫里的禁卫军全去了那里,以皇上的安危视为第一要务。
脸色一沉的萧正赞提着砍马大刀,冷厉的看向大门上锁的龙泉宫,他知道此宫门厚十寸,以铁水灌入,普通横木是撞不破的,除非由里面打开,或是翻墙而入。
「攻!木梯呢?搭上去,一个接一个,把里面的人杀个精光。」他必须在一日之内攻下皇宫,否则宫外的京几营将会驰援入城,从外包抄他留在外面的兵士。
「将军,你没说要木梯呀!末将以为只要攻入宫里就好。」他们几万人还拿不下一座皇宫,岂不是让人笑话了。
萧正赞闻言,一脚踢过去。「你长颗脸袋是干什么用的?用来补墙吗?还不叫人弄来百来架木梯。」
「是,将军,末将立即去找。」他记得工部有刚做好的木梯,是要送往边关,正好他们先拿来用。
一会儿,一百多架木梯运至,萧正赞便命士兵上梯,由高处往宫内射箭。
只见背着箭囊的兵士手脚灵活的往上一,一下子就上了墙头,他们伸出手从背后取箭,三石弓拉开,箭在弦上……
咻!咻!咻!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身先士卒的兵士一个接一个,在萧正赞的眼前从高处坠落,眉间正中一箭。
「他们居然有防备?」
如果君无垢听到萧正赞这句话,肯定会冷笑的说:「废话,难道要我们等死?死一个少一个,死两个少一双,你们敢出头,我们就发箭射,看谁死得快。」
而夜隐华的说法比较含蓄,「这不是打地鼠吗?谁探头就打谁,打得越多,积分越高,还能兑换奖品。」
所说没有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如何要人家死了,还要人家感激涕零,伸直脖子引颈受戮。
杀,当然要杀,谁这时候讲仁义道德,把叛军杀光了我们就不用死,大家瞄准点,叫他们有命来,无命回。
「将军,现在该怎么办?」只要攻破龙泉宫便可大获全胜,君家天下要换人管了,冷着脸的萧正赞看着坚固的铁水门,目光森寒可怖。「没着宫墙摆离柴火,用火攻。」
他就不信他们不怕烧。
很快地,宫门四周堆满柴火,萧正赞一声令下,数十把火把往柴火上一丢,干柴烈火一下子就烧着了,还越烧越大,高过宫墙,凶猛的吐出火舌,顺着墙头一路烧。
兵将们发出胜券在握的欢呼声,大声喧嚣。
突地,天上下起雨……
咦!不对,是有人从墙的对面喷水,打火兄弟的水龙,几十管水从天而降,不到一刻钟就扑灭了火势。
这一次,墙那一边传来欢呼声,伴随着隐约的嘲弄,这一头的人脸都绿了,被水龙淋成落汤鸡。
此时众人才想到龙泉宫的后面便是太液池,池水来自宫外的河水,河水不竭,太液池的池水便是满的,不管用多少还是会源源不绝的涌进,想用火攻是行不通的。
「将军,他们怎么好像都做好准备,就等着请君入瓮?」他真的有这种感觉,一切顺利得彷佛不像真的。
「胡……胡说什么,我们今日的行动只有我们最清楚,除非有人走漏消息,否则谁能预知?」萧正赞不安的看看四周,他的手正在发抖。
「将……将军,有……有一个……」一名小将脸色发白,抖着唇,手指头往天上一比。
「谁?」谁敢出卖他?
萧正赞以为他的阵容中有人反叛,向君家人告密。「国师。」
「国师?!」
众人异口同声。
「国师不是会观阴阳,知天文,懂地理,世间的恩怨赏罚他都了然于心,如今他在就……」小将指向龙泉宫。
为皇上祈福,绵延国运昌隆。
「国师……」萧正赞咬牙切齿。
「也许不是国师。」不管谁做皇帝,国师都是国师。
「不是他还会是谁,国师最会故弄玄虚。」他还说他会死于非命,寿长过不了二十五,不信邪的萧天野挥舞着大锤。
「将军,你记得先帝说过一句话吗?」本来忘记了,偏偏此时却忽然记得一清二楚。
「什么话?」先帝说过很多话,谁能全都记住?
「此女聪慧,犹胜诸葛。」
三品以上的将领皆脸色一变,脑中浮现某个人的模样。
「皇后。」
「皇后?」萧天野不解。
先帝在世时,他只是六品小官,故而没听见金銮殿上的圣言,能得先帝赞言者,唯有夜隐华一人。
「去,去把皇后的家人捉来,我倒要看看她能挺多久……」
萧正赞的话音方落,龙泉宫的大门由内拉开,轻羽营列队三排,前跪中蹲后站,齐齐拉弓欲射。
而站在他们前面的是手托一黑管对象的禁卫军副统领水连城……啊!不对,他升官了,是禁卫军统领,前禁卫军统领投靠了敌营,因此他顺势而升,是二品大官。
前统领如今就站在萧正赞身侧,用着鄙夷的眼神盯着他,认为他的死期就近在眼前了。
「龟孙子们,来给爷爷磕头,爷爷送你们上西天。」心里没谱的水连城强作镇定,心里面想着皇后的交代。
就像手被撞了一下,你只管挺住别动,手臂往左而右,再由右而左的来回,等你看到倒成一片就过瘾了。
什么叫倒成一片,难道还有仙人施法不成?
「放肆!你才该乖乖的滚过来受死,皇后呢,是不是也在龙泉宫内?叫她不用守着那个将死的皇帝,要改朝换代了,看她还有点姿色,爷儿顺便接收了她……」
不把区区几百名弓箭手放在眼里的萧天野放声嘲笑。
兵士们听了也大声地笑着,穷途末路,美人难保,即使尊贵如皇后也得捐身敌军身下,当个供人狎玩的俘虏。
「滚你娘的蛋!皇后娘娘是如何雍容,风华绝代,岂是尔等小贼可以褒读,想死爷爷成全你,快来列队下地府。」娘的,不把那嘴臭的干掉,他的名字倒着写,城连水。
「姓水的,用不着逞口舌之快,反正你是活不成了,有什么遗言赶紧交代,看在我们同侪一场,我会替你转达。」前统领顾念一丝旧情,允许他留话。
「不用,爷爷会长命百岁,到万人冢前替你们跳战舞送行,千里不相送,走好。」水连城一说完便进入作战姿态,他双腿蹲马步似坐稳,黑管的口朝前,一名士兵呈跪姿的撑着他后头,以防他往后跌。
没人知道为什么,是皇后说的,皇上则是表示,「皇后说的都对,听她的准没错。」
「好,既然你想死,我们还客气什么,奈何桥上别走得太快,一会儿安国公府的人会去陪你。」全族相陪够给他面子了,嫡长子、嫡次子再无分别,全是死尸。
没等萧正赞开口,萧天野已先一步代父发声,他扬起军旗就要前锋五千名兵上前,死活不论的解决水连城。
「来得好,爷爷等着你。」水连城例嘴一笑,有条慨赴义的决心。
「杀——」
杀声四起,众人宛如大举出动的蜂群,一窝蜂地往龙泉宫女门冲去,地面为之震动。
宫门内的弓箭手严阵以待。
蓦地,大家都怔住了,不论眼大眼小,都睁得有如牛目。
一阵如鞭炮似的怪异声响起,冲在最前头的士兵忽地倒地不起,身上大量的喷出血来,地上的白玉砖迅速被染红,开出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倒下去的人就没再爬起来。
死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萧正赞阵营的人惊骇不已。
反观水连城先是怔了一下,继而向身后的士兵打了个手势,他不用人稳住,横扫敌方的感觉真是过瘾呀!
咦!这就是皇后说的过瘾?
嗯!皇后说的对,他真是太佩服她了。
「不怕死的赶紧来叫爷爷,爷爷送你们不用留在世间受苦的礼。」哈!总算能让他出口气了,萧家人得意太久了。
感受到冲锋枪的威力,以及后座力的冲击,玩上瘾的水连城见人就扫,笑声狂肆,彷佛当年的京城五霸,恣意而为的纵马奔驰,满街的平头百姓都受到祸害。
男人天生就有股战斗欲,见死的人越多就越兴奋,水连城脚下踩的是死去士兵的血,哪里人多,黑管管口就转向哪里,看着惊慌逃窜的身影,他在心里大笑三声。
终于是老子把你们压着打吧!谁敢说我是上不了台面的软脚虾,今日一战,老子要留名青史了。
没错,在数百年后的史书上,京城五霸都赫赫有名,出将入相,封侯晋爵,荣宠数代,最后成了景阳帝时期的异姓王,一字并肩王,荣耀家族。
但此时他还在拼命,满脸是敌人溅出的血。
「太……太可怕了,那是什么利器?将军,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先撒?」一群吓到脸色发白的将领两眼发软,想着他们不想死,那怪东西太厉害了,还会喷烟。
听到这么没出息的话,萧正赞气得将人一脚踢开。「撤什么撤,我们还有退路吗?皇上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可是……我们挡不住呀!」多少人上前都是死路一条,还没看到被什么所杀就死了。
「挡不住也得挡,他只有一个人,而我们有千千万人,命弓箭手射箭,我不信不能把他射成蜂窝。」人是肉做的,没有不死的可能。
「是。」
萧正赞不愧是曾带兵打仗的将军,他立即改弦易彻,专攻水连城一人,如雨下的羽箭朝他射去。
这时水连城的子弹也快用完了,他听皇后的话,连忙往宫门内撒,门内三排弓箭手为了掩护他而拉弓齐射,两方人马的箭在半空中飞来飞去,蔚为奇观,有时还会撞在一起迸出火光。
不过以萧正赞这方的伤亡较为惨重,好几个萧家子弟已经殒命,包括萧正赞的一名嫡子、两名庶子,激得他目皆尽裂。
反观君无垢的人马几乎毫无损伤,他们就躲在铁门后拉弓,要射就探头,射完赶紧一闪,由后排军补上,前排调到最后面,然后前排射箭,中排掩护,后排准备递补,重新上弓。
没多久,萧正赞的五千名前锋军全军阵亡,一场战役死了那么多人却用不到半个时辰,众人眼中的惊色明显可见,有人已经开始怯战了。
「皇后娘娘说,中场休息,各队原地解散,歇一会儿。」
就在萧正赞等人错愕的眼神下,龙泉宫的大门缓缓关上,但他们竟无一人冲向快阖上的朱漆大门,杀个痛快。
死了五千人,龙泉宫尚未攻破,这对萧正赞而言是奇耻大辱,看着满地迭成山的尸体,他觉得他被羞辱了,这些都是他的兵,他带出来的将领,一下子死这么多,他不可说不心疼,对独撑大局的皇后更加痛恨万分。
此女聪慧胜诸葛,先帝果真真知灼见。
但诸葛也有身亡的一天,就由他亲手了结她吧!
「活捉皇后者官升三级,赏黄金万两,珍珠十匣。」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激动了,跃跃欲试,想拔得头筹。
当官的谁不想升官发财,封妻荫子,有人给了梯子为何不爬,一步登上青云梯,永保万年福。
可是皇后的招数太古怪,教人猜不到她下一步要做什么,萧正赞才说要活捉皇后,皇后居然现身了。
这……神算吗?
龙泉宫的宫门再度开启,穿了一身宫装的夜隐华缓缓走出,身后是她的丫鬟等晴、听雨,以及女官的木兰和苏静。
「萧将军,看在你为本朝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的分上,准你自刎,妻妾子女不杀,流放北境,参与叛乱者,留全尸。」上天有好生之德,要她以万人填坑她做不到。
她的观念留在主犯从严,无罪者释放的民主时代,她认为一个人做错事便诛连全族,太不人道了。
可惜她有意放人一马,却没人领情。
「全尸留给你,等老子和众将士玩够了,会给你一个痛快。」萧天野狂笑道,认定她是飞不出手掌心的笼中鸟,迟早要成为他的玩物。
轰地一阵笑声,一道道淫邪的目光盯着皇后曼妙的身躯看。「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本宫送你一程。」话刚说完,夜隐华身手利落的从背后取出一物,架在肩上瞄准。
「怎么又一个黑管……」子。
砰!
萧天野的声音忽地中断,两眉中间多出一个血洞,他神色惊恐地朝他爹伸出手,但两人还未碰触到,他已往后倒下。
死时双眼未阖,犹带惊色,不知自己为何会死。
「你……你竟射杀了我儿?!」萧正赞双目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神情癫狂得像要食人血方可泄很。
夜隐华面无表情地道:「成王败宼,若你今日站在我的位置,想必你更想我死。」
「里头那个快死的皇帝值得你付出一切吗?一旦他气数尽了,你这个皇后也做不了,皇后殉葬倒是不错的去处。」他要活埋她,让她知道他儿子生前死去的恐惧。
「谁说朕快死了,你这老匹夫死了,朕还万年长青,还有朕的皇后不是殉葬,而是同葬,等朕和她都死了再同躺一椁,来世再做夫妻。」他得做个双人金丝楠木寿棺。
「你没事?!」萧正赞震惊。
「你看朕像是有事的样子吗?」逗你玩的。
萧正赞立即了悟的瞠大眼。「这是一个局?」
「是呀,朕当这个皇帝不容易,还要逼自己的臣子造反,你想朕得多蠢才会把大好江山拱手让人。」如果萧正赞是个好的,一心为百姓做事,也许他会考虑让贤,只可惜萧正赞的野心太大了。
「你骗了我。」萧正赞紧紧咬牙。
「骗了你又怎样,你要哭给朕看吗?」他又不是先帝,给个护国大将军头衔来为害后代子孙。
「你……你别太得意,我在城外还有二十万大军,随时都能将你锻压。」他还是最后的胜利者。
君无垢笑着揺头。「你是指那道烟火吗?」
忽地,烈焰拔地而起,火势之猛烈有如白日的烟火,火光灿烂得连皇宫内也见得到。
「你……你做了什么?」萧正赞突然觉得害怕了。
君无垢又笑了,笑得柔情似水。「不是朕做的,是皇后做的,送肃亲王回京的北境军共三万驻扎在城外,加上神机营、虎贲营、武让卫、腾骥卫等数万人,合成七万大军。」
「不可能,七万人怎能灭我二十万将士……」除非有神人相助,或是神兵利器
……啊!那个黑管子。
「只要有火药就成。」理在地底一点火就爆开了,夜隐华说得像在讨论天气。
她当保镖时研究过,制作火药的比例是,硝石七成五,碳粉一成五,硫磺一成。
「你……你们……你们毁了我的全盘计划,我杀了你们!」他们不死,他永远也成不了皇帝。
萧正赞提了大刀杀过去,他身后的军队也跟着杀过去,只是教人措手不及的变故发生了。
君无垢不疾不徐地举臂向前,没人瞧见是怎么一回事,一时巨响后,步伐忽然变慢的萧正赞一脸难以置信的低下头,看着胸口不断冒出的血,他被某物洞穿了胸膛。
突地,他想到已死的肃亲王,当时的一箭穿胸是否也如此的……痛?
「将军——」
萧正赞听到咚咚的战鼓声,十万马蹄踏破锦花江畔,将犯境的蛮夷赶到黑水口,不敢再进犯一步。
原来……他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
「萧将军已死,放下武器者饶你们不死。」
可以不用死?
一听造反者无罪,众人纷纷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只是他们放松得太早了,受万圣节恶魔的影响,君无垢不时想着如何捉弄人好增加罪恶值,他只说不死,没说不罚,有趣的事还在后头,有得他们受了。
地府。
「阎君,你来瞧瞧这个。」
判官捧了一迭快要将他淹没的文件来,半途嫌累的伸手一探,成迭的纸张变成轻薄的平板计算机。
「判官,你让本君看什么?」密密麻麻的文宇,底下又是冗长的数宇,看得他眼花疗乱,头都痛了。
「你看这个人的罪恶值。」判官指着生死簿上的姓名栏,底下注明「已亡,卒年为辛酉年六月七日辰时三刻」。
不看则已,一看阎王老爷吓了一大跳。「这人的罪恶值怎么高成这样,快要成魔了。」
「最重要的是此人已死多时,生死运上都有纪录。」拘捕日期为辛酉年六月七日,已时正。
「咦!有两个亡灵?」阎君低头思忖。
「阎君,你看要不要关心一下?」这件事可大可小,只要不出什么大纰漏,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叫牛头马面来。」他得先了解发生什么事。
「是。」
一会儿,牛头和马面两位鬼差来了。
「这人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本君说清楚。」资料上全是他在人界做坏事的纪录,罪恶值之高,连计算机硬盘都快负载不起。
「禀阎君,这人是我们兄弟俩捉来的,如今还在拔舌地狱受刑,不可能在人间活跃。」牛头生得壮硕,说话声音大。
「那他是谁,你们给本君说说看。」阎君的脸一沉,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
「这……」他们哪里晓得,查人是判官的事,他们只负责捉人……是拘走时候到了的魂魄。
「你们有没有漏捉私逃的亡灵?」阎君语气很重的「嗯」了一声。
「绝对没……」
牛头正要信誓旦旦的起誓,身旁的马面突然拉了他一下,小声的提醒,「中箭的那一个。」
啊!对喔!一名中箭身亡的将军,他们去时遍寻不着他的魂魄,正好看到一个士兵的魂魄离了休,傻乎乎的盯着他们看,便顺手拘了他,递补没逮到的名额。
「胡闹!魂没拘到还拘错魂,你们对阳寿未终的那位做好交代。」难怪他常接到申诉案件,全是这些胡涂下属搞出来的,连他也受到牵连。
「我们……呢!送他们去还魂……」牛头老实,一开口就说了实话。
马面在心里瞪了他几眼。
「他们?」原来不只一个,是复数。
「阎君,我们都去做过事后问卷调查,他们都很满意重生后的生活。」只有一、两个稍嫌不满,这就略过不提。
听到无人埋怨,阎君黑了一半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去查,看看这个人是否该拘捕到地府,别又再弄错了。」
「是,阎君。」
牛头马面取了勾魂幸和缚鬼炼,两道身影消失在地府中。
而此时的君无垢和夜隐华并不知道麻烦来了,两人像守财奴似的数着他俩的私定又进帐多少。
真是猥琐又难看呀!这一对旷古奇葩的帝后。
「亲亲,造反真是一种很好赚的行业,本朝多几个萧正赞,咱们三代子孙都不用发愁了。」太好赚了。
「你是嫌皇位坐得太稳是不是。」累,心累,太多的盘算让人累到腰挺不直,好似六旬老妪。
「可是你看看新进入库册子,我已经看了三天还没看完,一开始的兴奋都消磨光了。」只剩下麻木。
「所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是何意思,那就是坏人坏事做得多来钱容易,因此他们请得起名医,用得起世上最好的药材,以及最好的照顾,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是笑话。」
在现代,杀人犯都能以一句「尚可教化」免去死刑了,那杀再多人有什么关系?
「亲亲,你在鼓励我多对你做点坏事吗?这点我乐于遵从。」君无垢笑得很淫荡,从后面环抱住他的亲亲皇后,准备大战三百回。
最近他才向系统兑换了几本图文并茂的春宫画,画上的人儿跟真的似的,有房事三十六招,一百零八种姿势,爱的圣经……看得他都快喷鼻血了。
算不清拥有多少财产的夜隐华正在烦,这厮又缠上来,她绣腿一踹。「滚,别烦我。」
谋反的名单中文官有七名,武官占大多数,有一百零七名,其中大多是四品以上的将领,早年立下不少功勋,赏赐也不在少数,再加上下属们的孝敬,一个个富得流油,出手阔绰。
以萧正赞为首的这些头头自然是抄家灭族,但皇后仁善,六十岁以上老人,十岁以下幼儿不斩,因此算抄家而不灭族,还是留下根苗给人一条活路。
夜隐华不怕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只要有本事尽管来,免得她太闲了脑子生锈,提早得了老年痴呆症。
不过光是抄家就抄成「富国强兵」,一百多个官员就有一百多个家族被抄家,而这些人的家境都颇丰。
养兵、养马、铸造兵器都需要银子,收买官员也要用到钱,仅仅是萧正赞一个人的家产就足足有数千万两白银,两座不比龙泉宫小的地下库房堆满银子,他比皇上还有钱。
其它人也不容小觑,起出一箱箱的金条、元宝,价值不菲的古玩、瓷器、金银器皿、珠玉首饰……
此次的收获超过朝廷十年的岁收,十个国库都放不下,工部赶紧调人盖了十个超大库房才勉强收得进去,而这些还是帝后先挑过了,最好的他们先笑纳了,不中意的留着赏人。
这一回最后的赢家是君无垢和夜隐华,他们一夕之间成为世上最富有的人。
皇上很仁慈的留人一命,凡是逆反从众一律不杀,可是全部流放北境矿山挖矿,贬为庶人,不得近京城三百里,家产一律充公,以赎其罪,皇上是很严明公正的。
「亲亲,你好凶,可是我就爱你清清冷冷的样子,特别撩人。」让他老是忍不住想对她做这个做那个。
面瘫撩人?内心千回百转的夜隐华只能说青菜萝卜各有所好。「这么多银子花也花不完,不如取之于民,还之于民,给老百姓过几年好日子,三年免收田赋。」
「皇后说的是,朕立即下令免税三年。」娶得贤妻,福荫三世。
「再拿些出来办学吧,穷不能穷了孩子,识字了,他们才明事理,求学问才知天大地大,人人都能读书写字,国家的根本才能强健。」教育扎根,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他赞同的点头。「皇后说的是,朕让人着手……」
蓦地,君无垢的胸口忽地一疼,他拉开明黄锦衣一看,国师给他的护身玉玦正在发光,他想起国师说过——
皇上,得意时且谨慎,小心偶有劫难,此玉玦保护你一时,无法护你一生,谨记谨记。
「你不是君无愁,亡灵,你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啊!牛头马面?!
心下一惊的君无垢紧紧拉住夜隐华的手,紧到她生疼的回眸一晚,乍见他脸色不对,便知有异。
「怎么了?」
「鬼差来了。」他小声回道。
「他们是来捉你的?」
「看来好像是。」似乎逃不过。
「那要怎么办?」夜隐华也慌了手脚。
「我去找恶魔,他一定有办法。」是恶魔让他复生的。
「找我?」
眼前一变,是一个虚幻的空间,没披大斗篷的恶魔坐在复古的缇花沙发上,惬意的抽着雪茄。
「鬼差来了,你想办法处理。」君无垢霸道的命令道。
「很抱歉,恕难从命。」
「为什么?」君无垢相当不快。
「因为契约已经结束了,系统关闭,在你关门打狗的那一天,本恶魔恭喜你万圣节当天罪恶值达到一百,这副身体成为你的奖赏,以后你们身魂合体,不再有本恶魔的事。
「至于鬼差来了是你和地府的事,本恶魔不便介入,这叫越界,恶魔也是要受罚的,不过看在我们合作愉快的分上,你又帮我做了不少业务,本恶魔悄悄的告诉你,你那个皇后挺犀利的,让她透过国师和地府谈条件。」
骤地,空间消失了,君无垢又回到原地,他看见忽隐忽现的牛头马面正在找他,连忙命人把国师找来。
「你不能等一等吗?非要这么急……」
正在染头发的妙生国师忽被召见,他一半黑一半白的发色非常突兀,夜隐华见状,忍不住噗哧一笑,指着他大喊「黑白郎君」,本来就火大的他更加冒火,仙风道骨的身形多了人间烟火味。
只是能见阴阳的双眼一见鬼差,燎原的火势平静下来。
「我就说你有大麻烦,这下真的火烧眉毛了。」
「少说风凉话,快帮我想办法,我不想跟他们走。」他还气定神闲的梳发,可恶的钟妙生。
「不想走就谈条件呗,鬼也有鬼的罩门……」
「有钱能使鬼推磨。」夜隐华说了一句。
妙生国师呵呵轻笑,「皇后说的是。」
「国师,本宫麻烦你跟鬼差大哥们说说,金银元宝十箱,帝宝十间,宝马、爱快罗蜜欧十辆,最新型智慧手机一百支,附温泉的花园别墅十幢,试问意下如何?」
什么帝宝,什么爱快罗蜜欧,能通古贯今的妙生国师一样也听不懂,不过他看得懂牛头马面的表情,他们由一开始的不屑到越来越亮的眼袖,心下便知皇后所提的事物很合他们的心意。
「鬼差们说要回去请示一下。」
「你再跟他们说,活越久,领越久,本宫烧给他们,每年的中元节。」她套用了保险广告词。
鬼差们一听,不只两眼发亮,还笑得流涎。「他们说亡灵的命数已改,不知该添寿多少?」
明摆着勒索。
「和我家亲亲一样岁数,她前一刻断气,我后一刻跟上。」君无垢连死都不与她分开。
「啊!不行呀!夜隐华寿终一百一十七岁,为七世祖。」马面大叫,一不小心泄露生死簿上的天机。
「喔!我家亲亲活一百一十七岁呀!」真高寿。
看不到鬼差的夜隐华听到君无垢这么说,大致猜出什么事,她也不跟鬼差啰唆,直接使出致命杀招,「五十个俄罗斯美女,五十个日本小娇娘。」
成交!
鬼差走了。
「亲亲,你许诺了那么多,恐怕要花不少银子。」又送马,又送番邦美女,肯定是笔大钱。
她一嗤。「用纸扎的哪需要多少银子,顶多一百两就打发了。」
国师和皇上同时愕然,露出佩服神情,皇后实在太神了,连鬼也敢糊弄。真的五体投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