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亮有力的浑厚男音高声一扬,有力的马蹄踩得地面为之震动,人未至已先见声势浩大。
肃王战死广为人知,但他的尸仍保留无损,他的下属不忍王爷客死他乡,想办法取来寒冰玉为棺,将他的尸体置于棺内,肉身不腐仍栩栩如生,只是少了呼息。
皇上一声令下,举凡四品以上的官员都要搭建灵棚相迎,以示敬重,谁家的灵棚小了,就等着秋后算账。
先行的领头将领一见到数也数不清的雪白灵棚,先是一怔,太受震撼,随即目眶一红,不舍英灵的早逝,没人比他们更能体会骤失肃王的痛,大家难过得好像死了爹娘。
但是远不及萧正赞等武官受到的震撼,他们一看随后而至的庞大军容,有上万的兵吧,个个惊得目瞪口呆,久久无法回神。
「这……这是怎么回事?」
「人数也太多了吧!」
「不过是送肃王回京下葬,需要这么大阵付吗?」
「天呀!看看他们的军备,金翎箭、神臂弓、腕弩、弯刀,还有那战马……」想要。
武官看得眼红,一想冲上前剥下送葬者身上的装备,什么时候边关变得这么有钱了,老子也去打蛮子!
「哭。」内侍一喊。
灵棚内的官员及其家眷齐声哭号,当是给长辈哭灵齐膝跪下,男的左臂系麻,女的头上戴孝。
一时间哭声四起。
「臣归德郎将宋晓明送王爷回京。」
「臣户部主事君怀石迎王爷回京。」
两道颀长身影走上前,一个身披盗甲铁衣,手持引魂幡,一个青衫儒袍,手捧放着灵牌的香炉,齐齐向龙辇内的皇上单膝行礼,以行动告知已完成皇上托付的使命。
一是送,一是迎,哭声震耳欲聋。
「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朕追谥肃王为肃亲王,入太庙,永享皇家香火,朕再封宋卿怀化中郎将,掌京几大营,君卿劳苦了,朕就封你为户部侍郎吧,替朕管田地、户籍、赋税、俸饷、财政等……」
什么,给他们升官?!
萧正赞身子一震,瞳仁一缩,一股血味在口里漫开,他冷然的目光中迸射出凌厉,不敢相信一向昏庸的皇上竟然将了他一军,当他的面将京几营的军权交给肃王的人马……
不,是肃亲王,等级只在皇上之下,他连个死人都封赏,岂不打他萧正赞的脸,教他脸面无光。
他愤怒得全身都在颤抖,为什么皇上会变得这么难以控制,教人摸不着头绪,若像以前一样乖乖听话,此时的天早就变了,成为他萧家人的天下。
「是。」
「谢主隆恩。」
一个行军礼,一个拱手作揖,宋晓明和君怀石同时行礼,感谢皇上厚德,两人一左一右的退出,三十六名将领将寒冰玉灵柩高抬过肩,从中间走出,立在皇上面前。
「末将等替亲王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棺木的前方往下一倾,像是对天子行最高礼。
「好,平身。」看着自己的灵柩,君无垢心有一点点酸,一点点涩,还有一点点的不舍和难过,如果他再谨慎一点,多指防身边的人,也许他就不会死。
但是若因此有皇后相伴,他会说死得好,若是不死又怎能借体重生,与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在一起。
既是生,又是死,死了又复生,他是满意目前的身体,有所得必定有所失,鱼与熊掌不能兼得。
这么想,他的心里没那么难过了,只有淡淡失落。
蓦地,宛若白玉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握了他的手一下。
抬头一看,君无垢笑如煦阳的迎向他的皇后。
「有请国师。」
正统的国师服饰是天雨蚕所吐的丝织成的云水缎裁成的袍子,遇水不湿,火烧不化,十年才织半匹,因蚕丝难寻。
妙生国师一身雪白的走上祭坛,长到拖地的袍子不见染污,依然洁白地盖住他的脚,没人看见他在走动,似乎是飘浮在地面上。
「呜呼亡灵,魂今归来,左三魂,金童接引金陆府,右七魄,玉女迎归和善家,酒来,焚香。」
三杯清酒洒地,祭拜亡灵。
三柱清香敬天,遥请天上众神明护佑。
「亡灵呀亡灵,此去西方极乐,路途遥远莫要回头,上奈何桥,过忘川,饮下孟婆汤,前尘往事尽付烟云。」
「一路好行,一路好行,来世再为将相,富贵常享。」
「看朕干什么,你念你的祭文,好好的做场法事,朕的脸上没刻花。」君无垢恼怒的瞪向朝他扬眉一笑的妙生国师。
真要我帮你送入亡灵山?
国师似笑非笑的挑眉,一手拉着引魂幡,一手拿着刻福的漆红葫芦酒瓶,口中念念有词,绕着寒玉棺踩七星步,每绕一圈便往嘴里倒酒,再向棺木前方喷出,如此重复了数回。
「……黑籍已消阴府内,道神殿前申忏悔,冥王案下判超界,金简长生玉帝前,上界玉仙接法驾,悠扬……」妙生国师声如脆笛的吟唱,手上黄符未焚自燃,从有到无。
妙生在念什么鬼,他哪里需要忏悔了,他是冤死的,虽然杀了不少人,却是两军交战的敌人,他不杀了他们就会死更多的人,君无垢在心里腹诽国师是神棍,他还在哪里消了黑籍。
的确,他见过一次牛头马面,也就是二皇兄被拘走的那一次,他躲在阴暗处看二皇兄被铁链缚身,强行带走。
「皇上,要让肃亲王的灵柩直接入陵墓,还是停灵三日供百姓参灵?」妙生国师一头白发特别醒目。
正在恍神的君无垢被扯了一下,他回过神来,看着已完成祭拜仪式的国师,心情非常复杂。「朕再看一眼肃亲王吧!」
「皇上,再看亲王也不会复活。」妙生国师意有所指,亡者不入土,易生事端。
「就一眼。」他坚持。
「是。」妙生国师退开,一身的白彷佛与天地同化。
君无垢命人打开棺盖,他想看,却又迟疑,内心挣扎不已。
「皇上,肃亲王比你好看。」皇后的声线流泉般轻轻滑过。
比他好看?君无垢拧眉。「皇后的眼睛不太好使,该找太医瞧,他哪里有朕好看,不过是一具死透的尸体。」他占有欲强到吃起自己的醋。
他低头看了一眼宛如睡着的自己,先前的纠结和惆怅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嫌弃和不屑。
「年少英俊呀!」夜隐华头一回专注的凝视着她错过的男人,她替某人牢牢地记下再也不会老去的面容。
「哼!有朕俊美无俦吗?」有眼无珠。
「人各有所好。」他们兄弟难分轩轾。
好什么好,活着的人最好。君无垢一肚子酸,明明都是他还吃味。「听说皇后进宫前和肃亲王有过一段私情,他对皇后仰慕已久,还满京城的发狂追求非你不娶,可有此事?」
「没有私情,但有私交,而人死如灯灭,他想娶也娶不到,非臣妾不娶倒也属实,因为他死了。」盈盈水眸中有着笑意,取笑某人信守承诺。
什么死了,什么娶不到,她是往他心窝里补刀呀!他的亲亲好残酷,暗自泪奔的君无垢心酸得快能酿醋了。
「皇上,皇后有罪,她在众目暌暌之下承认与肃王……肃亲王有私,请立即下旨废后,打入冷宫。」逮到机会的护国大将军大书特书,所有炮火集中在皇后身上。
先剪其一翼,此女太狡猾,皇上的大变她一定有份。
又是这个老匹夫,他怎么不去死一死,老找他家亲亲麻烦。「老将军,你不会忘了我们在干什么吧?」
「皇上,这是两码子事,皇后私德有亏,就该将后位让贤。」和别的男人揽和不清,何为典范?
「你说的这个贤,不会是指你女儿吧?」都见不得人了,还想称后。
「贵妃娘娘堪为国母。」萧正赞大言不惭。
喝!这厮的脸皮比他还厚。「面容有瑕者不得为官,此为本朝律法,萧贵妃都毁容了,你让朕立一个丑后为后,是居心不良想看朕笑话,还是存心羞辱朕?」
「皇上,娶妻娶贤,即使容貌有损亦可为后。」又不是好不了,养一养就能美貌如初,艳倾京城。
「那朕把你的爱妾姜氏脸上刺头猪,抬她为平妻,你看可不可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当然不行……」萧正赞急得脱口回道。
君无垢冷哼道:「你都好美色,还让朕伴丑妇,萧倚石,你欺人太甚,堂堂天子还不如你一个臣子,你真对得起朕!」
萧正赞,字倚石,君无垢大喝一声,表示气到极点。
「皇上……」
萧正赞还想趁机逼一逼,但君无垢只给他不想理人的背,完全表达朕不快。
「棺盖盖上,送入陵墓,朕就不去了,肃亲王大祭谁敢惹是生非,朕抄他家,打入大牢。」哪个敢来挑衅,蔑视天威,三万北境军镇压你们,看谁嫌命长。
送葬的队伍只有一万名,其实还有两万名在城外,君无垢让他们驻扎在他以往养私兵的营地,待日后得用。
「起灵,送肃亲王。」妙生国师扬幡。
都说要抄家了,谁敢继续多话,尤其是企图再一次落空的萧正赞,皇上这话根本是针对他,他只能气得脸色铁青,放任机会溜走。
三十六名将领再次将寒冰玉棺高高抬起,脚步整齐地显示战备素养,训练有素。
万名兵士送行,满城官眷哭路,飞扬的纸钱撒满路上,肃亲王的死值得了,不会独行。
「咦!那是什么?」
送灵的队伍刚走,家家户户的下人忙着拆灵棚,忽见官道上又扬起灰尘,黄沙漫漫,不亚于上万急行军。
「好……好多人……好多的马车……」
定睛一瞧,怎么是一个串着一个,没有老人、小孩,全是青壮男人和女眷,有的还上了脚炼、手炼,防止逃走。
「皇上,臣回来了,臣不负使命巡视江南水患灾情,查贪官污吏三百七十二名,其家眷连罪共四千零九十五名,六十岁以下老人、十岁以下孩子不拘,共抄没三千七百六十五万白银,黄金六百七十万两,宝玉、首饰、古玩、字画等不计其数……」
晒得像块黑炭头的邱镇武笑着挥手,虽然痩了一圈却双眼有神,脸上抹了油似的发光。
而他身后是同样笑得阖不拢嘴的沙万宝,他反倒胖了,但也一样的黑,手里拿着竹竿,赶猪似的赶着一干犯众。
「好,好,朕有赏,邱镇武入大理寺,为大理寺卿,沙万宝升刑部侍郎,赐五进宅邸一座。」君无垢龙心大悦,大大赏赐一番,另有黄金白银、田地百顷,反正国库有银子了。
大理寺卿、刑部侍郎……萧正赞一看,又是肃条王那一派的人马,他当下脸黑了一半,气血再次上涌。
再一看几百辆马车装的全是白银、黄金,重得一辆马车得两匹马才拉得动,看得他心疼、肉疼,全身都疼。
几张上了枷锁的熟面孔映入眼中,那不是他特意安插的人吗?还有几十名萧家提拔的武官……
呕!他再度吐血。
「兑换?」
「是的,兑换。」
「本系统查查你的罪恶值……啊!爆表,危险,危险,系统警告,罪恶值太高,系统警告……」
「不会又有什么隐藏设定吧?」负一百会有惩罚,那罪恶值过高又会发生什么事?
「与本系统无关,与本系统无关,危险、警告、警告……」系统不断重复警告字眼。
「与系统无关就别再警告了,这是我要兑换物品的单子,尽快给我。」这沙子磨过的声音真难听。
系统跳出一名表情阴沉的红衣小女孩,手里抱着灰扑扑的布娃娃,低头看了单子上的东西后,回道:「杀伤力过强的武器要申报,请等等。」
系统一下全黑,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又过了一会儿,黑暗中出现一道发光的门,君无垢朝光门走去,赫然是三面墙悬挂奇形怪状黑管的密室。
「一次最多兑换三样物品,因此本系统替你挑选三种适合你使用的武器,这是武器使用手册。」
「它们全是武器?」他见都没见过。
「是的,杀伤力非常强大,请勿随意碰触,小心使用,本系统谢谢你的关照,再见。」
灯灭。
君无垢又会到了龙泉官,龙榻上摆放着小至可以拿在手心,大到要用手臂托住的黑管,每一种黑管旁都摆了一盒锥状黑石头,拿来互敲还有声音。
非金非铁,颇有重量。
再翻开所谓的武器使用手册,他完全傻眼了,这是什么字呀?像是蚯蚓爬来爬去,还横着爬。
天哪,他哪看得懂,又被恶魔戏弄了一次。
原本在看书的夜隐华好奇地凑过去一看,这一看,她要不是面瘫肯定笑出声。
「这叫英文。」
「鹦文?」鹦鹉也识字?
「一种海外国家使用的文字,那地方的人长得深目高鼻,发色有黑、灰、金、棕、红,眼珠子的颜色以蓝、绿、黑、金棕、银眸居多,他们一个男人只娶一个妻子。」
但允许有外遇,养情妇,外国人对男女情事很开放。
听到有金发、棕发、红发,还有蓝眼珠、绿眼珠的,君无垢惊讶的睁大眼,又想到有些关外人就是如此,听着听着他就笑了。
「其实你只是想说男人不要有太多女人,像你说过的一夫一妻制,亲亲呀,你越来越不老实了。」
「我要老实做什么,你老实就好。」她看向他两腿之间,意有所指,小皇帝乖了就天下太平。
有女人就有纷争,为什么有纷争,因为男人。
不患寡而患不均,一个人怎么分给很多人,切块吗?
「亲亲说的对,我老实。」君无垢一副受教的样子,搂着她的细腰不肯放,大手往丰盈的山丘爬去。
「嗯哼,你最不老实了,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没一刻安分。」他只要一得空就想做这事,没个正经。
「生皇子呀!我们年岁都不小了,该当爹娘了。」生孩子的过程挺有趣的,身为有仁心的君主,他得赶快诞下皇嗣好安天下百姓的心,皇家有后就不易产生动乱。
夜隐华没好气的拉开他的手。「这个节骨眼你敢生?要知道萧家的势力无所不在,挑了一个萧贵妃,还有其它眼线,光我的凤仪宫就有三个……」
「那你还不赶快把他们捉起来,来人……」
心一急的君无垢就要叫人,一只柔软小手马上捂住他的嘴。
「你傻呀,留着钓鱼。」那可是她故意留下的饵。
「钓鱼?」他有些懂了。
「完全让人无缝可钻,反而教人更变本加厉,无所不用其极的威逼利诱我身边的人,人性是不能考验的,收买该行不通,我对底下人向来大方,也曾向他们指过谁有困难尽管开口,我最不缺的是银子……
「财大气粗。」他轻捏她粉鼻。
她轻哼,「银子不行就只有威胁了,我的人不怕死,但他们有家人,如果对方以他们的亲友加以要挟,他们从还是不从?」所以她不赌那个万分之一,一个小环节有了疏忽,便会一败涂地。
「我从,只从亲亲一人,你要好好怜惜我,别弄坏了我……」他想宠谁就宠谁,那些专管别人房里事的官员都该外放,放得远远的,省得老是在他耳边嘀咕。
萧贵妃的脸受伤之后,萧正赞便专挑皇后的刺,从她的言行举止到衣服首饰,太放、太拘谨、太浓、太淡……举凡她做的事没有一件是好的,他都能挑出毛病。
当他专宠萧贵妃时便没事,无人说她行事不检,霸占皇上,反而乐见其成的鼓励他多往碧瑶宫去,连太后都含笑点头。
如今受宠的对象成了皇后,以萧正赞为首的武官开始躁动了,一群人约好似的上折子,要求皇后要大度,不可独占他,要让他广施雨露,为皇家开枝散叶……
诸如此类的奏章每日要看上十几回,他直接在奏章上打个大叉,让内侍一本本用细绳串起,挂在入宫的廊道,让所有上朝的官员都能瞧见荒谬的奏章。
其实萧正赞这会想逼皇上选秀,他才好顺理成章把他选中的萧家女再送进宫,取代早已失宠的女儿。
如果能顺势拉下皇后那是再好不过了,有皇太后的护航,萧家女必能母仪天下,助他成就霸业。
「还玩,人家都快打到宫门口了,你这皇上快没得做了。」萧家的军权的确过大,先帝原本要挟制他,结果反而把他养肥了。
目光一冷的君无垢露出在战场上杀出来的锐色。「那要看他有没有本事杀进宫,我坐在龙椅上等他。」
「别说赌气的话,我夹看看你和恶魔兑换什么武器……」呃,自动手枪和狙击步枪、冲钱枪……
「你会用?」几根黑管子能伤人?
「会。」
「你的另一世记忆?」那一世的好东西真多。
夜隐华点头。
「每个人都会?」
她揺头。「那一世的人和这一世不同,我们女人也要工作,我是指干活,你可以选一样或多样专精的去做,男人女人都要干活养活自己,不做事只能流落街头当乞丐。」
「另一世的女人真可怜,还要到外面抛头露面,干些粗鄙的活……」君无垢的话忽地消失,他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像弹琴一般拆装黑管子,又填入锥状小黑石。
「是呀,我怕辛苦才到这一世,想当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未嫁前让爹娘养着,出阁后赖着夫婿,一辈子平平顺顺当只米虫。」
其实她最想做的是买艘私人游艇环游世界,吃遍各地美食,不过梦想只完成一半,游艇有了,她却再也没有机会扬帆出海。
「可是你遇到了我。」注定不会有平顺的一天。
她自嘲道:「我运气不好吧!」
别人当皇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她根本是没得选,才一及笄就被皇上赐婚,接着就像牲口买卖的进了宫,遇见自信心不足的渣夫,再来个一心拉下她的小三萧凤瑶,三番两次想陷害她。
皇宫不想待要到宫外混日子,她连后路都想好了,找具和她身形相似的宫女尸体「烧死」顶替,探听到那太液池的池水便是引自宫外的河水,她只要顺着水道离开就能出宫,海阔天空任她邀游。
她连水靠,也就是现代的氧气罩都做好了,用羊皮缝制而成的气弃,她前后做了多次实验,一个水靠能支撑两刻钟,她只需三个水撑就能游过长达十几里的水。
可是人不能太硬气,老天爷把她丢到这个地方自有它的用意,当她自以为做好万全准备时,教人措手不及的意外降临,教她不接受都不成。
「可我觉得老天爷特别厚爱我,它让我有活过来的机会,而且把你给了我。」
君无垢笑得双眼睐成弯月,一口白牙特别白喜,好像美玉发着光,照亮世间所有的污浊。
他是幸运的,遇到万圣节的恶魔,那是捉弄人的恶魔,不会真的伤害人,顶多让人先惊后喜,博君一笑。
她嗔瞪他一眼,「君明琛,我教你怎么用这种武器,先拉保险,再扣扳机,枪枝射击后会产生后座力,后座力指的是人被震得往后退……」
「这根是保险……」君无垢轻轻一拉。
「嗯,要小心点,它一拉开有时会误射。」所以要有保险柱以防万一,枪瞠爆开事件,也不是少见。
「再扣扳机是不是?」是这一块小铁片吗?
「对……」
砰!
夜隐华还在指导手枪的用法,不知威力有多强大的君无垢手指头一勾,心想着试弹一颗石头看力道多大。
结果……
他怔住,不解的望着自己的手。
很无言的夜隐华抚着额头,幽然一叹。
「皇上,有刺客,小田子死了。」
身怀武功的长英、长义听到砰的一声,先看到倒地不起的小太监,而后神色慌乱的「飞」进龙泉宫。
帝后被他俩惊人的行动力给吓了一大跳,随后相视一眼,窘然的目光同时落在有百米射程的致命武器上。
他们打死了一个小太监。
「呢!没有刺客,是……是皇上近日刚练了一门武学,叫什么隔山打牛的,他刚要试给本宫看,没想到皇上内力深厚,真把人伤了。」夜隐华面瘫,顺口而来的假话比真话还真。
「隔山打牛?!」
「皇上会武功?」
两人神情带着浓浓的疑惑。
「咳!皇后说的没错,朕遇到一位隐世的绝顶高手,他私下教了朕几招,还给朕灌顶……对,他说朕丹田的气不足,所以运气帮朕打通任督二脉。」唉,他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难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被亲亲带坏了?
天生劣根性的君无垢还自觉纯正,小眼神无辜得好像被虐千百回,他虐着虐着就上瘾了。
「皇上真的没事?」长英不放心的问。
「没事,朕好得很。」那个小黑管居然那么厉害,铁片一压就能要人命。
「长义公公,死去的太监可有亲人?」虽是意外导致,该给的抚恤金不能少,这算……因公殉职。
「听说还有一个妹妹在宫外,在绣坊里学丰艺。」家境不是很好,勉勉强强还有一口饱吃。
「你让内务府给她送一百……不行,银子太多惹人眼红,反而会害了她,就给她三十两吧,再问她想不想进恩德公府干活,本宫让她当二小姐身边的三等丫鬟,月银六百文。」给她鱼吃不如教她钓鱼,自食其力才能心安理得,钱财太多不是好事,尤其是没有依靠的小孤女,手中有银子容易引来贼人,轻者失财,重者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