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也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微风,竟是将那白纱吹拂而起,她整个侧脸竟都漏了出来。
宋寒川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第一次注意到她如画般地侧颜,当他想看得更仔细些时候,却见一顶面具已将她的面容全部遮挡住。
顾十三正在旁边大呼小叫地玩着套圈,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可他玩得倒是不亦乐乎。连带着旁边的季铭都跃跃欲试,不过他转头就看见宋寒川正盯着对面看。
季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时,正看到阿璇将头上的帷帽拿下,此时她满头青丝随着帷帽被摘下,被洒下的阳光这么以照射,竟是泛着鸦青的颜色。
季铭是大夫,知道这是因为头发养护地实在是好,只有极黑的头发才能在阳光之下呈现这样的颜色。
而此时阿璇脸上已带上美人面具,她微微一转脸就看见对面长身玉立的宋寒川。说实话,要注意到他可真是太容易了,他负手而立站在对面,宽肩窄腰,脊背挺直,脸上带着冷漠的神色,即便是这样热闹的气氛之下,他都能活生生地在周围划出一道圈,颇有一种三丈之内不得近人的意思。
大概是仗着自己脸上带着面具,即便两人如今四目双对,阿璇都没有避开视线。这越是性子娇又受宠的姑娘,心眼就不太大,对于欺负过自己的人,可是怎么都不会忘记的。
虽然她不知宋寒川是什么身份,可是他这一身贵胄气质,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如今她自然是报复不得他,好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自然也可以。
宋寒川也一直盯着她,此时她浅碧衣衫在阳光之下,竟是如水波般,发出一波又一波的磷光。那美人面具通体雪白,只是柳叶眉毛,樱桃小嘴,可带在她脸上却有一种别样的和谐和滑稽。
于是他嘴角一咧,竟是缓缓笑开了,一时间让对面看着阿璇有一种冰融雪消的温暖感。
她登时恶从胆边生,一个男人长得这么好看,还在大街上莫名冲人笑,所以他是在挑衅自己吗?阿璇好不容易压住跟他算账的冲动,干脆就当没见过这人,让碧鸢付了面具的钱,便带着顾应承他们往前走。
谁知顾应启刚一转头,就看见对面套圈的摊位,他带着猪八戒的面具,就一下子拉着阿璇往这边冲。
“启哥儿,姐姐带你去稻花香买糕点怎么样,咱们别玩这个了,”阿璇不愿凑过去,只想避开对面这人。
倒是宋寒川见顾应启冲过来了,还特别贴心地往旁边站了一下。由于他身材太过高大,穿戴又一看便极是富贵,旁边看热闹的人自动就往后退,避让开他。
于是顾应启一下子拉着阿璇就冲到了最前面,他指着老板手中的木圈便问:“这个怎么玩?”
摊主简单地讲了下规则,顾应启就眼巴巴地看着阿璇,说道:“姐姐,你就让我玩一下吧,我还从来没玩过呢。”
此时顾十三已经套了不少小玩意,差点把摊主套急眼了。如今见是个小孩子,摊主便立即便劝道:“您就让这位少爷玩玩吧,这也不贵,就一文钱一个圈。”
“那我要十个,”顾应启没等阿璇同意呢,就迫不及待地说道。
旁边的顾应承这会,也朝着阿璇看。阿璇最受不了他们这可怜巴巴地小眼神,要是不答应,连她自个都觉得自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好吧,老板,你便给他们一人十个圈吧,”阿璇说道。
此时顾十三将自己套的一堆没用的东西抱了过来,就看见双胞胎,立即便呀了一声,“是你们两个啊?”
阿璇登时便有些奇怪,她瞧了这人一眼,又低头看了双胞胎。
谁知双胞胎竟是异口同声地问:“你是谁呀?”
顾十三登时有些生气,不过随口他又想到当时他可是和这两人抢糖人来着,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便哼了一声,一副我懒得搭理你们的模样。
等他转身时,就有些得意地和旁边的宋寒川说道:“三爷,你看我套圈套到这么多东西。”
别说宋寒川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就连季铭都忍不住摇头,:“你行行好,放了人家摊主吧。”
此时摊主很赞同地含泪点头。
而顾应启扯了扯袖子,做足了架势,才将圈子往那边扔,结果到底是力气不够,离第一排都差了些距离。
“哈哈哈,”顾十三在旁边发出刺耳的笑声。
阿璇和顾应启两人同时转头盯着他,他还不自知,很是得意地顾应启说道:“可不是一般能像我这么厉害的。”
逗比,阿璇心中怒骂了一句。
谁知他话音一落,顾应承手中的圈就扔了出去,居然一下子就扔中了。
“哥哥好厉害,哥哥太捧,哥哥你是最厉害的,”顾应启很是得意地看了一眼顾十三。
顾十三也给力地哼了一声,想说这只不过是他一时走运罢了。谁知顾应承接二连三地套着了,这会摊主的脸色简直不能看了。
顾应启亲自过去拿了东西,他人小抱着这么几样,差点都拿不动。可偏偏还一定要自己抱着,等回来之后,又很得意地朝顾十三示威。
顾十三别看功夫不错,可完全就是个孩子心性,十五六的人还和两个七岁的小孩子斗气呢。
于是他忍不住说道:“得意什么,要不咱们比一比。”
宋寒川什么都没说,只背手朝阿璇瞥了一眼。而季铭则是撇过头,脸上恨不得写上我不认识这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可谁知一直没说话的阿璇,反而突然开口了:“好啊,既然要比,就得有彩头啊。”
“你说什么彩头,”顾十三压根就没觉得自己会输,便立即放出大话。
在阿璇狡黠地表情都藏在面具之后,她原本还有些为难,这没有合适地人选呢,谁知就有笨蛋一头撞上来了。
“只要我们承哥儿赢了,你就答应他一个要求,”阿璇淡淡说道。
顾十三想都没想,立即便说道:“行,答应就答应。”
“那他的彩头呢,”就在此时,宋寒川突然说话。
此时他虽依旧面无表情,可看起来却没之前冷硬。他此时正低头看着阿璇,一双眼睛尤是深邃,浓密地睫毛密密垂下,骄挺地鼻翼实在是太挺立了,光是这样看便是一张如刀刻般地面容,可偏偏鼻下的那张唇,却是饱满又红艳。
阿璇朝顾十三笑了一眼,这才不紧不慢说:“那我们承哥儿也答应他一个要求。”
“承哥儿,你说好不好,”阿璇双手扶着小孩子的肩膀,微微垂着头说道。
“好,”顾应承可是个很听姐姐的话人。
众人一见套圈还能套出热闹来,便更加不愿走了,这会更是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
此时阿璇见人这么多,声音比方才更大了些,对顾十三说道:“不过为了避免让人说你以大欺小,不如你退后十步怎么样?”
连彩头都说好了,阿璇突然提出这么个要求。若是顾十三不答应,那他就是以大欺小,要是他不比了,那就是临阵脱逃。
宋寒川看顾十三张了张嘴,登时就笑了,看来这姑娘是坑定了十三了。只是他这会倒是好奇的是,她待会究竟会提出个什么要求。
他也不出声,就站定等着看戏。所以顾十三朝他看了一眼,又朝季铭看了一眼,见两人都不替自个出声,便一咬牙应下了。
男子汉大丈夫的。
于是顾十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顾十三可‘不杀’无名之辈。”
顾应承这会真是鄙视地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回道:“顾应承。”
“嘿嘿,说不定咱们八百年前还是一家呢,”顾十三随口又说了一句。
摊主见这会人围着多,又怕顾应承一直套圈,想赶紧把这帮祖宗伺候走了,也就同意了。他把其他东西都收了,就留了一个白瓷瓶把在当中。
顾应承先投了过去,一下子就投中了。阿璇登时就笑了,拉着他便夸他厉害,说得顾应承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倒是顾十三很不屑地瞥了他们一眼,就是拿了木圈往后退了十步。等他站定,木圈拿好就要投出去时,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的顾应启,突然怒吼了一声。
顾十三手中的圈子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往前滚了好几圈,才晃晃悠悠地倒在地上。
“好,顾应承胜,”摊主立即拉起承哥儿的一只手臂,宣布道。
顾十三眼巴巴地看了摊主一眼,又看了顾应承一眼,最后从阿璇到宋寒川到季铭都看了一圈,结果谁都没替他说话。
“这不公……”
却是季铭打断他:“愿赌服输吧,十三。”
顾十三要是知道阿璇提这样的要求,就算刚才打死他,他都会耍赖到底的。这人要一张脸有什么用,顾十三对着面前的铜镜,后悔地想着。
此时他们一行人正在绸缎铺子中,阿璇出钱买了一套女装,让顾十三换上。
“好了,咱们该走了,”阿璇笑着牵起两个小家伙的手臂。
顾十三悲苦地转头看宋寒川,期望三爷能出声帮他说话,可谁知三爷只悠然地坐在椅子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至于季铭则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安慰地说道:“没关系,很快就会过去的。”
“来,把面具带上吧,免得吓着别人,”碧鸢拿了一个面具,递给他时候说道。
此时顾应承和顾应启还在楼下玩呢,阿璇生怕他们小孩子受不住事,便没带他们上楼来。如今顾十三换了件女装,自然是要带上面具的。
顾十三很是情愿一把抢过面具,生怕碧鸢再收回去一般,赶紧带在了脸上。
“好了,那边的普照庵离这里也有距离,需得坐马车才能过去,”阿璇瞧了顾十三白白的一张脸,好不容易才忍不住笑,这才又说:“你便坐在我家的马车一起过去吧。”
顾十三知自己是躲不过了,只得硬着头皮。
此时被阿璇派回去的小厮已同马车夫一块驾着车回来了,阿璇带着双胞胎坐在前一辆,而碧鸢则同顾十三坐在后面。
“三爷,咱们还去吗?”季铭见这位顾姑娘可是连话都没同他们说一句,就走了,便苦笑着问道。
宋寒川淡淡道:“去,怎么不去,咱们得过去看着十三,别让他闯祸了。”
那他穿女装的时候,你就该阻止,季铭心中吐槽。
可宋寒川已骑上马,就跟着马车的方向而去了。
☆、第二十三章
碧鸢是大户人家出身的丫鬟,平日也极少同外男接触。况且她多在小姐身前贴身伺候着,这规矩礼仪比一般小门户的那些小姐们还要规整呢。
若是让她同外男同坐一辆马车,她定然是不愿意的。
可如今顾十三穿着女装,又因他才十五岁,脸庞并没有像成年男子那般棱角分明,如今这么一打扮可不就是活脱脱的小姑娘模样。
所以碧鸢也没那等排斥心理,反而记着姑娘之前的吩咐,开始和顾十三拉起家常来。
她先问:“你叫顾十三吗?”
顾十三瞥了她一眼,用一种你这不是废话的眼神瞅了她一眼。碧鸢也不恼火,依旧笑意盈盈地模样,:“这名字可真别致。”
“有什么可别致的,家里头有十三个小子,是烦死了,可不是别致,”顾十三鼓着嘴气呼呼地说,他这是有意成心的。
碧鸢是个好性子的姑娘,要不然也不会被卫氏派到阿璇跟前伺候。她虽不知姑娘让这人穿女装的用意,可还是兢兢业业地按着姑娘的吩咐做事。于是她脸上露出惊讶,反问:“你家竟是兄弟十三人?”
“我爹光是姨娘就七八个,可不就十三个儿子,”顾十三撇嘴,一想起自己那个老色鬼爹还真不是一般的丢人。
“那你家肯定是大户人家了,能养得活这样多的儿子,”碧鸢露出羡慕的表情。
顾十三这会才嘿嘿一笑,只说道:“什么大户人家,还不就是看主子脸色吃饭。”
“主子?”碧鸢好奇地探头,又说:“那方才那两位公子,就是你家主人吗?”
“一仆不侍二主,你不也就伺候一个姑娘,”顾十三从小在京城长大,家里头兄弟又多,嘴皮子还真不是一般地溜,说得碧鸢一愣一愣的。
碧鸢点头,其实她一开始就发现那日威胁小姐和自己的人了。只是那人太过可怕,要不是小姐及时捏住她的手臂,她都险些要惊叫出来。
所以顾十三一说主子,她立即便觉得是宋寒川。先前小姐吩咐自己打探这顾十三的底细,碧鸢虽害怕,但还是照旧做了。说实话,碧鸢这样的姑娘,虽只丫鬟,但自小伺候在姑娘身边,也算是锦衣玉食地养着,还真是头一回见着那样厉害的人。
“所以那位穿月白衣裳的公子便是你主子?”碧鸢问这话的时候,垂着头小心翼翼。
顾十三一瞧她这模样,还以为她是害羞呢,只当这小丫鬟是见着他们三爷春心懵动了,便立即嗤笑一声:“你可别打我们三爷主意,那可是你高攀不起的人物。”
碧鸢虽是个丫鬟,但也是个有品质的丫鬟,这等觊觎外男之事,她又如何会做。当即她便立即沉了脸,斥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岂是那等人。”
说完,她就别过脸,看向另外一边,再不跟顾十三说话了。
顾十三虽然嘴巴油了些,不过对姑娘却没什么坏心,如今见碧鸢真生气,反而是有些过意不去。不过他又不好意思拉下脸,一时这马车里的气氛也凝滞了起来。
此时正在外头骑马的宋寒川,慢悠悠地拉着缰绳,不紧不慢地跟着前头的马车。今个到处都是人,这来来往往的小孩子也多,前头马车不敢赶得快,他自然也跟在后头。
季铭虽也和他一块骑着马,不过稍稍落后他一些。不过他们两人骑着马在街上这么慢悠悠地晃,说实话也引得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地往这边看。
反正季铭都是一脸笑模样,任你怎么看,他都是不恼火的样子。可宋寒川就不一样了,他一张俊脸就那么冷冰冰的,那一身贵胄气度还真是这些大姑娘小媳妇没见过的。不少人连手里头的东西都顾不上看,直挺挺地朝这边张望着。
说实话,宋寒川从前还真没这样被人围观过。他爹是淳亲王,他一出生就是皇孙。即便周围都是伺候的奴才,可谁敢这么抬眼直勾勾地冲着主子看。
待他长大了,这模样还真是老宋家出挑的,长得那叫一个标致好看的。所以在皇爷的这么孙子里面,宋寒川不说是受宠的头一份,那也是极招皇爷待见的。
他打小就见惯了他爹有一天混一天的样子,偏偏他的性子跟他爹那和稀泥的性子,差的那叫一个南辕北辙。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他从来都是那些上游的学生。别看他性子冷,不太爱说话,可做事却极有分寸,不是那种一根筋拧到头的人。
所以这会他才这么着急跟着张大人出来,就是想早些办差。结果这头一回就被绊地就险些站不起来了。于是如今他也学会了迂回战术,他如今只带着顾十三和季铭到处玩,麻痹那些人的视线。而另一边则是加紧派人去舟山搜集证据。
既然是杀了百姓冒作倭寇领功,那就不可能做的天衣无缝。只要找着几个人证带回来,再让张大人出面,即便动不了最大的蛀虫,收拾些小喽啰也行。
到时候这隐藏最深的蛀虫只要被他逼急了,就势必会扔炮灰出来。如今舟山那边是一块铁板,宋寒川就是要在这铁板上撬出一个洞。
他到如今也算是明白了,只怕京城的皇上一早就知道这趟差事不容易,也没指望他们能一下子查明。所以他只要收拾出几个小喽啰出来,回京自然就好交差事了。
当然他虽然想通了这环节,不过心里还是恼火。这可是他头一回出京办差,原本还想办的漂漂亮亮的,奈何敌人太过狡猾了。
所以他这一路上是没怎么注意周围,可季铭却被这些大姑娘小媳妇的眼神看得火辣辣的。等他看着宋三爷依如往常的淡然神色时,心底登时就升出一股敬佩之情。说到底还真是龙子凤孙,可在这等姹紫嫣红之中坐怀不乱。
普照庵就在东湖的南边,马车走了一刻钟就到了。此时东湖上面画舫林立,显然是不少官家姑娘趁着今日难得的机会出来游湖。
阿璇知道周家姑娘就开了一场诗会,她原本还有些惋惜这么一场好戏不能让多些人看见呢。不过没关系,她到时候可以帮姓何的,稍微宣传一下。
也就是近日,阿璇才从碧竹口中得知,原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信阳府就流传着关于她的传说。说什么顾家五姑娘是无盐女的,说她天生貌丑的,自然也有说她脸上生了豆大的痦子,所以从来不敢出来见人。
阿璇自然不信这些传闻乃是凭空而来,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若不是有人纯心要陷害,谁又散播这等谣言。
此时顾应承正在和顾应启玩他的蜘蛛车,这蜘蛛车是木头制作的,中间的身体用黑色布料裹上弄成毛茸茸的样子,而身体的两边有八只脚。这八只脚也都是木头做成的,每只脚的末端都带着一个木头小轮子。所以将这蜘蛛车放在地上,拉着前头的绳子,轮子便往前滚。
阿璇在现代见过各色各样的玩具车,她堂兄家的孩子玩的都是法拉利的儿童车,可还头一回见到用蜘蛛模样做成的小轮车呢。
顾应承他们到底是男孩子,两人非但不害怕,拉着玩的时候别提多开心呢。顾应启的则是一个蜈蚣车,虽说脚更多说,可是每个轮子都格外的小,反而弄得极是别致。
所以阿璇给他们一人买了一个,如今两人正在争论谁的跑得更快呢。
阿璇便笑着道:“那不如待会你们到了庵堂里面,找个偏僻的地方,两人比一比,看谁的车子能跑得更快。”
“哥哥,咱们比一比吧,”顾应启方才可是见到顾应承赢了顾十三时,姐姐高兴的模样,他也想让姐姐高兴。所以便急不可耐地向顾应承发出了挑战。
自然顾应承也是沉稳迎战了。
阿璇安排好了这两个小家伙,自然就更加安心了。待会让丫鬟小厮看着他们,她去庵堂中拜拜佛像。
此时东湖之上微风轻拂,吹的画舫之上的轻纱飘动,隐隐能看见船舷之内婀娜地影子。而周家姑娘的开办的诗会此时正是热闹之时,此时作为东道主的周家小姐出了一道以龙舟为名的题目。
众位小姐自然是冥思苦想,顾菀素来被陈婉清所夸赞,因此此时颇有些成竹在胸地模样。至于顾蕙则是真的没什么学习的天赋,若不是三房的顾筱年纪小,只怕她就是顾家姑娘中垫底的了。
这会她有些后悔来了这诗会,还不如去普照庵赏花呢。周家姑娘有面子,请到了轻易不出门的崔沅来,因此城中但凡有点脸面的官家姑娘都在这里呢。
顾蕙生怕自个落得最末等,失了面子,只得冥思苦想。而此时有人已提笔开始在纸上写着诗句,画舫虽精致,可到底地方小,又因这水波荡漾,颇有些不稳。
此时做东的周家小姐率先写好了诗句,而随后也有人陆陆续续地开始写好。
崔沅看了看周围,见这一个两个都胸有成竹的模样,不时有些气闷。早知方才就该让哥哥作笔帮她写首诗,想来今日端午,诗会的题目无非就是端午或赛龙舟。如今让她自个在三炷香内写好一首诗,崔沅也不仅皱了皱眉。
不过好在也不是人人都这般胸有成竹的,信阳到底不算大地方,即便是这画舫里坐着的都是官家姑娘。但官职最高的就是崔沅的父亲,也不过是个正四品的知府而已。所以这在座不少姑娘的父亲都只是个六品、七品的小官吏而已,平日读书也只是读些女则、女戒而已,要真谈起写诗,只怕大多数人还是不会的。
所以不少姑娘干脆连笔都没落,她们也就过来凑个热闹而已,反正也没什么人会耻笑她们。反倒是像顾蕙和崔沅这样的,自觉身份贵重又家学渊博,生怕在众人面前丢了丑。
待崔沅不紧不慢地在纸上写下整首诗后,周小姐便含笑说道,“不会便让我这丫鬟将众位姑娘的诗读出来,再由大家品评选出名次如何?”
只听坐在周小姐对面的姑娘立即便赞道:“周姐姐可真厉害,不仅自个是个才女,就连身边的丫鬟都识文断字呢。”
这姑娘一开口,便得了旁边不少的附和。崔沅嘴角一撇,更加后悔来这诗社,不过她又不好出口阻止,不然旁人还以为是自己不敢比较呢。
此时一直安静坐着的顾菀,抬头淡淡道:“素来便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咱们今日不过是借着端午节这样热闹的日子,在一块玩乐而已。若是如今再排个一二三等来,难免会伤了姑娘们之间的和气。”
顾菀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不少姑娘便点头,更重要的是连崔沅都立即附和她:“可不就是,咱们一块赏风景,吃些点心,倒也自在。干嘛非要争这头名,又不是那些赛龙舟的。”
她说完便抿嘴一笑,而一开始提议品诗的周姑娘脸色便立即不好看了起来。
可周姑娘的父亲不过是正五品的同知而已,即便她今日是东道主,也远远没崔沅说话分量重。于是众人一个劲地附和崔沅,反倒是让她这个主人家落在了后头。
好在崔沅还知道见好就收,这会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后,便夸赞道:“周姐姐家这茶可真香,可是今年新出的碧螺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