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晴暖眸光盈盈:“我一定对她视如己出。”
“我当然相信你。”遂宁冁然,“不过,己儿恐怕就要将涓涓视为敌人了,居然可以独占你的疼爱。”
己儿……
冉晴暖美目一闪,突道:“宁姐想自己称帝么?”

第400章 各有纠缠
遂宁愕了良久,摇首:“当然不想。”
“为什么?”冉晴暖问。
遂宁一脸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聪灵剔透的弟媳,道:“我想要的是大氏国的实权,不是一个虚名。如果我称帝,意味着大氏国的国姓更改,届时律鄍也好,那些近枝旁叶的律氏子弟也罢,还有那些已经臣服于我的律氏长老更不用说,就连一些心存野心的部落首领也可以借这个名目大闹特闹。我得到大氏国,是想它在自己的手中变得强盛壮大,不是将它毁灭。”
冉晴暖目芒熠熠:“如此的话,宁姐何不成为太后?”
“嗯?”遂宁心中一动,深思多时,“一旦己儿成为新主,即便那个阳奉阴违的寿阳长老仍不死心,也再也无法借忠于律氏之名起事。相反,我还可以借觊觎幼帝大位的罪名将之拿下。如此,兵不血刃地就能除掉这个隐患……”愈起,愈觉是个可行之计,展颜道,“冉冉果然有国相之才,索性留下助我一臂之力罢?”
“你想太多了,未来的太后。”遂岸阴着半边脸从门内走出,上前称把妻子揽住,“我准你借用我的妻子是一下,不是长期。”
遂宁全无好气:“像你这样胸无大志的人,还是少出现得好。”
他耸肩:“恕罪,胸无大志的人马上告退,冉冉,咱们走了。”
“宁姐。”冉晴暖回首,“青妍是个堪为一用的人才。”
“我知道。”遂宁一笑,“那可是我利用自家兄弟的贞节试炼出来的人,岂会轻易放过?”
“什么?”遂岸听得火光四溅。
遂宁对这个噪音自动忽略,道:“晴晴不用担心,青妍现在已是我的六品女官,倘若她争气,应该还会有更大的前程。”
“还有留在嘉岩城王府里的人,也请您……”
“这个不用求她,冉冉。”遂岸气咻咻道,“我已经吩咐遂泳带着这边府里的诸人回到嘉岩城,睦叔有生财之道,遂泳有护家之道,有他们在,还有那些田地做依靠,不用担心那些人的生计。”
遂宁嗤声:“你就算安排得再妥当,也改变不了你将他们抛下一走了之的事实。”
“随便你怎么说。”遂岸挽着妻子扬首就步。
这个兄弟还真是需要教训一下呢。遂宁眯了眯眸,道:“那个时候如果负责在旁察看的不是高行,而是旁人的话,你说青妍会不会及时收手呢?”这当然是充满恶意的编撰,“倘若堂堂南连王在全无防备的时刻被青妍怎么样的话,你说他今日的的处境会不会与王烈没有什么两样呢?”
“啊呀呀!”遂岸气得怪叫回头,面色赤红,“这是身为长姐者应该说出的话么?”
遂宁耸了耸肩,悠然而去。
遂岸越发气恼:“像这种挑拨我们夫妻失和的事你再敢做一次,我就敢领着大军攻下你的熙桑城!”
“谁怕谁?有胆你就来。”遂宁径自踏进门去,闲闲飘来此语。
遂岸气得跳脚:“这个臭姐姐,还没有开始做太后就要成为老妖怪了!”
旁观如此暴怒的夫君,冉晴暖嫣然一笑,浅声道:“其实,我曾经想过的。那一夜如果发生了什么,我会怎么做。”
“诶?”他后颈瑟缩,弱弱问,“冉冉曾想过怎么发落为夫么?是充军流放还是直接提头来见?”
“假如说,我在意识不明之际,被不是你的另外男……”
“停停停!”遂岸紧急阻止,“为什么冉冉要做那样的假设?绝对不可以,假想也不可以!”
她蛾眉轻挑:“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你一定不会弃我而去的罢?”
“这是说,倘使那夜发生了什么,冉冉不会不要为夫么?”他傻笑问。
她抿唇莞尔,“如果你是成意寻欢,我当然会把你扫地出门。如果你是在那样的情形下失去贞节,为妻纵使伤心,也应该会考虑到夫君所受到的伤害才是。”
嗯?怎么听着好生别扭?自己应该高兴么?遂岸微微茫然,呆呆问:“王烈那日好像是因为酒醉识人不清,冉冉虽然没有对灵枢明说,但似乎并不认为他值得原谅是不是?”
她颦眉,转身走向客栈后门。
他两三步追赶上去:“生气了么?果真是认为王烈罪不可恕?”
她摇首喟然。
一个以豪饮著称的江湖男子,醉到酒后乱性,她很难相信其时他不晓得眼前的女子并非妻子。想来,灵枢也正是想到这处,才始终无法原谅罢。
“王烈这一次伤灵枢至深至重,也把那一夜你与他的苦谈变成一个笑话。但,更令我觉得不可原谅得是,他至今从未在灵枢面前认错致歉。虽然就算如此,灵枢也未必能够原谅,但这是他应该做的不是么?”
虽然对方是与自己义气相投的朋友,但这一点着实没有办法为之辩白,他闷闷道:“说也奇怪,王烈那些江湖朋友,包括嘉岩城的那个地下王者,都认定他是个敢做敢当顶天立地的汉子,所以才能朋友遍天下,知交满江湖。可如此一个人,为何惟独在面对自己最爱的女子时,却一反常态地变得如此懦弱?”
她起初也是百思不解,后来,看到以大云摄政公主身份的灵枢与宁姐侃侃而谈时,依稀有所领悟。
这一段跨越了门第与地位的婚姻,是由灵枢的主动追求开始。尽管那时即是公主,但作为被追求一方的王烈,所见最多的只是一个对自己满眸爱意的华衣少女。及至二人私奔,进入的便是王烈的世界,在灵枢的面前,王烈越发能够志得意满。而当回到万安城,成为摄政公主的驸马之后,且不说那些绕耳不绝的讥讽非议之声,单是目睹曾经仰望着自己的妻子在庙堂间挥斥八极,恐怕已然心生排拒。而后,那个妻子再也不能将所有心思尽投己身,是而愈行愈远,再难交逢。
“冉冉,本王不会哦。”遂岸抱着妻子,开始每日必行的撒娇大计。
“不会什么?”她不知所云,似笑非笑,“不会酒后乱性?还是乱性之后不会一味逃避?”
遂岸噘嘴:“冉冉是在帮着姐姐欺负为夫么?”
“不然是什么?”
“即使地位变迁,我也自认能够做一个配得上冉冉的丈夫。”他道。
她莞尔:“我姑且相信。”
他丕地呲牙怪笑:“即使做不成,又有什么关系?”
“哦?”
“本王也很品尝一下软饭的味道,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招人喜爱,哈嘎嘎……”
这位卸任的南连王此时还不知道,他将很快将今日的憧憬经为现实。
而眼前的现实是离别在即。
边境线前,遂宁将女儿交到冉晴暖怀内之后,即挥鞭远去。
危珏盯着那道背影,忽地挥鞭驱马。
“你做什么?”遂岸高声问。
“不劳过问!”后者直追遂宁背影。
嗤,当谁爱过问不成?遂岸对那支商队的领队道:“你们常在大氏与大云之间往来,应该有齐备的通关手续,你们的主子走了,你们就暂且守在这里等着他回来罢。”
本以为可就此甩开一剂狗皮膏药,谁知才要下令迈出过境前往关口,听得背后马蹄声疾,沿着官路而来的尘土飞扬中,王烈身形渐现。
“南连王,请留步!”
他恁是无可奈何地带缰驻马。
“南连王,王某有事相求。”王烈到了跟前,于马上抱拳一礼。
“好说。”他扬眉一笑,高举两根手指,“但有两件事不能开口,一是借钱,因为遂某已经不是南连王,从此要依靠着妻子生活,不敢做主。”
王烈眉心生紧。
“第二,帮你与灵枢破镜重圆,因为遂某自诩没有那个本事,没办法将一对貌不合神已离的夫妻劝归一处。”
王烈蹙眉:“是晴暖授意你这么说的么?”
他耸肩:“遂某惧内不假,可也不是我家冉冉的提线木偶,而且也很不喜欢有人如此无端怀疑自己的妻子。”
“是王某失言了。”王烈抱拳,“灵枢如今必定不肯见我,身边又是护卫重重,所以王某这番前来,是想拜托阁下向灵枢递一句话。”
“请讲。”
“我要把儿子接出来随我生活。”
呃?遂岸一怔,凝视着对方那张写满淳正之气的脸孔:“你当真想这么做?”
王烈重重点头:“对。”
“不怕她更恨你?”
王烈目色一闪,短暂的停顿之后,道:“恨就恨罢,到了今日,我也只能做自己想做的。”
“遂某有话不吐不快。”遂岸朗声道,“作为朋友,你无可挑剔。做为江湖侠客,你风生水起。但作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你真的有欠火候呢。”
王烈面上一丝窘迫浮现。
“你凭什么这么说?”如此质问的,是随王烈之后到来的一位红衣女子,此刻她打马上前,“烈哥为了那个公主,受尽那些达官贵人的冷嘲热讽,她可想到为烈哥做些什么?即使把烈哥的儿子放在她的身边,她又有分得出多少心思照顾那个可怜的孩子?你们这些人只喜欢高高在上的指责别人,怎么不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
车内的冉晴暖推开车门,望着这位仗义直言者,当即猜出了对方身份。
遂岸目觑女子,笑得温文尔雅:“你一口气问了这么多个问题,容遂某一一解答罢。第一,敬国公主为王烈做得最大的一件事,是随他亡命天涯……”
红衣女子不屑一笑:“那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事,还需要烈哥记着大恩不成?”

第401章 当断则断
烈哥,烈哥……幸好灵枢不在此地,否则这一口一个“烈哥”,她如何消受得住?冉晴暖心中叹道。
那间,遂岸依旧自说自话:“第二个问题,无论敬国公主能为儿子分出多少心思,她都是一个疼爱儿子的母亲,这一点,还轮不到一个外人置喙。”
红衣女子面色一变:“你……”
“第三个问题。”遂岸笑容可掬,“‘我们’这些人,遂某理解为你指得还是敬国公主。那么,她做错了什么呢?在自己国家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在居心各异的权臣、藩王中求取平衡,做为女子实在难能可贵,堪称真正的女中豪杰。如果这是错,只能说是她选错了男人,一个不够强大的男人,的确无法站在那样的女人身边。”
王烈垂首。
“你、你住口!”红衣女子疾声厉色,“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你也是个受过烈哥恩惠的人,那个时候的你,可敢对烈哥说这样的话?”
“不要说了。”王烈道。
“像你这种利用完人就把人甩在一边的达官贵人,不过是一些虚有其表的酒囊饭……”
“不要说了!”王烈咆哮如雷。
红衣女子吓得一震。
王烈双目一瞪:“你擅自跟来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打扰我和朋友说话?”
“朋友?”红衣女子难以置信,“烈哥当这个人是朋友,他可曾把烈哥当成朋友了?如果是朋友,会对你讲得出那样的话?烈哥你不要太傻……”
“你够了!”王烈斥喝,“这是王某自己的事,由王某来解决,你在旁边指手画脚算是怎么回事?”
“你……你这个不识好歹、分不清里外人的木头,随便你!”红衣女子满面羞愤,一手扯缰,一手举鞭狠击马股,在马痛声嘶鸣中一路狂奔而去。
冉晴暖想这又是一点不同之外,灵枢那个小妮子,无论到了何时都不可能被男人如是呼喝罢?
“对不住,南连王。”王烈抱拳,“我的朋友对你失礼了。”
遂岸一笑:“这倒是没有什么关系,还有,我已经不做南连王,王兄若是愿意,可直呼遂某的名字。”
冉晴暖摇首:自家这个男人啊,语气比方才和缓了恁多,该说他单纯好呢,还是笨蛋好呢?对方一个“朋友”,立刻便心花怒放了罢?
“不过,就算是朋友,遂某还是会有话直说。”或许有感觉到了后方车内妻子那两道眸光的压迫,遂岸不敢放水,“劝你你还是打消那个念头得好。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之一,莫过于将一个孩子从母亲的身边夺走……”怎么说着说着,自己的话里透出一股莫名的诡异感?啊,因为妻子车内有一个才与生身之母分别的“涓涓”。
“你如果见过她为了国事、为了幼帝十日内有七八日留宿宫中,与儿子一月内难得见上一面,应该不会说出这番话。”王烈问。
遂岸长叹一声:“遂某所了解的灵枢,是一个热情洋溢的朋友。这样的人,也一定是个好母亲。那个时候那么做,除了新帝初立之期百事待兴外,还因为家中有你在罢?她认为你会成为她最坚强的后盾,可以令她毫无顾忌地向前冲杀。所以,你的背叛不止是毁了你们的婚姻与爱情,还有她心中的‘家’。”
王烈沉默片刻,沉声道:“你说得都对,那么,王某也对你实言相告。如今,我已经很清楚自己无法如她所愿地永远做她背后的那个男人。尽管你曾经提前开解,嬷嬷也曾苦口点化,我和她依然成了今天这个模样。这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王某不会否认。”
很好,终于大彻大悟,坦然面对问题本质了么?遂岸挑眉:“即使如此,你还想把儿子接走?”
王烈重重颔首: “我不想我的儿子活在那样一个尔虞我诈的世界之内,不想他长成一个饱食终日声色犬马的王孙公子。”
遂岸哑然失笑:“这么说的话,难不成在王兄的眼里,遂岸是个饱食终日声色犬马的王孙公子么?”
王烈一窒,道:“你只是一个个例。”
“再退一步说,王兄所在的江湖,就是晴空万里的天下么?江湖中人,也个个都是光明磊落义字当先的侠士么?”
“这……这么说的话,哪里也没有净土,但在这里,他的身边有我在。”
“唉~”遂岸放弃,决定将话挑明,“既然王兄对自己成为一个好父亲如此有信心,那做一个真正的男儿该做的,走到灵枢面前,该认的错的认下,该说的话说完,即使想要儿子,也要看着灵枢的眼睛理直气壮的提出。否则,无论你在江湖如何慷慨豪迈,在灵枢面前,仍然是一个一味懦弱只知逃避的男人。”
这话,与方才因为红衣女子的挑衅所说出的激烈言辞的分量完全不同。王烈自认自己与“懦弱”这两个字全不沾边,此刻却毫无反驳的余力。
“抱歉,王兄将遂某当成朋友,遂某这个朋友却帮不上王兄的忙。”遂岸揖礼,“天色不早,遂某要抓紧时间通关了,告辞。”
冉晴暖放下垂帘,关了车门,安心闭目养神。
顺良嬷嬷眼眶湿润,黯然一叹:“可惜了,好好的一对璧人,就这么散了。”
“因为这一次,两人都无意走到对方身边了罢。”她道。
顺良一边伸手为并列睡在一处的愿儿与涓涓盖好小被,一边道:“但愿,敬国公主能够早早走出情伤。但愿这个王烈能稍稍懂一点事,不会真的冲到敬国公主面前索要儿子。但愿,两个人不会对彼此心怀怨怼。唉,老奴是真的老了,只想看人圆圆满满,最受不得各奔东西。”
没有人喜欢后者,只是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故而有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故而有叹“祝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故而有训“珍惜眼前人,莫负好青春”。可是,还是会有人失去,还是会有人分离,还是会有人伤害与辜负。
宁姐与国君,国君与素问,宁姐与危峰,看似扑朔迷离,实则大局已定。
而灵枢与王烈,若是到此为止,即是最好的结局,最怕得是继续纠缠,继续伤害。
此刻,她只盼:这一份担心,也如宁姐那时一般,是在杞人忧天。
“冉冉,你的公主金印极为好用,过去关口,就是大云地界了。”车外,传来遂岸欢声,“进了明岸公主的地盘,还请您好好照顾小的,小的一定为公主鞍前马后忠贞不渝!”
顺良“噗哧”失笑。
她也忍俊不禁。
一路艳阳高照,他们从大氏跨进大云。
梵阳城城的明岸公主府设立多日,今日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
府中,早有礼部按规制派来的两名府官进驻。当主人进府之后,两名府官带着地契房书前来拜谒。冉晴暖为表示对这份职责的尊重,出示了册封圣旨与公主金印供对方验明正身。之后,即算是正式入住。
而这座府第迎来的第一位客人,即是灵枢。
“这里住得还好么?当初只说是为了给你和遂岸在来往大云与大氏之间有一个落脚的地方,故而只吩咐他们选一处整洁宅院。如果你们打算在此长住的话,再找个更为宽绰的地方罢。”
“眼下就很好了。”冉晴暖笑道,“难得阿岸对它一见钟情,岂能坏了前任南连王化身花农的心情?”
这座府第,自然不似南连王府那般奢华庞大,却比冉家祖宅大了数倍,前后三进院落,东西两个跨院,数十间房间,放得下随同前来的侍卫,也住得下嬷嬷的女卫队与藏花那几个丫头。最得遂岸欢心的,是眼下她们所处的这个后园,因为花木稀疏且占地颇广,已被他定为花商生涯开始后的第一块花田。
“你这一次,是正式出使大氏国么?”她问。
灵枢颔首,呡一口当地以清心下火闻名的苦丁茶,道:“之前不敢离开万安城,是怕遂愿应付不了那些老奸巨猾的朝臣,现在她已然可以独当一面,我也可以着重于邦交之事。”
冉晴暖眸心一闪,道:“我家义子那个胖小子呢?不想多陪陪他?”
“嗯?”灵枢微愣,“原来你已经知道我把谦儿带来了?”
“谦儿?”
“对,你家义子的新名字。”灵枢嫣然,“不过,从今天开始,你不仅仅是谦儿的‘义母’,还是‘师娘’。谦儿将正式投师到南连王门下,做他的开山大弟子。”
“这……”倒是听他说过一次,作为国君那道救命药方的交换条件。说起来,灵枢将国君瞒过素问,瞒着自己,便意味着她身上“灵枢”的存在越来越少,“暖晴”的回归越来越多,灵枢大夫成了敬国公主。“你当真敢把儿子交给阿岸那样的人?”
灵枢莞尔:“你这样的语气,你家夫君听到可要哭了。他的武功战略都是战场神将级别,把儿子交给他,我有什么不放心?至于文才,我另外找了位饱学之士长驻梵阳城,恰好也可以成为愿儿的先生。”
本来是一个设想周到的安排,但,王烈必定会以此为由,更加执意抢回儿子不可了罢?“王烈他……”
灵枢蓦地立起。
她怔:“怎么了?”
灵枢深深吸回一口气,道:“我晓得你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他,也知道你不那种盲目劝和不劝离的迂腐之流,可是,此刻我真的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一个不想听,一个不想见,这二人真真成了怨偶了罢?倘使如此,与其缭乱牵绊,还是早早断个干净为妙。她淡淡道:“在我们离开大氏国前,他曾经特地赶到边境,拜托阿岩向你传递一句话。你想不想听呢?”

第402章 残忍何妨
灵枢颦眉思索多时,眯眸道:“到了今天,他不可能再来认错忏悔,我这边惟一能够吸引他的,只有儿子了。那么,他是想把儿子接走么?”
她默然相对。
“果然是这样呢。”灵枢失笑,“可是,他应该知道如果他想这么做,除非当面向我提出来,否则没有一丝可能。他是有意想从你们夫妻口中讨点骂声罢?不过,他自己也不会意识到那一点就是了。”
她微讶。
“我之所以不想听到王烈的名字,不止是因为恨意。还因为……”灵枢唇泛苦笑,“一份歉意。”
“歉意?”
灵枢叹息:“因为不能原谅他而产生的歉意。明明曾经相爱到将对方看得重过自己的生命,明明共同经历了那么多,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他一时迷惘犯下的过错,为这样的自己,为共有的那些过去,我感到抱歉。”
果然如此呢,灵枢的性格向来表里如一,明着是利剑,暗里绝不可能成为绸缎,当她决定下一件事情的时候,便已经是最后决意,没有左右为难的彷徨,也没有回转余地。
“这次你前往大氏国,如果他现身向你索要谦儿,你又准备如何?”
“我把谦儿送到这里,也是为了远离万安城那个风暴的中心。王烈若是愿意,自然可以住在这梵阳城里陪着谦儿一起长大。但是他打算带着儿子浪迹天涯,那就免谈。我不介意自己餐风露宿,却不想儿子自幼便居无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