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鄍在心中给了自己一个嘲讽的笑容,道:“本王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她。”
遂岸不无得意,闲闲道:“也低估了本王罢?”
“本王从来没有低估你。”东则王目光扫来,烛光下暗影重重,“倘若本王不是晓得你的本事,恐怕很难察觉大成君的异动。”
遂岸一边眉毛挑起:“这话怎么说?”
“因为本王不认为你会那般无知无觉的长久受制于人,一直等着你清醒之后的反击。当情形与之相悖时,自然感觉反常,也就想要探查究竟,及至发现绑架你的人是大成君,所有迷团便如拨云见日,不言自明。”
“这么说,本王真是荣幸,倘若本王没有得到阁下的这份看重,大成君的这场乱子解决起来也不会有今日的顺畅。”遂岸忍不住在儿子光亮的额心亲上一口,“本王该谢谢你至少没有想过令本王的儿子消失不见么?”
“你——”律鄍面色微变,“本王要怎么做,才能消除阁下心中的不平之气?”
遂岸失笑:“看来国君对阁下当真施压匪浅呢,否则你绝不可能对本王这般低声下气,哪怕是做了那些事。”
律鄍不否认。这一次,皇兄是真的怒了,即使他带着审讯大成府幕僚所得到的珍贵资讯,仍不能使龙颜大展。皇兄劈头大骂,并随着每一声吼骂,将御书房内的所有典籍尽向自己投来。但当书房内狼藉遍地之时,皇兄亦脸色灰冷,气喘不已,他惊命内监速请御医。及至素妃闻声赶来,诊出皇兄龙心盛怒致使气血逆行,已惹得旧疾复发。
在此之前,他愿意接受一切惩罚,削爵、流放,甚或杖击、鞭笞,俱无怨言。惟独向遂岸低头认过,绝不奉行。可是,皇兄的龙体重过一切,包括他的自尊与生命,故而有此一行。
“阁下真想认错的话,接收一个烫手山芋罢……不,两个。”遂岸摸弄着儿子壮实的小腿,颇为欣赏。
“两个?”律鄍目光一闪,“察璎珞与诺欢?”
“正是。”从这一点来说,他们也算是心有灵犀,“这起事件,若说是始作俑者,该说是遂愿,她是遂家人,自有本王归置。另外两个,察璎珞居心当诛,如果在本王没有与这个‘小人’相遇的时候,她纵是不死,也只会生不如死。但是,有了他,本王的心无端就软了起来,不想这双手沾染污血。”眼前,“小人”因为成功抓住他一根手指,又向自己炫耀起两颗门牙和一对酒窝,“所以,阁下代劳如何?”
第334章 家有悍妻
“你想我替你杀死她?”律鄍问。不想弄脏自己的手,便想弄脏他的手么?
遂岸轻嗤:“是杀是剐是存是留,悉听尊便,只要她不再出现在我家妻儿面前。你该知道,若她有机会,定然对他们倾尽毒手罢?”
那个女人的确会。她对冉晴暖的恨意,近乎是一种病态,一种对自己永远也成为不了的那个人还是那种人的病态妒念,使之比诺欢更为疯狂偏执。
“诺欢又如何发落?”
“她?”遂岸蹙眉,神色复杂莫名,“国君也说过罢?她是当真救了我一命的。那个时候,若非她身边有一个精通穴道脉位的原山为本王点穴止血,并有上好的内伤药护住心脉,本王只怕没有机会再见到我家冉冉与‘小人’。单冲这一点,本王愿意对她既往不咎,但是,她对冉冉所怀的心思太过恶毒,又纵其不得。”
律鄍沉思多时,道:“大成君谋反,是满门伏诛的罪过,国君想网开一面,除了大成君,其妻妾儿女流放西南,终生不得返回熙桑城。而以诺欢的秉性,必定将这份苦难归咎于令王妃头上,届时后患无穷。本王之见,不妨令察璎珞对她施行催心之术,使她只记得对你的爱意,并自卑于自己家道中落配你不起,终生为此遗憾落泪罢。”
好……毒,不过,很好。遂岸高竖一根拇指。
“至于察璎珞……”律鄍眸光微闪,“本王自有安排。”
“有劳。”
律鄍长身立起:“如此,告辞了。”
“不送。”遂岸身势毫无挪动之势,只拿起自家“小人”的小手摇摇摆摆。
“本王还有一句话一定要说明白。”律鄍语声且缓且重,“原木山谷内,你被困受山,绝非本王所为。”
“本王当然知道。”遂岸不以为意,“任是阁下如何呼风唤雨,也没有办法唆使六国联军按你的意愿行动罢?”
律鄍眉峰遽扬:“我从没有意愿令你受那样的重伤。察、诺二女紧跟在侧,是为了寻找一切可对你实施催心术的机会,那个随行的原山便是在为了在找准时机后点你穴道之用。”
他耸肩:“于是,本王受伤,算是老天帮忙?”
“那个当下,因你的伤势之重,那一步算是不得不走。”
“好罢,本王接受这个说法。”他长叹一声,“起初你鬼迷心窍与察、诺合谋,而后为救本王一命迫势而为,之后是因为美好的结果近在眼前难抵诱 惑,可对?”
律鄍唇线紧抿:“本王是害你与妻儿分离的罪魁祸首,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
“啊……”遂岸怀内的“小人”歪头看向眼前那堵黑色高塔,忽发嘻嘻甜笑,小嘴大发其声,“害银,害曾,哒害曾!”
此子长大后,必是笑面虎一只,恰似其父。律鄍该说的话已然说尽,不想多看那两只几乎一模一样的大小号面孔一眼,旋身扬步。
外间,自有管事恭身送客。
“做得好,儿子。”遂岸不吝夸奖,“既然你表现如此之好,不妨叫声‘爹爹’来听?”
世子大人小嘴翕动:“良良~”
他皱眉:“什么‘娘娘’?是‘爹爹’,我是你的‘爹爹’,快叫一声来听。”
“良良~”
“又是这语焉不详的‘娘娘’?”他煞觉不公,大鸣不平,“你家爹爹近在眼前不晓得叫上一声,总是‘娘娘’个不停,请问你家娘娘是在哪里?”
“可不就在这里?”屏风后,走出了他家王妃,鬓插一支青色珠花,身着一袭云青衣裙,清丽如今夜月华,不沾俗尘。
立时,他迷醉了心,笑弯了眸:“冉冉~”
“良良~”“小人”紧随其后。
冉晴暖笑靥柔美,向着他怀中人递出:“我的世子大人是闻到为娘的味道才叫个不止的罢?”
世子大人两只手臂奋力高举,予以确认:“良良!良良!”
偏不如你的意!遂岸将这团肉肉按在胸前,咄咄道:“什么味道?你来了有多久?本王武功高强,怎么一点也没有察觉?”
“当然是拜本大夫的迷失香所赐。”灵枢施施然走出,手举一顶小小香炉,炉上燃一炷与愿儿手指粗细相若的线香,“这香与阁下所用的‘失心粉’系出一脉,都是为了对付大成君府里的那群高手研制,失心粉被阁下用得淋漓尽致,这迷失香却好像成了鸡肋,正逢今夜有高手来访,本大夫索性试它一试。”
“事实证明这香极为好用,算上你,两个高手对我们的到来浑然未觉。”冉晴暖笑道。
“本王是高手中的高手没错,那个律鄍算哪……”对了,当下最重要得不是踩扁东则王,“愿儿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能知道你来了?”
灵枢打量着这个争宠之心奇高无比的大只孩童,强自压抑着对冉晴暖的同情,道:“因为这迷失香是专门针对内家高手,越是内功深厚,气血充沛,越易将它的味道运行周身,遭其蒙蔽。愿儿小小赤子一枚,自然不会受其影响。”
“是这样?”遂岸听得心头泛痒,“回头拿几炷给本王。”
“有用?”
“自然。”
“好!”灵枢爽快应允。作为发明与制造者,最愉快的事莫过于看到自家“宝宝”发光发热,物尽其用。
冉晴暖从他怀内夺过儿子,从旁落座,狐疑睇来:“你想用它做什么?”
“当然是用来做一些当做之事。”南连王摇头晃脑道。
她黛眉高挑:“不能说?”
他讨好赔笑:“当然能,不过本王怕说得太早泄露天机,致使计划失灵,容稍后再告诉冉冉。”
她眯眸审视了这只前科累累的嫌犯须臾,姑且放过。
他暗松一口气,紧着寻找话题:“方才我与东则王的话,你们都听到了么?”
“听是听到了。”灵枢秀眉稍紧,面露讥讽,“左右东则王就是那等货色,本大夫不想多做评说。本大夫感兴趣得是,先前在素问别苑的大门前,察璎珞为什么对你言听计从?”
他扬眉:“第一,她的父母在本王手里。”
“还有第二?”
“第二,本王对她施行了催心术。”
“啊?”灵枢大张美目,“本大夫听错了罢?”
他处之泰然:“本王对察璎珞施行催心术有这么难以置信么?”
灵枢翻个白眼:“阁下对催心术的鼻祖施行催心术,就像你欲用针灸之术为本大夫治病一般,你觉得本大夫该不该表示惊讶?”
“她不是催心术的鼻祖,本王也不会用针灸之术为你治病。男女授受不亲,本王怕冉冉吃醋。”他一本正经道。
冉晴暖白其一眼:“话归正题。”
“是,王妃。”南连王当即正颜,“实则,她的催心术并不高明,否则本王哪会那么轻易清醒?”
灵枢颦眉,一脸惑然:“我正想问这一点。本大夫藏在素问别苑的门中,听见了阁下与你家国君的交流,你说你之所以能够清醒是因为在中招之前先给自己下了一个暗示,这寻常人如何做得到?”
“唉,看来本王神乎其神的外表下的秘密,一定要大白于天下了。”南连王垮颜哀叹,“实不相瞒,早在此女出现在冉冉身边之时,本王便命人对她进行过一番查访,连当初教授她所谓催心术的那个老古怪也找到了,还以一枚甲骨文的龟片作为交换,向他讨教了几招。当时学习那点东西,仅仅是一时的兴起,哪成想有一天当真派上了用场?要感谢的话,当谢本王那旺盛的求知欲么? ”
冉晴暖定定看着他,美目瞬也不瞬。
“冉冉……”后者不禁有几分瑟缩,两手搓搓,几乎要对上手指,怯怯声道,“我不是有意瞒着你,因为当时你忙着赈济灾民、审理账目、打理家务,还有好多好多的正事,我怕告诉冉冉,你气我不务正业……你没有生气罢?”
灵枢忍笑。嘉岩城中都在传南连王惧内,她只当那是人家夫妻间的别样情趣,身处这两人之畔时才鉴定无误——
这位南连王阁下当真惧内,且惧得不是一点半点。无论在他人面前如何趾高气昂嚣张狂放,当晴暖出现时,立时变成那只温顺无害的大型犬一只,尾巴摇摇,舌 头伸伸,时时刻刻讨抚摸讨拥抱。
“傻瓜。”冉晴暖起身,将儿子放进丈夫臂内,俯首将那张俊美脸容捧在手心,瞳心光华点点,“你都不晓得我有多庆幸多骄傲,我的丈夫当真无所不能呢。”
“诶?”遂岸一双大眼因为受宠若惊睁得更大,“不骂我么?”
这厮欠骂。灵枢如是忖道。
“我怎么会骂你?”冉晴暖唇畔勾起温柔浅笑,“我爱你还来不及,哪舍得骂你?”
南连王心花怒放:“冉冉这么爱我么?”
“是。”南连王妃含情脉脉,“我就是这么爱你。”
灵枢抱肩打个寒战,准备避之大吉还这对肉麻夫妻二人……半世界,谁知才掀起半只脚尖,听得——
南连王迟迟讷讷道:“那那那……我告诉冉冉想把迷失香用在何处,冉冉也不能生气。”
“好。”她点头,“我不生气。”
“也不能骂我?”
“好。”她颔首,“不骂你。”
“一言为定?”
她含笑:“一言为定。”
他双手捂住了儿子的元宝耳朵,脸上开起笑花一大朵:“我是想用它点在侍卫们的房内,让他们一个个全听不见。”
她明眸盈盈:“听不见什么?”
“听不见我和冉冉爱爱的声音,这样我们就能无拘……啊呀!”
灵枢两眸倏睁,见得南连王尊贵的耳朵被南连王妃的纤纤玉手高高扯起,再被全力旋转。
“冉……冉冉,你说过你不生气的……”他哀叫。
“我没有生气。”她声线轻浅,柔若无字。
“你答应了我不骂我的!”他紧急提醒之前的背书。
“我没有骂你,我只是……”她笑靥如花,吐气如兰,“在、打、你。”
“啊呀,饶命啊,冉冉,我不敢了——”
夜幕之下,月华如水,南连王爷的哀呼传遍整座王府。
后院,正在月下练剑的顺良倾着耳朵听了一听,旋即甩了甩头,将那噪声摒弃脑后,舞剑如常。
第335章 风声又现
国君如何发落大成君,南连王不准备过问,也没有兴趣掺那一脚。
但遂愿的处置,却是他份内之事。
当初是自己做主把她嫁往云国和亲,尽管其中有几分将这个恨嫁成灾的包袱远远甩开的意味,但她终究是自己的妹妹,不想把她随便许给一个贩夫走卒屈就下嫁,异国皇宫为妃,至少依然是锦衣玉食。谁料那位皇帝的尊荣时光如此短暂,数年内江山易主,也令固伦公主成为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标记。
可是,他也知道,这不是她恨自己的原因。
“你终于肯来看我了。”
位于郊野的独间木屋,屋内一个铺满稻草的土榻,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桌,两把吱嘎作响的木椅。遂愿坐在其中一张椅上,抬起一张憔悴面孔,两只深陷的眼睛盯着走进来的兄长:“我还以为你要任那个姓察的女人把我折磨到死,之后连尸体也不收,就让我在这个小屋子里腐烂成一堆白骨。”
遂岸拉开另张椅子置身坐下,淡嗤:“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
“难道我不是真的可怜么?”遂愿举起两只手臂,晃了晃那两只褴褛衣袖,再将十根污黑的手指伸在兄长眼前,“你见过这样的公主?”
遂岸一脸淡漠:“祸福自召。”
“祸福自召?”遂愿两眼咄咄,吐字阴狠,“说得对,你先前有那样的遭遇,也是祸福自召,你如果没有把自己的亲妹妹当成累赘一样扔在异国他乡,就不会与你妻儿分离,堂堂南连王成为一个刁蛮公主的玩具!”
遂岸眉峰一动,起身。
“你……你去哪里?”遂愿脸色惊变。
“当然是离开这里。”遂岸头亦未回。
“不行!”遂愿尖叫,“你不能扔下我不管!”
他耸肩:“你如此能言善道,何须本王多事?”
眼瞅着兄长脚步又启,遂愿卟嗵从椅上滑落,跪地哭嚎:“二哥……不要扔下我……求求你……”
遂岸转过身:“别哭了,坐好,听我说话。”
“是、是!”遂愿三两把抹干眼泪,爬上椅座,正身端坐。
他也归座:“据诺欢说,大云皇帝在尚在皇位时便对你不好,直到大成君父女出使云国,你才从冷宫走出,并因此恨上我这个把你嫁往大云的二哥,挑拨诺欢介入我与冉冉之间,可对?”
遂愿怯怯点头。
“那么,在你未出阁时,如果让你在遂洪与云国皇帝间选择一个,你选谁?你应该知道,若使嫁给遂洪,他必定待你恭敬有加,任由你发你的公主脾气。”
“我怎么能嫁给遂洪?”遂愿一脸愕然,“二哥,你真的把我当成你的妹妹么?”
“所以,你想嫁给你所认定的足以匹配你的男子,但是,但凡地位崇高者,必是自幼颐指气使,你认为谁能受你欺凌?国君?东则王?还是这熙桑城内任何一个公子王孙?你去问问他们,谁会一味纵容你忍让你?”
遂愿窒讷多时,突地冒出一句:“你不是对那个云国女人百依百顺?诺欢对我说过,整个嘉岩城的人都在拿南连王怕老婆的事当成笑话来讲!”
遂岸扬眉,定声道:“因为她是我的心爱之人,因为她值得我对她如此。她从来没想过把我驯服,是我甘愿为她折腰。你呢?你认为你有哪项品德值得一个男人为你疯狂为你痴迷?”
“你……”在兄长冰冷的目光里,遂愿心中的折辱感愈发加倍,当下大哭,“你从没把我当成妹妹……你们都是这样,姐姐也是,她是国后……宁肯帮着那个云国女人,也不帮我……”
“我今日就是来帮你的。”遂岸从袖内抽出一沓纸物放在其前方的木桌上。
“这是……”
他将每张纸一一铺开在她面前:“一笔从大成君库房拿来的钱财,差不多是五万两的银票,你为大成君奔忙了那么久,拿一些回报也是应该。只要你没有挥霍得太过,别蠢到被男人骗光,纵使活到百岁,这笔钱也足够你买宅置屋安身立命衣食无忧。”
“啊!”遂愿尖叫中,挥手便将那些物什打落在地,“你想用区区五万两把我打发走?”
“区区五万?这五万两足够整个嘉岩城的平民百姓活上数年,足够在雪灾之年令他们不必冻死街头,从不曾为他们做过任何事的你,没有资格把话说得如此狂妄。”他道。
遂愿气得目色赤红:“我是固伦公主,二哥把我和那些贱人相提并论,是为了羞辱我么?”
“……”看着如此的妹妹,他越发觉得同样生于富贵的冉冉真真是上苍赐予自己的珍宝,“你不可救药了。”
“二哥!”
他立起身来:“明日一早,会有侍卫来送你走,那个对你忠心耿耿的女卫也会同你一起上路。”
“我哪里也不去!”遂愿尖厉拔声,“我要回南连王府,那是我的家,我长大的地方!”
“那里是我的府第,我和冉冉的家。”他回眸,字字皆如冰针,“本来,那也可以成为你的家,是你自取其辱,陷害亲兄,谋害亲嫂,罪不能恕。你已经把自己从遂氏除名,嘉岩城再也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遂愿被兄长的神色所骇,惊怔无声。
“这些钱你要便要,不要便罢,随你高兴。”他拂袖而去。
第二日,莎叶举步维艰而来,走进孤屋,扶起瘫软在地的主子。
遂愿一惊,将这个惟一的贴心人抓住:“莎叶,二哥他……他可还要我?”
莎叶摇头,泪涟涟道:“公主,您不要闹了,王爷说您再闹下去,就将咱们两个人一起发到古特国为奴。奴婢现在被王爷废了武功,已然保护不了您了。”
叫骂一夜早已气力全无的固伦公主潸然泪下:“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就以为我让他做了诺欢的木偶?我不过是想为自己在冷宫里受到的苦出一口气,如果没有诺欢救他,他说不定就死了……”
“因为奴婢曾奉您的命令暗中为难王妃,在王妃生小世子的时候拔下了一根针,差点害王妃血崩而死,和小世子一尸两命……”
啪!遂愿回手甩在女卫脸上,虽然因为力气不济打得不够痛响,仍使对方惊立当场。
“我只叫你暗中为难那个女人,什么时候叫你害她的性命?尤其还是在她生产的时候?你是有多大的胆子多黑的心,敢害我遂氏的小世子?你这个奴才,滚,从本公主眼前滚开!本公主可不想哪一天被你害死,滚……咳咳咳……”她极哀极怒,摇摇欲坠。
“可以了。”一双柔荑将之扶住,“随我回家罢。”
“你……”遂愿抬眼惊睨对方,“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者闲挑蛾眉:“接你回家。”
“你、你是来看我的笑话!”
冉晴暖淡哂:“也可以这么说。”
“你——”本公主可杀不可辱!遂愿掉头向前跑去,却因为一夜的消耗过度扑在地上。
冉晴暖立身未动,道:“你的兄长是遂氏的族长,我是你的长嫂,也是你的族中主母。从今天起,本王妃要教你一个晚辈与族众该有的礼节。”
“本公主才不……”
“听本王妃说话!”她沉声,“即日开始,顺良嬷嬷是你的训戒嬷嬷,授你礼节法度与人情世故。兆姑娘是你的教习师傅,教你诗词文章与礼仪谈吐。这三个女卫则是你的看守,没有她们的允许,你一步不得走出府外,听明白了么?”
遂愿良久不见声响。
“听不明白?”冉晴暖冷若冰霜,“训戒嬷嬷何在?不应本王妃之言,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