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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吧?”
“是的,我想这样做我才能证明自己……嗯……是有罪的,如果日后有必要的话。”
“你的意思是,就像现在这样的状况?”
“是的。”
“你已经预料到现在这状况了吗?”
“上帝啊,没有。我脑子里从来没想过这种事。上帝啊,没有。”
“你从来没想到,有别的人会因此事而遭到指控?”
“当然没。否则……”
“嗯?”
“否则,”陶德杭特先生饱含尊严地说,“我就不会这么做了。”
“谢谢你,陶德杭特先生。法官大人,”贾米森先生的音调令人印象深刻,“我已尽可能简约地讯问了被告人,因为他的健康状况实在经不起高强度的审判。若不是拒绝出庭会比审判更让他感到煎熬的话,医生根本就不会同意让他出庭的。事实上,医生根本就不愿意让我的当事人出庭,他明确地指出,我的当事人随时可能死亡。任何压力或刺激对他来说都会是致命的因素。”
“我之所以在当事人和众人面前说出这些话,是因为我的当事人很清楚这一点。在此我郑重建议,就此结束对我的当事人的讯问。我已经将所有有必要的问题悉数问完,若是法官大人觉得还有什么必须向陪审团说明的细节,我请求您,直接讯问我的当事人。”
“我想我没有问题了,贾米森先生。你的当事人已经承认是他杀死了被害人。我唯一想问的,就是他这项谋杀到底算是莆意谋杀,还足过失杀人呢?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将仅仅讯问一个小问题……陶德杭特先生,你是蓄意射杀艾赛尔·梅·宾斯的吗?”
“呃……不,法官大人,”陶德杭特先生有些不大高兴地回答,“不是的。我不是……呃,不是蓄意的,我想。”
欧内斯特爵士站了起来。
“法官大人,我认为,辩护律师已经问出了我所有需要的答案。我决定不对被告人进行交叉讯问。”
法庭后排有人鼓掌,但掌声很快平息了。
一位瘦高的苍白得像食尸鬼一样的律师站了起来。
“法官大人,我很荣幸能够代表警方。贾米森先生的建议让我的立场变得极为困难。当然,我之所以上庭对被告进行交叉讯问,也是基于被告的同意和意愿。法官大人,请您裁定是否允许我对被告进行讯问,我知道这是一项非正统的程序。”
“反正已经有过这么多非正统的程序了,贝思斯先生,再多一个也无妨了。但我必须询问被告人,他是否愿意回答你的问题,”他把那张老脸转向陶德杭特先生,“你愿意给警方—个讯问你的机会吗?”
“为了……呃……正义,我愿意,法官大人,”陶德杭特先生回答道,“我想这是必需的。”
“非常好,那么,贝恩斯先生。”法官说。
消瘦的贝恩斯先生双手紧紧抓住身上的长袍,好像他一松手,袍子就会滑落。
“将来,你会对我的这些问题表示感激的,”他用平静而确定的语气对陶德杭特先生说,“也许你会觉得我的有些问题较为尖锐。如果你觉得身体无法承认,就直接提出来,我想法官大人会让你休息一下的。”
陶德杭特先生在证人席上稍鞠躬。“很抱歉,我给法庭……呃……嗯……造成了不便。”他的内心有些激动,眼睛紧盯着敌人,紧张地思考着不要中了对方的圈套。他知道,最大的考验即将来临。
“我尽量缩短这个过程,”贝恩斯先生承诺道,接着他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像是在寻找灵感一般,“也许,如果法官大人允许的话,我会将我所要问的这一系列问题,都综合成一个问题。我就直说我的看法了,你根本就没有射杀那个女人。当你到达现场时,你发现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而出于你与费洛威一家的友谊,你决定用你的双肩扛起罪责,你知道反正你也活不长久了,或许很有可能活不到接受处罚的那一天。”
陶德杭特先生想张嘴说话,他的脸变成可怕的浅绿色,他的手紧抓着胸口,然后他踉踉跄跄地跌坐在椅子上。
整个法庭像巨浪一样涌向了他。
17
陶德杭特先生没有当场死在证人席上。
一两分钟后,他缓过来了,暴躁地赶走那些焦急地前来援助他的人。法官坚持休庭半小时,以让他休息得更久一些。陶德杭特先生却对此大声抗议,他被两位身材高大的警察带离了法庭,而他的医生则在一旁紧张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很感人,”医生坦率地说,彼时他正带着陶德杭特先生来到一间大的空房间,鬼知道这房间是用于什么法律目的的,“你为什么会那样?”
虽说是大大违背了他的意愿,但陶德杭特先生还是被搁在了支架台上,他正枕着医生的外套,无力地咧嘴笑着。
“这就是我一直担心的事。你看,我确实尽全力证明我确实有谋杀那个女人的动机,而且证明了这一点,当然,我也能证明案发当晚我在现场。但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证明我确实杀了她。普雷迪波也不能证明。区特威克也不能证明。福勒也不能证明。任何人都不能证明。我就是个白痴,毫无疑问,我随手丢弃了那枚子弹。但就是这样,你看,那个家伙就揪着这个小问题不放,这样就可以扰乱普雷迪波所建立的整个案情?而且我真的非常担心陪审团的那些傻瓜会受到影响,从而对我所犯之罪产生怀疑。或者如果他们没有,那么警察会继续猛攻这一点,然后判处帕默终身监禁。真是该死。”
“好吧,好吧,别激动。我真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跑回来,跟这谋杀案搅和在一起,”医生咕哝道,“你一向都是个正派人士,陶德杭特。现在,看看你给我惹了什么麻烦!”
“别只为自己考虑。”陶德杭特恼怒地回答。
“嗯,你当然也给其他人带来了不少麻烦。”医生赞同道,他隐藏着自己的笑容,对他来说,陶德杭特先生是个令他无比满意的病人。他在精神上对于挫折的反应,像其他人吸食了毒品后的反应一样,很兴奋。
半小时后,陶德杭特先生被带回了法庭——他依然在抗议这种侮辱行为——他已经彻底恢复,也知道,最艰难的部分已经过去了。
对于导致陶德杭特先生当场发作,贝恩斯先生郑重地表达了歉意。
陶德杭特先生礼貌地表示没有关系。
法官询问陶德杭特先生是否感觉自己能够承受回答更多的问题。
陶德杭特先生知道他不仅能够承受,还迫切无比地希望回答更多的问题。
贝恩斯先生再度盯着天花板。
“事实上,陶德杭特先生,你还没有凹答我的第一个问题。我不知道现在你是否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当然,”陶德杭特先生粗暴地回答,“要回答你对于此事的所有看法,我的答案就是,你完全没有任何依据。”
“你否认我刚刚说的这些?”
“那些都是错的。”
“好吧,但是如果我要说,我的这些话好像惹恼了你?”
“确实。”
“你愿意解释一下原因吗?”贝恩斯先生问道。他带着某种明显的兴趣继续观察着天花板,在旁人看来,就好像他发现了大花板上有些细微的裂缝,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砸到某个重要人物的脑袋。
“我很乐意,”陶德杭特先生用力说道,“只要能消除误会就行。那是因为,我只能声称我是杀害诺伍德小姐的凶手。我无法证明是不是真的是我的手指扣动了扳机——不管是不是无意的。而当时我就疏忽了这么一丁点,这点就被大肆地利用,用来挽回那些将无辜者关入监狱的犯错人的面子。这令我恼怒不已。”
这很大胆,先承认自己犯了小错,然后再将之转化成为自己的优势,真是令人倒吸一口冷气。欧内斯特爵士看起来颇为担心。大胆对于陪审团来说,通常会导致反向的结果。警官看起来疑虑重重,他也不知道是否该允许陶德杭特先生这样说话。而贝恩斯先生则继续维持着对于天花板的兴趣。
“那么在开枪之后,你为什么不立即去警局投案自首?”
“我看不出任何必要。”
“你情愿等着一个无辜的人被控告?”
“我从未想过会有人因此案被控告。”
“但你很清楚,警方会调查的。”
“是的,是会调查的,但不是会犯错。”
“你从未考虑过,一些更有明显谋杀动机的人会因此而被怀疑?”
“我从未想到这些,我只是想把这事全部忘掉。”
“你去旅行了?”
“是的。”
“是出于什么目的?”
“我想去日本看看,在我——呃——死之前。”
“对于你来说,难道去日本看看比你留下来面对你所作所为的后果,更加重要吗?”
“我没想到会有什么后果。”陶德杭特先生很想擦拭一下前额,但他怕这样一个举动又会被别人看做他将要晕过去的前兆。
“你并非因为谋划了很久的谋杀,终于亲自执行完毕,才外出旅行放松自己。那么,你怎么能不受任何良心谴责地安然享受旅行在日本的乐趣呢?”
“当然不会是这样的。”
“你并没有感到良心不安吗?”
“一点都没有。我——呃——我的行为也许不合正统,但我依然觉得这对世界是有好处的。”
“抱歉,我没有听懂。我希望能让你畅所欲言不受限制,陶德杭特先生,但我必须提醒你,证人应该只回答他们需要回答的问题,而不需要作演讲。”
“我很抱歉。”
“没关系。是不是直到得知帕默被逮捕的消息,你才认为是该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了?”
“是的。”
“没错,但是那个时候,也许你已经死了。”
“确实。但是我给我的律师留下了一份备忘录,上面记录了我的所作所为,如果我死了,他便会将此备忘录交与警方。”
“是的,这份备忘录目前应该是作为呈堂证供了,我相信。你是否同意,那份备忘录只是一份声明而已?”
“那是一份有关我所作所为的声明。”
“那声明并不受任何证据的支持?”
“我认为那份声明中包含了多种证据,现在依然如此认为。”
“当警方看到这份声明之后,他们是个什么态度?”
“我明白,”陶德杭特先生悲苦地回答,“他们笑话我。”
“不管怎么说,他们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没有。”
“你能够说出任何他们不采取行动的原因吗?对于官方来说,他们是不是觉得这份声明通篇都是鬼话?”
“我很确信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那你还认为若你去世了,这份声明还能够说服他们,有助于查清这个案件?”
“是的。”
“陶德杭特先生,你在报界的同事以及你的其他朋友,都一再向我们证明,你的智力是高于平均水平的。要我说的话,若你真的杀了那个女人,你绝对不会留下这么含糊不清的‘声明’,因为你知道那份声明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也无法提供任何证据。你会留下更有说服力的证据,以使自己的罪名成立,从而使其他人免除嫌疑,是不是?”
“我不认为我的声明是含糊的,是无法提供任何证据的,现在我依然不这样认为。”
“你难道不觉得谋杀之后你的举动,更像是一个无辜者的举动,而非一位犯罪者吗?事实上你一直声称你是出于最可敬的动机而谋杀的,而且你也不会因为你的罪行而蒙受什么损失。”
“我不这样觉得。”
“你认为一个策划了——虽然是错误的,但是极其诚挚的——我们称之为可敬的暗杀的人,会在谋杀之后,仅仅留下一份声明就逃走,而让别人蒙受不白之冤吗?”
“我反对‘逃走’这个词。”
“那我这样说好了。你向大家说明一下,你觉得你案发后的行为,是否能配得上你这谋杀策划的可敬的动机呢?”
“当然可以配得上。也许我做了蠢事,但……”
“我要再向你重申一遍——请做好心理准备——代表你一方上法庭辩护,应该清楚事实是这样的:你对于谋杀这个念头很感兴趣,也许这是你在地球上接近死亡的最后几个星期的兴趣而已,但在你的内心深处,你从未想过要付诸行动,你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到如此程度。而当你听说了别的什么人,是某个你欣赏并且关心的家族的成员,犯下了一起你曾经考虑过并谋划过但最终没有付诸行动的谋杀。你发现若你将自己变成一个嫌疑重大的人,虽然现有的罪证完全不足以证明你是有罪的,然而身为一名可敬而英勇的绅士,你还是毅然决然地为一起你从未犯下的谋杀而承担罪责。”
那些期待听到这样言论之后,陶德杭特先会会晕过去的家伙们,都失望了。
“并不是这样的。”陶德杭特先生以令人惊讶的沉稳语气回答道。
他的酷刑折磨就这样结束了。
陶德杭特先生在证人席上待了一整个上午。
医生不准他外出午餐,而是把食物放在托盘里,送到那间空旷的大房间里给他。
外出午餐之前,欧内斯特爵士前来祝贺他。
“你表现得非常好。恰到好处地扭转了局势。这很冒险。但我想这会很有效。不然,你要是真的昏过去了,我们的局势可就大大不利了。”
“你认为他的言论会对陪审团有着怎样的影响?”陶德杭特先生焦急地问道。
欧内斯特爵士看起来一脸严肃:“这个很难说。我相信他们会认为你是个英勇且可敬的绅士,而不是一个凶手。”
“但那意味着他们还是会认为帕默是有罪的。”
“没错。”
“该死,我才不是什么英勇而可敬的绅士。”陶德杭特先生激动地大叫道。
“好啦,好啦。”欧内斯特爵士抚慰了一番,然后急忙离开了。
午饭之后,第一个出场的是消瘦的贝恩斯先生,他向陪审团作出陈述。他先是对被告以及被告的律师致以最崇高的敬意。然后,他表明他必须坦白自己必须代表警方的立场来看待这一案件。
他的陈述就是在重申他刚刚讯问陶德杭特先生地那些问题,但是他又补充了一两点。比如说在陶德杭特先生丢弃子弹这一点上,贝恩斯先生便大做文章。
“被告对我们说他该为这个女人的死负责,至于是否是蓄意杀人,这点并不重要。但是他在案发后的所作所为,无法让人不把他跟‘无辜’二字联系在一起。我要再重申这一点,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在表明他是无辜的。
“他说他出于自身安全考虑,丢弃了那枚子弹。这说法开始听起来便有些似是而非。我想,只要稍作思考,就能发现这完全经不起考验。
“这段时间在法庭上,我们已经听到了很多心理学上的观点。即使在法庭这个讲究证据的地方,人们毫无疑问还是要考虑心理上的因素。是的,没错,那么丢弃子弹这一行为,到底其背后的心理是怎么样的呢?被告声称这是出于保护自己的目的。但保护自己是为了什么呢?与一般的凶手相比,被告人并不惧怕法律最严酷的制裁。而且他也告诉我们,他就是如此认为的。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要刻意丢弃这一最有价值、最有说服、对辨认出真凶最为有力的证据呢?
“被告声称他会毫无负担地前往日本旅行。去日本旅行,然后对这边的情况撒手不管吗?就这样坐视无辜的人遭受怀疑甚至被逮捕吗?不!对于被告当时的所有行为,从心理学上解释的话,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那颗子弹并不是发射自他的手枪。他丢弃的那颗子弹是从别人手枪里发射出来的。他很清楚那个人是谁,也很赞同那个人的所作所为,所以他一定要保护好那个人。各位,我认为这才是被告丢弃那枚致命子弹的真正原因。”
陶德杭特先生心神不宁地瞥了欧内斯特一眼。这段陈述让他心情低落。但是欧内斯特爵士则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陶德杭特先生的痛苦在继续增加。贝恩斯先生又继续推进:
“在我看来,被告的每一个举动,都可以被解释为是一个无辜者的举动,即使最微不足道的事也可以。就拿交换手枪为例吧,陶德杭特先生确实想做此事,而且他显然以为自己一度已经交换成功了。那么,交换手枪是出于什么目的呢?我们都很清楚,之前的事情是这样的:经过了仔细询问之后,他得知公寓里还有另一把左轮手枪,那把枪属于费洛威的女婿帕默。而那把枪是在当天早上这个意味深长的时间带过来的。
“他当时做了什么?我是假设诸位出于自己的职责,已经仔细阅读了帕默案件审判的庭审记录——他要求看看这把手枪。而他看到了什么?帕默手枪的型号居然跟他的非常相似,两把都是老式标准军用手枪。下面我的这些推测也许超出了我的职责范围。大家想想看,要是两款手枪是不同型号的,被告会采取什么行动?他要仔细观察,找出两把枪之间的不同点,或者他应该会像丢弃子弹一样,随手把帕默的那把枪丢在什么地方。那么他做了什么呢?他把自己的枪跟帕默的枪交换了。
“被告的解释是这样的,他宣称自己的目的是要把手枪留在那儿。但我想不是这么回事。他真正的目的,应该是带走帕默的那把手枪。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打算把那把枪也丢进河里,就像他丢弃子弹那样吗?我想不是的。当他漂洋过海外出旅行的时候,那把他依然认为是属于帕默的手枪,还静静躺在他的抽屉里。必要的时候,可以交出来当做证据。但这样目的何在呢?被告对我们声称他丝毫不懂武器方面的事。这并不能说明他不知道枪械编号这些东西。然而,他彻底地忽略了每一把手枪每一把步枪都有自己独特的编号,我们常以此来判断一把枪是否改装过,或辨识出这把枪是属于谁的。
“我想当时他交换手枪的时候,想着让别人误以为帕默的手枪是他的,而他手里的那把则是帕默的。我们中间的每一个人都不可能犯这种错误。但是我认为,像被告这样的一个文人,一个对武器一窍不通的人,才是会犯下这种错误的最佳人选。
“那么,被告是出于什么原因,想要交换这两把手枪的呢?如果我的解释是对的,那必然是因为帕默的手枪上留下了清晰可辨的犯罪痕迹,而他的手枪则没留下任何痕迹。手枪上会有什么?跟子弹应该没什么关系,毕竟那颗子弹已经被丢弃了。我猜,是最近发射过的痕迹。帕默的手枪最近发射过子弹,而被告人的手枪则没有。在我看来,这样解释——只有这样解释——才能说得通交换手枪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心理企图。如果考虑被告所声称的那样,他真的是想把凶器放在他那么喜欢那么愿意舍身保护的家伙身旁,那才是跟他的心理完全不符呢。那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陶德杭特先生感到窒息,他有种想要呻吟的冲动。这实在是太可怕了。让这个人出现在这个地方,真是个错误,也许是个致命的大错。在这样恶魔般的精妙言论之下,哪个陪审团成员会不受影响?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贝恩斯先生接着面向法官发言。
“法官大人,就像我刚刚提到的,对于此案我不该发表什么个人意见。我之所以能站在这儿,是因为双方的恩惠。因此,我并没有申请对于其他证人更进一步的交叉讯问,也没有展示任何反驳的证据。但我认为法庭上的每一个人,都想知道案件的真相。
“因此,我希望当庭提出一项申请,法官大人也许会认为此项申请在此阶段是极为不同寻常的。因此,在此我想请求法官大人及双方律师同意。如果我不觉得作此讯问会对搞清楚案情有极大帮助,我也不会提出这项请求的。这一部分案情截止目前,法庭都尚未涉及。但这部分案情极为重要,或许因此,令人疑惑不清的案情便可拨云见日。”
法官敲了敲他消瘦而古老的下巴:“你敢肯定这项证据有那么重要吗?”
“是的,法官大人。”
“非常好。欧内斯特,普雷迪波爵士,你的态度呢?”欧内斯特·普雷迪波爵士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但他别无选择,只能答应。
“我没有任何反对意见,法官大人。”
“那你呢,贾米森先生?”
此时贾米森先生正在与被告席上的当事人耳语。他转身面对法官。
“我的当事人欢迎一切对方律师提出的能够理清案件的证据。就像其他人一样,他也急于让正义和真相大白于天下。”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这样的。陶德杭特先生恐惧地笑着。在与贾米森先生的交谈中,他表示根本不知道贝恩斯先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这既是挑战,更是机遇。他不想错过。贾米森先生对此感到有些震惊。
在一阵沉默中,马瑟斯警官被传唤上了证人席。
“去年十一月的时候,当被告造访苏格兰场后,你曾陪同他返回他家。被告是否拿出了一把手枪给你看?”
“是的。”
“你检查了那把手枪吗?”
“是的。”
“你发现了什么?”
“那是一把崭新的手枪。”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把枪从未发射过子弹。”
“你敢肯定?”
“非常肯定。”
“你怎么能说得出,那把手枪从未发射过?”
“我检查了枪管内部。那里涂着一层油,那层油是很久以前涂的,已经干了。而在没有上油的枪管部分,看起来都非常光滑。”
“据你估计,油已经上了多久?”
“看起来应该是有好几个月了。”
“如果那把枪最近才被使用过的话,你认为自己会发现什么痕迹?比如说在六到八个星期内被使用过。”
“油迹看起来不会那么旧,而且我想在枪管中我也能找到一些条纹痕迹。”
这就是该死的证据。当欧内斯特爵士站起来,准备进行交叉讯问的时候,他也许很希望自己是身在美国吧。在美国,律师可以在讯问证人前,申请一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这样他们可以想办法来对付证人。然而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欧内斯特爵士所能仰仗的,只有他参战时仅存的对于武器的模糊知识,以及他天生的智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