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领惊道,“陛下要独自进去?”
沈青晗的目光越过他,随意朝着远处一瞥,然后笑着点头,“是,你们放心,朕不会有事的。”说完也不顾两人阻拦,径直走进了最后一道门。
“这怎么办?陛下一人进去,要是出了事情…”士兵将领脸色难看地在门边踟蹰,却不敢迈过最后一道门槛。
随着沈青晗而来的护卫抱着剑站在门边,“陛下有旨,你我不能迈过这里。”
“你不担心…”将领来回踱步,却也不敢真的迈出那一句。
护卫摇头,“我不担心,陛下不会有事”说完也抬头看了某个方向一眼,才垂下眼,眼观鼻鼻观心。
沈青晗走进院落,里面没有一个士兵驻守,给陆讯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四周的草木郁郁葱葱,院子里的盆栽似被人精心修剪过,摆放得整整齐齐。
她一步步朝里走,突然看到院落中一处藤蔓下坐着一人,那人正弓着身,修建着花草。
似乎早察觉到她出现,略略侧头,“你来了。”
他的声音没有气怒,十分平和。
沈青晗点了点头,没有吭声,朝他靠近。
“没想到皇父还有这等闲情逸致,”她的话语带着疏离,仿佛只是两个不相干的普通人,但他们之间原本就没有什么深刻的父女情,何况还经历过夺权的生死之争。
陆讯缓缓回头,手中握着一把大剪刀,“看来你还不够了解为父,”
沈青晗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她不了解他,他何尝了解自己?
她缓缓朝着手握剪刀的陆讯靠近,陆讯一向不动声色的面孔,眉头轻轻动了动,待沈青晗走得近了,他若无其事地转身用手中剪刀剪断了一支凸起的树枝。
“为父低估了你的胆量,只是今**为何来此?”他正说完,突然抬头朝着右方看了看,随即嘴角一勾,露出了然地笑容,看向自己的女儿,“原来如此。”
沈青晗并不否认,只是笑道:“我敢来,就确信你伤不了我,况且…现在的你即便杀了我,想要重新掌控大权,也难了,”
他如何不知道斩草要除根,既然自己倒了台,手下那批人肯定也不会逃脱,但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心境已经产生了极大的变化,而且就算是要夺权,自己也从没想过要伤害她,毕竟…她怎么说也是自己唯一的女儿。
但此刻,他眼中光芒一闪,手中的剪刀转了一转,朝着沈青晗的方向刺来,沈青晗也盯着她笑,却是半点也不闪避。
就在双方目光碰撞时,突然人影一闪,沈青晗只觉腰间一紧,一个白色的身影已经将她牢牢抱住,后退了十余步。
陆讯看着两人,剪刀一转,落到了旁边一株凸起的花枝上。
沈青晗毫不意外地抬头,看到了一张俊逸出尘的侧脸。她假意板起了脸,挣开了他的双手,冷冷道:“你怎么在这里?”
刚刚那一眼,她发现云潇的面色有些憔悴,从那日动了胎气昏迷后,她已经数月不曾见他,也不知道当日那一剑究竟伤得深不深,这些日子,她虽然得知他无恙,但到底没有亲眼见过,心中忧虑。本来乍眼见到他,想要询问一下,可是又气怒这些日子他一直出现在自己身边,却从来不曾露过面,于是依旧按照原计划,冷着脸道。
云潇眸子闪过一道暗光,扭过了头,看向陆讯,“陛下不该来此。”
沈青晗见他连看一眼自己都难,脸色越发难看,“朕想去什么地方,岂是你可以左右的”
云潇终于转过头来,对上她倔强的眼眸,他了解她,更知道她的心思,轻轻叹了口气,“你不该孤身犯险。”
“你那只眼睛见到朕孤身犯险了,朕现在很安全”沈青晗赌气,语气不怎么好。
见到沈青晗难得的使小性子,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沈青晗说生气,其实早气过了,眼下不过是做做样子。但看着云潇竟然丝毫不解释,便存心将这场戏做到底,看他要怎么做
两人这厢沉默,完全忘记了还有个人在场。
陆讯手中握着剪刀,手法娴熟地将那些多余的枝条全部修剪干净。但修剪完毕后,他突然转过头看向云潇,“云潇是吧?我有些话想对你讲,你随我来一下。”
沈青晗转头看向陆讯,见他面色如常地转身离开,似乎云潇去不去都是不要紧的。
她目光一转,落到云潇身上,云潇也正低头看她,这么近距离地看,她才发现,他不止憔悴了一些,原本饱满白皙的面颊,此时有些消瘦,颜色却是不正常的灰白。
“我过去一下,你在这里等我,”云潇避开她的视线,说道。
沈青晗没有回答,他转身欲走,她却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你欠我一个解释,如果今**再无故离开,我挖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我说到做到”
云潇的身形一顿,转过头来,茶色的眸子突然晕开一丝笑意,“好。”
不知道是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还是什么,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松开了扯着云潇的衣袖。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她才步上凉亭,坐下等待。
陆讯回到了屋子里,云潇随后跟上。
陆讯坐在案桌后,替云潇斟了一杯茶水,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吧。”
云潇依言坐下,对陆讯他本身没有敌意,而且以自己的武功也完全能够控制住对方,所以他坦然地坐下。
“我叫你来,是想给你讲一个故事。”陆讯开门见山,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茶水。
云潇的眸子闪动,然后道:“请讲。”
陆讯转动茶杯,抬头看他,开始娓娓道来:“从来有一个少年,他爹因为庶出而不受父亲重视,连通他也不被祖父待见,无论他有多么优秀,在祖父眼中,他都比不上嫡系的子孙。于是他发誓,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少年很努力,天资也算不错,在年轻一辈开始崭露头角,正当他做梦青云直上,让父亲在祖父面前争光的时候,却遇上了一个少女,少女美丽聪慧,与少年一见钟情,少年也想过要与少女共度一生,但少女隐瞒了身份,当他得知的时候,两人已经被赐婚,少女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高不可攀的皇女,而他只是庶出的子孙,原本是绝对没有可能在一起的,但少女毅然嫁给了他,同时也断绝了他的仕途,断送了他从小到大的梦想,心中的爱被怨恨遮盖,以致于做出了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当年的少女已经长成,还替他生了一个可爱聪明的孩子,但却被他亲手一步步逼死,他掌控了大劝,嫡系的子孙包括祖父在他面前都要恭恭敬敬,他却没有半分开心。已经酿成了那样的局面,他明知是错依然一步步走了下去,直到某一日被那聪明的女儿抓住机会给予致命的打击,他才找到台阶,让自己顺势下去,他被软禁后,每日里想的不是权势富贵,而是和当年的少女短暂而开心的日子,”
说到这里,他深谙的目光中露出了一丝从未展现在人前的痛苦,“云潇,这是我人生的路,直到此刻,我才明白自己做错了,可惜已经没有挽回的机会。青晗是我和她的女儿,我却没有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今日对你讲这些,是想弥补一些我作为父亲的亏欠,还有一点,却是告诫你们不要像我和旻玥一样,错过了,再来后悔终生”
云潇一直默默听着,茶色的眼眸中不时情绪翻涌,可最终被那层层雾霭包裹。
陆讯叹了口气,“令尊的死虽然是神武皇帝之过,但与青晗并没有关系。”
“我知道,”云潇终于出声回答。
见他虽如此说,面上的神色依旧没有松泛,陆讯又道:“是令堂的原因?”
云潇没有否认,收起了脸上的情绪缓缓站起来,“多谢皇父的故事…”
没见到云潇松口,陆讯也跟着站起来,“慢着。”
云潇转身时脚步一顿,在陆讯欲开口时,嘴角微微一弯,露出一丝笑容,然后道:“我从来没想过放弃她,只是得先让我母亲放下心结。”
听到云潇这话,陆讯缓缓笑了,然后坐下道:“以后若是得空,可以过来陪我喝喝茶。”
云潇笑着点头,“得空时,一定还来叨扰皇父。”
沈青晗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见云潇久久不回,正猜测着两人在说些什么,突然见到院子里云潇的身影出现,脸上不受控制地露出了一丝笑容,但随即又假装看向其他地方,收起了笑容。
云潇一步步朝她走进,刚刚她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被他错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少女明媚的笑容就在他心中生了根,最初离开太学后,他也只以为自己对她只是淡淡的喜欢,随着时间流逝,会消弭无踪。但不曾想,那种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倒随着年纪增长越积越浓,她不再是过去笑容天真明媚的女孩儿,却多了一丝成熟冷静的气质。但这样的她与儿时天真烂漫的她重叠在一起,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深入他心底,没入骨髓。
明知云家和沈家有血海深仇,他娘更是恨沈家人入骨,但他却控制不住自己,心里除了她,早已经装不下别人。
他不是个扭捏懦弱的男人,也知道父亲的死不能怪到她头上,但母亲心中始终扎了根刺,若不将刺剃掉,她和自己同样不会有幸福。他不想让母亲难过,在确定心意后,他也不会再放开她,所以这些日子,他在没想好办法时,并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沈青晗看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却沉默不语的云潇,他目光紧紧盯着自己,其内翻涌的情绪是此前从未有过的多,她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你没事吧,他给你说什么了?”
她的话才刚说完,云潇已经伸出手将她紧紧揽在了胸前。
沈青晗浑身一僵,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鼻尖是熟悉的清新气息,她埋头在他胸腹处,嘴角缓缓露出一丝笑容,身体放松,也将双手攀上他的腰背,反抱住。
“青晗,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听着他埋头在自己发间发出的闷闷声音,沈青晗心中被一阵柔软的甜蜜覆盖,然后缓缓抬头,“不会放开我?那你打算怎么向你目前交代?”
“你知道了?”云潇苦笑摇头。
她点了点头,“开始不知道,但那日听了你母亲的话,又仔细打听了一下你们家的事情,才猜测你母亲恨我是因为我姓沈?”
云潇点了点头,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母亲其实不恨你,只是过不了心头那道坎,她太爱父亲,若没有对沈家人的恨,恐怕…”
到了此时,她已经完全明白,虽然恨云潇当年不说明,让自己和他走到这种地步,但她也能理解,当年两人也只是互相有好感,父亲之仇才是大事,她同样不也是轻易放弃了他,只是缘分太奇妙,把他们又牵到了一处,还历经那么些事情,感情在不知不觉间越积越浓。

第一百三十一章 耶律歆晗
沈青晗缓缓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身子离开他怀里,盯着他的双眸道:“但是云潇,我们两人走到了现在,薛嘉已经成了皇后,我不可能将他废黜。”薛嘉原本就没有任何过错,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而不公平对待薛嘉,毕竟这件事情中,薛嘉也是受害者。
云潇点了点头,微笑着抚着她的额发,“我知道,我只要你的人和心,至于身份,我并不在乎。”
听到这里,她终于放松,脸上绽露笑容,再次偎进他的怀里,“可是我们接下来要如何说服你母亲,”云府只有云潇一个独子,若他们在一起,那么自己就一定要给云家一个后代,而柳馥雅若是不同意,他们之间也注定无法幸福。
云潇搂着她,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头顶,然后伸手握住她的手摊开来,“其实上一次你用手握住剑刃救了母亲,母亲嘴上虽不说,但她对你的态度已经明显不似以前那样了。”他看着她掌心的疤痕,眸子里闪过一丝疼惜。
将云潇的表情收入眼底,她感觉那一刀挨得值了,“没事,现在一点也不疼了。”
“傻瓜,以后别做这样的傻事了”云潇轻责道。
“是傻事吗?”她笑着摇头,“不过一点小伤,换回你母亲一条命,否则你母亲若是因为我们的事情受累的话,你会自责,我也会难过,所以我认为值得”
云潇听完她的话,突然将她搂得紧紧的,“青晗,我后悔了。”
她埋头在他温热的怀抱中,她知道他指的什么,眼中涌出一阵温热,两人走到这一步真是天意弄人,可怪不了谁,只是她没想到云潇这样的心性,竟然在自己面前低头说后悔。
反手将他抱紧,摇头道:“现在也还不晚,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弥补过错。”
云潇没有再吭声,只是手上的力道加大了很多,似乎在传递着一种坚定的信念。
两人拥抱了许久,沈青晗才动了动,在他怀里抬头,“可那**为我受伤,你母亲难道不怪我吗?”
云潇低头,脸上露出一丝温柔,“娘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所以现在还不能告诉她,我会找机会慢慢消融她对你的偏见。”
她摇了摇头,“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独自抗,告诉我好吗?我和你一起扛。她是你母亲,我想亲自去消解这段仇怨。”
云潇轻轻一叹,“好,但是现在还不能,等娘的情绪平复了一些,我再让你见她。”
“好。”

辽国皇宫内,
“皇上,皇后求见。”宫人突然上前躬身对耶律明启道。
耶律明启眉头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从案桌上的文件里抬起头来,“她怎么来了?”
“回皇上,皇后说公主生病了,一直未好。”宫人回答时依旧垂着头。
耶律明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怎么照顾人的,传…”
不一会儿,辽国皇后高丽媛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儿走了进来。
耶律明启也从座上站起来,几步走到高丽媛身边,将她怀中的女孩儿抱进了自己怀里,目光扫过女儿的脸孔,才责问道:“怎么回事?”
辽国皇后高丽媛出生名门,容貌也是辽国年轻一辈子数一数二的,可是这些年来,这位高高在上,英俊霸气的帝王却从不多看自己一眼,她心中有怨,却无从发泄。
此时见他只顾看孩子,多余的眼风都没有瞟向自己一眼。
耶律明启等了半晌不见高丽媛回话,才不悦地抬眸看她。
高丽媛见他终于抬头,脸色变了变,收起心中的怨,勉强笑道:“公主生病了,一直反反复复不见好,吵着要见陛下,所以臣妾才将她带过来的。”
耶律明启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用手试了试女儿额头的温度,发现并未发烧,略略松了口气。
当他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女儿的额头时,小公主也惊醒过来,看到耶律明启,清澈的大眼睛霎时变得亮晶晶的,“父王…”
耶律明启见她醒来,脸上浮上一抹笑容,“晗儿,哪里疼吗?”他眸色温柔,轻声询问。
站在一旁的高丽媛见到耶律明启露出这种神情,心中又惊又羡,若是他对待自己能有一丝一毫,她做什么都心甘,而偏偏他露出这样神情的时候对着的是他们的女儿,让她就是嫉妒也不行。
辽国所有人都知道,辽帝不爱美色,子嗣不多,且独对大公主耶律歆晗宠爱有佳。
若是沈青晗在此,见到耶律歆晗,便可察觉小公主的五官竟与她有几分神似。更要叹一声造物者的神奇。
耶律歆晗嘟了嘟粉红的嘴,“晗儿不疼,只是想父王了。”
耶律明启听到耶律歆晗的话,爽朗地大笑起来,“原来是想父王了,那今日就留在这里陪父王,好不好?”
小公主高兴地裂开嘴,拍着掌,用软糯的声音大声喊着,“好。”
高丽媛看着父女俩欢笑的模样,表情不自觉地变得柔和。
耶律明启笑了半晌,陡然发觉旁边还有一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抬眼看向高丽媛,“皇后,今日公主就留在朕这里,明日让人送回你寝宫,你先回去吧。”
“皇上…”高丽媛动了动嘴皮,想要说什么,却被耶律明启截断,“皇后还有什么事情吗?”
见到耶律明启已经没有太多温度的眼睛,高丽媛心中一痛,摇了摇头,“没事,那臣妾先告退了。”
“嗯,”耶律明启应了一声后,就转头逗弄耶律歆晗。
高丽媛离开大殿,每走几步就会回一次头,看着明亮如昼的宫殿,她眼眸涌上一层水雾,她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却从来无法问出来。
耶律明启对她没有感情,她知道,可为什么对歆晗却格外宠爱,让她多出一丝期盼?辽国有一种传闻,说是皇上当年流落大周遇上了一个心爱的女子,可这么多年过去,他从未提过,宫中倒是有一个大周的女子,容貌也算清秀,只是皇上却从未临幸过她。多方打听后,她也不认为那个女子是皇上的心中所爱。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耶律明启抱着歆晗缓缓走到案后,案上还铺着一叠奏折。
耶律歆晗兴许是才醒过来,精神头十足,短小的手臂不停在桌上扒拉。
“歆晗想要什么?”耶律明启没有发火,反而低头温声询问。
歆晗嘟着小嘴,嘴里吹着口水泡泡,开心地在桌上扒拉,扒拉扒拉,竟然扯出了一卷东西。
耶律明启眼明手快,立马将那卷东西接过,小心地将歆晗的小手掰开,“歆晗,这是不能乱碰的。”
歆晗见父王不让自己玩,明显不悦,嘟着嘴吧嗒吧嗒表示不满。
耶律明启见到她如此模样,反而笑了起来,“歆晗想看吗?”
歆晗连连点头,“想。”
“好,那父王给你看,”耶律明启说完,漆黑的眼眸闪动着一种复杂的情绪,然后手腕轻动,画卷慢慢展开,一个女子亭亭的身影出现在画中,她笑容明媚,清眸灵动,仿佛蕴含天地间所有的灵气,就那么笑盈盈、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仿佛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这幅画,他不知看了多少次,每一次看到,却都仿佛是见到她站在自己面前,笑着喊他:“夜大哥。”
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收了起来,眸子里风云翻涌,仿佛在极力压制情绪。
这么多年过去,她竟然消失得半丝痕迹都无,他也亲入大周查探了一次,明明感觉她的气息就在身边,可仍旧是找不见踪影。
他看着画像,嘴里喃喃出声,“白晗,你究竟在哪里?”
“父王,父王…”歆晗挥舞着小小的手臂,嘟着嘴喊着不理自己的父王。
耶律明启回神,目光变黯,慢慢从画像上移开,然后低头看向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孔,“歆晗,叫父王做什么?”
“父王,你多去看看母后吧。”歆晗睁着纯净明亮的眼睛,仰头天真的说道。
耶律明启的神情却是倏地一变,“谁教你说这话的。”
见到父王突然变了脸色,歆晗到底年纪小,一下就瘪了嘴要哭。
耶律明启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吓到了歆晗,才将画卷放下,抱着歆晗轻拍道:“父王不是骂歆晗,歆晗不哭。”
听到父王温柔的声调,歆晗果然没有再哭。
耶律明启则是换了种语气,将刚才的话重复询问了一遍。
歆晗想也没想就答道:“是玉瑾姑姑说的,母后想父王了,所以让歆晗叫父王多去母后那里走走。”
耶律明启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可是很快将情绪掩盖,害怕吓着歆晗。
歆晗说完,又玩了一会儿,似乎累了,打了个哈欠,眼睛便迷迷糊糊的半眯半睁了。
“歆晗困了吗?”
歆晗只来得及含糊地“嗯”了一声,就睡了过去。
看着女儿的睡颜,他的神情更加温柔,低下头在她小小的脸蛋儿轻轻一吻,才笑着抬起头来,对一旁垂头当背景的宫人道:“来,把公主送到朕床上去休息。”

第一百三十二章 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
几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承睿已经大半岁。大周皇宫内,沈青晗难得空闲下来,抱着承睿逗哄,突然听到窗外一阵鸟鸣声。
她微微一笑,抬头对白芷道:“白芷,你先出去吧。”
白芷早习惯了,也未多问,垂头道:“奴婢先把皇子抱下去吧。”
摆了摆手,沈青晗低头看了一眼正咧嘴笑着的儿子,“不用了,我再抱他一会儿,”
白芷依言退下后,窗户外带起一阵轻风,很快地,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她甚至头都未抬,笑着逗哄儿子道:“承睿,你看看谁来了。”
云潇眸色温柔地看着母子两人,这时承睿也发现了云潇的到来。一见到他,咧着嘴笑得更加欢实,甚至还伸出肉肉的手臂朝着云潇,想要对方抱,嘴里依依呀呀叫个不停。
沈青晗这才抬起头来,埋怨地看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你一来,他就不要我了。”
云潇笑意弥漫在嘴角,脚步轻轻走过来,“谁对他好,他自然喜欢谁了,”说罢,弯腰从她怀里将承睿抱起,笑着道:“承睿,你说是不是?”
沈青晗失笑摇头,仰着看他抱着承睿,承睿开心地咯咯直笑,“这么说,我这个当娘的对他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