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果然很巧合。”宣素秋恍然大悟,接着连忙道:“徐,侯府里那个少年是什么品性咱们不知道,可初一咱们熟啊,他……他不是这样的人,难道这事情还有什么关窍不成?”
“侯府那个小厮,咱们虽然不知道品性,可是长乐侯爷知道,你还记得吗?当时侯爷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念在他素日里也算老实的份儿上’,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个小厮平时也是个老实孩子,可老实孩子竟然能犯下这种错误,这本来就耐人寻味,只不过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而已,但现在连初一也犯下同样的错,若说还不能发觉这其中的问题,我可没资格做这个大理寺少卿了。”
宣素秋脸一红,不过旋即想到她只是个小小仵作,这辈子也不可能做上大理寺少卿,所以无能一点也是应该的,这样想着,心中也就释然了。
初一正在那里擦眼抹泪呢,听见这话不由一怔,放下手呆呆道:“少爷,您……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奴才是被人陷害的?”
“不是被人陷害,而是被衣服陷害。”
徐沧的语气非常肯定,趁着初一跳起来之前,他沉声道:“去把绿玉叫过来。”
第六十九章:推断
“是。”初一扭头正要跑出去,忽然想起因为白天的事情,两人之间实在尴尬,自己哪还有脸去找她过来?就算是少爷的命令,没脸还是没脸。
因便冲宣素秋作了一揖,央求道:“好小宣,你替我跑一趟吧,我……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去见绿玉。”
宣素秋哈哈笑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虽是这样说,却已经迈步往外走,就听初一咕哝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平日里我对你如何?这会儿不过求你办点事儿,就来嘲讽,也不想想哥今天受了多少罪。”
徐沧待宣素秋出去,才看着初一沉声道:“小宣是个活泼性子,但你是知道分寸的,莫要平日里和她称兄道弟勾肩搭背,她是我的贵客,我看现在院中上下,竟没人在乎这一点,个个都和她处的融洽,你们是把她当做和你们一般的人了吗?”
初一一愣,接着才明白徐沧的意思,连忙陪笑道:“少爷,恕奴才直言,虽然您把小宣当作贵客,恨不得我们对她都像对您一样恭恭敬敬才好,但以小宣的性子,咱们要真这样对她,只怕她会浑身不自在。您放心,院子里的人都是真心喜爱敬佩她的,就是刘家两口子也不例外,没人会看轻了小宣。”
徐沧皱眉,以他的立场来说,总觉着这样不太妥当,不过初一说的也没错,宣素秋分明是个活泼少女,若是对着她都像对自己一样,只怕她还真不习惯。
正想着,就听脚步声响,接着宣素秋带着绿玉走进来,绿玉眼睛也有些红,看见徐沧连忙行礼,只听他淡淡道:“起来吧,这套衣裳你还穿着呢?”
绿玉早得宣素秋告知初一不是有意冒犯,很可能问题就出在这件衣服上,因连忙道:“回少爷的话,奴婢原本不知道是这衣服惹的祸,刚刚得小宣告知,想着少爷大概要看一看这衣裳,所以就穿着过来了,若是您要奴婢来,奴婢就回房换一身衣裳。”
徐沧点头道:“叫你来就是要告诉你知道,用不着生气,初一很可能是被这套衣裳坑了,你回房换下来,把这衣裳给我。”
绿玉忙答应了出去,不一会儿换了自己的衣裳,手里捧着那套衣衫走过来,双手递给徐沧。
徐沧接过衣裳,在鼻端嗅了嗅,微微皱起眉头,忽听宣素秋道:“绿玉说,这衣裳的熏香品流极高,她伺候了公主那么些日子,见识过不少内务府的上等熏香,可唯独没有闻过这种。”
“哦?”
徐沧心思一动,却没说什么,对绿玉道:“你回去吧,告诉红香一声,让她不要哭天抢地了。初一也是冤枉,早知道今日不放他回来了。”说完见初二在外面探头探脑,他也不说破,这些解释,绿玉自然会告诉他。
吃晚饭时,宣素秋见徐沧有些心不在焉,就小声道:“徐还在想着这衣裳熏香的事?奇怪,这香到底有什么古怪?怎么倒和的效果差不多?”
徐沧没有说话,沉默半晌,忽然抬头问宣素秋道:“这衣服是谁的?”
“啊?”
宣素秋愣了一下,挠挠头道:“我……我也不知道啊,反正不是春蕊就是秋雨的呗。”
她忽地一个激灵,喃喃道:“不是吧?大人,难道这衣服的主人就是凶手?这……这不太可能啊,顶多就是……就是有人不甘寂寞,所以想赵世子,才偷偷在衣服上下了这种特殊熏香。”
徐沧又是一皱眉头,他想告诉宣素秋和这种词不该是一个女孩子拿起来就说的,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喜欢的不就是她这份儿百无禁忌的洒脱吗?她是大理寺的仵作,难道自己还要把她变成大家闺秀不成?
因此就将这念头放下了,微微一沉吟,方轻声道:“小宣,不是因为衣服上这一点熏香就能确定凶手,而是……你还记得我说过那是个奇怪的夜晚吗?”
这个宣素秋当然记得,徐沧说过,那个晚上陈夫人,秋雨,世子爷的表现都很奇怪,他们推测是有人下了药,所以让陈夫人暴怒却软绵无力,最后被人活活闷死,还有赵世子发情,竟然在那样晚上还不依不饶寻秋雨索欢。
她悚然一惊,轻声道:“莫非……莫非大人能够从这衣服推断出那天晚上一系列奇怪事情的原因?”
徐沧沉声道:“没错。我们都知道这些人奇怪的表现很可能是被人下了药,偏偏找不出的方法,尤其是那天晚上下雨,所以没有人从厨房送宵夜过来,那就奇怪了,如果药是下在饮食里,且莫说时间问题,就是效果,那就要分好几种,让陈夫人软绵无力的,让赵世子失控的,凶手怎么敢保证赵世子和陈夫人就会规规矩矩把她下好药的饭菜正确无误地吃下去?如果不能保证这一点,她就没办法杀人,等药效过后,她的计谋必然败露无疑。”
“是这个理儿,所以一直猜不到凶手是怎么做到的。”宣素秋摩挲着下巴,忽听徐沧微笑道:“不用烦恼了,现在我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了。”
“啊?”
宣素秋惊讶的连上了饭桌就绝不离手的筷子都撂下来了,瞪大眼睛看着徐沧:“怎么办到的?”
“熏香。”
徐沧言简意赅,宣素秋眨巴着双眼,喃喃道:“熏香?啊!我知道了,就是那种江湖上下三滥用的迷香对不对?”
徐沧一笑,暗道这小宣不愧是从小就被当男孩子养大的,连这个都知道,也不知宣家爹爹平日里是怎么和女儿说这些江湖门道的。
他点点头,沉声道:“没错。不过凶手用的香当然不是下三滥的迷香,而是高端的香料。”
“这不废话呢吗?”
宣素秋是彻底兴奋了,顿时忘了眼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徐少卿,还当是在义庄里和老爹迟县令争论案情呢,她一拍桌子:“当然是高端的香料啊,那些下三滥的迷香只能让人昏迷或者绵软无力,哪能分工如此详细?不但分工详细,还有这火候把握的也是炉火纯青。嗯,让我想想……我想想……唔,陈夫人先是醒了,发现赵世子和秋雨这样那样,她冲出去,但只是吵了两句就不了了之,这样说的话,她此时应该已经中了迷香,所以吵完后就没力气和世子动手,是……是这样……吧?”
声音越来越小,宣仵作身子慢慢缩起,原本紧盯着徐沧的视线也开始闪躲:完了完了,一世英明啊……好吧,自己从来没有过这种东西,但……但今天这原形暴露的也忒彻底了,徐会怎么看她啊?啊啊啊!自己又没有得意为什么会忘形啊?造化啊,你弄人也不能这么个弄法啊。这一次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嘿!好嘛,我姥姥家也正好是在京城,隔着这里正经还不算太远呢。
第七十章:最大嫌疑人
看着宣素秋难得露出这份儿含羞带怯的小女儿神态,徐沧不禁莞尔,接着她的话悠悠道:“没错,我也推测世子夫人那个时候已经中了迷香,所以只是争吵了一阵,并没有不依不饶,因为实在是有心无力了。而世子此时却未必是被迷香影响,他对秋雨的迷恋,很可能就是因为这种衣服,兴致被打断,就气冲冲去了厢房,去厢房他不可能摸黑睡下,而那时候是半夜,小丫头们也早都睡了,所以世子没人伺候,只能自己点燃蜡烛,胡乱睡了,在这个过程中,他吸进了类似于的香料,才会又忍不住冲动,回到世子夫人的房中向秋雨索欢。”
宣素秋不愧是从小被当做男孩子养的,对这些别的女孩儿听都不敢听的话,她压根儿就是面不改色,而且还能立刻提出疑问道:“不对啊徐,世子自己去厢房睡的话,我想他大概没有心思会去熏香吧,那这香气从哪里来?”
“的确,没有人伺候的话,赵世子的要求也不会那么高,他不可能费劲儿去点燃熏香,不过他再怎么凑合,有一样东西是一定要点燃的,我刚刚也说过了……”
“蜡烛。”
宣素秋立刻反应过来,失声叫道:“没错,是蜡烛,但是……但是侯府的蜡烛都是有分例的吧?难道凶手如此多才多艺,不但会做这种极为复杂高端的迷香,连蜡烛她也会做?”
“蜡烛她未必会做,而且若做出来不一样的,日后一旦有细心人查察陈夫人之死,这与众不同的蜡烛难免要成为一个疑点。事实上我们下午勘验的时候也看见了,那厢房里的蜡烛只有一半,显然陈夫人死后就没有更换过,要在蜡烛上动手脚很难,我猜测她是先将蜡烛燃起,出现烛油后才将香料放进去,让香料趁热融入烛油之中,此时吹熄蜡烛,烛油冷却,等晚上世子再过来睡时,蜡烛燃起,那香气也就随着烛油慢慢发挥出来。”
宣素秋惊讶道:“啊,要能做到这一点,那得是对世子爷习惯十分了解的人了,而且这一切算计的也太周密,不然稍微有一点点偏差,都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你说错了,不但是要对赵世子习惯十分熟悉,对于陈夫人的性情习惯,这凶手也是十分熟悉,所以才能让整件事都按照她设定好的步骤进行,不然就会像你说的,一旦出了差错,就是差之毫厘缪之千里。”
“那到底会是谁呢?春蕊和秋雨都算是符合这个条件的,不过赵世子的嫌疑应该可以排除了吧?”
宣素秋整个鼻子额头都皱了起来,冥思苦想的模样十分可爱。
徐沧点点头:赵云霄到底是侯府世子,他也有些了解,这人若论心机城府不是没有,但为人贪花,浪荡,如此算计周密的连环毒计,只怕他还想不出来。
然而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推测,没有实证支持,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徐沧已经觉着十分明朗了,耳听得宣素秋还在追问他有没有重点怀疑的人,他便微微一笑,指着对方面前的饭碗道:“还不赶紧吃?再不吃就要凉了,你最喜欢的凉了就不好吃了。”
“啊!。”
宣素秋这才想起自己的饭菜,回头一看,果然碗里堆着的两块五花还没有吃,于是连忙正襟危坐,拿起筷子往嘴里扒饭和肉。
“谁期望能得到世子青睐,飞上枝头?谁的希望落空,由爱转恨?谁痛恨陈夫人也痛恨世子?”
“啊?”
宣素秋嘴里都是饭,听见徐沧问话不由傻了眼,好半晌才期期艾艾道:“春蕊和秋雨……”不等说完,她蓦然一愣,喃喃道:“不对,春蕊对赵世子是敬而远之的,那么……就是秋雨?”
徐沧放下碗,他的碗已经干净了,宣素秋看着他的眼睛亮如明星,她不知道这是徐沧破案在即的表现,却从这双发亮眼睛中感觉到对方心情好了许多。
“动机,是不是只有这一点呢?一个奴婢要谋害主子,只凭这一点动机,总觉着不太够,不过这世上的确是有心思深沉狠毒的人,大街上一言不合,还有可能当街杀人呢。”
徐沧喃喃自语着,宣素秋沉默扒饭,心想看来徐是觉得秋雨嫌疑最大了。如果秋雨真的是凶手,那她灵前告状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第二天徐沧上朝之前,就给初一宣素秋分派了任务,他让初一去金光侯府打探秋雨从前的品性,擅长做什么?尤其要打听到她是不是会制香?或者和制香的人有什么牵连;而宣素秋则被派到长乐侯府将秋雨的衣服以及陈夫人房间内的熏笼还有厢房中的蜡烛都收集起来,徐沧要找人检验。
这一天的早朝却有些长,原因是杭州那边发大水,百姓流离失所,有官员上奏请求皇帝立刻拍官员前往赈灾,因为赈灾人选的的问题,朝廷大员们扯了好一会儿的皮,徐沧干着急也没有用。
好不容易终于确定了人选,皇帝便宣布退朝,一面看着下面,开口留下几位重臣商讨赈灾的具体事项。
徐沧虽然是大理寺少卿,但从前一旦有重大事情商议,他也是被皇帝点名留下的必备人选,因这会儿就急忙低了头,悄悄退到几位个儿高的大臣身后,想学那溜边儿的黄花鱼一般悄悄溜出去,只要皇帝没看见他,大概也就想不起来,那就好办了。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皇帝找半天没找着自己这个外甥,索性直接开口道:“徐沧呢?怎么不见他?难道今儿没来上朝?”
无故不上早朝,那可不像宣素秋昨天无故迟到那般微不足道了。徐沧无奈,只得出列,面无表情看着他那位高高在上的舅舅,希望对方能从自己的表情中明白他不想留下的心情。
第七十一章:罪孽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点了名儿的跟朕来书房。”
皇帝很明显和外甥没有什么默契,说完便离开龙座,眼看就要顺着后门回御书房,徐沧无奈,只得追上去小声道:“皇上,臣大理寺那件案子,眼看就要水落石出,这赈灾之事,并非臣分内之事,有六部大人在此足够用了。”
徐沧说的比较委婉,谁让他是臣子呢,面前这个中年英俊男人不但是他的舅舅,还是他的君王,他可不能恃宠而骄,直接说“皇上,我没工夫,急着破案呢,这事儿你和别人管去,别来烦我了。”除非哪天活腻味了,等等,活腻味了也不敢这么说啊,自杀的法子那么多,非上赶着要求个腰斩或五马分尸,这不是有病呢吗?
“哦?是长乐侯府那件案子?”
却听皇帝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徐沧只好点点头,于是皇帝便笑道:“之前朕还听说这案子扑朔迷离,连长乐侯世子都让你拿到大牢里去了,又找不到实证,嫌疑人就抓了三个,怎么?如今有眉目了?”
“是,臣又找到一条新的线索。”
“好。”皇帝哈哈大笑:“那你去破案子吧,赈灾的事儿不用你了。记住,破了案子回头找个时间进宫,太后和朕还有皇后妃嫔们都爱听你的破案故事呢。”
徐沧:……皇上,敢情我这大理寺少卿是专业给皇家说书的吗?
这时候皇帝倒是和徐沧心有灵犀了,一看见他的表情,便哈哈笑道:“不用这么个脸色,朕怎会干出将肱股之臣当做说书戏子的事情来呢?不过你除了是大理寺少卿,不还是朕的外甥吗?太后是你外祖母,皇后嫔妃们都是你舅妈,古人还有彩衣娱亲,你给我们讲点破案故事算什么?”
徐沧:……合着皇上您不会把肱股之臣当成说书戏子,但是自己外甥的话,就无所谓了,您就是这么个意思对吧?
没时间和这个专会欺负外甥的无良舅舅置气,徐沧很快回到大理寺,只见宣素秋已经回来了,桌子上放着个大包袱,人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见他回来,便站起身道:“徐,我问过了,小桃红送我的和昨天那个差点儿被小厮欺负了的丫头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秋雨的,侯府的姨娘听说这些衣服是破案关键,所以就命分到的丫头把衣服都交出来,幸亏时日短,这衣裳又都干净,不然若是大家拿到手后就给洗了,这会儿您就哭去吧。”
守门的两个衙役之前出了趟公差,对宣素秋不了解,只知道是新上任的仵作,此时听见她这样对徐沧说话,惊得下巴差点儿脱臼,心想这厮仗着年轻漂亮,也未免太胆大了,什么叫若是拿到手洗了,这会儿您就哭去吧,把我们大人当成什么了?爱哭鬼受气包吗?
一念及此,两个衙役同时升起“主辱臣死”的愤怒感,正要进去斥责宣素秋大放厥词,就听自家那位在他们离开前还是不苟言笑画风的大人哈哈笑道:“不错不错,这么说来我运气确实不错。”
两个衙役迈出去的步子就悄悄儿收了回来,彼此对视一眼,仿佛从对方的目光中看见了自己,那么的惊讶震惊。
“咦?邦子城子,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回来的?”
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两人回头一看,只见初一正大步走过来,不由惊叫道:“初一,你这脸是怎么了?”
“嗨!别提了,昨儿被陷害惨了,这不,清晰地巴掌印啊,我真他妈冤死。行了,不和你们说,我得赶紧进去向大人禀报呢。”
初一说完,便进了屋,一面大声道:“小宣,你看见没?那对笨喜鹊总算是把窝搭上了,这会儿都已经搭了一大半,估摸着不会再掉下来了。”
“看见了看见了,我天天早上盯着呢。”宣素秋哈哈笑着:“哎呀别提了,我就担心它们到最后也搭不上这个窝,可怎么过冬,还好还好,总算搭上了,这下不愁冬天挨冻了,要是再搭不上,我都想爬去树上帮把手了。”
安邦和董城两个人面面相觑:就一个多月的时间,大人这间严肃沉闷的办公房咋就风格突变到这个地步呢?
“大人,我问过了,关于秋雨制香的事情,别说,这事儿知道的人还真不多,说是秋雨当日能得侯爷夫人青睐,就是因为她会做一些味道淡雅,又与众不同的香粉啊香料什么的,侯爷夫人十分喜欢。不过后来她被派去服侍世子夫人后,就没怎么做过这种东西,说是陈夫人对香料并不十分在意,如今侯爷夫人都死了三年,这还是打听当年一个在夫人身边伺候的老妈子才打听出来的。”
徐沧眼睛一亮,拳头不自禁地轻轻握了握:有了这个证据,这案子终于可以结了。
这份放松他却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沉吟问道:“那我让你打听秋雨有没有什么亲人,你打听出来了吗?”
初一道:“有,秋雨有一个嫂子,她父母兄长都死得早,是她嫂子将她拉扯大的,她这份儿制香的手艺就是从她嫂子那里得来。后来因为她在侯爷夫人面前得宠,便走了门路让她嫂子也进府谋了个差事。但是大概一年前吧,她嫂子不知为什么被派去了庄子上,在一次外出时据说是遇上了土匪,从此后就不知所踪。”
“遇上土匪?这么巧?”
徐沧身子一振,忽听宣素秋奇怪道:“大人,什么巧?”
“不巧吗?春蕊被世子强占,她的父母就被活活打死;秋雨对世子一直态度暧昧,她嫂子就被打发到庄子上,然后被土匪掳走,这不巧吗?”
“啊!”宣素秋惊叫一声:“大人的意思是说?秋雨这个嫂子很可能也是陈夫人……老天,这位世子夫人究竟做下了多少罪孽,难怪到最后众叛亲离,她好歹也是富贵小姐,怎会这样蠢?”
初一撇嘴道:“叫我看,倒未必是蠢,不过是不把奴才当人罢了,却不知道就是畜生,你若逼迫得它狠了,它也要反咬一口的,何况是人。”
第七十二章:再审
说完见徐沧在那里沉思,他便冲宣素秋打了个手势,两人再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徐沧。
徐沧在地上走了几步,又抬起头看向宣素秋,不等说话,就听她惴惴道:“大人,虽然我对验尸还蛮在行,可是药物这方面,实在是只懂一些粗浅皮毛,这熏笼蜡烛什么的,我怕不能胜任。”
徐沧微微一笑,点头道:“我知道,不会强你所难的。”说完对初一道:“你立刻派衙役将熏笼和蜡烛带去太医院,请御药房的人即刻勘验熏香和蜡烛中成分,你就在那里等出了结果再回来。”
“是。”初一匆匆而去。一个多时辰后方回转来,对徐沧道:“大人,御药房的王大人说,蜡烛里含有催情药,大熏笼里的熏香正常,但是陈夫人屋里那个小香炉中的熏香,则含有使人无力的成分。”
“好。”徐沧猛地站了起来,沉声道:“终于最后一个细节也被证实了。”
说完他在地上急急踱了几步,忽地停下身道:“初一,你去金光侯府和长乐侯府,告诉两位侯爷,就说明升堂问案,他们若有兴趣,可以去侧室旁听。”
“为什么啊大人?咱们大理寺问案,什么时候还要给他们行方便之门?”初一不能理解,却听徐沧叹道:“这案子涉及到两个侯府,若不让他们亲自听审,只怕结果出来,不符合他们心中的设想,还觉着不服,为免纠纷,就让他们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