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莫名其妙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才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花晚睁开眼睛,竟已泪流满面。
不知道是替小萝莉哭的,还是为自己而哭。
那声音依旧坚持不断响着,来自花晚放在枕边震动着的手机。
她拿起来,看清屏幕上“小树”两个字,当然没有接起,只是调成了静音。
自从蓝嘉树去往美国后,时不时就会拨过电话来。
有时隔日、有时每周,不算太频繁、却很坚持。
虽然大长腿从来没有接起过,但也没有换号码的打算。
因为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所能拥有的和小树的关联。
想到深爱的对象,花晚刚刚忍不住的泪水,又滴落在了枕头上。
现在没亲人在身边,她终于可以不用那么死撑。
蓝嘉树依然没有挂断电话,花晚握着发烫的手机,感受着他的存在,仿佛得到了无穷无尽的力气。
虽然两个人,明明已经在地球的两边,相隔万水千山。
——
时光荏苒,次年晚春将逝,稍好的消息终于姗姗来临。
主治医生王主任拿着最新一份检验结果说:“经过这十一个月的治疗,花晚的各项血液指标都被稳定在了正常范围,病症也基本消失或缓解,可以准备出院进行正常的生活了,但是一定要按时复查,严格监控身体状况的变化。”
“是,好。”王雯和老花开心地看了看彼此,眼角的皱纹因为笑容而变得更深。
花晚坐在旁边,深深地喘出口气,将之前就准备好的礼物放在了桌上:“王主任,这一年的折腾,多亏您又费心又鼓励,我才能坚持过来,真的特别谢谢您。”
“这不是应该的吗?”王主任最期望地就是看着患者出院,笑道:“我还要多谢谢你,给大家带来这么多快乐,否则那愁云惨淡的病房啊,更不利于治疗。”
花晚露着酒窝,奇怪道:“我也没干嘛呀…”
王主任拍拍她的肩膀回答:“你是个好姑娘,病魔迟早会远离你的。”
——
时隔这么久,谁也不能保证易迅还缺不缺原画师。
回到家休息了几天之后,花晚在给王琳琳拨出电话的时候,心情难免很忐忑。
没想到琳姐的态度却很热情:“哎呀,你出院了啊,恭喜恭喜!”
“对呀,不过也没完全好,会有复发的可能,还是要每三个月去做骨穿检查的。”花晚不会为了得到工作撒谎,将情况据实已告。
“没关系的,你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无论如何你都是易迅的员工,公司也会支持你。”王琳琳保证道,这并非她大发善心,而是企业文化所致。
“我…真的可以回去上班吗?”花晚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这件事我跟人事副总商量过,我们会尊重你的意愿为你保密,也会提供配合治疗的假期,至于薪酬方面,就和今年的校招生一样。”王琳琳回答道,小声透露:“公司又提了些起薪。”
“谢谢琳姐。”花晚很激动,千恩万谢地挂了电话。
为了治病,家里已经卖掉了给她当嫁妆的房子
虽然太疲惫的工作不适合她的身体状况,但想多赚点钱补贴父母的愿望特别强烈。
坐在沙发边儿,大长腿抚摸着手臂上已经消退的针眼和肿痕,有些冲动想要联系蓝嘉树。
但说些什么呢?
说思念、说委屈、说自己现在仍是颗不定时的死亡炸弹?
她开始相信他终究会放下的,否则再如当初那般幼稚而纯情,早就趁着节假日回北京闹腾哀求,绝不可能待在美国杳无音信,故而失笑地摇摇头,望向窗外的阳光发起了呆。
去年去易迅面试那天被他背着跑了整条街才没迟到的事,好像就发生在昨日,一切还历历在目。
只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爱的记忆让花晚心中有个地方很刺痛,可是目光里面,又充满了温柔的平静。
第22章
理性的世界对于理性的人来说,实在是比纠缠感情来的容易处理。
踏上美国领土之后,蓝嘉树谢绝了来自父亲所有的经济帮助,与人合租、靠着打工和奖学金艰难度日。
幸好他从小就能使用流利的英文与人交流,又足够聪明。
故而在生活与学习方面,都适应的很好。
只不过没有跑车、没有名牌衣服、没有单身公寓,日子好像比之前在北京的“低调过活”还要差劲,但由于心思全在学业上,也就没有更多的精力去瞎委屈了。
亲手赚钱吃饭、交房租、维持日常、养活二手车…这些不太容易的过程让蓝嘉树变得比以往爷们儿了许多,异国的环境所带来的人情冷暖,足以让任何王子成长为勇士。
他很想早日“衣锦还乡”,每天几乎只睡三四个小时,除了应付繁忙的学术实验,还不断地做些软件和游戏补贴收入,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就从研究院拿到学位证,而后又开始跟随一位颇赏识自己的日本教授继续攻读博士,这些成绩当然叫蓝光启感觉欣慰,此后再到美国探望儿子时,态度也好转许多。
这日大律师特意排出一天时间,亲自到麻省理工大学参观了小树平时所在的实验室,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
“懂什么啊,你一个律师,就知道说不错。”蓝嘉树在旁边失笑。
“我是不懂,但愿以后你比老子强。”蓝光启一脸严肃的背着手,穿越过那些奇装异服的美国学生:“吃个饭,晚上我还要回纽约参加会议。”
“就请的起你吃学校餐厅,爱吃不吃。”蓝嘉树走在旁边说。
“其实你在金钱方面与我计较,没有任何意义。”蓝光启很瞧不起这种幼稚举动。
蓝嘉树小声说:“我答应过花晚的,大学毕业就不管你要钱了,留学也一样。”
蓝光启嗤笑了一声:“小时候玩具都放不住隔夜,对人还挺专一。”
“遗传呗。”蓝嘉树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严肃:“其实,我没有接受不了你再婚。”
“可能只是不想听别人再管其他女人叫蓝太太吧。”蓝光启想起亡妻临死前的样子,记忆已经很模糊,脑海中出现更多的,是爱人青春年少的脸。
蓝嘉树小声问:“她过得怎么样?”
蓝光启反问:“谁?”
蓝嘉树不理睬。
直到此时此刻,蓝光启仍觉得花晚两年前的选择非常正确,故而回答的非常含糊:“过得很好,还在那家公司上班。”
蓝嘉树还是不吭声。
“我知道,你想问她结婚了没,这已经和你没关系。”蓝光启淡笑:“其实感情的事尽了缘分,就应该学会放下,而不是靠着自我幻想死缠烂打。”
花晚是蓝嘉树和父亲中间最大的心结,他不想继续谈下去,转移话题说:“我之前做的那个小游戏,全球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一百万,有家瑞士的公司想收购,我希望你在事务所找个有经验的合伙人做我的代理律师,当然,律师费我会照付的。”
蓝光启当然相信儿子的聪明才智,但从来不把他那些游戏玩乐之类的兴趣当回事,此刻,也只当这家伙在故意炫耀自己的小成绩,直到三个月后,看到小树果真拿到了货真价实的一百万美金,这位五十多岁的大律师,才重新审视起互联网产业的价值。
——
正如同不怎么努力上学一样,花晚对待事业也毫无斗志可言。
这并不是说她完不成本职工作,而是除了给本职工作勉勉强强能做个六十分外,多一分都没心情干。
除了天性就不争强好胜,身体虚弱当然也是极重要的原因。
花晚出院后陆陆续续做过好几次骨穿了,每次的化验结果都有微小的波动差值,全然够不上正常人的指标,但靠吃药和定期输血也能维持日常生活的进行。
最新一次检查在周末,被折腾地半死不活,导致她周一早晨又迟到。
大长腿赶到办公室给领导狗腿地带了个咖啡蒙混过关,才哼着歌去卫生间补妆。
也许是心理原因作祟,自从生病了,她便总怀疑自己苍白得像鬼,时不时就要拿出唇膏和腮红来补点颜色。
正照镜子的时候,忽然走进来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大概只到花晚的肩膀高。
她见是刚入职几个月的程序妹子,便笑道:“灵西,洗苹果啊?”
这个叫程灵西的小姑娘的腿好像受过伤,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捏,平时也不太爱说话,闻言只会傻傻地点头。
花晚拿出眉笔来描了描眉毛,立即增添了几分神采。
大概她也就这点儿长处,流行的妆都会画,特别像日本杂志上的模特。
灵西便洗水果便偷看花晚,就像孩子偷看个大人。
大长腿朝她露出酒窝:“漂亮不?”
程灵西点点头。
花晚对小妹子都很好,立刻说:“我也帮你也画一个。”
“我、我不好看。”灵西吓得马上后退,拿着苹果就溜了。
花晚无奈地耸耸肩,听她带着四川口音的普通话,不由地想起梁凉。
也不知道当初老同学过得怎么样,她肯定跟小树一样,恨死自己了吧?
花晚边琢磨边收起化妆品,感觉到昨天刚抽过骨髓的腰部有点疼痛,便扶着墙默默地离开卫生间,坐到位子上画图去了。
——
同样惦记梁凉的,还有远在美国的蓝嘉树。
当然,他更多地是想从这个姑娘身上问到花晚的消息。
自从靠小游戏的出售赚到第一桶金后,蓝嘉树多少找回了点自信,某天看到梁凉上线,立刻给她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这几年梁凉已经习惯被其骚扰,干脆直说:“我现在跟花晚已经玩不到一块儿去了呀,真的不熟了_(:зゝ∠)_”
蓝嘉树只能回复省略号。
“之前同学会特意约了她,临开始前她又打电话说不来了,家里有事什么的。”
“我们系也没人在易迅工作,打听不到什么消息,婚倒是没结。”
“不过,上个月我在西单碰到她陪他爸逛街了。”
盯着屏幕的蓝嘉树看到这几条消息,马上问道:“她怎么样?”
“看着挺好的啊,又瘦又漂亮,可是跟我讲了几句话就要溜。”梁凉显然为此非常生气,毕竟曾经她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紧接着说:“不过呢,我主动问了她有没有男朋友,她说她跟那个表哥在一起很好,她爸也在旁边点头,那我就只能走了呀。”
蓝嘉树读着读着,嘴角的笑渐渐消失。
梁凉的研究生也毕业了,现在刚到美术馆报道,日子很清闲,忍不住劝道:“小树,你是个好男孩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是每件事都可以强求的。”
“道理我都明白,谢谢你。”蓝嘉树唯有如此回答。
他关掉聊天软件,又把冷酷无情的代码调出来,仿佛只有面对这些东西,才不会那么疯狂的思念花晚。
不管别人怎么评价大长腿的所作所为,蓝嘉树就是爱着她,有失望、有憎恨,但也仍旧深深地爱着,这可能就是他这辈子的命运了,关于花晚事完全不可能过去,因为它压根不是过去完成时,而是现在进行,也是未来将至。
——
在美国读博士是很困难的事情,更何况是在世界级名校,它对学分、学术项目和论文的要求极为苛刻,有些不走运的学生拖个十多年也读不下来,普通人至少也得花个五年兢兢业业,所以这对于并不打算在美国长待的蓝嘉树而言并不是最优的选择,他除了协助教授完成本职外,更愿意花时间投入新兴的互联网产业,继续研究着近来在欧美大受欢迎的休闲游戏。
记得花晚从前只喜欢去那些美术设计很漂亮的网游里瞎逛,若真要叫她陪自己玩什么东西,规则没讲完小丫头就烦了,还振振有词地说:“这么难理解的东西,正常人谁爱玩啊?”
现在,这正是蓝嘉树设计游戏的标准,他希望自己做的东西,即便是最繁忙、最无心路过的人,也能在遇到后瞬间理解并花费点碎片时间沉迷,并且获得快乐。
繁忙的深夜,累到极致难免有些思维枯竭。
蓝嘉树在租来的卧房里点起支烟,习惯性地打开花晚的微博窥屏。
不知道为什么,在毕业后消失过一年又出现了的大长腿,好像改变了很多。
大学时她画的通常是男男搞基,转发的无非是吃喝玩乐,但现在发的画作,却多了些温情的思索,让很多网友都嘲笑污浊的“腿儿”变娘了。
这天花晚又传了张草稿,勾勒了张骑着兔子的萝莉小天使,附言回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蓝嘉树仍旧用小号习惯性打赏了99元。
这在粉丝们中已经是大手笔了,故此,他才能用装成萝莉的号跟花晚搭上话。
只可惜花晚根本不会跟网友讲任何现实生活的事情,所以偶尔发生的聊天,也不过是浅尝辄止的寒暄。
但对于思念成疾的蓝嘉树而言,如此也足够,如此总比那一年的音讯全无,要好受的多。
第23章
没有任何父母会觉得自己的孩子不好,王雯当然也这样认为。
在出院后一年多的时间里,花晚的工作与生活很平静,身体和情绪也比较稳定,只是需要长期服药、定期输血,并没有再继续恶化,不由又叫她这个当妈的操心起女儿的终身大事来了,周末趁着大长腿在书房画画时,端着水果凑近问道:“单位…有没有男孩子追你啊?”
“有啊,我回答我喜欢女的。”花晚随口回答。
“你瞎说八道什么!”王雯忍不住轻轻拍了她一下:“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就没个谱呢,你想熬到三十岁还在家陪我啊?”
花晚无所谓地笑:“我能活到三十岁那真是谢天谢地。”
王雯顿时怒了:“不准胡说!”
花晚怔愣地瞧了瞧屏幕,而后放下数位笔,小声说:“妈…你看我这次检查,不还是不正常吗,又开了一堆药,王主任也说有复发的可能,我得面对现实呀,你自己想,有哪个男的听到我有这种病,还愿意娶我的?谁不想过没有烦恼的正常生活?”
王雯的神情顿时黯然。
花晚心疼地拉着她坐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其实真没事儿,谁都有自己的命,况且我根本就不想随便找个男的给自己添堵…我不会忘记小树的。”
“那你就找他回来啊,他未必接受不了。”王雯擦了擦眼睛,心情难于描述。
“我不是怕他接受不了,我是不想他承受太多…哎呀,别跟我说这些事了,好不容易才休个周末,高兴点不好吗?”花晚气得在椅子上蹬腿儿。
“还有你这工作,老加班,快辞了吧!”王雯像所有母亲一样,总是管东管西。
“为什么?”花晚瞪大眼睛:“这个季度又发了五万块钱奖金,你跟钱过不去?”
“赚钱哪有身体重要?”王雯皱眉。
“干什么不用钱?”花晚继续拿起数位笔画她接的空余时间外包工作,希望能多赚些补贴给父母,叫他们别那么大压力,嘴里却嘟囔着:“我饿了,我想吃糖醋鱼。”
王雯只得起身去厨房忙活。
花晚嘱咐:“别做猪肝,别做红枣,我不要!”
这些补血的食物,吃了快三年,真的闻到味道都想吐。
王雯才不理她:“不吃哪儿行啊,对身体好。”
——
虽然仍旧是在读的博士生,蓝嘉树却因为做独立游戏的事而开始在美国相关业界有了点有名气,他渐渐懂事,没有把之前赚的钱花费在奢侈享受中,而是继续维持着简朴的生活,雇了两个志同道合的留学生和自己一起研究新作品。
网络时代就是如此神奇,即便是商业大鳄也无法完全垄断渠道。
任何有能力的人,加上点运气,都有可能获得巨大的成功。
这这晚他又在电脑前废寝忘食。
“小树,我们先走了。”
深夜两点,同伴终于拿起包跟他挥手告别。
蓝嘉树答应了声,起身翻出罐啤酒,重新坐回电脑前面,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他正回味着酒精的苦涩、对着代码发呆,忽然收到微博的特别提示。
点开网页一瞧,果然是花晚上传了新图,可惜这次的内容依然搞基如初。
蓝嘉树觉得辣眼睛,随便瞥了眼,便打赏零钱加私信违心称赞:“大大新图好好看!”
这幅脑残萝莉的语气,让他不禁从从内心唾弃起自己。
但所有的不满,都在收到花晚的回复后烟消云散,即便她说的,不过是句谢谢。
经过长时间的伪装,蓝嘉树已经能够表现自如了,忽然问道:“大大,你画基腐图,男朋友会生气吗,QAQ我买了你的本子被男友看到,结果挨骂了…”
花晚好半天没动静,她还是蛮具有自我保护意识,不大跟网友交流现实,但可能是对这个粉丝印象比较深,收到的打赏费也比较多,最终还是回答道:“不会吧,喜欢你的人应该尊重你的兴趣,男生还看A片呢,再骂你就格式化他硬盘(﹁"﹁)”
其实蓝嘉树更想知道的是她的感情状况,而不是这些没用的废话。
他忽然掐灭了手里的烟,灵光一现地继续打字:“我不敢,我不想让男朋友有半点不开心QAQ只能偷偷看你的漫画。”
花晚果然怪怪地说:“啊,美好的青春:)羡慕!”
蓝嘉树继续道:“我觉得大大也很年轻呀。”
花晚的话匣子开始被打开:“心老了,不会再像你这样喜欢别人了。”
蓝嘉树问:“曾经喜欢过吗?”
花晚回答:“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啊。”
蓝嘉树呆望着这行字,道不出心里复杂的感触。
自己一眼就看中花晚的时候,还是十八岁,现在七年多过去了,生活在热闹又荒芜的美国,好像已经物是人非。
屋内的微光显得冰冷,最后蓝嘉树喝着酒慢腾腾地回复:“大大别难过QAQ一定是他伤了大大的心。”
花晚发来个自嘲的笑脸:“是我伤了他的心,哈哈。”
——
也许几百上千年前,世界很小,一旦走散那就是山遥路远再不相见。
可是现在这个纯属于地球村的年代,好像每个人跟每个人都可能认识,稍加不注意,就会撞在一起。
好人缘的花晚在下班时被隔壁项目的程序小哥叫住,说要一起去吃烤串。
想想这个男的去年已经结婚了,不可能有任何暧昧之情,大长腿便放心地跟上。
谁知道在烤串店坐了会儿,她最爱的茄子还没熟,竟忽有个山般高大的男子坐到对面。
花晚吃惊地眨了眨眼睛:“赵硕?”
这位曾经的登山社长、蓝嘉树的好朋友,她打死也不可能忘记。
毕业后辗转听说,赵硕已经跟肖玫在一起,感情特别稳定,这使得眼前的人际关系更加复杂。
“你们认识啊?”程序小哥笑了:“赵哥是我房东兼室友,我还想跟他介绍介绍你呢。”
“以前一个学校的。”花晚讪笑,不禁冒出冷汗。
为了躲避这些人,她同学聚会之类的从不参与,没想到却跟职场同事撞在一起。
很显然,赵硕对花晚意见颇大,却没有当场发作,直到散场后主动提出要送大长腿回家,上了车才说道:“你现在怎么样?”
花晚无话可聊,抱着包忐忑:“挺好的,在易迅那种地方,就是加班呗。”
赵硕发动起车子,沉默了片刻:“虽然我比你们早毕业了一年,但是你和小树的事,我不是不知道。”
“都过去了。”花晚低下头。
“对他来说没过去啊,我每次联系他,他都会问到你,但我上哪儿找你去?只能没用地安慰安慰他。”赵硕很无奈:“我真的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你去哪找像他这么爱你的男孩儿,你那个表哥…”
“赵哥,全都过去了,我不想再纠结了。”花晚打断他的话,对着窗外发起呆。
车内短时间内只剩下尴尬。
大约过了两条街,花晚才问:“他还好吧?”
“嗯,在麻省理工读博士呢,也算是我认识的人中最有出息的,而且还在努力创业,听说去年卖了个什么软件,赚了不少美金,已经跟大学时候悠闲的状态不一样了。”赵硕叹息:“放弃他你真的会后悔的。”
“都读博士了呀,这么快…”花晚喃喃自语。
赵硕曾经见证过他们最好的时光,至今都无法两人相信分手的事实,忍不住道:“你们到底怎么了,就不能跟我说句实话吗?”
“我没觉得他不好,是我配不上他。”花晚小声说:“求你别再在他面前提我好吗,你也不想耽误小树吧?”
赵硕气愤:“什么配不配得上!这种无聊的话我听都不想听,是他爸…”
“不是,别问了!”花晚失去耐心:“是我有了更合适的结婚对象!”
赵硕愣了愣,知道自己已然多管闲事,触了底线,故而道:“对不起。”
花晚本来心乱如麻,忽而又全然死寂。
其实从最开始她就清楚,不仅该叫蓝嘉树学会放手,也应该叫自己学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