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小虎躲过雁平的魔爪,闪到我的身边,手指戳了戳我的包,“手机响了很久了,你都没听见吗?”
啊?回过神,我为自己没理由的失神无奈耸肩,拍拍小虎的肩膀,掏出手机。
“孟雨?”
电话里传来吵闹的音乐声和阵阵嬉笑,“是啊,丫头,我不是说事情忙完了找你吗?我忙完了,现在我就是来和你报备,今天孟雨童鞋正式搬出来了,分居,不对,是离婚,你不就是一直要问我这事吗?如果要问得更详细就过来,趁我还没喝醉,神智清醒。”
“你在哪?”
“红砖。”一个熟悉的地名,离这里并不远。
伸手拦了的士,将两个跟屁虫似的孩子送回家后,我直奔红砖。
的士上,我给阿文打了个电话,原以为我能说出点什么精辟的理论来责备一下这个男人,结果却是阿文那句,“你真的不知道孟雨喜欢张迈很多年了吗?”给死死噎了回去。
“雁子,我们的事你别管,如果你真关心孟雨,早就该打电话来问我,而不是现在。总之,孟雨没说错,我就是个小男人,我就是看不惯她对张迈比对自己老公好,老公可以不顾,孩子也可以不顾,如果真的那么好,四年前的错误到此结束,重新开始,爱嫁谁就嫁谁。”
啪!我对着只剩嘟嘟嘟回音的电话无力的靠在座椅上,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我一直纠结着这个问题。就算是看到孟雨,越过那些扭臀翘屁股的美眉,赶走围在她身边的那些猛男,和孟雨面对面的时候我还是在想。
“孟雨,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将酒杯拿离孟雨的手心,却被她一把夺过去。
“帅哥,也给这个美女一个杯子。”孟雨笑嘻嘻地对着吧台上的小帅哥抛了一个艳丽的媚眼,空杯子瞬间空降在我的面前。
伏特加的酒味很浓烈,我别扭的皱起眉头,孟雨却只看了我一眼,便很阿莎力地一口干掉了杯子里的透明液体。
酒后的她明目皓齿,笑起来更是甜得几乎美丽动人,只是眼神有点醉酒的闪烁。
胳膊挽过我的脖子,孟雨将我如蛇绕树般死死环住,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满嘴的酒气喷洒在我的脸上,“雁子,我们算朋友吗?”
我点头,正欲开口,却被她用手压住嘴唇,“别说话,真的,我特怕你一说,我就真害怕和你做朋友了。你见过朋友一出事就跑得不见人影吗?你见过朋友总把伤害别人当乐趣吗?你见过朋友看着好友心情不好喝酒却还无动于衷吗?”
孟雨乐呵呵的笑,手指在我眼前晃动,“没有吧!没有你就喝。”她将酒杯推到我面前,摇摇晃晃。
“孟雨。”我拦下杯子。
碰的一声,孟雨将杯子重重的砸在桌上,“靠,你别再和我说你洋酒过敏,你葡萄酒能喝,你白酒能喝,就是洋酒不能喝?秋雁枫,你从大学骗我到现在,我还真不相信了,你喝下这杯就会死吗?今天,如果我们还是朋友,你就喝,不是就算了。”她摆了摆手,独自坐回椅子上。
“小帅哥,倒酒。”她继续以一种我没见过的语气挑逗吧台前的小男生,脸颊持续燥热中得涨红。
“孟雨。”我透过那些嘈杂的音乐和光怪陆离的灯光叫她,其实是我实在无法明白这个现在有点无理取闹的女子到底现在是在干什么,我按住她倒酒的手,转头和小弟示意别倒了。
“倒。”孟雨的吼叫声在我耳边响起。
对着小弟有点尴尬的笑笑,我将孟雨拥在怀里,“你喝醉了,我先送你回家。”
“回个屁啦。”她突然的反手一摆,而我却一个踉跄,差点掉进舞池,好不容易才勉勉强强站稳。
“回哪里啊,都说我离婚了,你是故意的还是怎样,秋雁枫,关若菱说你爱揣着明白装糊涂,真的一点不假!我怎么就没看出来,难道是我头上贴着250,如果是,我现在就撕掉,撕掉。”
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孟雨,用力拉扯着我的衣领,指着桌子上依旧没动的酒杯,“你说我耍无奈也罢,你说我莫名其妙也好,你说我发酒疯也行,雁子,一句话,喝下它,至少让我认为我今天乃至以前,以后为你所做的,都是值得的,而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我真心交给白眼狼。”
咬紧嘴唇,我将双眼紧紧扣住孟雨,即便我知道这一杯酒下去会如何,我还是义无反顾的抓过小弟手里的伏特加。
满满一杯酒倒满了放在孟雨面前,灯光倒影在杯面,亮的有点刺眼。坚硬的撞击声,我对着孟雨桌子上的酒杯轻轻一扣,响亮而清脆,酒精溢出洒在手上,我对着孟雨微笑,“你说这一杯酒就是我们友谊的证明吗?如果是,我死也会喝。”
这是孟雨唯一一次没有拒绝我在她面前喝酒,只是看着,有种事不关己,又或者不信任的眼神飘动。
屏住呼吸,我将那杯杯孟雨寓含了崇高使命的玩意一口气喝下,浓烈的感觉从嘴里进入胃里,开始灼热我的身体,伴随着一点点的咸涩味道,开始翻江倒海。
擦过嘴角,我将酒杯反转,一滴不剩的空杯瞬间摔落在地上,“这样吗?这样就是我们的友谊证明。孟雨,为什么连你都要逼我?逼我做着一些我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情。”我看着孟雨已经不太清晰的脸,狂妄而肆意的微笑,“我也很累,真的,不止你们,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我也没有认识你们,没有那些快乐,之后的痛苦是不是就会少一些。”我努力的摇头,试图将那些人和事挤出我的脑海。
“雁子。”孟雨扶住摇摇欲坠的我,使劲抚摸着我的脸,只是已经站不稳的身子让我没法做出任何回答。

第三十九章 回到原点的爱恋

因为这一句话,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忽略,我软弱,我自私,可我只是个想要有人给个拥抱的小女人。
当五颜六色的灯在我头顶上空不断的盘旋,看着是那么刺眼,而那种晕眩的感觉又是如此明显的让我的心和身体不可避免的痛苦,或许那是因为找不到一个支撑点而越来越茫然。
我知道,我已经开始了我酒精过敏后的症状,浑身发热发痒的感觉让我有点晕眩,不畅通的呼吸让我逐渐喘不过气而有些瘫软。
双手压在吧台支撑住身体,我努力尝试不让自己就这么倒下,可是为什么即使我再努力,我还是越来越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就连手机的声音听起来都显得模糊。
我能感觉有人从背后扶住我,只是我却还是不可抑止的一直往下倒。
迷迷糊糊的耳边,孟雨一直在哭,她每碰触我的身体一下,就是一阵燥热袭来,“雁子,你没事吧。”
不对,她是一边摇晃着我一边说,“陈瑀涵,怎么办,我不知道雁子喝了洋酒真的会这样,我以为她骗人的,你快来。”
我听见了不曾哭泣的孟雨在我眼前泣不成声,可是我真的糊涂了,那一瞬间我似乎真的看到了陈瑀涵的脸,于是我笑着伸手去触摸,却在还来不及碰触的时候就顷刻间消失。
我终究摸不到,在我泪流满面的时候,我还是无法真实的感受到他的存在。
醒来,我知道是因为那些浓烈的药水味让我感觉很不舒服,那种反胃的痛苦迫使我必须正视那些难受。
睁开眼,我很自觉的知道这里一定是医院,因为手会痛,那是因为打点滴的关系。我知道我不胜酒力,或者说,我对洋酒一直很敏感,甚至脆弱得不堪一击,喝一次,进一次医院,这是第二次,而且是自找的。
“你醒啦!”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耳畔突然盘旋而来没有预兆,我顾自傻笑,然后闭上眼怜悯自己怎么会软弱到这个地步。
我想应该是幻觉吧!刚才一杯酒下肚,我也是这么幻觉他的出现,可还是落空了不是。
“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那个温柔的男声还在耳畔回旋,随之而来的是一只宽厚的手掌悄然覆盖上我的额头,舒服的感觉是久违后的温暖。
我猛然睁眼,是的,真的是他,在那距离不到一只手臂的距离里,他的影像越来越清晰。陈瑀涵此时正坐在我的床边,朦胧的月色笼罩着他,他低头微笑,眼睛的担忧从黑色的瞳孔里传递到我的脑海里,让人迷恋而不能自己。
“我打电话给你,孟雨接的。”他站起身子,凑近看了看已经快到底部的吊瓶,转身按住了床后的按钮。
我僵住了,如同没有思考被线牵着的木偶,任凭他将我的被子拉高,动作熟练而自然。
“明知道不能喝,为什么还喝?”他低声问我,轻柔里带着一丝责备。
为什么,我想没有一个理由比因为孟雨要我喝我就喝更加的俗气,可这就是事实,我咬紧嘴唇,将头侧到一边,甚至开始期待,这还是幻觉。
如果说刚才孟雨逼迫时那种不容拒绝的眼神让我毫不犹豫的端起酒杯,那么此刻陈瑀涵那略带着责备而关怀的眼神,仿佛让我心颤。
他伸出手,抚摸我的脸颊,轻柔而温暖,我知道他离我越来越近,近到他的呼吸能撒到我的脸上,而我却在那一刻突兀地伸出手将他拦截在我的手臂之外,还有着和他的关心不搭调的愤恨,“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他的脚步停在那一刻,没有再继续走近也没有离开。我始终紧闭眼睛,害怕睁开后,我会舍不得忽略他的存在,“你们能不能不要再逼我,我真的好累。”
我摇着头,即便是闭上了眼,我仍感觉到眼泪在泛滥,“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我能做到,就只是因为你们觉得,我就必须做到吗?我爸,我妈,我弟弟,你,孟雨,唯一一个不会逼我的人,我却欠着他的情。陈瑀涵,算我求你,你能不能去和若菱结婚,过你们所谓的幸福生活,然后让我羡慕,让我妒忌,让我发狂,然后你们再来嘲笑我,可不可以。”
我紧紧抓住被角,下定决心般睁开眼,狠狠地瞪着此时略感无错的他,“我们不可能了,你早就懂。你已经有了若菱,虽然我一直知道她喜欢你。大学时我能忽略她的感受是因为我们彼此相爱,有着足够的理由去为了自己而不顾虑别人,可是现在不一样,没有任何一个女生能如此陪伴一个男人四年,如果不是因为太爱,她怎么能忍受得了这种伤害呢?”
“就像今天的事情一样,孟雨让你喝,你明知道你不行,还是要喝,然后现在躺在这里,自悲自哎,这就是你做得对的事。”陈瑀涵起身站到窗边,推开的玻璃窗外,月亮依旧明亮。
那一片阳光将他撒得通透,“我从来都告诉若菱,我只是当她是妹妹,这不是你存在不存在就能改变的事实。”
他那斩钉截铁般的话迫使我跃起坐在床上,手臂上的针头因为这个突然的抖动,而扭曲了一下,在肉里搅得一阵生疼,扯开邦迪,轻轻一拉,针头伴着那一滴一滴的液体和些许血渍落在地板上。
“是不是因为我的出现才让大家变得这么难堪和无奈,如果我不出现,是不是事情就会按照原来的轨迹运行,如果是,我消失,我带着我妈离开,走到你们都看不到的地方。”
我奋力的嘶吼,却似乎把一向冷静的他也带到了一个濒临崩溃的边缘。
“你又想离开?”他转过身,原本柔和的目光顷刻锐利起来,“是,你离开有人帮你收烂摊子,你要的家,你要的公司,都有人为你拼命,你的任务额存在目的就是来验收成果然后满意离开吗?”
“不是!”我握紧拳头,面对他的指责努力反驳,“如果是那样,我不会宣布公司破产。”
“不是吗?那我们都还做错了。”陈瑀涵依旧一脸怒气,眼角却因为突然发觉那还在滴水的针头,闪过一丝惊慌,“秋雁枫,你在干什么?”他一个跨步冲了过来,抓起我的手臂,力气大得我一阵疼痛。
“你这是在做什么?以后能不能请你别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雁子,我不想看到你这样。我知道,你还恨我,我也不想去解释什么,可你以后会明白,如果我不这么做,那么后果决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他的叹息在我耳边响起,坐在病床上的他似乎和我一样有着一些根本无法去推卸的责任,压得他辛苦而难受,“你还记得吗,我和张迈曾经对着那个痛哭失声的你说,永远不会抛弃你,就算地老天荒。”他握住我的手,当我瞪着斗大的眼睛望着他熟悉的脸颊时,那句地老天荒彻底将我的脆弱展示的一览无遗。
是的,他们说过,我们永远都会在你身边,就算地老天荒。
只是现在,没有预设的场景,没有相同的心境,我如何去奢求,若菱哀求的眼神,张迈温暖的微笑,母亲痛苦的神情,我怎么能再去抓住他的手而不顾一切而冠冕堂皇。
缓缓挣脱他宽厚的手掌,我弓起背,将自己埋藏在狭小的世界里,这个世界没有他。
“雁子。”孟雨推开门的时候,我和陈瑀涵的沉默正达到顶端,那是一种任何人看到就想退避三舍的场面。
可终究还是有人不怕死,当孟雨那么老练地坐到床边,抬头用狐疑的眼神看了看陈瑀涵时,我知道我的孟雨回来了。
她低头将针头拿起端详一番,而后小心翼翼的将我的手掌放在自己手背上,轻轻吹气,似乎正做着一件伟大的事情而没有理会到边上两个杵得很孤独的人,“陈瑀涵,你先出去吧,我想和雁子聊下。”
男子闻言默契般点头,便随即拉开房门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相对无语的尴尬,是因为我不知道要说什么,而孟雨始终没有抬头,只是专心致志的继续往我手背上吹气,“疼吗?对不起,雁子。”
她终于在这个病房里第一次抬头看我,“雁子,我们同学四年,从军训我晕倒你背我到医护室开始,我就特信任你,可是今天,是我第一次怀疑你,直到你喝完酒晕倒那一瞬间,我才真的明白张迈说的,有的人就是值得你无怨无悔。”
“孟雨。”我收回自己的手,却被她立刻拉回。
“别插话,”孟雨脸上扬起一抹看似妖艳的笑容,“给我个机会说完,雁子,我知道我今天过分了。可是你知道吗?若菱前几天跑来告诉我关于张迈入狱的前因后果,其实她不知道,我怎么会不了解呢。因为这件事,我责怪过你很久,久到连你都不知道那段时间有多长。我想张迈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好歹也该留下来,就算办个监狱婚礼都不过分,一个公司,一个四年,一个本该骄傲的青春,全搭进去了,甚至是一生,你不会理解张迈为了你付出多少,可是我每次为他不值的时候,张迈就告诉我,为了你值得,而且不止他,瑀涵的付出不会比他少。”
看着我惊讶的脸,孟雨笑了笑,“我和若菱一样,也为此恨着你,他们都爱你。就算他们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可是付出都是相等的。张迈为了你,蹲四年就一句值得;陈瑀涵为了你,多少次你们家公司要完了都是他出手的,那天你问我知不知道要置你爸公司死地的人是陈瑀涵时,我就很想告诉你,如果他是那样的人,四年来好几次他都可以出手而不是等到要买回徐银凤的股份。虽然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不告诉你,虽然我知道,你想说他只是要报复,他就是要你回来看着这一幕发生对不对,可是在我看来,他和张迈一样,一直在为你付出。他们都知道你是为了你妈才做这么多,所以他们都在保护着你想保护的人。陈瑀涵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等了你四年,发泄下也是可以理解的。”
孟雨轻轻叹了口气,“雁子,张迈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他说过他对你,就是妹妹,可陈瑀涵等了你四年,不要去管关若菱说什么,她不是陈瑀涵,所以代表不了任何人。有时爱,就是不对等,没有她爱了,别人就要爱她的承诺。”
“孟雨!”
“别哭了。”孟雨擦着我的眼角,一下两下,“我知道你最近很累,为了你妈,为了雁平,所以你需要个男人让你靠靠。我和张迈都觉得门外那个人适合你。”
“可是张迈。”
孟雨拍着床铺站起来,“他,他说要去泡mm,真是的,环游世界也不叫上我,老娘就是跟定了,甩也甩不了。”
我拉扯这孟雨的衣角,“你真的因为张迈离婚?可我觉得阿文。”
孟雨瞪这大眼看我,“看吧,你管那么多干嘛,累不累啊,你妈你要管,雁平你要管,我你也要管,你最好赶紧和陈瑀涵结婚,然后出国,我和张迈就轻松了。”她说的甚是轻松,倒使我纠结的心情好了许多,有点无奈的看着她慢慢走到门口。
“雁子,我和张迈都希望你幸福,真的,这是张迈最大的愿望。”她在开门的时候,悄然微笑。
“陈瑀涵。”孟雨的声音回旋在走廊,最后我看着她将陈瑀涵捅进病房。
“雁子,幸福哦。”孟雨拍拍陈瑀涵的肩膀,比出一个夸张的心形。
而此时的陈瑀涵是如此清晰的站在我的面前,斯文帅气,好像我大学时第一次看到他一样。
白色衬衫的阳光少年,你是否能再牵起我的手呢?
“我能和你交往吗?”他说。
“你愿意请我吃冰淇淋吗?”我流着微笑的眼泪。
“如果你愿意,我把所有的冰淇淋都给你。”
因为这一句话,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忽略,我软弱,我自私,可我只是个想要有人给个拥抱的小女人。

第四十章雨落花开总是你

我是那么毫无顾忌的紧握着这个男人宽厚的手掌,抓过他的衣领,哭泣,把所有的感受用哭泣宣泄着。
这天晚上,没有继续扭捏的我放纵着陈瑀涵留在医院,他陪了我一夜,既没有回忆往事的冲动,也没有感触颇多的交集,只是十指紧扣,用力得几乎有红色印记出没在手背处。
每次迷茫中睁开眼,都是他微笑而真挚的脸瞬间飞进我懵懂的瞳孔里,我醒了,他没睡着,那近乎贪婪的眼神让人飘然,而我睡了,梦里还是有他清晰的存在。
我感受着他抚摸我脸颊时的轻柔,小心翼翼的摸着那个又一次被护士给□皮里的细细针头,看似沉重的表情,我的手轻轻一缩,却被他拉了回去,“你刚才很勇敢。”他的薄唇微微抖动,几个字轻飘出口。
恩?被人在这种情况下夸奖有点奇怪,只是他抓得太用力,我无法挣脱。其实我当然知道,他在讽刺我。而事实证明,就是如此。
他停顿一下,抬起下巴,显得从容而镇静,“你觉得我还会再给你逃开的机会吗?不会了。”
陈瑀涵的话说得那么认真,斩钉截铁,那股认真的劲和他的脸部表情一样不会让人怀疑他此时正下着多大的决心,“其实我还想说,你真的能勇敢到可以这么不顾一切吗?医生说你酒精过敏,而且有前车之鉴,是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不顾生命去保护,除了面对我你就立刻成为弱者。”
我摇头,有点女人独有的娇憨,又带点固执,“因为你说过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此时的他笑得如个孩子,忍不住点头,弯眉翘起乍现可爱的一面。这样一个男人,会为了我一句话开心成这样,又如何让我舍得放手呢!
“把你爸公司的破产申请收回吧。”陈瑀涵今天和我讨论的第一次涉及我父亲的话题。
我按住他的嘴唇,深怕他的接下去会让我猛然惊醒好不容易才有的美梦,“不要。”我又一次拒绝,“我知道了每一次公司有事,都是你在背后努力维系,可是这次破产,我征求过父亲的同意。”
“可我也答应了你父亲,要将公司保住等到你回来,你确定你父亲同意你这么做吗?”他的食指摩挲着我的手背,温度渗透到我冰凉的手掌,又一次,他又一次带给我震惊。
“瑀涵。”我是如此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他。
我父亲,又是和我父亲有关,只是这次带给我的是讶异,父亲会去要求他这么做?这是我想象不来的。如果用通俗的说法,他们会是宿敌。
他点头,用犀利的眼神告诉我他的话没有欺骗,“是,你父亲或许预感到自己身体不好,所以来找我,他恳求我一定要让公司存活到你回来那天,交由你处理,他说。”我眼中的他抬起明亮的如星辰般的眼睛看着我,带着溺宠,“你爸说如果我还在乎你,如果我也不想让你背负太多的责任,那么就帮他这个忙。”
“雁子,我虽然恨你父亲的无情,但是我也没法否认他当初说这些话是下了多大的决定,我不想把自己说得多伟大,我同意的前提还是因为你。”
我想我又哭了,是听到他突然地剖白似诉说,还是他让父亲的形象又一次那么深刻的展现在我眼前,只是这一次,有人帮我擦干眼泪。
我是那么毫无顾忌的紧握着这个男人宽厚的手掌,抓过他的衣领,哭泣,把所有的感受用哭泣宣泄着。
我爸还是为了我做那么多,在我离开的四年,可是如果知道会有今天,又何必当初呢?
这是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坦承这种压力,胸口闷闷的感觉如一记铁锤砸下,但是有人在胸口轻柔的抚摸着,让我坦然。
“我的那个家其实早就支离破碎了,好怀念当初的时光,可因为这个公司,家里已经没有任何亲情可言,每个人的做法不同,期待不同,可目的都是那么明确,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放任那些人在公司为所欲为,或许真的只有公司消失了,我和我妈才能走出来,走出那个让人窒息的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