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叔的婚事不是也很随便。”他咕哝道,语调中透出浓浓的不愿。
三殿下笑着摇了摇头: “有你皇爷爷在,就算现下由着你十九叔使性子随便,迟早也是要规矩下来的。”
“……”
第七十八章
龙小花觉得自己完蛋了。
龙老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遣退了马车,披着黑裘疾步走在大道上,老爷要饭后散步,女主子也只好跟着他吹冷风,更苦了吃饱了的荷花,菊花,梅花,奔着四条腿跟着这对夫妇奔走得很没情调。
他就是要让她吹吹冷风,清理一下她那颗满是淫书乱伦的脑袋,能把人宠出一肚子火来,她果然很能耐。
一进暄王府的大门,他很残忍地分开了四朵金花,剩下三朵丢去一边饿肚子,为首的那朵杏花被他抓回房间家法伺候。
龙小花觉得自己很窝囊,女主子的风采完全不见,可怜巴巴地回到第一天进暄王府的状态,跪在地上捧着女诫抬头看着爹爹夫君,嗤……之前的努力全白废了。
“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唔。”错就错在她不该讲实话呀。
“错在哪儿?”他挑着眉,对她良好的认错态度略有欣慰。
“我下次再也不玩真心话大冒险了。”至少不在他的面前玩,好暴露好没安全感。
“……”很好,她完全没有认识到他在呕什么东西。
他在呕那个完全没有因为接近他而有变化的混蛋择夫标准。
他也觉得自己火大得不可理喻,他当然知道龙氏小花中意的是什么德行的男人,从他跟她拜堂的那天,甚至更早,那个莫名其妙的白马良人就一直哽在他喉头,吞不下也吐不出,他从来没有要配合这家伙喜好的打算,只觉得她的念头蠢透了,那种脑袋有问题的男人有什么好的,他一直参透不了。
这大概就是男女审美不同吧,穿着难洗干净的衣裳,骑着软绵绵的马,笑得和娘们没区别的男人,到底是哪点比他好?
原以为她能追他到京城,有替他打理府邸的打算,好歹有所长进了,结果,一个真心话大冒险就让她原形毕露。她完全不似他所想的,有认真考虑她留下来的种种难处,她是不是把宠他当个游戏?玩得得心应手便玩下去,玩不下去了,她随时可以抽手,继续去中意那个破烂的白马良人?他当时是如何昏了头,准许她在自己身上玩这个混蛋游戏的,把她丢回桐溪城就一劳永逸的事,他做什么要为难自己?多此一举地去想许多,怎么好好地留她在身边,不受伤害,护她周全,不用拱手让给那个谁谁谁,让那个几年前玩闹似的拜堂算数。
可他不得不承认她依旧没有成长到能站在他身边,为他承担许多,她不能受了委屈,就跑到他身边来坐在小板凳上,使着性子整整别人,留她下来,也许日后,她不能再这样肆无忌惮地说真心话,更不能张扬无畏地尝试大冒险。他可不想几年以后再从她嘴巴里听到什么真心话说:
她后悔了,要离开。
那个时候,他大概不会准许她说逃就逃了,趁他还有送离她的念头,他得把宠人的游戏停下来。她大概天生就适合幻想所谓的白马良人,不适合当暄王府的女主子。
龙小花看着他从位置上突地站起来,甩了衣袍就走进书房里,临走前对她淡淡地说道: “你回房睡吧。”
她呆呆地从地上站起来,不知他为什么突然不罚自己了,结果她回到房间,那一夜爹爹夫君没回房。
龙小花很难理解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被打入冷宫了,只是白马良人的事么?在她博览群书的概念里,如果是吃酸的话,男角儿一般只会用身体力行的方式表达自己浓浓的酸意,说不定关系还能大幅度进展一下,可她却是被冰了起来。
“我就这么不会宠人么?”她苦着脸问白风宁,非常怨妇,只因为她家爹爹被她越宠越回去,起早贪黑,甚至宁可跟白风宁呆在书房里讨论什么鬼东西也不甩她,跟她一天不打个照面也没问题。
她很泄气,就因为她说错一句话,有必要这么惩罚她嘛。
“龙儿,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白风宁笑着回道,她怎会没心眼到问他这个问题,他并不想答,因为一开口必搀了自己的私心在里头,他不知道家宴发生了何事,却已猜到晓乙大半的决定,不过仅是大半,他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犹豫不绝。
“我觉得我有很努力去宠耶。”她有学褒汤,炒青菜,下人的名字也记得七七八八了,大事小事芝麻事,虽然没什么事让她做主,她还是尽量做主。
他与她并排走在回暄王府的路上,身后跟着三条跟她做伴的狗儿,他深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的确算在努力吧,跑去菜市场帮那位对暄王爷很痛恨的大婶卖菜,让狗儿帮别人搬东西,甚至会跑去扶老婆婆过道,但目的很明显,她做完一件好事就要强调一下,自己是暄王府的丫头,自家老爷不是坏人,他很有爱。
他没有跟她说,她做这些废活是没有用的,暄王爷的名声并不会因为她一个小丫头就改变,大家恨他的照恨,唾弃他的照样唾弃,只要他还担着十年前亏空国库的罪名。
“龙儿,你想过要回去吗?”他在离暄王府门口好些距离时突地问道。
“回去哪里?”
“桐溪城。”
“……我想再努力一下。”
“努力到怎样的地步?”他顿了一阵,终究把这问题丢出了口。
她嘟着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早就同你说过,晓乙将来有可能会是九五至尊的吧。”
“恩。”她并不在意,似乎那跟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她是要宠他,和他是不是皇帝有什么关系,皇帝比较难宠吗?
“你觉得……”他垂下眼帘,轻问道, “你能当皇后?”
“被打进冷宫的那种么?”她没混到洞房就已经被塞进冷宫了,还皇后哩,嗤。
他听着她的答案,突然轻笑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幽幽地说: “临阳城比桐溪冷很多吧?”
“恩,快入冬了是很冷呀,京城原来这么冷的。”一点也不比边境桐溪城四季如春的气候。
“替你暖暖。”他说罢,握住她只手,放在掌心里搓动着,哈下一口很暖很暖的气,她被他的动作一惊,呆呆地被他抓在手里摆布,脸颊一阵烫烧。
“只是帮你暖手,怎么脸倒是先烫了?”他笑着调侃她。
她急忙把手抽出他的掌心,背在身后: “你不要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呀。”
“你明明喜欢的,还嘴硬。”
“你你你……我喜欢也不可以。”
“你喜欢,我也喜欢,有什么不可以?你果然是背女诫背傻了么?”
“……如果有一天你被浸猪笼了,我肯定不会惊讶。”
“呀,我娘亲也这么同我说过。”
“……”为什么她打马吊输人,连比厚脸皮也要输给别人呀,唔!就没有她龙小花独一无二的小绝招吗?
他看着她懊恼的表情,抬手很男角儿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她的脑袋跟着他的手摇晃了一阵,却又怕被他抓住手,只能背在身后任他鱼肉,然后他盗用她的句子:
“如果有一天你跟我说要回家,我也不会惊讶。”
龙晓乙知道白风宁的话是说给他听的。
他一站在暄王府的门口,便看到那个穿白衣的讨厌家伙在对自家小女儿戏弄不已,脚步向前走了两步,却又顿了下来,他大概是那时候听到浊气太重的脚步声了吧。
连他自己也看不下去自己的犹豫,事实就是这么简单,跟着他并不好,白马良人的确更适合那个家伙,不会对她苛求,不会要她成长,尽情地给她依赖撒娇,同她一起嬉闹,喜好一样,兴趣一样,甚至连厚颜的程度都能和她一交高下,这么适合的女婿,他打着灯笼都找不着,那他这个做爹爹的还在不满什么迟疑什么不甘什么。闺女跟着他自然能被好好对待,不用跟在他身边背女诫学规矩学周旋,没人嫌弃她出身低,娘家没势力,兴许他还能成为她娘家的势力之一,这样挺好,就这样吧。
临阳城太冷,她不适合,暄王府太大,她不适合,暄王爷太忙,她不适合。待在他身边,她迟早要后悔的。
他既不能不留余力地照顾她,索性就彻底抽身,多留一日就多贪恋一分,只是那一点点的宠,已萦绕在他心里良久,长此下去,他会溃不成军。
早已过的就寝时分,他推开房间的门,瞥见某个睡觉不安分的蠢货,把被子踢到床下,自己缩在角落里发着抖,他大手一捞将被子捡起来裹上她的身体。
她朦胧间转醒了几分,半睁了眼,瞄到他正在细心地帮她盖上被子,她以为在做梦,一抿唇,委屈地扁了扁嘴,两颗眼泪滑到枕头上,扯他的袖子梦呓道: “我不要白马良人了,我要爹爹,不要白马了……不要……”
原来他是个这么别扭又霸道的爹爹,连自己小女儿偷偷喜欢白马良人都不准,她连做梦都不忘宠他,这么宠法很累人吧。
他手一僵,险些又要被她哄回去,赶紧将袖子从她手里抽出来,正要起身走人。
“他才不是奸臣……他不是坏人……国库……不是他……不是他亏空的……你们不要不卖菜给我呀!”
他眉头一皱,看向床上打滚,突然联想到家宴时她带来的空篮子,料想到了几分,嗤笑了一声,他大概能料想她碰到什么状况了,很难堪吧,被人那样指着鼻子唾骂,她没有来问他是不是有这件事,即使问了,他又该怎生答她?她能理解天子无错,罪责降人的道理吗?是了,他连自己都护不了,又怎么护她?
他推开门走出去,反身关上门,看了一眼靠墙站在旁边的白风宁: “你不用参加今年恩科了。”
“哦?你要因女色开除白某?”他轻佻地一笑,换来龙晓乙一记白眼。
“你要的天梯开了,明日便可入宫面圣。”
“你帮我要了哪个肥缺?”
“哪儿缺了,你便补哪儿。”他说得很是随便。
“右丞相?”他也立刻心领神会,“呵,这个后门开得可真大了。”
“你不满意?”“不,比我预料得快了些,职位高了些,我怕不方便辞官。届时,还望十九殿下准我随时告老还乡。”
“……”
第二日清晨,龙小花是被人吵醒的,她慢吞吞地穿起衣服走到门口,只见吴管家恭身站在门外急促地呼吸着:
“女主子,不……不好了,宫里来人了。”
“唔?”她显然还没完全清醒,揉了揉眼, “找老爷么?老爷他……”已经好几晚没有临幸过她这个小可怜了。
“不是不是,不是找老爷,老爷一早和白少一起出门了,他……他们是来请您入宫的。”
“噗!谁?我??”这下她完全醒了。
“对对对,宫里人传话说,圣上要喧见十九王妃!”
“公公?不……皇帝要见我?”
“是是是的,所以请您快些准备。”
“我我我我不知道呀,老爷和白少都不在家,我我我……我不知道要准备什么呀……”
“……最起码您得先把脸给洗了……”
“……”这的确是当务之急,昨天做噩梦,哭了一晚上呢。
龙小花,或者说是十九王妃并没有用太大的波折就见到了圣上,那位传言一直卧病在床的老人家,准确地说,她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因为一幕明黄的金丝线帘幕遮避在他的龙床前,她连他是躺是卧都分不清楚,只是跪在地上,转着眼珠子好奇地四下打量。
尊贵而略带虚弱的声音从床塌里透出来: “丫头,叫什么名字?”
被提问的龙小花一呆,举手指了指自己,因为旁边宫女太监站太多,她实在不确定那位皇帝公公是在对谁讲话,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混得如此之好,还能见到皇帝,这规矩的事她实在不懂。她抓了抓脑袋,不安分地扭了扭跪麻的腿,惹来站在旁边的宫女捂嘴轻笑,床边的太监朝她轻轻颔首,示意她回答圣上的问题。
“我姓龙呀!”飙悍的姓氏, “叫……唔,小花……”这么没品的名字,大概很入不了皇帝的耳朵吧。
“龙小花?你姓龙?”
“对……对呀。”
“你何时认识十九的?”
“十年前吧。”捻指一算,从第一眼拣他回家,到如今,已经十年多了。
“在哪里认识的?”
“城里的一个小角落啊,他当时很可怜的,我以为他是没饭吃要卖身,所以就捡他回家了,哪知道他后来哦,好可恶……呃……呵呵……”还是不要当着人家亲爹的面数落人家儿子比较好。
床内的声音一顿,不言不语了很久,她跪在地上等了好半晌终于再次听见他的声音,有些许干涩:
“十九哪里可恶了?说于朕听听。”
“唉?”
“没关系,朕想听你说,朕料想他对你再可恶,也不会胜过对朕可恶吧。”他可是连姓都随着媳妇换了,宠妻甚深啊。
“他……他就逼我琴棋书画,还要我当什么由内而外的什么淑女呀,我做不到,他就罚我坐小板凳,站墙头,还让我睡马厩!”
“哈哈哈,这你莫怪他,这孩子的母妃秀外惠中,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贤良淑德,他自小就如此眼高于顶,寻常女子入不了他的眼儿。所以,你这儿媳妇朕倒是倍感惊讶。听说你还放臭鼬闹了曜儿的场子?”
“呃……”
“朕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同你闲话家常。”
“……”和一个看不着面的人闲话家常?要不要这么诡异呀。
“听闻你祖籍桐溪?”
“对,对呀。”
“与番邦交界,定有不少商贾往来吧?”
“对呀,我家是开客栈的嘛,一般番邦来的商人都会住在我家客栈呀!”好歹是跨国贸易客栈的老板娘,不要再嫌弃她出身低了!
“如此甚好,既然这样,朕求儿媳妇办件事可好?”
“唉?您……您有事要求我?”
“对。”那声音略微一顿,太监弯身递上茶水,一只有些苍老的手从帘后伸出,接过茶水后,声音复又再起, “马上又要与番邦交换两国新约的日子了,朕想派你和曜儿一同前去缔结两国要约,由朕的儿媳妇和皇孙一同前往方能显示朕对此事的重视。”
“噗!您您您您要我去去去……去番邦签两两两国要约?”妈呀,这是什么破任务啊,她只是一介女流,目标只是很有爱的良家妇女,这辈子也混不上巾帼须眉的,要不要让这么看得起她呀!
“你常居边境,对那里定有所了解,再加上你祖籍桐溪,派你前往,定能让番邦倍感亲切,至于曜儿,经过绣球一事,你也该认识了吧?朕以为你是最好的人选,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不不是,可是我那个,我家老爷他……”
“儿媳妇,朕就对你把话底交了吧,坦白说,你的出身确是太低了,就算朕不说话,也自然会有人说闲话,唯今之际,就是朕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去建功立业,证明你能配的上十九,堵了悠悠众口,也让朕能名正言顺地认了你这房儿媳妇。”
“……我……”
“你就全当是为了十九去的,十九要职在身不得离京,由他的王妃前去番邦,妇功为夫,你做的越好,便是他颜面有光,日后对他自是有好无坏。”
“……可是我什么也不会做呀……”她只看得懂淫书,哪看得懂什么和约,要命!
“你会笑吗?”
“笑?会呀。”
“笑一个给朕瞧瞧。”
“这样吗?”她咧开嘴巴,露出门牙颗颗。
“挺好。会笑就成,所谓亲善大使,就是会笑就好,剩下的,由曜儿去烦心就成。”
“……哦……”有没有这么简单呀,这位老皇帝怎么这么爱开玩笑的。
“你答应了?来人,替朕拟定圣旨,封暄王妃为和番亲善大使,表我中土,代朕亲颜,择日启程。”
“噗!”她哪里答应了呀,她只不过“哦”一声,这个皇帝也太会趁火打劫了吧。
“圣旨已下,断不可违,回去同十九商量商量,你跪安吧。”
“唉?我还没有……”
“砰”
人被丢出门,两片门板严肃地合上了,唔……老爷呀……好象他才不在一下下,她就把自己给卖了耶,呜,好想他……
第七十九章
龙小花的脑袋和脚步成一条直线,她想自家老爷了,她想自家明媒正嫁,拜堂成亲的爹爹了,她想能用腹黑把一切摆平的十九殿下了,那就要赶紧滚去找他.
亲善大使呀,这可不是她丢两只臭鼬,等自家老爷做善后就能摆平的事呀,只要做错一件事,她也会跟着被世人唾骂,再也买不到菜,做不了良家妇女呀.
她仗着十九王妃的身份拽过一个小太监询问过自家老爷的户部朝房在哪,就撩起小裙摆往那里跑,就算他们俩还在莫名的冷战期,这种非常时刻,为了家庭内部和平,她先举小旗休战吧,媳妇探班,这么有爱,他不给她面子不像话哦.
她辗转来到户部的班房,红木门板紧闭着,几扇虚掩的窗里频频传出算盘啪啪声,从窗缝里探去,里头一片紧张的气氛由内向外扩张开来,几位官员对着数目庞大的帐直摇头,算盘被拨弄出的声音一波波地弹出来,比和尚的木鱼声还吵耳,她家老爷端坐长木案皱着眉头翻着卷宗,她正要从窗户召唤他,却见他猛得一掌拍上案面,严声道:
“还是对不齐帐目吗?”
几位官员被同时一惊,其中一位颤着音跪下来答话: “回殿下,还是差了些数目,有些支出不清不楚,臣不敢妄加揣测…”
“那就把后宫的烂帐翻出来给我撤查!少一个子就给我从后宫下月奉银里扣.”
“只怕各位娘娘们……”
“不是没饭吃,没水喝,只是扣些水粉钱便能平衡收支,好歹各个都是大家闺秀,不会如此没度量吧?若是她们有意见,都同我来说.”
“可是圣上那里……”
“圣上只要安心养病便好,国库一事我若做不得住,就让她们集体去参我,俗语说,女为悦己者容,如今圣上御体欠安,敢问那些娘娘要容于谁看?为正国体,后宫奉银给我砍去六成,充公国用.”
“是,殿下.”
他话没完,眯眼一摸自己案面的方算盘,快速地一拨: “若是依旧收支有差,就去向各家亲王借银子.”
“这…殿下,向各位殿下亲王借银,不如提高赋税来的直接,您看……”
“再加赋税?”他反问一句,冷哼一声,言下之意不言而寓,这些年的赋税还加的不够多吗?何时堵住了这窟窿口了,越挖越大,拆东墙补西墙,熬过一年是一年,先如今连边境屯兵的军饷都拿不出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总之,我会先奏请圣上,由万岁开始支出减半,各位亲王总不会想超过圣上的派头吧?既是省下的,充公为国用,相信大家都是深明大义之人,不会难讲话.”就算难讲话,也要讲下来,软硬皆是,总能有一招打对罩门.
“十九殿下,那曜王爷去番邦和议的支出,要不要也减半?”
“不用,省里子不省面子,这次和议何等重要,谁也不准给我出岔子,不可轻率马虎,再者,国库里不养无用之人,让曜小王爷一并把那东西捎带去给番王.”
“殿下是指…那右相的小女儿?”
“要不然呢?”他理所当然地斜视一眼.
“……是.”
真不凑巧,才来探班就看到她家奸臣的爹爹在卖女人,龙小花挠了挠头,正想着用什么名目溜进去,虽然她是可以传个话进去,但是又怕最近不待见自己的老爷会借故叫她滚回家去吃自己,她正在想着一个万全之策能再不被爹爹发现的情况下,贴到他最近的程度,却见一名太监领着一列宫女端着茶盏点心要送进班房,她一拍大腿,打了个响指,竖起自认为很威严的眉头,端出暄王妃的架势,却獐头鼠目地跟小太监讲起了悄悄话.
户部朝房的门被领班的太监轻轻一叩,随即推开,一列娉婷的宫女挪着小宫步走进房内,向分布在房内各个角落的案头放下茶点.
整个朝房刚被十九殿下一通训话,正陷入阴郁的气氛中,哪有心情喝什么茶水,这里人人都知道,十九殿下行事一向严谨毒辣,不讲半分情面,就连圣上的面子他都要驳三分,对着下面的人更是脸色不好看,帐目被挑剔,收支算不平,可不是用别的面目搪塞就能糊弄过去的,他连一文钱都要挖地三尺地知道去向,从后宫胭脂水粉到皇帝膳食无一不查,最近更是连吏部官员的银两发放他也要插手,唉…皇子就是皇子,被贬十年,可霸道的架势是一点没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