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薛子桢的笛声却像是厌倦了追随这箫声似的,骤然一转,变得高亢清亮,宛如凤凰长鸣,柔婉如林籁泉韵,轻快如云中白鹤,铿锵如玉洁松贞,激荡如鹤鸣九皋,其冰魂雪魄,志向高洁,都在这一曲笛声中了。
相比之下,那箫声却落了下乘,多了几分世俗,徘徊几声后犹如自惭形秽般,断断续续,最后索性没了声响。
在座的诸位夫人先是不知这箫声从何处传来,也不知是何人竟如此大胆,都面面相觑,可随后就都被薛子桢的笛声吸引住了,怔怔望着站立在台上的少女,衣袂翻飞,宛如仙女,仿佛下一刻就要随着这清越的笛声飘然远去了一般。
一曲终了,众人仍然呆呆的,却是惠安公主最先回过神来,拍手笑道:“这一曲凤鸣九天真犹如天籁之音,绕梁三日也不过如此了。”
诸位夫人回过神来,也纷纷赞许,与赞赏惠嘉公主时带了几分敷衍和奉承不同,此时的夸赞都是真心实意,倒是赵皇后问道:“刚才吹箫者是何人?”
早有内侍去打听了,如今自然不愁答话,却是先看了一眼冯贵妃,这才小心翼翼道:“是武功侯府的世子爷,坐船游玩,经过此处。”
之前说冯贵妃的兄长冯成安被封为武功侯,膝下有一子三女,这唯一的儿子便是冯武夷。
冯武夷年少英俊,又贵为侯府的世子爷,可偏偏喜欢四处游历,打从成年起,一年中倒有半年的时候是在各处名山大川游玩,因此很少在大家面前出现,大家所听说的也不过是几句传言罢了。
如今一听内侍的回话,冯贵妃先起身请罪:“武夷这孩子不知轻重,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赵皇后笑道:“罢了,若不是他,咱们也听不到这么好的笛声了。”说着吩咐内侍:“把冯世子请过来说话。”
那内侍有些为难,道:“冯世子不肯来,只问吹笛者是何人,然后就走了。”
冯贵妃不想给赵皇后借口来责备,遂抢先露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这孩子也太不懂规矩了,改日一定要让他来给皇后娘娘赔罪!”
赵皇后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罢了,连皇上都赞他有几分真性情,估计也不是故意为之。”
祥妃掩口笑道:“臣妾记得冯世子并未婚配啊,如今倒也是一番佳话。”
大家的目光顿时或是艳羡或是嫉妒的看向了薛子桢,薛子桢没什么表情,只低头轻轻擦拭着玉笛。
陆如英可是着急了,冯家是庆王的舅舅家,她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女儿嫁过去的,可偏偏贵人在场,不能轻易插嘴,急的不得了。
赵皇后自然也清楚,薛丹臣是太子的老师,就是太子一党,与庆王那边的人虽说不是仇敌,却也永远不可能站到一处去,遂蹙着眉头呵斥祥妃:“事关姑娘家的清誉,你要慎言!”
祥妃也是一时嘴快,等想明白了,也是讪讪的。
冯武夷就像投入湖中的石子,荡起了一圈涟漪,赵皇后却要把这事给圆过去,遂先叫还在台上站着的诸位小姐退下,又单独叫了薛子桢说话,夸她的笛声好,又把那支贵重的白玉笛赏赐给了薛子桢。
这下薛子桢可是结结实实出了个大风头!
惠嘉公主看向薛子桢的眼神有些不善,丽妃的脸色也阴沉沉的,本想让惠嘉公主出风头的,谁知却成了抛装引玉了,有薛子桢这一曲笛声在前,谁还记得惠嘉公主的牡丹舞?
惠安公主看着惠嘉公主吃瘪,却是得意极了,故意在一旁凑趣,笑道:“小时候不懂事,总觉得自己最厉害,对谁都不服气,可单单却对桢姐儿心服口服,桢姐儿的笛声好,棋艺更是精妙,还颇通诗书,就是比一般的男子也要强,可偏偏不许我们女儿家考进士,要不然桢姐儿只怕与薛大人一样,也是状元了!”
赵家与薛家也算是有来往,花花轿子人抬人,赵夫人也跟着笑道:“谁说不是呢,桢姐儿还颇通算术,我听薛夫人说起过,这孩子十二岁的时候就把家里家外的事管起来了,那些账本算的清清楚楚,连外头的管事也心服口服!”
都说娶妻娶贤,高门大户娶儿媳妇最讲究的就是主持中馈,打理内宅了,能管事,会算账,说起来容易,真正能做好的却没几个,赵夫人此言一出,许多夫人都是眼前一亮,恨不得让薛子桢立刻成了她的儿媳妇才好些。
被这么多人盯着,薛子桢犹自神态自若,这份涵养功夫更是讨人喜欢,陆如英刚才还担心呢,如今又得意又自豪,连贺夫人也羡慕的不行。
说说笑笑间,半天的功夫很快就过去了,除了霍晓清与惠宜公主一起舞剑外,再无其他人表演才艺。
第三十二章 螳螂捕蝉
更新时间2015-3-23 20:10:56 字数:2491
中午赵皇后在上林苑的含清殿设宴,觥斛交错间只怕又是一场较量,再加上太阳升的老高,坐在莲花台上,也渐渐觉得热了,赵皇后便借口更衣,让诸位夫人小姐在上林苑内自在的走一走,说说话,只要别误了中午坐席就成,这么一来,也算是给了诸位夫人之间自由交际的机会。
因为一上午几乎都在谈论薛子桢,所以等赵皇后一行贵人离开,便有诸多夫人围了上来与陆如英打招呼,甭管认识不认识,都想混个脸熟。
薛子桢更是不停地行礼,到最后腿都僵住了,但也因祸得福,收了不少见面礼。
跟她一比,崔玉娘几个人就平淡多了,好不容易等诸人散去,崔玉娘就狠狠瞪了薛子桢一眼,委屈道:“风头都被你抢走了!我要是嫁不出去就赖你!”又伸手把薛子桢得的见面礼中的一对明珠耳环给抢走了。
秦若梅和秦若兰也围着她吃吃笑,说她运气好,秦若梅笑道:“只怕从明天起,去你们家提亲的人就要源源不绝了。”
薛子桢十分无奈,道:“亏你们还笑呢,我倒是不想要这好运气,如今看着风光,却把惠嘉公主给得罪了,今日原该让她出风头才是,早知道就不该逞强。”说着很是懊恼的样子。
秦若梅和秦若兰却对视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别管公主还是谁,有没有真本事,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哪里是靠别人让出来的?”
崔玉娘也道:“就惠嘉公主那舞姿,也拿出来现眼?教坊司随便一个舞女都比她跳得好!”
薛子桢皱眉道:“这是在上林苑,你可要慎言!仔细被人听了去。”
秦若梅和秦若兰也敛了笑意,警惕起来,看四周静悄悄的没人,赶紧拉着崔玉娘和薛子桢一溜烟跑远了。
在她们走后,两个年轻男子却从一棵四五人才能环抱起来的参天大树后走了出来,却是庆王与他的幕僚卫如斯。
卫如斯与庆王一般年纪,生的也是俊秀文雅,芝兰玉树一般,此刻不由笑道:“胜而不骄,这位薛姑娘倒是极有意思。”
庆王面上没什么表情,眼中却满是笑意,声音也比平日温和了几分:“是啊,不愧是我看中的薛子桢!”
卫如斯却是扬眉:“怎么,殿下竟是志在必得?但据我看来,只要薛丹臣不疯不傻,就绝对不会把女儿嫁给殿下的!”
庆王的声音平缓极了,却透着一股狠辣:“之前齐王张扬跋扈,倒显得太子宽容忍让,如今齐王快要完蛋了,太子的宽容忍让就成了懦弱无能!你不要以为薛丹臣是太子的老师,他就会对太子愚忠!恰恰相反,他比谁都懂得审时度势,薛子桢是他唯一的女儿,在大局已定之前,他不会将她草草许人的!”
卫如斯轻轻一笑,道:“听闻太子还有意做媒,把薛姑娘许给霍灵璧,偏偏霍灵璧有眼不识泰山,给拒绝了,连我都要替他可惜了。”
庆王道:“霍灵璧是因为久居西北,不了解京城的形势,对薛家的了解也不够,不过,早晚有他后悔的一天!”
两个人一边款款闲谈朝中局势,一边慢慢走远了,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霍灵璧站在那参天古树的枝桠上,见庆王和卫如斯走远了,这才轻轻巧巧跃了下来,看着薛子桢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赵皇后举办百花会,虽然邀请的多是女眷,但太子也邀请了许多青年才俊在上林苑中骑马射猎,冯武夷离开莲花台后也是直接到了这上林苑中。
才刚薛子桢一曲笛声,吸引了霍灵璧,他正驻足聆听,猜测是哪家的姑娘竟有如此空灵的笛音,却听到脚步声,这才跳到了树上去。
他功夫好,屏气凝神,饶是庆王耳目机警也没发现他在树上,让他把庆王和卫如斯的一番谈话听到了耳中,谁知这时莲花台上的众人却散了,薛子桢并几位姑娘跑到了这边说私房话,庆王避之不及,这才躲到了树后,他所见到的一幕,也恰巧落在了霍灵璧眼里。
卫如斯不是第一个说霍灵璧有眼不识泰山的人,凡是知道太子做媒把薛子桢许给他,他却拒绝了这件事,都要用奇异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然后来一句“有眼不识泰山”。
若是一个人两个人也就罢了,可次数一多,霍灵璧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过了什么东西,就他亲眼所见,薛子桢棋艺精妙,刚才亲耳所听,笛声也如闻天籁,若是寻常人碰上这么个姑娘,肯定会当成红颜知己一般,可他却生不出半点绮靡心思。
思来想去,也许是他对薛子桢的第一印象就停留在了有心计有谋略上,所以不管以后如何的照面,不管薛子桢表现的如何优秀,他都不能泰然对之,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从科举舞弊案到蔡通被杀案,薛子桢在他面前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聪慧与敏锐,行事果决,手段老辣,甚至三言两语就让屹立不倒的齐王吃了暗亏,也让他狠狠栽了个跟头!
霍灵璧从来没输过!
薛子桢是唯一一个让他尝到了失败滋味的人!
在他眼里,薛子桢早就超越了男女之别,成为他的对手!
谁也生不出与对手谈情说爱的念头来,心中唯一的信念便是:要么打败她!要么被她打败!
霍灵璧静默片刻,眼神一冷,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到了中午,不管是女眷还是射猎的青年才俊,都知道薛家小姐薛子桢笛声动人,女眷那边是亲耳所听,青年才俊那边却是因为冯武夷在不停的打听薛子桢的事迹,于是才传扬开来。
冯武夷不常在京城待,对京城的许多人家也都不熟悉,若不是今日一番偶遇,还不知道有薛子桢这个人呢。
他心中对薛子桢却是极为佩服,光听笛声就已经醉了,更别提听赵九经说薛子桢还是个美人儿,一时间便有人撺掇他去薛家提亲。
冯武夷却是一番赤子之心,也不管朝中什么党派之争,也不管不合时宜,当真是动了去提亲的心思,想着若是把薛子桢娶回家,日日箫笛相和,也算是一桩美事了。
太子看冯武夷却是一脸鄙夷,好像在看要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一样,见了霍灵璧不由得就没好气,埋怨他错过了这门好亲事。
霍灵璧也不辩解,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太子一脸震惊看着他:“这可是真的?”
霍灵璧沉声道:“庆王亲口所说,还能有假?高原原本就是他埋在齐王身边的一枚暗棋,他指使人杀死蔡通,又故意露出破绽引人追查,又叫高原站出来认罪,一环扣一环,为的就是诬陷齐王,想借着上次科举舞弊案的余波把齐王彻底的踩下去!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卫如斯在背后出谋划策!”
太子喃喃自语:“卫如斯?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
霍灵璧道:“也好等回去后让人细查了。”
虽是炎炎烈日,太子却遍体寒意,齐王虽然跋扈,却不比庆王狠毒,当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他以前还真是小瞧这个弟弟了!
第三十三章 黄雀在后
更新时间2015-3-24 20:06:04 字数:2549
按着百花会原本的进程安排,中午在含清殿设宴,下午便要在清音阁听戏,到了晚上,若有被留宿的女眷,少不得也有一番宴饮,却都是各位妃嫔在各自的住处开小宴,规矩也没那么繁琐了。
但是宴席结束后,顺昌帝却突然来了上林苑,只说在宫里闷,要看看年轻人玩闹,如此一来,赵皇后和冯贵妃等人要伴随圣驾,这听戏一事就耽搁了。
恰逢上林苑中蓬莱湖荷花盛开,赵皇后便叫人安排了船只,让诸位夫人小姐或是游湖或是游园赏花,自然要比聚在一起听戏要自在随意多了。
薛子桢便跟着崔玉娘,秦若梅,秦若兰,赵冰,赵雪几个素日玩得好的在一处,听她们商议着游湖的事。
这时,冯家三姐妹冯玉夷、冯爱莲和冯惜秀过来了,冯玉夷出言邀请道:“我们在那边竖了靶子,要射箭玩呢,几位姐姐要不要一起?人多也热闹些。”
薛子桢远远一看,不远处果然聚集了不少姑娘,其中还有霍晓清并霍晓泠姐妹,只是她到底与冯玉夷不熟悉,正犹豫着要不要拒绝,赵冰却笑道:“射箭好玩!不如咱们先去射箭,左右现在也热,不如等太阳下山再来游湖。”
赵雪拍手赞同,秦家姐妹也说好,连崔玉娘也点头了,薛子桢也只好随大流,跟着去了那边。
场地中间竖着三个朱红色的靶子,旁边也有宫女捧来了弓箭,却做得极为精致,弓身甚至还垂着五彩流苏,那木头削成的短箭在箭头处镶着一个大红色的绒球,上面沾着石灰粉,只要碰上朱红色的靶子,便可留下痕迹,其心思灵巧,却正适合女子玩耍。
十数个姑娘围着这靶子站成了一圈,薛子桢一眼看过去,除了霍家姐妹,还有程绿汀,程青波,庄之韵,闻珊,董曲音,冯玉夷,冯爱莲,冯惜秀,蔡芬,蔡盈,个个出身不凡,如今她们几个又参与进来,可以说,整个京城数得着的名媛都在这儿了。
程家姐妹乃是太后的侄孙女,在一群姑娘里自然地位超然,就是不看着程太后的面子,这两姐妹一个温柔似水,一个灿若云霞,也是十分出众的。
当初太子选妃,若不是这对姐妹花年纪太小,指不定这太子妃的位子就要换人坐了,如今她们到了适婚的年纪,依旧炙手可热,连庄淑妃也求到了太后那里去,想定下这一门婚事,可惜的是太后一直没松口。
庄之韵和闻珊是表姐妹,关系自然比旁人亲密,不过庄之韵酷似庄淑妃,温柔娴静,闻珊却活泼爱笑,在场的姑娘好像没有她不熟悉的,就是见了她们这群不熟悉的人,也是笑眯眯的,好似认识很多年似的,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单这份亲和力就难得。
董曲音是太子妃的亲妹妹,又比太子妃小了许多,小时候,也时常被接到宫里小住,因此和宫里的几位公主十分熟悉,不过她也只是与惠安公主交好罢了,也是个爱玩爱笑的。
至于蔡芬和蔡盈,她们是堂姐妹,蔡芬是出自长房,她的父亲正是承袭了定西侯爵位的蔡家大老爷,而蔡盈出自五房,是蔡阁老的嫡长女,死去的蔡通正是她的亲弟弟。
最后是冯家三姐妹,跟蔡家姐妹一样,薛子桢从来没见过,也从来没听说过,倒是不知道其性格品行,不过观其言行举止,冯玉夷要比冯爱莲更柔婉些,冯爱莲就多了几分急躁,至于冯惜秀,因为最小,便有些娇纵,倒也看不出其他的来。
这次提议射箭的是董曲音,程家姐妹跟她玩得好,自然不会拒绝,再加上霍晓清那么个武将世家出身的火辣性子,也是宁愿射箭也不愿呆呆坐着的,又有闻珊和冯爱莲拥护,这才凑在一处。
邀请薛子桢这一群人,正是霍晓清的主意,只因霍晓泠跟着薛子桢学棋,有个师徒名分,当着大家的面,她总要抬举薛子桢几分。
不得不说,霍晓清虽然脾气跋扈了些,但在这人情世故上还是颇通的。
众人一见素来眼高于顶的霍晓清客客气气的与薛子桢打招呼,霍晓泠更是抱着薛子桢的胳膊亲亲热热的喊师傅,便都有些了然,再加上今日薛子桢实实在在出了风头,大家虽然羡慕嫉妒,还是忍不住想和她套个近乎。
崔玉娘见程青波亲昵的与薛子桢打招呼,并提出与她一组射箭时,与秦若梅对视一眼,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早先就说过,薛子桢对于这些需要身体力行的游戏最不擅长的,踢毽子算一个,这射箭也算一个,你给她十支箭,她未必能射中一支,遂在心里暗笑,等着看薛子桢的笑话。
薛子桢也是尴尬的要命,程青波如此的热情,当真是盛情难却了,可就她那个水平,还真不想拿出来丢人现眼,可到了这个时候,再推辞也不合适了,只好硬着头皮上。
一局十支箭,三支擦着边飞过了靶子,三支还未飞到靶子跟前就落地了,还剩四支箭,众人已经是不忍直视了,都目瞪口呆看着薛子桢。
本朝尚武,即便是闺中女子,懂武艺,会骑马射箭的也有不少,像这种游戏,又是简单化了的,就连弱不禁风的崔玉娘也十分拿手,可偏偏在众人眼中完美无瑕的薛子桢却一窍不通!不得不说这是个笑话!
像程绿汀这样厚道的只是善解人意的笑笑,像董曲音这样心直口快的就直接开口笑道:“薛姑娘,这靶子难不成与你沾亲带故?怎么一箭都舍不得射过去啊?”
大家哄得一声笑起来,薛子桢也讪讪的,面如火烧,觉得丢脸死了,索性放下弓箭道:“我本来不擅长往这个,倒是让大家见笑了。”
话音未落,便听到由远及近传来一个带着讽刺的声音:“是真的不擅长?还是在戏弄我们?”
大家回头一看,却是惠嘉公主,身后跟着惠平公主并惠宜公主。
原来顺昌帝到了上林苑,惠嘉公主也想去御前奉承的,可偏偏顺昌帝只传召了嫡出的惠安公主,惠嘉公主自然又是嫉妒又是愤怒,这才到了这园子里来,看到了薛子桢,又不由想起早上的事,暗恨薛子桢抢了她的风头,此刻却是有意奚落她,让她没脸罢了。
惠嘉公主毕竟是公主,又来意不善,大家都噤了声,不敢说话,生怕引火烧身,霍晓泠倒是想开口,却被霍晓清狠狠掐了一下。
薛子桢知道惠嘉公主气量小,早上抢了她的风头,如今却是来算账了,遂笑道:“回公主的话,是真的不擅长,我怎么敢戏弄诸位姐妹呢?”
惠嘉公主一见薛子桢这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就恨得牙根痒痒,明明只是个闺阁女子罢了,却偏偏一副什么事都在她掌握中的样子,得了赞扬也是淡淡的,如今奚落她仍是淡淡的!
薛子桢越是如此,她越有一股挠花她的脸的冲动!
惠嘉公主冷冷道:“我可不信这话!想是你早上出了风头,如今怕锋芒毕露惹得人嫉妒你,这才露拙!你不敢赢别人,那我与你比试比试!拿出真本事来,倘若赢了,我就服你!倘若输了,哼!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反之,你若是赢了,也可任意指使我,如何?”
第三十四章 有心栽花
更新时间2015-3-25 20:10:17 字数:2504
薛子桢一蹙眉,照惠嘉公主这么说,她若是赢了,倒显得她是真的露拙,怕锋芒毕露惹人嫉妒,那么刚才射箭时的窘态百出就成了刻意为之,就成了故意戏弄诸位姑娘,那么这里的人她也算是得罪光了,倘若输了,又要任凭惠嘉公主的差遣,也是不划算的。
如今倒是输也不是,嬴也不是了。
薛子桢沉默片刻道:“公主,我并没有故意露拙,也没有戏弄大家,是真的不擅长射箭,倘若公主执意与我比试,我甘愿认输。”
惠嘉公主眉毛一扬,倒是没想到薛子桢如此干脆利落,这时惠平公主在旁边打圆场:“薛姑娘说了不擅长,想必是真的不擅长,皇姐又何必为难她。”
惠嘉公主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和她有仇还是有怨?为什么要为难她?再说了,人家薛姑娘才情出众,连皇后娘娘都赞不绝口,我就是故意为难,也为难不住人家啊,倒要你来出头?”
惠平公主本是好意劝和,惠嘉公主这一番话一说出口,倒让她脸上过不去,顿时沉着脸色也不吭声了。
此时,众人若是看不出惠嘉公主是有意找茬,那就都成了瞎子了,可偏偏人家是公主,你又能如何?也只好同情的看着薛子桢罢了。
倒是惠宜公主笑道:“皇姐,人家说了不擅长射箭,你若是执意与她比试,也是胜之不武啊,倒不如换个旁的来比试。”
惠嘉公主这才道:“既然有你说情,那就罢了,不过既然都说薛姑娘聪明,我这儿就有一个问题想请教薛姑娘,薛姑娘能回答出来,我自会认输,倘若回答不出来,薛姑娘也乖乖低头认输,如何?”
事已至此,已无退路,也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了,薛子桢微微颔首:“既然公主有兴致,那我只好奉陪,请公主出题吧。”
惠嘉公主见她应了,不由满脸得意,仿佛对于让薛子桢认输志在必得似的,遂道:“之前西梁使者前来朝拜,曾经出了这样的一道题目,你可听好了:在你面前有两扇门,一扇生门,一扇死门,还有两个人守门人,一个说真话,一个说假话,你并不知道哪个是生门,哪个是死门,也不知道哪个守门人说真话,哪个守门人说假话,更不知道哪个守门人守着哪个门,现在我要你只问一个问题就辨认出哪扇门是生门,你可做得到吗?”
惠嘉公主话音一落,大家便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有人嘀咕这道题太难了,有人在讨论答案到底是什么,惠嘉公主见薛子桢低着头不说话,只当她不会,不由大为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