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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这个废弃的大楼里,一片漆黑。
顾朗拉起我,漆黑的夜里,他用尽力气,单臂将奄奄一息的我背起;我不肯让他受累,执意要自己一步步哪怕拖着走。
顾朗苍白着脸,没说话,吃力的用脚踢了踢四周的碎石子,玻璃碴,他的手轻轻拂过我因为蹬踢挣脱而赤了的脚,似乎是想让我明白,在这个废弃的烂尾楼里,你是寸步难行的。
末了,他将我背起,轻而坚定的说,抱紧我。
他没喊我的名字,只是固执的说了三个字——“抱紧我。”我的手冰凉,颤抖着环上他的颈项。
他的脊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在这个渐入冷秋的季节,疼痛之下,汗水依然黏湿了他的衣衫,如同浸毒一样侵入我的皮肤纹理,我只觉得胸口间痛到不可抑制,眼泪静静的流下。
他的唇齿生冷,仿佛是怕我害怕,他硬生生的咬着牙,不让声音因流血而颤抖,说,这是十九层楼,每层有十八阶,一共三百四十二阶,我熟悉到闭上眼都能走过。你……不要怕。
那时,我只觉得他是在安慰我,并没有体会期间深意——身不由己的这条江湖路上,他是个缺乏安全的男子。
一步步混起,一步步的小心翼翼。
他拼命记得自己去过的每个角落的每一个细节,将它们生生烙在记忆中——所以,他可以在自己走过的每一段路里,哪怕黑夜之中,也会行动自如——这一切,不过就是害怕某日突然而来的遭遇,哪怕是黑夜里,都能够自救。
而这个废弃的烂尾楼,不仅是顾之栋,也是他的屠场;在这个总是危害别人性命的地方,他自然也担心某一天自己的性命被危害到。所以,他记得这里的没一个转角,每一寸楼阶,从这堵墙到那堵墙的有几步,都不敢差分毫。
黑夜之中,十九层楼。
一步一血一伤心。
一声一泪一断肠。
我抱紧他,紧紧的抱着,眼泪肆意在他的颈项中。
似乎是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将我背上车时,他竟也直接倒入车厢里,表情虽然痛苦,眉眼间却是一派安了心的模样。
崔九慌了神,将小童送入我怀里,连忙给李梦露打了电话让她喊马医生速度去顾朗的公寓。
然后,他迅速发动汽车,驶向梦泽园。
崔九如同战神金刚一样,抱着小童,背着顾朗,还搀扶着我,回到顾朗的公寓,幸亏是一楼,没有在电梯间里吓人。
崔九迅速给我冲了一杯葡萄糖水,就忙不迭去照看顾朗去了。
我拖着步子走进顾朗房间的时候,崔九已经在给顾朗止血,隔着衣衫各种不便。
他看了我一眼,说,糟了!发烧了!来,你帮我给他脱衣服!
然后,他就起身打电话催李梦露。
我坐在顾朗身边,焦急的看着他,脸色是苍白中透着微微的红,这是一种极度不健康的红。
失血过多有些脱水,伤口开始发炎,导致了他开始发高烧。
我揪着心,看他血染白衣,那腥甜的血气让我直哆嗦,我颤抖着给他解开衬衫的扣子,小心又小心,生怕撕扯到他的伤口。
崔九在外间,和李梦露通话的时候他差点蹦起来,说,什么!老马不在长沙!好好!我知道了!让他赶紧赶回来!好!你也过来吧!
崔九打完电话,见我小心翼翼的模样,上前,直接撕开了他的衣衫,说,不是让你绣花!快点弄!会出人命啊!
说完,他转身去找纱布和绷带。
顾朗的脸吃疼的表情,我不忍心看。
我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他肩膀与胸口的鲜血,此时,心疼已经让我忘记了男女之间的悸动,白色的毛巾渐渐的将血污擦净——
就在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的颈项下,胸口上,污血擦净之后,是一只飞鸟的纹身——那飞鸟的模样,如我肩胛之上那枚胎记一个模样,与他送给我的那枚飞鸟吊坠一个模样。
我被深深的震惊了。
几乎是颤抖着手,我的指尖轻轻的掠过他胸口的那个纹身,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一切,这……
顾朗在昏迷中,似乎发觉了什么,想要握住我搁置在他胸口上的手,却没有力气,他只能迷迷糊糊,含混不清的说着呓语般的梦话。
我俯下身,努力的听,仔细的辨,呓语拼凑,却惊觉——他说的是,怎么办,有……只小鸟啊……飞过了我心上……
那一瞬间,我捂住嘴巴,泪如雨下。
后来,我问顾朗,这飞鸟纹身,是什么时候纹在他身上的?
他说,高中的时候。
他说,那时啊,你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女孩。在清风街,为了我,你脱下衣服那一刻——小小的身体,那团火一样的胎记,我便再也不敢忘记。从那天起,我总会梦到这只飞鸟,它飞在我的肩头,飞上树梢,甚至飞到我的脑袋上……于是,我就将它纹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我以为这只是自己莫名其妙的少年叛逆之举。那时候,我不知道这就是爱,因为谁会想到自己会去爱一个那么小小的、不起眼的女孩子呢?就这样,这只飞鸟便在我的胸口,飞了十年。
他说,直到很多年后,唐绘里,我们再次相遇,你求我放过胡巴和海南岛,你将那枚飞鸟吊坠递给我,那一刻,我的心脏就被狠狠击中了。我用了这么多年的时光,才知道,原来,那个小女孩,那只飞鸟,一直都在自己心上,从来没忘掉。很傻是不是?
我摇摇头,问,为什么是我?
他说,因为这辈子,怕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待我如你这般好。
而此刻,我只是呆呆的守在满是是血的顾朗身边,泪如雨下,那一句“怎么办,有只小鸟啊,飞过了我的心上”,将我的心狠狠击碎。
这个我爱了十年的男人啊,原来心里一直是有我的啊。
崔九在一旁看得直叹息,突然,他一把将哭泣的我拉起,说,大嫂,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我一面泪眼朦胧,一面震惊于这个新得的称呼,这个曾经我期待的称呼此刻带给我的感受更复杂——感动?震惊?抑或是不习惯?更或者是觉得有愧?因为谁有愧?因为江寒吗?
爱情与梦想,我总祈求于纯粹,是不是此刻的我,已经觉察到了自己的心,开始异样了呢?
惶惑中,我跟着崔九来到顾朗的书房里。
他指着一个摆放整齐的箱子,给我打开,说,如果不是它,我不会知道你对老大来说这么重要,更不敢也不会把你被老爷绑架的事情告诉老大……
我低头,却见箱子里一摞全是书,整整齐齐,我一本本拾起——那都是我写过的故事,长篇,短篇,图书,杂志……箱子上,镌刻着四个字——“天涯之远”。
天涯……之远。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雨夜,他冲我喊过的那句话——就是这样毫无人性的我,也值得你将每一个故事每一个字都不得圆满吗!
原来,他真的读过了我写的每一个字。
崔九红着眼睛说,他读过你的每一个字。
说到这里,崔九在我身后叹了一口气,看着我,继续说,他知道你不快乐,他也知道你的心。可是你却并不一定知道他的心。以前,每一次,你从唐绘离开,他都会从窗前注视着你的背影消失,然后会叹气。我知道老大的心,他总觉得自己走的是一条不归路,所以,不敢也不能去爱你。爱一个人好简单,放任自己的心就是,可是说服自己不去爱一个人,尤其是自己明明心里爱的人,多么难……你总看到他的克制冷静,我们这些天天守在他身边的人,却知道他心里每一刻都跟火烧一样。告诉你要结婚了,就是想把你生生的逼离他身边,可何尝又不是在逼自己呢?
……
77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的早。
李梦露几乎是飞进顾朗的住处的。
她几乎是没怎么看我和崔九,就直奔到顾朗床边,脸色中的焦虑和痛惜,是掩藏不住的。她转头,问崔九,怎么伤成这样?!
崔九瞟了我一眼,似乎不想说,就对李梦露说,你别弄得一副殉情的表情。
李梦露看着顾朗,深深控制着自己的气息,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但没说话。
整整一夜,顾朗都陷在昏迷之中,高烧不退。
他时而清醒,会看我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再度陷入昏迷……崔九在一旁直绞手。
我转脸求崔九,我说,崔九,赶紧送他去医院吧!
崔九哭丧着脸,说,不行啊!医院会报警的!若是江寒正好报案的话,老大和老爷子就全完了你知道不知道!
顾朗在昏迷中,低低了一句,别……去……医院……
……
就这样,我守在顾朗的身边,他胸前的那只飞鸟,如同惊鸿,让我泪流。
泪水落在顾朗的手背上,他似乎被惊扰,眉目间尽是不安,几番昏迷清醒,清醒昏迷,呓语着两件事——
一件是,胡巴……不是我……
另一件是,别哭……天涯……
崔九在一旁看着顾朗受罪,眼眶红得跟什么似的,却不肯在人前掉泪,他对李梦露说,都什么时候了,老大还惦记这些破事。
李梦露不说话,手里捻着一根烟。对崔九说,要不,咱俩找个医院劫一个医生来!
她的话音刚落,顾朗突然转醒,我们三个齐齐的被吓了一跳——是的,我们都在害怕着,生怕这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顾朗久久的看着我,眼神里是毫无遮拦的温柔,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专注而直白的望着我;突然,伸手,拉住我的手,轻轻的搁在胸口,我的眼泪就止也止不住的欢畅的流下来。
他微弱着声音对崔九说,我……要是没了,替我……照顾好她……
崔九哭丧着脸,说,不会的,老大你不会没了的!马老很快就到了。
我拼命的摇头,流着泪说,顾朗,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的。
他艰难的笑笑,抬手,轻轻拂过我的脸,仔细端量着,这是他从未给予我的注视,满是爱与怜惜,他说,声音轻而艰难,这些……年,我一直……都过着……这样的……生活……伤人……受伤……我从……从未皱过眉头……可今天……我……第一次……第一次……知道了……害怕……天涯……我……我舍不得……你……若……若我是能……活着,就……娶……你。
他说,我娶你。
……
……
……
他说,我娶你。
这句我等了十多年都不敢想的话,在这种时刻,他说给了我听;我的心却也已分不出悲喜,满满的全是他的安危。
崔九说,老大,你一定坚持住!老马回来,你一定能好的!好了兄弟们就给你和大嫂准备洞房!
李梦露愣在了一旁。
那一夜,我一直守在顾朗的身边,他在睡梦里,容颜如同孩子一样,不再冷冽,而是那么安苍白安静。
那种苍白和安静,仿佛他随时会离开这个世界一样;再也没有牵制与仇恨。
李梦露恢复了往日的随性,捻着一根烟,点上,看了我一眼,问崔九,顾老大是不是因为这女人才把自己给弄成这样啊?
崔九没说话。
李梦露仿佛明白了一样,鼻子里嗤了一声,冷笑,眼里满是苍凉,抖着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吐出来,她说,真他妈的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的早!
她转身,将烟狠狠踩碎,眼里满满的似乎全是碎了的晶莹。
直至早晨六点,老马才一身风尘的赶来。他被李梦露带进来的时候,我正在顾朗床边捂着嘴巴默默流泪。
马医生一看床上的顾朗,赶紧上前,检查后,呆了一下,转头跟崔九说,命都快没了,怎么就不去医院!
崔九焦急说,子弹啊!医院会报警的!要去医院也先取出子弹!他掩饰了其中迂回是因为顾之栋绑架了我和小童
李梦露一听连忙上前,一脸焦灼,问,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
马医生直摇头,说,别说了!救人要紧!我尽力!你们也赶紧准备,跟老爷子去报个信儿啊!我姐就剩这么一儿子,我可不能给她弄死啊!
崔九叹气,说,这不就是从老爷子那里来的!不说这些,马老,你赶紧吧!
马医生叹气,说,这俩父子,真冤孽啊!
…这时,我才知道,这个马医生,是顾朗的舅舅。
…
不知过了多久,马医生才给顾朗取出了弹头,绑扎了伤口,挂上了点滴;崔九和李梦露联系人,搞来了血浆,老马也给顾朗吊上,坐在床边,发呆的看着顾朗。
马医生离开的时候,转头,嘱咐李梦露,好生看护顾朗,他回去取药和针剂。很显然,此种桥段,在老马和李梦露之间,似乎已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在每一次顾朗受伤的时候。
可是,崔九却让李梦露跟着马医生离开了,他没说什么,只是看了我一眼。
李梦露会意,无奈笑笑,转身,离开。
78 又是选择的十字路口!
小童还在睡梦里,我静静的呆在房子里。
这是我第一次到他的住处,他的房子和江寒的那种带有洁癖似的极度整洁不同,而是处处都充溢着生活的气息,很多家居和物什都有着清晰的岁月感。
就在我发呆的那一刻,小童从睡梦里哭醒了,不停喊爸爸妈妈。
我刚要跑过去,崔九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拉住我,说,嫂子,你得赶紧带小童回江寒那里!
我摇摇头,说,我和小童既然已经安全,我想等顾朗醒来,我不放心他。
崔九说,你如果不带小童回去,估计天就塌下来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说,八点都已经过了,无论江寒是否交了这八百万,都不会从老爷那里看到你和小童;他如果报警的话,事情迟早会摸到老爷和老大这里来,这样,就算老大能够醒来,又能怎样?
我才醒悟,对啊,江寒作为一个父亲,还不知道小童的安康呢。我真是太太粗心了。
我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顾朗,又看了看崔九,说,你一定照顾好他。
崔九拍拍我的肩膀,说,嫂子,你放心去吧。
这个称呼,还是让我再次愣了愣,是的,我还是一时间无法习惯。
崔九将我送到门前,突然说,……不过……江寒那里,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他把我问愣了。
崔九的眸子转向书房,似乎是在示意我,不要忘记顾朗对我的深情,所以,无论如何不要对江寒供出“顾家”来。
又是选择的十字路口!
说出来真相,保护了江寒此后的安全,却会伤害到顾家;不说出来,保全了顾家,却恐怕此后会伤害了江寒。
良心与情感,两厢煎熬。
犹豫了很久很久,我才点点头。
突然,我停住步子,问崔九,我如果骗江寒,他就一定能相信吗?一定不去追查,不去报警,只相信这是一场简单的勒索钱财的笨贼作案了吗?
崔九点点头,说,你以为老爷子闲得没事跟他索要八百万干吗?就是为了让他误以为是为了索财,与仇恨什么的没半点儿关系。再说,有脑子的绑匪,怎么会连夜要八百万,再富裕的人家也不会有那么多闲钱在家里堆着,就是为了让江寒觉得是一群贪婪胆小的蠢贼……
我不放心的看着崔九,说,可他和江寒前天大雨的晚上,还谋面过,江寒难道就听不出是顾……老爷的声音?
崔九拍拍我的肩膀,仿佛熟手一样,说,你真当我们是笨贼啊?变声器啊。
那一刻,我的心里漾起了说不出的不快,是的,他说的是“我们”,而这个“我们”里,显然不包括我。
我回头,看了躺在床上的顾朗,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崔九说,时间不早了,江家估计翻天了,没了你事儿小,没了孩子事儿大!
崔九将我和小童送出门去的时候,他摸着小童的脸,说了一句让我惊恐万分的话,不知道放小孩子回去会不会留下后患啊。
我连忙抱紧小童,说,他才三岁,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说的!
崔九看着我,叹了口气,说,算了。你带他走吧!
我抱着小童,连忙离开。
走出门那一刻,天空飘起了小雨,如诉如泣,我突然迷茫起来,不知道自己关于这次绑架,对江寒说谎,是不是一种错。
幸福在重重变故之后,仿佛突然从天而降,可为什么,我却高兴不起来?
曾经,这个男人,这份爱,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奢望啊。
我想,我一定是被吓坏了,所以感觉什么的都开始迟钝了吧。
嗯,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是。
79 若不曾以为就这样失去,怎会有后来的百般珍惜?
一路上,我抱着小童,安抚着他不安的小情绪,我说,别怕,小童,那些怪叔叔不是真的!那是小童做的恶梦!
小童一边抽泣,一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粉色小嘴巴,嘟着天真,说,妈妈,我怕。
我叹了口气,车窗外,烟雨蒙蒙。
到小区门前的时候,我已经将对江寒要说的谎言倒背如流,自己如何被绑架,如何趁那些笨贼睡着后带着小童逃走……
我根本没有去想,这一夜,这个男人是如何度过的。
秀水将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跟见了鬼似的,尚未尖叫,四根手指已直接插在嘴巴里,眼睛瞪得跟鸡蛋一样大。
我没看她,心一横,闭着眼就冲门前立在客厅里的那个背影走去,口里念念有词,我说,江寒!我给你把孩子抱回来了!幸亏我聪明机灵命又好,否则,我早就没命了,你儿子也没命了。我……
突然,有人重重的哭了一声,太太——
我一睁眼,李莲花正泪眼汪汪看着我,她将小童抱到怀里,不住的看。
我再一看,那江寒背对着我吧,还正抱着一女人。
我心里刚想,真是臭不要脸啊,我刚前脚被绑架,这混蛋就后院给我起火啊,虽然我们不是真夫妻,你好歹给我点假情意啊。直到那女人拖着哭腔从那人怀抱里挣脱出来,不由分手抱住我嚎啕大哭的时候,我才发现,咿,这只原来是胡冬朵?原来背影是康天桥的。
那江寒去哪里了?
康天桥一见我,俩眼瞪得跟灯笼,上来就掐我的脸,说,哎呀,是人,不是鬼!然后,飞步冲庭院走去,冲江寒喊,你你你女人……
我一面安抚哭得断肠的胡冬朵,一面转向庭院里。
那个男人窝在竹凳上,仿佛陷在了时空之中风干了一般,雨水落满他的衣衫——这对于他来说,是极度漫长的一夜。
八点之前,他期冀交付钱财之后可以见到我和小童;而最终却是烟雨之下沉默冰冷的绝望。
他看到我的时候,目光停留了很久,很久。
这是我从没有见过的他的模样,一时之间,我竟不知如何是好,我悄悄的冲他走过去,继续朗诵着那些谎言,我说,那个,江寒!我给你把儿子抱回来了!幸亏我聪明机灵命又好,否则,我早就没命了,你儿子也没命了,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走上前,一把将我拉入怀里,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的、狠狠的抱住我,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一样。
我愣在他这山呼海啸般的拥抱之中,一时大脑转不过弯来,嘴巴里只能重复着,我……带小童回来了。我……
他依然不说话,脑袋埋在我的肩膀上,背后竟是湿漉漉的一片,大概是雨水吧。
我试图将他推开,我说,你把我的衣服都弄湿了!
他却依旧不肯放手,仿佛,他一松手,我就会“biu”一声,从他面前消失一样。
就这样,我在他的怀里,挣脱也不是,不挣脱也不是。
双手无措的举在空中,任他紧紧的将我拥着,久久不放开。
若不曾以为就这样失去,怎会有后来的百般珍惜?
遗憾的是,当初的我,那么深的成见之下,怎么读得透江寒的感受;就算读得透,我有胆量去相信吗?
若不曾以为就这样失去,怎会有后来的百般珍惜?
遗憾的是,当初的我,那么深的成见之下,怎么读得透江寒的感受;就算读得透,我有胆量去相信吗?
胡冬朵傻傻的看着江寒抱着我,抹了抹泪,问康天桥,说,江寒不是对我们家天涯动真格的了吧?
康天桥撇撇嘴冲胡冬朵竖了一个“八”的手势,说,那不是抱着一个女人!那是抱着八百万!八百万啊!搁谁谁不抱,搁谁谁心疼!
胡冬朵说,我要被绑架了,你会用这么多钱赎我吗?
康天桥说,我家钱都在我妈那里,我妈那爱钱的劲儿,就是我被绑架了,她也不见得会掏那么多!
胡冬朵脸一黑,说,喵了个咪的,说句假话会死啊!不提你妈会死啊!
康天桥脸一歪,说,好好好!真是的!好了,你去上班,我还要去医院照看那个姓胡的,咱就别影响人家小别胜新婚了。
80 我发现自己走进了一场宿命,一场我看不透、却也躲不了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