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就这样安静的过去。

夜里,江寒斜靠在沙发上,抱着小童,对我所说的逃离绑架的经历,眼睛里分明是满满的探寻,却终究没深问。

他只是很淡很淡的问了一句,就是这样?

我尴尬的点点头,就是这样。

他便点点头,笑笑,唇角是一弯极淡极淡的无奈的痕;只是他抱小童的臂弯,下意识的更用力起来,仿佛那是一种父亲的保护,一种男人的决心。

小童整整一天都发迷一样嗜睡,小小的一团,就那样安静的躺在江寒怀里。

我抬头看了看时间,走过去,从江寒怀抱里抱过小童,将他带回房间睡觉。小童就那么安静的靠在我的怀里,将小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那么依赖。

江寒在身后沙发上看着我和小童出神了很久。

小童躺在床上,扬着脸望着我,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泪光,很显然,他没有从那场惊吓之中逃脱,他将脸埋在我的怀里,说,妈妈,我怕。

我突然满心内疚。

我在江家的这些日子,小童应该是最开心的一个。

不同于江寒的视我如无物般的忙碌,也不同于李莲花和秀水——她们两人是家中素来无女主人,最初都有些扭捏,后来也就习惯了。李莲花第一次看到我晾晒衣服的时候,差点咬舌自尽,可她坚强,挺了过去,只是自此也不敢在前院晃了,生怕隔壁老太太找她谈心——有我这么狂放的一个女主人大概是她此生不可磨灭的痛。为此,她叮嘱了秀水,以后,不要将小童带到前院玩耍,这也免却了我亲自开口的尴尬。

我在这个家里存在着,只有小童是真真正正的开心。

小家伙觉得自己的生活终于和别的小朋友一样了,有爸爸,也有妈妈,而且妈妈居然也陪在自己的身边,还会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给他讲故事。

而如此被这个小孩深深眷顾的我,却不能将真实的境况告诉他的父亲,让他来保全小童的平安。

我摸摸小童的小脑袋,我说,小童乖,妈妈给你讲个故事,睡着了,小童就不怕了。

突然,门被轻轻推开,江寒走了进来,他将我的手机放在床头,对我说,你的电话忘在客厅了。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我和小童,说,早些休息,我也去睡了。

小童咕噜爬起来,圆鼓鼓的小手,指了指床,说,我睡不着,爸爸,你和妈妈一起陪我睡。

江寒迟疑了一下,望着我;我下意识的抓紧了被子。

小童似乎明白了什么,回头可怜兮兮的看了看我,说,妈妈,我怕。

江寒没说话,而是走上来,静静的靠在床上——就这样,我们俩像两座山峰,而小童像低低的山谷,他忽闪着大眼睛转头看看我,又转头看看江寒。

江寒转头,看着我,眼眸如星。

昏暗的床头灯前,他美好的让人不忍看;我低下头,看着小童,手指轻轻的拂过他细软的发,我说,小童乖,好好睡吧。我……们都在。

小童将我和江寒的胳膊抱在自己的左右臂弯,终于,安心而满足的睡去。

江寒一直注视着小童,满眼怜悯。

就这样,安静的夜,安静的我们。

一张床,三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小童突然在梦里开始哭,开始挣扎。

江寒就静静的拍着他小小的肩膀,轻声安抚着,直到小童再次进入沉沉的睡眠中。

他突然抬头,看着我,目光如星,让人不敢正视,我慌忙的低下头,在这个寂静而特别的夜里。

他转头,专注的看着小童,仿佛自言自语一样,很久以前,我跟小童一样,也会经常做恶梦。

他看了看我,很漫不经心的继续讲着,那时我有十几岁了吧,还不到法定开车年龄,我却学会了车,有一次,我偷偷开车尾随着母亲,想给她一个惊喜。可是,我没有想到,那一天,自己去在一个废旧的仓库里……目睹了母亲……母亲让人……杀害了……一对被绑架来的母女……

说到这里,他用力的克制,可声音止不住的抖了,年少时血腥的回忆总是残忍。

他垂眉,说,那也不是我敢想象的母亲……那场血腥的场面,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女孩还很小,像个洋娃娃一样,不停的哭,喊妈妈,喊爸爸,还喊哥哥……她母亲的尸体已经冰冷……那群人就那么残忍,像毫无感情的行尸走肉一样,一点都不动容,最后,那个小女孩就被他们活活的掐死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琥珀般的光芒,望着我,说,从此,我便陷入了一场接一场的噩梦中,可没人知道,哪怕我的母亲……

他冲着我笑了笑,说,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不被人知,包括我的母亲……她并不知道,其实,我知道的,要比她想象得多得多。我不仅知道她害了那对母女,我还知道,她们是谁……

说到这里,他起身,下床,说,我绝不会让人像伤害那对母女一样伤害到我身边的人的。

出门前,他回头,指了指床头柜前的我的手机说,忘了跟你说了,你手机上,新收了一条短信……

说完,他就将门轻轻的关上。

门外,却是一声叹息。

他的那些话,让我愣了足足几秒钟。

我迅速起身,拾起手机,上面的短信显示的是已读状态,是崔九发过来的——“嫂子,老大已经醒了,你放心。江寒那里,你处理的怎样了?你的说辞,他没有怀疑吧?”

我心一缩,猛然抬头,望着紧闭的房门,一时之间,回不了神。

他说,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不被人知道,他说,其实他知道的要比她想象的多得多……

他还说,他知道那对被害的母女是谁!!!

……

这一切,很显然,超过了我的预想,甚至,也超过了顾朗的预想——每个人都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们都有着你看不到的一面,比如江寒。

我和顾朗只看到了他的轻浮,他的玩世不恭,却没有看到他的冷静,他的深邃……

某些时刻,他比顾朗更像一个谜。

我的身体微微的冷,突然间,我发现自己走进了一场宿命,一场我看不透、却也躲不了的宿命。


81 可为什么,爱情,却偏偏,是你的名字,他的姓!

一个月后,已经进入了十一月,长沙渐入深秋。

一切似乎淡成了一个影子,再也没有人提及我和小童被绑架的这件事情。只是江寒,不再去北京,而是静静的呆在长沙。

渐渐的,他夜里常常会出门,直至凌晨才归来;某次,夜里赶稿的时候,见他一身疲惫的从外面回来,我还吃了一惊。

他深深的瞥了我一眼,说,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一般对江寒我是奉行“敌强我弱,敌弱我嚣张”的无赖政策,外加近日总出入在顾朗身边,难免心虚。于是我就屁颠屁颠的走了过去。

他看看我,眼眸黝黑,眼白通红,身上带着浓浓的酒意,微微摇晃着说了一句很简单的话,不要再和顾朗来往!我是你老公!

我一看就知道,他是喝酒了,而且喝了不少。

所以,我就很“乖”的点点头,本着不制造矛盾的基本原则,我就胡乱的点点头,然后将他给拖上楼去。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你就是托塔李天王,我也不能不和顾朗来往啊。我暗恋了他十多年啊!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不为了爱他,就为了这世界上,只有这么一个男人能让我失恋时矫情而文艺的哼哼《十年》啊,我能舍得吗?能舍得吗!笨蛋!白痴!

我那闪躲而不陈恳的小态度,让江寒在醉酒的时候都觉得不快,他一把将我拉到他眼前,俯身,鼻尖戳着我的鼻尖,说,不开……玩笑!否则,我弄死你俩!

哎哟。我们俩那可不就是俩蚂蚱吗?你江大公子这么个宇宙无敌美少年还不是想捏死就捏死,想油炸就油炸么?

我心里很不屑,可不想和一个醉酒的他起争执。

此时,我心里的小九九盘算着,他要是喝多点就好了,这样我就一把将他推到,也扯着胳膊腿儿,像拖破布头一样拖到楼上去,一报当年之仇啊!

就在我美美的在幻想里折磨他的时候,他突然靠近,毫无预兆的,吻住了我的唇。

温热的气息,汹涌的心跳,挡不住的具有侵略性的气息,心慌神摇的那一刻,我一把推开了他。

我靠在墙上,胸口剧烈的起伏,我不甘心的看着他,说,不要碰我!我是人,不是你解闷的玩具!

他就这样靠在墙上,看着我,嘴角弯着一丝苦笑,说,玩具?呵。

他胸臆间似乎是万语千言,却仿佛都被拥堵在喉头,说不出口,几番沉吟,几番挣扎,他还是沉默了,表情却格外的心痛,喉咙间是我听不到的愤怒——

是啊,玩具?

我马不停蹄从北京飞回长沙,一夜的不眠!痛苦!恐惧!绝望!

四处筹钱!甚至刘芸芸!甚至不惜收下那笔可能会招致全家没落的贿赂,八百万,就只为了你这么一个玩具?!

滚你大爷的艾天涯,你就跟着姓顾的去吧!

我看着他头也不回的上楼,末了,他转身,轻轻的抬手,勾了一下,我的下巴,眼眸沉沉,酒意熏熏,说,你俩,迟早会被我弄死的!

是的!

我说过,不要再和顾朗来往!

虽然你也应承。

可此刻,你的闪躲,闪躲了我的吻,我的心,不就是因为那个男人!对不对!

一张婚书,是你的名,我的姓。

可为什么,爱情,却偏偏,是你的名字,他的姓!

阳奉阴违,是我最熟悉的把戏,一方面是不想得罪这世上唯一可给我签发“离婚”证的男人,另一方面,我不想因为得罪江寒,他突然将我和小童被绑架捅到警察局里伤害到顾朗,所以,我就自以为是的在江寒面前,伪装成小白兔一样——我真的不和顾朗交往了,真的哟,不骗你的!

可是,私底下,我却依然自由自在的享受着我辛苦了十年,才等到的爱情。

那段日子,江寒就是封建反动势力的禁锢的代表——玉皇大帝,我就是热爱自由争取爱情的新时代女性楷模——七仙女,每日都偷偷的下凡去私会顾朗——可怜的董永。

常常,我都为自己天衣无缝的阳奉阴违而得意。

每天早晨,江寒都会端坐在茶室,一杯红茶,茶香袅袅,眼眸沉沉,会望向我,我难免心虚不止。

我每天都会出门去看顾朗,江寒还不动声色的一面看报纸,一面说,你最近出门可比上班还及时啊。

每次我出门的时候,江寒都会头也不抬的问我,出门啊?

我就尴尬的点头,说,去买点儿东西。

江寒也不多问,嘴角弯起一丝嘲弄的笑,说,很好。

每次我回来的时候,江寒也会头也不抬的问我,回来了?

我依旧尴尬的点头,说,嗯。

江寒依旧不不问,只是嘴角依旧弯起那种嘲弄的笑,说,很好。


82 他是我兄弟啊!

感恩节前夕,夏桐给我打过电话,说,听胡冬朵说你镀金了?

我说,啥?镀金?

夏桐就笑,说,八百万啊!以后走路的时候,可得多注意啊,注意别哆嗦掉金头皮什么的。

我说,胡冬朵的话你也信啊,人家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小童啊!

夏桐就意味深长的沉吟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说到这里,她一改话锋,问我,说,天涯,海南岛的亲生父母,你见过吗?

我的心微微一紧,可为了维护海南岛,我还是摇头,说,没,没。

夏桐轻轻沉吟了一句,说,那他姓顾吗?

我愣了愣,说,不……不知道啊。

夏桐沉吟着,仿佛是自言自语一样,说,上个月胡巴过生日的时候,我在街上碰到了那个女人,当年寻找儿子的那个女人,我们三个当时还帮她解过围……算了……她没再多说,只是简简单单嘱咐了几句,要我好好注意身体的话,就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我的心就再也安静不下来,我总觉得夏桐似乎发现了什么;这个漂泊在外寻找儿子“顾泊天”的苦命妇人,又回到了这座城?

这一年多来,她去了哪里?又经历了怎样的委屈?受了怎样的苦?可找到了她想要找的孩子?

我怔怔的想着海南岛,那么出神。

小海南,你是不是和江寒、顾朗一样,也有别人不知晓的一面啊?你的那一面到底是不是“顾泊天”?

想起海南岛,我又想起了胡巴,是的,这两个人,在这个周里,上演了一处闹剧。

事情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海南岛得知了胡巴被人捅进了医院,就拎着两只猪蹄去看望自己这个近日都快老死不相往来的好兄弟。

胡巴康复后,我们也知道了他被捅的真相——果然,与顾朗没有半点关系。

与此有关系的,是老欧。

没错,欧杨修。

事情是这样的,老欧获得了李梦露如获至宝,第二次就求婚了;李梦露久经沙场没被直接吓晕。可事情坏就坏在某日,老欧约李梦露吃饭的时候,李梦露刚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块鳗鱼,老欧的朋友就出现了。

老欧刚要拉起李梦露介绍,这是我老婆。

他的朋友就直接扑了上来,说,好小子,你丫好手段。这娘子都收山了,你还能把她动员出来,下了血本了吧!

老欧直接就懵了。

他朋友就咂嘴,在老欧耳边唏嘘,说,哎,好好享用吧!这梦露不比那梦露差!花多少钱都值!当年我可是包了她两晚上就后悔没长包她!再想去找她的时候,被告知收山了!

老欧转脸看了看黛玉李,觉得朋友肯定认错人了!

谁知李梦露当下觉得自己脸挂不住了,陈年破事被人连根拔起,她抄手就是一盘子,直接将老欧的朋友给砸了。

……

老欧后来跟去了唐绘,验证了朋友的说法,当下就血脉逆转了——好你个胡巴!你竟敢在老子头上动太岁!老子也不客气了!

老欧生气也不是没道理的,胡巴也太缺德——第一个给人介绍,介绍了一“已婚妇女”;第二个更缺德,直接给人家介绍了一失足妇女!

所以,老欧疯了!

直接找人把胡巴给砍了!

话说,海南岛知道胡巴住院之后,就去医院提了两只猪蹄看望他,一边看望,还一边奚落他。

海南岛拉开被子点数胡巴的伤口,一刀,两刀……数着数着海南岛直摇头,说,妈的,怎么跟剁猪肉丸子似的!说着,他就拿了一张大纸套在胡巴身上,标记对应胡巴被砍的伤口位置。

胡巴被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作,当下就俩猪蹄扔海南岛脸上将他轰走了。

当天晚上——老欧就被砍了。

老欧被砍进了医院嚎叫着要求和胡巴同学同住一间房——这是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砍他的是海南岛!还是海南岛把他绑起来,将一张大纸套在他身上,对应着位置用刀子戳的!

海南岛拿刀子戳他的时候,还说,我就给我兄弟报仇就行!我多了也不戳你!你捅他一刀!我就捅你一刀!老子不占小便宜,也不抠门!多一刀也不给你!少一刀也不缺你!

于是,老欧就跟被戳猪似的被海南岛给戳了!

这怎么着也算是奇耻大戳!

就这样,胡巴和老欧两个人被抬进了同一个病房,两厢对应着“哼哼”。

事情的后续,本以为会是老欧继续再报复海南岛和胡巴……可事实表明,老欧是个思维诡异的人,不仅在认母亲一事上诡异,在其他事情上也诡异!

他没有在追究此事,反而趴在床上,认了胡巴做小老弟——他说,凡是能让人为自己这么仗义舍命的人,肯定不是凡人!

你瞧,老欧倒不觉得海南岛这种仗义舍命的人可交;反倒觉得能让人为自己仗义舍命的胡巴可交。

就这样,因为海南岛的一顿乱砍,把老欧和胡巴砍到了一坨去——胡巴在这个城市里需要倚仗,自然也不会介意多老欧这么一棵大树,于是就这样,两只裹得跟粽子似的人,相亲相爱了。

惊诧吧?

我也惊诧啊!

可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虽然,没有人知道,老欧的存在,在未来会给胡巴、以及我们的生活,带来什么,但它就是这么发生了。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胡巴和海南岛的关系,也从此恢复了;只是,能不能回到当初,我并不知晓。

海南岛去给胡巴送了一捆花,老欧指着海南岛对胡巴告状,就是他砍我的!

胡巴对海南岛说,谢谢!

海南岛说,不必客气!闲着也是闲着。然后,他转脸对老欧一脸抱歉,说,这次做得不够,下次一定还会更好!

老欧:……

夏桐为此还责备过海南岛,她说,如果事情不是这样发展的呢?如果老欧找你报仇你怎么办!

海南岛吸了一口烟,看看我和夏桐幽怨的小眼神,吐了一口气,说,我没想那么多,我就知道我兄弟被人砍了!

说到这里,他将烟头轻轻的扔到远处花丛里,说,他是我兄弟啊!

然后,他就轻轻的转身,离开。

83 若是不爱,一世安稳又能怎样?若是爱,颠沛流离也觉得幸福。

十二月的长沙,天已微寒。

顾朗的身体渐渐好起来,脸色不再苍白,开始渐渐红润,只是,每次睡下的时候,李梦露总会很熟练的将一杯放了安眠药的水递给我。说,里面有安眠药,给他喂下,这样,他才能好好睡一觉。

每当此刻,我的心便滋生生无限怜悯,这个男人啊,心里要背负多少不堪重负的事情,以至于,没有安眠药就不能安然入睡。

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的手,隔着衣衫轻轻的划过他的胸前,念念,誓言一样——飞鸟掠过心头,便再也不会离开。

我想起,第一次来看他的那个早晨,他醒来的时候,唇色泛白,看到我,眼底突然泛起一丝光彩,却瞬间,又黯然。

我将水递到他唇边,我说,我都看到了。

他看着我,愣了一下,手轻轻搁在胸口,有些无措的样子,半晌,他缓缓开口,那是一种无奈的叹息一样的声音,他说,天涯,我走的路,从开始就注定没法回头。那只小鸟,我给不了她安稳的栖息之地……

我摇摇头,被言情女主附身一样,说,若是不爱,一世安稳又能怎样?若是爱,颠沛流离也觉得幸福。

那天早晨,顾朗的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而我的眼泪,幸福的?抑或是期待的,泪水,就这么轻轻的落下来。

泪光之中,我居然看到了江寒的脸,在这么幸福的时刻,我居然看到了他!!!

这张脸就冲着我痛心疾首的顿首顿足,指着我和顾朗的鼻子狂吼,奸夫淫妇!奸夫淫妇!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一世安稳?我呸!颠沛流离是幸福?我呸!真爱美化自己的红杏出墙啊!出墙啊!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对于顾朗的爱,我总是那么理直气壮的认为,我和江寒的婚姻根本就是个屁!我只是觉得对不住顾朗,不知道该如何让他接受我和江寒领过结婚证这个现实。

可现在,很显然,我竟也开始觉得自己有愧于和江寒的“婚姻”,所以,我不得不安慰自己,天涯啊,你和江寒的婚姻,那就是一个屁啊。

我眨眨眼,努力将江寒的脸从我的眼睛里挤掉,专心的看着顾朗,我告诉自己说这肯定是被绑架造成的思觉失调的后遗症。

爱情就是这样,原本让你痛极、怨极的人,甚至动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决心,不必他什么誓言铮铮,不必他蜜语甜言,只消他一个犹豫不决的眼神,你便会压倒性的反扑回去。

唉。

爱情。

爱情让人意乱心烦。

和顾朗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我就越担心自己能否从江寒那里拿到“离婚协议书”。

甚至,我开始后悔,那天夜里江寒醉酒的时候,自己没将他扑倒,直接让他在我拟好的“离婚协议书”签上大名。

我更担心的是,即使有一天,我拿到了离婚证书,我如何去同顾朗解释这一段我自己都搞不清的纠结呢?

他会相信我啊?


84 男人都想会娇娘,谁会没空去想丈母娘啊。

因为顾朗的缘故,我准备离开江寒的住所。

那天,我正在房间里收拾行李。

江寒在门前,慢吞吞的喝着咖啡,慢吞吞的瞧着,说,你这是准备离开?怎么,你不准备折腾到那本离婚证书了?

我低头,没看他。

江寒说,被感动了吧?一个男人,为了你,不惜和自己的父亲撕破脸,往自己的身体里捅枪子儿。怎么,他身体一好,你就耐不住要去投怀送抱了啊。

我吃惊的看看他,说,你怎么知道?

是的,顾朗为救我当着他父亲的面,自戕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江寒笑了笑,说,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林子大了,很么鸟儿没有?有人忠主,可也架不住有人爱财。

我愣了,说,你查他?!

江寒冷笑,说,江太太的心头好,我怎么敢视而不见。再说了,拿命来救我太太和儿子的人,我怎么能不多点了解呢?

我将行李扔在一旁,我说,离他远一点儿!

江寒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俩都应该离他远一点儿,你觉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