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磊夸张地睁大眼睛,朝我喊:“老子这么深情的告白,你说我神经病?”
我摇摇头,再摇摇头。
“我有点不行了…”
“什么不行?是被我感动的不行了?还是冻得不行了?还是你刚刚摔跤摔到不行了?”
“我这辈子没法再喜欢别人的那种不行了。
萧磊听了不以为意:“首先,人是不可能做到完全静止。你这种保证,在法庭上属于无效——”他顿了顿,突然反问我,“你现在不是琢磨怎么跟我绝交吧?你那么怂啊,就因为我说喜欢你,你就不敢和我当朋友了?”
他还真猜准了,于是我只好怏怏然说:“干嘛跟你绝交啊。我怕谁啊我。”
我俩嘻嘻哈哈的,倒是又把这个话题拉远了。而在萧磊送我回家的路上,他突然问我喜欢的那人是不是西中高中的老师。
看我露出吃屎的厌恶表情,萧磊挠了挠头:“我猜的,”
“去死吧你,高中老师!亏你想得出来!师生恋最恶心,吐了我!”
“还不是因为你每次都不提他,藏着掖着!”他再猜,“那人岁数不小吧,你估计不可能做二奶,是他女朋友。做老男人的女朋友有什么前途?你看我们在一起,同龄人有共同话题。”
“滚滚滚——”
然而萧磊开着小面包车把我放在小区门后,我走了几步,发现他还在窗后咧着大白牙笑着看我,鼻子喷在半降的玻璃有雾气。
我停下脚步,默默地望着他。
妈的,萧磊居然说喜欢我,大吃一惊之余,也真是有说不出的滋味啊。一方面,我确实觉得萧磊这人有点太二了,无法直视,他喜欢我真是我的耻辱。另一方面,我又在想钱唐有没有那么二的时候,可惜我已经永远永远错过那种时候。最早碰上钱唐,他已经老油条一根,米醋不进。现在,钱唐年龄越大,经历了生离死别,估计更对小情小爱心灰意冷。
我离开钱唐的唯一方式,只能就是他先说不要我了。妈的,我现在也越来越不酷了。
我走回他家,又蹲在钱唐家小院又消磨一阵时间。等再抬头,发现天都已经全黑了。客厅里暗着灯,我以为钱唐不在家,但等抓了个橘子上二层,发现他正站在卧室窗边沉默地抽雪茄。
钱唐回头看到我,表情莫测,但没有主动说话。我早习惯这种阴晴不定,走过去坐到他身边,给他也剥橘子吃。
“你今天都干嘛去了?”这是我问的钱唐。
钱唐平时不喜欢我这么问。但今天他望着手里的橘瓣,态度老实的回答:“去趟公司,待不住就回来了。”
“噢。”我点点头,慢慢地靠在他肩膀上。
“今天回来的这么晚?”这是钱唐问我的。
“哦,我…我有点事。”
我不愿意继续深说,幸好钱唐也没有追问,他把橘子换到另一个手,慢慢又很紧的揽住我。
我在满屋子的橘皮味里分辨他衣服上熟悉的香水味,感到特别幸福。
“今天你不琢磨扔你家的东西了?”
“不扔了,”他顿了顿,改口说,“因为穷,没钱再买新的。”
“狗屁!”钱唐手在我腰上一紧,我微微扭动了下,突然说,“结不结婚一点都不重要。”
“嗯?”
“我不在乎结婚那些,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我只在乎你,在乎你做的事,也在乎你说的话。钱唐,我真的很难过你失去父亲,我又想不到自己能替你做什么。假如你想一个人待着,就别理我。假如你想扔东西解闷,妈的,你爱扔就扔吧。反正我以后也不差钱——哼,到时候你看哪件不顺眼,随便扔哪件,扔了我给你买个一模一样新的回来。”
钱唐松开手,他眼睛闪过笑意:“得了吧。我也不收女人东西。”
我面不改色:“我不是女人。”
钱唐忍不住再笑了,他漫不经心抚着我发梢:“你是个囊袋空空又喜欢满嘴大话的小怪物,对不对?”
“对。”我也伸手摸着钱唐眼角微微浮现的皱纹,“我会努力成长点的。”
“让我们面对现实吧,宝贝。你已经成长了很多,但积重难返,恐怕性子一直如此。再说,你长大了有什么好?继续折磨我吗?”他收起笑容,淡淡说,“我已经累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不出声,只继续摩挲着我的头发,很久很久。
我没法搭腔。
等再过了会,钱唐突然站起来,单膝跪地。因为他动作很从容,我刚开始以为钱唐是在找拖鞋准备走,只能握着橘子歪头看他。直到钱唐俯身从旁边的保险箱里摸出一个很小的盒子,自己又握了会,目光下垂。
接着,钱唐慢吞吞叫我名字:“春风——”
他看着我,打开了那个小绒盒。
我得愣了足足十秒,看着里面那一颗足有眼珠子那么大的钻石戒指,在钱唐望着我的眼睛里,突然突然明白他现在想干什么。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我操这是什么!!!!!!!!!!!!!”
钱唐皱眉:“和我预期的场景确实不大相同啊。”
话虽然这么说,他却没有站起来。
“春风,你——”
“愿意!我愿意!!!!”
“你都没让我说完——”他笑了,好像松一口气的样子,真奇怪,钱唐居然会松一口气。
“我答应你!”
“春风,你愿意嫁给我吗?”他终于说完了,很平淡很普通的口吻。
“不敢相信,为什么?你现在又在耍我吧?哦哦哦老子居然真要结婚了!天啊,咱俩领证是不是还要报告大学啊。之前总说结婚就只想让你心里不舒服的——咱俩真要结婚?我不懂啊,我没想好啊,结婚应该什么样啊?你比我大,心眼那么多,你骗婚了姑奶奶怎么办!我身边没人出主意的!!!”
钱唐依旧跪在原地,对我的乱叫充耳不闻。他仿佛也在恍惚,但他依旧跪着,依旧很有耐心地重复:“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春风?”
我这人每临大事都没静气,现在又说不出话,只双手捂着嘴。
“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春风,”他看着我,用有点命令的口吻,“快说愿意!”
“愿意…愿意。我真的愿意。”
直到戴上戒指,钱唐才终于站起来,他并没有欣喜,只带着股尘埃落定的感觉。过了会,再望着我郑重说,“谢谢你愿意嫁我,宝贝。”
我正对着灯光狂看戒指,操,太漂亮了,跟假的一样,连忙回应:“别谢,我向来都这么听你的话。别说嫁你,你让我嫁谁我都会马不停地嫁啊!”
钱唐哼了声,他吻了吻我的脸,突然说:“这戒指明天要还回去。”
“我操你说什么?!”
他解释:“戒指是珠宝商借给cyy出席活动,公司保险箱出了问题,我拿回家保管了。”
“我不管,我就要它!”
“好的。”钱唐再吻了我一下,“那我们不还了,你还是会嫁我的,对吗?”
第118章 1.6
钱唐果然如他所言,安安稳稳睡了他父亲去世后唯一一个安稳觉。
然而到了半夜,我又模模糊糊听到他叫我名字,勉强地睁开眼,看到钱唐正一动不动坐在旁边。似乎在犹豫什么。
“特长生?你醒着吗?”他再叫我。
我哼唧一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我们结婚这事,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我的意思是,结婚是改变我们人生的大事,但这么快马一鞭的就决定。我担心会后悔。”
我打着哈欠坐起来,在月光下看着钱唐。他正回眸深深回望我,眼睛里的神色看不清。
“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已经没什么人生了。思考人生是我们年轻人的事。”
钱唐冷笑两声,他重新望着前面的黑暗,淡淡说:“宝贝,你各方面太嫩,不懂游戏人生的真正涵义。现在是我人生中的重要发展阶段,无论事业还是感情,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从这种自由中潇洒抽身,走入家庭。”
我歪着头说:“…啊,那不结婚也是可以的,我听你的。”
钱唐却皱眉,他转头攻击我:“你这种随手就光的性格,别的男人花言巧语几句,估计也就被骗走。想必一天还能被骗好几遍。”顿了顿,自言自语说,“算了,娶也就娶了。散不尽的总还复来。”
“…啊?”
“啊什么?睡相那么差,脑子也傻。”钱唐却再皱眉看着我,然后拉着我一起躺下:“明天把戒指给我,我拿去改到适合你的尺寸。你开始戴着。
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的噢了声,在他怀里选了个舒服的位置又睡了。
第二天醒来,昨晚的事包括求婚都像场梦。偏偏钱唐言行如常,照吃照睡照送我上学,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甚至比以往更爱冷嘲我一下。
但直到第三天,他突然开口问我打算怎么准备婚宴,我才终于确定钱唐的求婚是真的。对,真的结婚。
真不容易。
当然了,在此期间,我一直喜气洋洋又伪装低调地戴着钻戒去闪别人。萧磊居然还嘲笑我:“想戴个假戒指刺激我,这点还不够。”
“我操,钻石是真的!”
“真钻石?”他愣了下,“你去用钻石顶玻璃,看看谁硬。”
幸好不是每个人都像萧磊这么不识货。钱唐冷眼旁观我戴钻戒上学,只是警告,假如我不小心把这戒指弄丢——
“假如把这戒指弄丢了,”钱唐想了会,微微笑着说,“只能把你送到乡下,整日陪她们打牌。赚回来一半的钱的时候再来见我。”
“天天搓麻!”
钱唐看着我的表情,立刻决定放弃这个惩罚方案,又开始说了什么“满招损”之类的废话,我不去理他。
“对了,你小表姐手上的那钻戒是你送的吗?”
“可笑。”在我催促声中,他才说,“别人买给她的,和我无关。别总把我和她扯在一起。”
“除了我之外,你以前送给别人钻戒过吗?”
“送过。”
“谁???”
他瞪我眼:“我母亲。”
钱唐母亲对我和她儿子要结婚,态度还是很和缓的。在视频里,她听了半晌没出声,过了会后只说“春风牌品很好,更是个良善单纯的好孩子,和她结婚是阿唐你福气。”
现在钱唐越来越喜欢挑拨离间,他转头就笑着说他妈其实在隐晦地骂我。
骂我?没听出来啊?我听出来的,倒是钱唐母亲打算继续静养,然后等举办婚宴再正式飞过来看我们,因为北方“环境脏乱差,人糙笨傻,吃垃圾”。
而对如何举办婚宴的观点,她倒是和她儿子一致。实际上,他们对婚宴的标准是俩字,“大办”。
钱唐在求婚完的第二天下午,在我傻呵呵地向别人炫耀戒指什么都没想到时,他已经开始联系了会展公司、婚礼策划,以及婚礼的几个场地。他甚至让秀佳停了手下的工作,打算拟个来宾和媒体参加表,并准备服装。
我被秀佳打来电话说要重新去量衣服尺寸时,才知道这事。
“我从不想结婚。但既然决定要结,就要名正言顺天下皆知。”钱唐淡淡说,“声势越大越好。宝贝,你喜欢中式还是西式的?其实无所谓,反正要在两地举办两场——”
我立马提出不同意见:“我不要。”
钱唐误解了我的意思,他说:“也好,在本城里办一场足矣。我也不想举办两场…”
我觉得两场都多余。
刚开始我想在教堂举办婚礼,因为感觉比较神圣。但钱唐听完后,他先不做声,随后从电脑上给我搜出来一张照片。
我随便瞥了眼:“嗯,这是一个T字项链——”
话还没说完头就被钱唐狠狠敲了一下。他挑眉:“十字架都不识,好有脸去教堂?”
我被钱唐奚落到脸都红了,只好嘟囔说:“我没看清!”
“我俩没一个人是天主教徒,不能去教堂结婚。”顿了顿,他干脆说,“对,寺庙也行不通。别想鬼点子。”
我不情愿地闭上嘴,开始思考第二个方案。既然不能在教堂里结婚(因为那时候圣诞节刚过去不久,我才想去教堂结婚)。那第二种我喜欢的结婚方式,就是简约,极度简约。
比起钱唐开始能欣赏大红大紫,我那会确实年轻,觉得寡淡和简约更显得自个儿很有态度。比如朴素的结婚,没宴席,没乱七八糟的忍围观,避免所有那些麻烦以及可能麻烦的事。
钱唐自然反对,皱眉:“不办婚礼,你将来会后悔。毕竟,人这辈子只能举办两到三次的婚礼。”
看我一下子沉下脸,他才微笑改口:“特长生,你不想让别人看你穿婚纱嫁我,嗯?有些事,我确实不想偷偷摸摸的,因为不需要这种方式。”
“但你知道我爸有很大可能不来这,你父亲又刚过世。到时候你打算怎么跟别人解释?解释多了,你能开心吗?再说,举办婚宴那么多细节,那么多问题,咱俩商量肯定又得吵,何必呢?合着大办婚礼,参加的大伙儿都高兴了,就咱俩不高兴了。如果真这样,这不多余么。”
钱唐若有所思地玩着手里的鼠标,暂时没说话。
我估摸有戏,继续发挥自己刚从庭辩课学的忽悠技巧,说:“你要为了礼金,那更不需要。大红包收着的就那么几个,你举不举办人都会塞给你。小红包没什么用,还不够折腾。”
要在以前,这通胡说绝对糊弄不了钱唐。但怎么说呢,钱唐那时候也是伪装得好,确实还没那么快从父亲去世这事里走出来。我冷眼瞅着他写字,都写什么“近来始觉古人书,信着全无是处”这么倒霉的话。
然而钱唐也偏偏挑着那时候向我求了婚。这人骨子有股劲,你越觉得他该悲观厌世或者该清高朴素,他偏偏笑眯眯地表明自己不是这种人,再搞出花团锦绣的东西砸给你看。我想,这也是他以前当编剧时自己读阳春白雪,却写恶心巴拉的剧情娱乐大众。他总知道别人想要点什么。
但我早学会怎么对他,跟钱唐一定不能有任何迂回。你只要把自己坦诚摆在他面前,然后装可怜就行了。
这我太会了。
钱唐沉默片刻后做最后的挣扎:“不举办婚礼,你会后悔。我不想听你以后抱怨我。”
我大手一挥:“我晚上没多吃一口包子还跟你这后悔呢,这点小事算什么?再说就算我抱怨了,你也一堆借口堵着我呢。”
钱唐这才微笑说:“这话也是。特长生,以你的脾气,我看你总有东西要抱怨的。”
第119章 1.6
这确实是我过得非常顺心的寒假。
期末考试低分滑过,查成绩那会我的紧张心情不亚于高考。当然,钱唐盯着我成绩单很久,又不太相信地问了评分规则。最后淡笑说:“考前最后一周,你不是都和你男同桌在图书馆学习,他考了多少分?”
“萧磊,均分90多。”
他自言自语:“我应该把你大学学费重新要回来。”
钱唐和我商量好送戒指就等于先订婚。在订婚的日子里,他还是把他家,不,现在可以说是我们家,重新装修了一下,主要是装厨房。因为灶台代表家里女主人的运势,我本来想装一个中式和一个西式,但被钱唐不怀好意提醒这代表两代女主人后,放弃了这个念头。
钱唐年底又开始忙,在今年焦头烂额的日子里,CYY获得了年底最佳娱乐公司称呼,从最佳艺人到最佳服装,几乎把各大电视剧和电影的颁奖晚会包揽。举办最重要颁奖典礼那个晚上是在一个足球场举办,一万二千多人。
我在钱唐的鼓励甚至要求下,不情愿地把两张票寄给了我的父母,但他们应该没来。我很后悔这个举动,因为我自己和程诺瑟瑟发抖挤在观众最后排。
颁发完最佳女主和最佳男主后,身边不少人就开始散场。钱唐代表CYY公司上台领奖,旁边的座位已经全空了。
“嗨,这就是你一直喜欢的那神秘男?”程诺放下望远镜,她撅撅嘴,“很一般啊。还不如那篮球队的呢。”
“他就是一般人呀。”我喜滋滋说,“你听到他刚刚说了什么,说感谢妻子的支持,哈哈哈,这就是姑奶奶我!”
程诺从鼻子里哼声,再瞥我一眼:“你为什么嫁他?你怀孕了?”
“…没有。”
“你们不是早那什么了?他为什么没让你怀孕?”
“你烦不烦啊?”
但程诺毫不掩饰对钱唐的鄙夷之情,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钱唐是个猥琐庸俗虚伪又喜欢招惹高中生的酸老男人。即使随后钱唐推掉公司庆功宴,单独带我们吃夜宵火锅,程诺基本全程忽视钱唐。
钱唐向来不计较这点小事,他不动声色,只是抽空朝我眨了眨眼睛。我也有点尴尬,在桌子下面踢了程诺脚一下。然而她手一抖,却把筷子掉进调料碗里,不少汤汁溅出来洒在钱唐放在旁边的西服上。
程诺狠狠地瞪我眼,不得已转头,轻不可闻地对钱唐说:“对不起,钱先生。”
但依旧没正眼看他。
等服务员重新送来筷子,程诺不小心又把调料碗弄倒。钱唐随手帮她扶起碗来,并在程诺再道歉之前,用有点讥嘲地学她语气说:“对不起,钱先生。”
不得不说,当钱唐想讽刺人时确实还是挺管用的。程诺一下子就动怒了。
“钱先生,我想问你件事,听说你打算和春风结婚?”
钱唐看我眼,微笑说:“确实好事将近。”
“我不明白耶,钱先生条件也不差吧,为什么不娶和你年龄不相上下的女人?”我听到程诺用甜甜的,洋娃娃般娇滴滴又恶毒语气问钱唐,“因为找不到,还是因为春风年轻更好骗。”
钱唐闻言倒是表情如常,他耐心等着程诺维持不住那洋娃娃的假笑,才再开口:“我只会娶自己满意的女人。如果你认为我现在动念娶春风,只是因为她年轻好骗,这只说明你头脑过于单纯了。春风对我来说是几近完美的姑娘,你却浅薄到只能看她外在的东西。但我虚活几年,有更多判断力,所以才选她当终身伴侣——我这么解释,你懂了吗,春风的同学?”
程诺张了张嘴,她这人向来口齿伶俐的,我头一次看她非常恼火又说不出话的表情。
等回去的路上,钱唐依旧好风度先把程诺送回家,但她下了车,他转头再对我表达隐隐不高兴的情绪。
“你怎么认识这小黄毛的?”
“我告诉过你,她就是程诺啊,她还要参加咱俩婚礼呢。”
钱唐淡淡问:“有必要来吗?”
“总得来点人吧。我身边就这么一个朋友了,请萧磊你又不乐意。”
在这个春节,我和钱唐都是在酒店里过的,因为工人装修房子时把地线接错了。钱唐处理一次后不耐烦起来,索性把这些事情都交给我。与此同时,钱唐母亲松口让我们专心举办婚宴的具体事宜,不需要特意回乡。
“你还没跟你妈妈说,咱俩结婚要一切从简?”
“要解释的事情太多,”钱唐立刻狡辩,“我误导她说先举办一个小型订婚宴,低调为主,不需通知任何亲友。到时候等她独自到场,知道这是正式的婚宴也已经晚了。”
我忍不住虚心求教:“你小时候总这么骗你妈妈,那你都是怎么逃过惩罚的?”
钱唐有点自得天真又隐晦的笑了下:“我总能拉到他人替我背黑锅。”
至此,我俩终于确定了自己在婚姻里的分工,他负责送死,我负责背黑锅。
我和钱唐决定等正式结婚后向发出消息,而正式婚礼就秘密选在我生日过后的第四天,我开学的前一天上午。实际上,虽然钱唐充分考虑了我开学的日子,却彻头彻尾地把我过生日这茬忘了。不过那会,我也不在乎了。
婚礼抛弃了中式婚礼的一切,又不是纯粹的西式。地点选在城西的空手道场,这是我俩第二次见面的地方。钱唐还满足了我另一个愿望,虽然不能在教堂结婚,但他找来的证婚人是美国驻华大使的夫人,她倒是信基督。
除此之外,钱唐请的唯一一位客人,就是他母亲。而我请来的客人是程诺,虽然她依旧对钱唐略有微词,但欣然同意参加。
我请程诺的原因,除了交情深,还主要是希望她这么机灵的人能稍微照顾钱唐的母亲。我的意思是,钱唐母亲知情一切后,她的表情简直备像又参加了场葬礼。
如果说钱唐母亲唯一满意的只是证婚人身份,但等看着黄头发的程诺蹦蹦跳跳走进来,她又要晕过去。
“…你们真会出洋相!”她一直低声说着,“我不想看你们出洋相——”
就在钱唐母亲决心要走时,证婚人用生硬的中文明智宣布婚礼开始。
“准备好了吗?”她问钱唐。
钱唐看我眼,说:“都准备好了。”
“今天我要主持的,是钱唐先生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