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宜舟瞳眸骤缩。
她眼里再无其他,只剩下他右肩之上狰狞的伤痕,如怪兽般张牙舞爪地伏在他的肩头。
那是…致命的伤口!
徐宜舟有些茫然地伸出手,似乎想要赶跑这只怪兽。
然而还没等她的指尖碰到那伤口,萧嘉树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往前一用力,便让她的掌心,重重贴到了他的胸口。
伤痕之下,是他滚烫的胸口。
像火焰一般,燃烧着她的手。
“这是两年前的旧伤,虽然好了,但是每到变天还是会发作,比天气预报都准。一发作起来这半边身体就跟废掉一样。我曾经憎恨过这个伤痕,但是现在,我却从未如此庆幸过那场祸事。”
因为,那一年如果他没有去白凤村,他不会遇到她,不会陪着她一直撑到最后。他们之间,谈不上谁救了谁,但若是没有他,他无法想像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机率,她可能永远出不来,现在想来也让叫人恐惧。
所以虽然伤得很重,但仍旧值得。
比起眼前的女人,这伤根本不值一提,因为她才是他最致命的毒。

第33章 男色

“萧嘉树,你简直不可理喻。”
安静的房间里,徐宜舟的声音像落地的冰块,“嘎磞”脆响。
就在萧嘉树说完了那一段话,还来不及将下面的话作个开场,徐宜舟就已经缩回了手,并且沉了脸,尖厉地开了口。
萧嘉树微愕。
“你有自虐倾向吗?把伤痕当成光荣?要不要我帮你把它框起来表彰一下?”徐宜舟觉得自己的掌心还在烧着,又烫又痒,她忍不住握了拳用指甲抓了抓掌心。
心里有股怒气肆意横行着,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尖锐、话语刻薄,但她忍不住。
毒舌而已,她也不是不会!
没见过哪个人像他这样,居然庆幸自己受过的致命伤害,这是把自虐当成英雄,把伤痕当作可以炫耀的资本了吗?别人她不知道什么感觉,但起码她徐宜舟看到了、听到了,就觉得无法忍受。
尤其是,这伤口在萧嘉树身上,她更加没办法忍受他这样的说法。
萧嘉树接下去的内心剥白,被徐宜舟声色俱厉的两句话给冻了起来。
徐包子这是吃了炸药了?他没见过徐宜舟发怒的模样,即便是和前男友提分手,她也都是冷静温和的,今天之前,他想像不出她发脾气时的样子。
有个词叫绵里藏针,说的就是徐宜舟这种人吧。
“徐宜舟,你听我说完…”
“萧嘉树,你给我闭嘴!我不想听你废话!收起你的自虐倾向、英雄主义,还有你对所谓祸事的庆幸,给我坐!到!沙!发!上!”徐宜舟狂躁地看着他。
“…”萧嘉树没想到自己一番话,会被她冠上“不可理喻”的标签,到底谁才是“不可理喻”的人啊?!
她真的是个言情作家?
言情觉悟这么低,萧嘉树都要被她打败了。
“我再说一遍,坐到沙发上。”徐宜舟走上去,直视萧嘉树,语气有几分颐指气使的霸道。
“我要是不坐呢?”萧嘉树快被她磨疯了,肩头仍在酸疼着,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成熟冷静和教养,都通通去陪徐宜舟的智商和情商,一起到爪哇国旅游了。
“呵。”徐“总裁”霸道邪魅一笑,“那我们就绝交吧。”
绝交…
绝!交!
她居然说出这种只有萧洛白才会用到的词,萧嘉树顿时跟不上她的节奏。但徐宜舟的眼神却让他觉得她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绝交这种事,她真干得出!
愣了两秒,萧嘉树想了想这几天她的消失,终于啥也没说地转身坐到了沙发上。
徐宜舟跟过去,把毛毯从地上拾起,轻轻抖抖,盖到了萧嘉树身上,一声不吭地将毯角掖入他的背后,将他裹了起来。
而后,她又蹲到地上,将满地的文件都一一捡起,码好夹进文件袋,搁在几上,扶正杯子,又抽了纸将几上的水渍擦干。
有条不紊地做完一切后,她才直起身看向萧嘉树。
“在这等我,不要关门,十五分钟后我会回来。”徐宜舟吩咐他。
对,萧嘉树的耳朵和眼睛没出问题,她真的是在吩咐他!
徐宜舟丢下一句话便头也没回地出了他家门。
十五分钟…好久啊!
萧嘉树按着自己的肩头,看着墙上的钟,秒针一格格走着,他一格格数着,数到后来他忽然笑了。
徐宜舟…
他曾奇怪过自己为什么对她如此上心,哪怕是曾经同过生死,他又悄悄关注了她两年,也不至于才认识数月便对产生这么浓烈的感情,浓烈到让他觉得自己像变个人似的。
但现在看来…
这么美好的女人,就算是毒药,他也喝得心甘情愿。
每天一口,直到把她彻底喝干抹净!
十五分钟还没到,徐宜舟就回来了。
她简单洗漱一番,换了身家居服,薄薄的天鹅绒运动套,头发全都扎了起来,手里拎了一袋东西,走到了萧嘉树身边。
“衣服脱了!”徐宜舟面无表情地命令他。
“…”萧嘉树怎么也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这句话。
“要我帮你吗?”徐宜舟站着,居高临下看他。
萧嘉树眼眸闪了闪,手从毛毯里抽了出来,开始脱衣服。
“行了,把右手袖管撸掉就可以了。”徐宜舟再次见到他肩头伤痕,以及伤痕之下起伏的胸膛,霸道总裁的假面挂不住,她不可避免地还是红了脸颊。
“你要做什么?”萧嘉树问她。肩膀忽然全暴露在空气中,凉冷透骨,让他肩上的痛楚又是一阵阵抽着。
徐宜舟俯身,把他右手藏进毛毯,再度替他裹紧了毯子,才转头从拎来的袋里掏出东西——一根棉纸卷起的比香烟再粗点的圆柱物,以及一只打火机。
她熟练地打火,将那纸卷一头点燃。
药草的香味扑鼻而来,被烧着的地方金色火光闪动着,待全部烧透后,徐宜舟用嘴吹熄了火苗,白烟升起,她转身看他。
“这是艾条。”徐宜舟解释着,面向他跪坐在他身边,折下他右肩上的毛毯。
萧嘉树任她摆弄,他只侧头望她。她眼神专注地盯在他肩头的伤口上,低头的容颜再温柔不过,鼻尖挺挺,唇被她无意识地咬了一角,是小心翼翼的神情。
一股热气忽然传入肩头,引起一阵突兀的酸疼,但那酸疼之间又带着些痛快。
萧嘉树眉头一皱。
“忍着点。以前我外婆上山采草药,脚被兽笼夹伤过,伤好以后也和你一样,每逢变天就酸疼难耐,中医说是湿邪入侵,用艾条可祛湿寒,行气血,所以我以前常常帮她用艾条熏脚。我不知道这法子对你管用不,但总比止痛药好些,没什么副作用。”徐宜舟说着,一边手不断移动着艾条熏他的肩膀,另一手则在他脖颈和肩上几个位置轻轻按起来。
她手上的力量不大,但每一下似乎都按在最酸爽的位置上,和着艾条的灼热,让他肩头彻底放松下来。
“你这么年轻,事业又在上升期,顾好自己的身体,别再说什么庆幸祸事之类的话了。你的家人都在一起,感情也好,听到你这么说,会心疼的。就算是我这样的人,都知道爱惜自己好好生活,何况你呢?”徐宜舟的话说到后来,语气渐渐和缓了下来,又换回了寻常的徐包子。
“你怎么了?”萧嘉树在她眼里看到了悲伤,只有一点点,但也足够让他心疼了。
“没怎么!”徐宜舟却忽然神色一清,换了话题,“你别说话,好好休息。”
她不想说,他也就没再问。
冰冷酸涩的肩头被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倦意如海水般涌来。
萧嘉树好几天没睡过整觉了,开头因为徐宜舟,后来又加上旧伤复发,他彻夜不眠,这会放松下来,便有些迷糊,脑袋偏了偏,靠在抱枕上眯了眼眸。
闭了眼的萧嘉树,显得温柔宁静,长眉如剑,睫毛长长,像一排小刷子斜向上延申,弧度勾人,脸颊鼻子轮廓深刻,抿起的嘴唇中央,线条一勾一扬,像漫画人物一样漂亮。
徐宜舟看着看着,竟有些入迷。
时间缓缓过去,萧嘉树的肩头被熏得有些泛红,徐宜舟才按灭了艾条,将他的衣服拉起,把他的手轻轻套进了袖管中,替他扣起衣扣,她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到他的胸口上,忽然一阵滚烫热意涌起,她的心像被艾条熏过一样。
萧嘉树似乎睡得沉了,鼻息平稳,却在她指尖轻拂过他胸口皮肤时,忽然一阵颤栗。
“萧嘉树,我们算朋友吧。”徐宜舟将他收拾妥当,轻轻叹了一声,转身将旁边靠枕放平,准备让萧嘉树躺下。
才把抱枕放好,徐宜舟还没转头,忽然间,背后温热气息袭来,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从背后抱着,一起倒在了沙发之上。
徐宜舟惊魂难定地伸去推萧嘉树蛮横地搁在她腰间的手臂。
“放手!你压到我了!”
“疼,好疼。”背后的人委屈地咕哝着,把头埋到了她的后颈,发出梦呓般的声音。
徐宜舟闻言又缩了手,压在她腰上的手是他的右臂,受伤的那一边。
他似乎没醒,还睡着,身体侧弓,胸口贴在了她的背上,鼻间温热气息透过她后颈上的发缝钻入她的脖子,引起一阵又一阵的酥痒。
徐宜舟要崩溃了。
心像要从胸膛跳出来似的。
她难耐地挣了挣,想让他松开些,她好离开。
“别动,旺财!让我抱会,我手好疼!”萧嘉树手没松,反而更用力了,头却在她后颈上像蹭宠物似的蹭了蹭,把她的发都蹭开,唇便凉凉地印到她的颈间。
徐宜舟背一僵。
旺财又是什么鬼?!
他的宠物?
“旺财,你再动,我就咬你了!”他仍旧梦呓似地说着。
咬…
徐宜舟觉得后颈发毛,凉凉软软的唇似乎随时都要张开咬她一口似的,她只要想想全身毛孔就都竖起来了。
背后的萧嘉树感觉到她身体僵得像木头,却是停止了扭动,闭着眸的脸上忽然扯起了一丝奸诈的笑来。
抱着暖乎乎、软绵绵的徐宜舟,他不知自己何时入睡,只觉得这一觉特别香甜黑沉。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沙发上只有他一个人裹着厚实的毯子。徐宜舟早就不在了,估计是趁他真的睡熟之际走掉的吧。
萧嘉树动动手,便察觉肩头仍旧温热着,酸疼生涩的痛楚松快了许多,手臂的麻软有了减轻迹象,他的左手抚上右肩,右肩上不知何时被人缠了厚厚的毛巾,里面包着女生冬天常用的暖宝宝,隔着毛巾持续地温暖他的肩头。
他的心忽然间像被温暖的手紧紧捂住似的。
若有一日要他将她拱手让人,眼睁睁看她所有温柔尽付他人…只是想想,就让人恐惧。
这样熨帖入心的温柔,叫他怎么与她当朋友呢?
她真是太天真了啊。

第34章 少年又安&小柔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果然冷空气降临,虽然没下雨,外面的天色却灰暗不清。
早晨七点半,徐宜舟家的门就被人敲响。
这几天精力耗费过大,她懒癌发作,正蒙头大睡,被吵醒的时候便有些暴躁。
因此,门打开的时候,萧嘉树看到的是一个披头散发,垂着脸,眼睛还闭着的徐宜舟。
“什么事?”徐宜舟困得连招呼都不想打。
萧嘉树穿戴整齐,整个人神采熠熠,与昨晚那个颓然苍白的男人判若两人。
这才是她认识的萧嘉树。
“早上十点,世辉广场有飞象的大型活动,你和我一起过去。”
“不去。”
起床气的影响下,徐宜舟变得简单粗暴起来。
飞象,那是什么鬼?
“哦。那就算了。剧本我找别人也一样,你好好休息。”萧嘉树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心里倒计时。
一秒。
两秒。
三秒。
徐宜舟抬头,醒了。
“和萧水合作的网游微动画剧本?”徐宜舟问了一声,没等他回答,迅速回身,“给我半小时,马上好。”
半小时之后,徐宜舟和萧嘉树坐在了世辉二楼的祥兴记里。
“喝茶。”萧嘉树替她倒了一杯菊普,然后把摆在面前的鲜虾烧卖推到她眼前,“这里茶点不错,尤其这烧卖,你尝尝。早饭吃饱,才有力气干活,不要着急。昨晚你帮了我,今天我请你算报答。”
他们坐在靠窗最好的位置上,能俯瞰到整个世辉广场。此刻广场上已经搭好了大展台,背后是巨大的液晶屏幕,不断播放着关于飞象的广告以及《江湖少年游》这个游戏的cg,工作人员忙着调试设备,台上台下都是忙碌的情景。
萧嘉树今天带她来,是想让她了解一下这个游戏,顺便见见准备要写成剧本的两个主角。
徐宜舟眼睛正盯着外面看,闻言忽然想到昨晚的事,心头漏跳一拍,却很快就镇定下来,她没和他客气,伸手去夹烧卖,只是视线仍旧落在窗外。昨晚她帮了他一把,今天吃他一顿饭,刚好,两清。
要是顾琼琳还在就好了,她是骨灰玩家,不像自己,对游戏一窍不通。
徐宜舟这么想着,无意识地将烧卖送到嘴边。
烫意袭来,让她的嘴唇一阵火辣辣。
“嗷!”她哀嚎一声,把烧卖丢回碗里。
烫烫烫!
萧嘉树正在喝茶,听见这哀嚎声望过去,徐宜舟被烫得脸皱得像倭瓜,舌尖伸在外面晾着,手正满桌子找着冷的东西能冷却唇上舌尖的热度,可她前面摆的全是冒着热气的蒸笼,连茶水都是烫的。
这桌上唯一的冰红豆糕,在他手边摆着。
他皱了眉,顺手拿筷子夹了红豆糕,递到她嘴边。
“张嘴。”
红豆糕粘上了她的舌尖,带来一阵舒适冰意,徐宜舟想也没想一口就含了进去。
萧嘉树满意地收回筷子,把那碟红豆糕推到她眼前。
徐宜舟回神,回想自己刚才好像…被投食了?
“徐宜舟,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萧嘉树表情如常,甚至带了点严肃的问她。
她去露营那几天,萧嘉树不是没给她打过电话,只是电话全都响到一半全被掐断,逼得他给苏黎歌每天打电话问徐宜舟的去向。
“唔…不接电话?我没啊。”徐宜舟疑惑地拿起手机,
萧嘉树有给她打过电话吗?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虽然她的手机里确实存了他的号码,但因为住得近,平时有什么事直接敲门就是了,而他们之间也没什么事需要用到手机的,因此他们从没通过电话。
滑开手势锁,徐宜舟点进未接电话,并没显示他的未接电话。
“你没给我打过电话。”她将手机屏幕展示到他眼前。
萧嘉树抬手接过了她的手机,也有些纳闷,指尖在上面点了点,在电话本里找到了自己名字——风品萧总。
带公司带称谓只有姓的记录,十三位的号码…她还记错了一个数字。
萧嘉树表情更严肃了点。
指尖再一点,萧嘉树脸忽然沉下来。
“徐宜舟,你这么讨厌我?”
“啊?”徐宜舟吃得正开心,随他摆弄手机,听见这没来由的话一怔。
“记错我的号码也就算了,还把我加进骚扰电话黑名单?”萧嘉树眼神不善地望他。
难怪他不管怎么打,都被掐掉。
徐宜舟凑过头去,果然在黑名单里面看到了一串号码,似乎和他的号码很接近,黑名单的详情里显示着这个号码一共打了十五个未接来电,各种时段都有,第一次来电是在晚上十点左右。
她大概明白怎么一回事了。最近她手机老是接到推销或者诈骗电话,尤其那种半夜打来的响一声电话,他十点来电,又没显示名字,被她给当成了诈骗电话,掐掉后就直接扔到黑名单里去了。
“抱歉,我马上改,然后把你放出来。”徐宜舟心虚地道了歉,去拿手机,手却被他挥开。
“不用了,我自己来。”萧嘉树没有客气地点着屏幕。
“你打这么多电话,找我有事?”
“和你说今天活动的事,顺便想约个时间谈你的文。”萧嘉树眼也没抬地找了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就这点事,他打了十五个电话?
徐宜舟狐疑。
萧嘉树没理她,删了错误的号码,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添进电话本中,顺手改了称呼——男神嘉树,打完字后又觉得自己有点幼稚,想把“男神”两字删掉,屏幕上却忽然弹来短信提示。
短信内容很短,是于峰发来的,和徐宜舟约下周天看房子的具体时间,不需要点开就能看完。
萧嘉树手一顿,把手机还给了徐宜舟。
“有短信。”
徐宜舟总算收回手机,埋头看短信。
“徐宜舟,下周天有空吗?”
“有事?”徐宜舟没抬头,专注在短信上,嘴角似乎还扯起些笑,指尖很快地在手机屏上打着字。
“上次的事,我妈妈很内疚也很感谢你,想请你去我们家吃顿饭。有空吗?”萧嘉树眼神难测地看着她的动作。
“那点小事,没什么好感谢的,秦阿姨太客气了,不用了。你帮我跟她说说,就说不用客气了。”徐宜舟只抬眼看了他一下,便又低下头去。
“哦。没事,我妈妈过几天会到我家来,她估计会直接登门道谢。”萧嘉树低了头,喝口茶,状似随意说着。
徐宜舟一条短信打完来不及发出,便又抬了头。
“不用这么郑重其事,那真是小事。”让长辈亲自登门道谢,徐宜舟可没这么大的脸好意思接。
“我妈那脾气,你见识过了,再怎么拦着,她要想做的事一样会做。我说服不了她。”萧嘉树摇头,无可奈何的模样。
要么你过来,要么她过去,就两个选择。
徐宜舟手一顿,迟疑了一下,删了打出的那行字。
“周天中午么?”
比起让长辈登门道谢,她觉得还是自己过去吧。
萧嘉树点头。
“好。”徐宜舟干脆地应了,又低头下去打了另一行字,和于峰另约时间。
没多久,广场上的人渐渐多起来,活动已经开始。
飞象的这场活动,除了安排游戏cos秀之外,还要为这一季竞技赛的几个得奖玩家颁奖,并现场进行竞技表演,顺便公布新的游戏片内容。萧嘉树特意拉她过来感受游戏氛围的,因为徐宜舟没接触过网游,如果真的打算让她参与飞象的游戏动画剧本编写,她需要先了解清楚网游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的位置好,从上而下望去,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舞台大屏上的游戏竞技表演,徐宜舟看了一会,觉得不过瘾,便想下楼去,萧嘉树瞧出她的心思来,没等她开口就结账走人。
到楼下的时候,竞技表演已经结束了。
舞台前拉了一圈隔离线,群众热情太高,都压着线叫喊着。徐宜舟个子小,在旁边寻了个空隙,就钻了进去,虽然站在边角上,不是正中位置,但好歹在前面她看得到。
红毯铺就的高台之上,一男一女两个人并肩而站,年轻飞扬的脸庞,肆意骄傲的笑容,仿佛初升的朝阳,在背景屏幕之上巨大的黄沙荒漠、断垣斜阳游戏场景衬托之下,就如同这个游戏的名字《江湖少年游》一样,鲜衣怒马、年华正盛。
那少年,眉目清秀,看着温柔无垠,眼里毅色却很深,眉梢和嘴角高高扬起,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少年意气,骄傲又狂妄;少女站在他身边,只到他的下巴高,马尾高束,穿一袭浅青连衣裙,仿如画上策马侠客,眼神如星,璀璨夺目。
一样的骄傲,一样的张扬。他是她心中惊才绝艳的英雄,而她是他心中唯一有资格并肩而立的女人。
台下很多人喊他们的名字:“风痕,笑与君歌!”
她没接触过游戏,不懂游戏的世界,但她理解那些沸腾的热血,这和她从文字中所寻觅到的感觉是一样的,都是现实之中无法得到的感情和经历。
颁奖嘉宾将竞技赛的奖杯颁给方又安,他笑着高举一下,然后递给少女,似乎要送给她,却在那少女接手之时,他一把揽住了她的腰,低头,吻下。大大的奖杯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台下一阵骚动。
徐宜舟被挤得快没地方站了,旁边的汉子似乎很激动地又往后退了一把,背上的包直接压来,徐宜舟迫不得已朝旁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下去。
一只手伸来,扶住了她的腰和手,徐宜舟挂在了这只手的臂弯里,避免了狗吃屎的惨况。
“小心一点。”
萧嘉树充斥着寒气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徐宜舟抬头看去,萧嘉树正眼带愠怒地望着挤过来的那男生。看到他徐宜很惊讶,挤进来之前,她明明跟他说了要他在外面等等的,因为她不认为萧嘉树会愿意挤到人群之中
等徐宜舟站稳之后,萧嘉树的手就收了回去,很礼貌也很绅士,这让她觉得,昨天晚上的他,应该真是在做梦吧…。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事的,你女朋友没事吧?”挤人的汉子忙道了歉。
萧嘉树低头看了看她,也问了句:“没事吧?”
徐宜舟摇头,刚要开口。
“她没事。”萧嘉树打断了她的话。
“那就好,抱歉抱歉。”汉子挠挠头,又将注意力转到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