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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收件箱打开,从繁杂的短信里一个个翻下去。
童曼书两只手握成拳,期许的看着那只小小的手机。
翻了足足五分钟,傅斯年停下拇指,抬起眼,对上对面询问的目光。
“找到了吗?”童曼书的问句有些小心翼翼,她有些忌惮傅斯年,尤其是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
把手机递过去,傅斯年看着她,“前天的短信都在这里,你可以自己翻一翻。”
听他这么说,童曼书的心凉了一半,却还是急迫的接过手机,一条条的往前翻看着。
见她如此紧张,傅斯年慢慢的端起水杯喝了口,目光盯着她焦急的小脸,“童小姐如此紧张的找一条短信,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翻着那一条条公务上的汇报,童曼书急的要哭出来,吸着鼻子,她带着鼻音的问,“怎么会没有…他一定发过来了,傅先生,你再想想,有没有收到那样的短信,拜托你好好想一想…”
在她的恳求里,傅斯年再度认真沉思了一下,半晌,抱歉的摇摇头,“对不起,我平时的工作很忙,一条无聊的短信,实在是记不太清——”
握着那只手机,童曼书满脸痛心和绝望,她低着头,肩头微微颤抖,“阿翔被诬陷了,他现在需要证据证明他是无辜的,发给你的那条短信,能证明他的清白…”
傅斯年惊讶的挑起眉头,可是连情绪波动都是经过理智粉饰过的,他慢慢的倾身靠近她,俊颜清冷,“哦?这可真是糟糕——”
像只无助的小兔,童曼书低头坐在那里,茫然又可怜。
他看着她,一手慢慢握紧成拳。
童曼书叹息了声,将手机还给傅斯年,神情沮丧,“对不起…麻烦你了…”
她轻叹,也许陌以翔没有把那条短信发出去吧,那还能怎么证明他是无辜的呢…
她要怎么才能帮他…
傅斯年看着她起身,他也跟着站起来,看了眼外面的夜色,“我送你吧,天黑了。”
童曼书弯腰行礼,“真的麻烦你了——我很抱歉。”
“用不着和我这么客气。”傅斯年看着她,神色淡淡的,“你觉得不方便,那就算了——自己注意安全。”
童曼书点点头,和他道过再见就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门合上,傅斯年淡淡的转过头看着外面的夜色,细碎的雨丝划下来,再透过玻璃看外面,已经是支离破碎的了。
他负手,久久沉默的立着。
电话响了许久,他才慢慢回过头,俯身,从抽屉里取出另一只不停响着的手机。
接起来,那边传来傅心礼急促的声音,“哥!你知道吗!陌以翔出事了,他被冤枉藏毒,还和毒贩有关联!天哪,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傅斯年脸色莫测,转过身,淡淡的道,“他的事你少管,陌家的人对你是什么态度你忘了吗?!”
“可是穆影说这个罪很重的!一旦定罪一定会坐牢的!阿翔怎么可以坐牢,他不疯掉才怪!哥,你认不认识警局的人啊,把他保释出来行吗?”
“少说傻话。”傅斯年低斥,“你都知道是重罪,我怎么找人帮!你不许去陌家,给我乖乖在家休养!”
“你不讲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当不知道!万一阿翔真的坐牢了,他的一生就毁了!”
“总之不许你插手!”傅斯年微微发怒,“我一会儿就回去,你敢离开家一步试试看!”
“你冷血!难怪小童不喜欢你!”傅心礼气大哥冷漠,愤愤的摔了电话。
握着电话,傅斯年脸色冷透,一只拳头攥紧了,骨节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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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傅斯年的公司,童曼书就接到坚叔打来的电话——
陌寂年心脏病发,急救送医了。
她一路赶往医院,心头压着沉重的石头,这真是个多事之秋,陌家,正在风雨飘摇的关头,她很想做些什么,可是却好像软弱无力,丝毫帮不上忙。肋
赶到了医院,急救室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除了陌家的几个佣人,大部分都是公司的人。
看众人焦急的样子,就猜到情况不会太乐观。
快步走到门口,童曼书拉住的坚叔的手,急问,“坚叔,陌伯伯怎么样了?”
坚叔也是忧心不已,长叹着,“正在急救呢…老天爷真是太残忍了,一个打击接着一个打击,铁打的人都受不了,何况老爷身体本来就那么不好…”
“出什么事了?”童曼书心头剧烈一跳。
“大少爷…”坚叔摇头叹息,痛心不已,“大少爷在国外出意外了,他和朋友出海去,结果遇上了风浪,警方只找到了游艇的残骸,船上的几个人现在都还没找到呢…”
童曼书愕然,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出的事?”
“就在刚刚,警方发现了破损的游艇后就打电话联络家人了,我该死,我该看着老爷不让他接电话的…”坚叔懊悔不已,一直怪自己没有拦住陌寂年。镬
童曼书听了心里难过,陌寂年岁数也大了,心脏又不好,听到这种事情,打击无疑是灭顶的。
一个儿子出了意外生死未卜,一个儿子身陷囹圄出不来,他的身体怎么还能坚持住…
“坚叔,时间还短,警方还在搜救,先别太悲观…大哥他…会是有福气的人的。”她也不知道要安慰什么,说什么,都觉得是苍白无力的。
坚叔摇着头,不停的叹气,“只希望老天快点开眼,让陌家的难关快点过去吧…”
靠着墙壁,童曼书看着那刺眼的手术指示灯,心情也是跌到了谷底。
半小时后,手术结束,灯熄灭后,医护人员推着昏迷的陌寂年出了手术室。
跟着病床走,童曼书看着那枯槁苍老的老人,很难想象自己第一次见到他,他是那么的气魄威凛,这才几个月,怎么会憔悴成这样样子。
她轻轻握住陌寂年的手,哽咽着叫他,“陌伯伯?你快醒醒…会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医生在一旁叹息,看着几位家属,“各位做好心里准备,这两天…陌老先生只怕…”
众人听了,无不痛心愕然。
“我们会24小时看着他的。”医生看着坚叔,“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请陌老先生的家人都回来吧。”
有些不敢相信,童曼书看着闭着眼一动不动躺着的陌寂年,眼前一阵模糊潮热。
捂着嘴巴,她想哭又不敢哭出来,脑子里乱哄哄的,只是不停的在想,人为什么会死,死了之后又会去哪里…
曾经失去家人的无措感又涌上来,她怕极了,走过去拉住陌寂年干燥的手,希望借这样能够留住他。
在病房一直守到深夜,童曼书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公司的人出国去处理陌臣翔的事情了,虽然曾经怨恨过他,可是这个时候,他的安危也成了她心头的牵挂。
世上没有比她更矛盾的人了吧…
她曾经恨透了这家人,可是现在,一颗心却被这家人紧紧的拴住。
握住的手微微动了动,她惊喜的抬头去看睁开眼的陌寂年,凑过去,“陌伯伯?你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陌寂年微微摇了摇头,隔着氧气罩看着她,目光混沌无光。令人心疼不已。
他的手抬了抬,却只是离开身体一下,又无力的掉落回去。
童曼书看着他这样,试着去碰他的氧气罩,“是要摘掉这个吗?”
陌寂年缓缓的眨了下眼睛。
拿下氧气罩,童曼书连忙凑过去,“陌伯伯,你要说什么?”
“臣…臣翔…”陌寂年说了两个字就开始剧烈的喘息,痛苦的样子让人于心不忍。
童曼书急忙给他罩上氧气罩,看着他这样,为难不已,“大哥?大哥他…”
一边的坚叔无奈的叹口气,朝她使了个眼色。
握着陌寂年的手,童曼书用手抚了抚他花白的头发,有些哽咽,“刚才警察来电话了,大哥已经找到了…他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伤昏迷过去了…等他醒了就给你打电话,就回来了,你别担心了…”
陌寂年松口气似的,反握了童曼书的手一下,艰难的仰起头,还想说话的样子。
童曼书摘了氧气罩,再度俯身聆听。
“阿翔…”陌寂年呼吸粗重,困难的说,“原谅他…好好的、在一起…”
鼻子一酸,眼泪滚落下来,童曼书连忙擦掉,握紧他的手,“我会等他…我早就没有想报仇了…我早就把你们当成我的家人一样了…”
陌寂年微微欣慰的笑了笑,慈爱的看着她,“好孩子…再叫我一声…”
握着他的手,童曼书低下泪湿的脸,额头抵在他手上,心如刀绞,哽咽的叫,“爸…我们一起等阿翔回来…你等他好不好…”
陌寂年满足的闭上眼睛,脸上带着几许笑容,沙哑的道,“好…等他…我要看着你们结婚…我们一家人…”
童曼书忍不住哭起来,不住的叫他,“爸爸…你要说话算话,等你好起来,我和陌以翔结婚,我们还会给你生个孙子来抱…你要给孩子取名的…”
陌寂年似乎是联想到了那梦寐以求的画面,笑容挂在脸上。
“爸爸,坚持下去…”童曼书喊着他,每一声都颤抖不已。
陌寂年再不说话,始终笑着,连睡着了也一样。
一边的坚叔擦擦眼角的水汽,走过来,“小童小姐,你先去休息下吃点东西吧,这么久了你这样肯定不行。”
童曼书摇摇头,不肯走开,也不敢走开。
坚叔把她拉起来,“你不能这样,要是再倒下去一个,我这个老骨头真的经不起了——你好歹去隔壁房间休息会儿,就算要熬夜,也得有足够的力气才是。”
她擦擦脸,看着睡着的陌寂年,被坚叔推出去,才到隔壁的房间坐了会儿。
这个时候,如果逆转不了病魔,那么唯一希望的,就是能让陌以翔和大哥都在陌寂年的身边,送别父亲。
可是那两个人,一个生死未卜,一个无法脱身。
她捂着脸,手心里都是滚烫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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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
端着燕窝,傅心礼往楼上走。
大哥回来后就回到了房间,不理她也不肯听她恳求,她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是傅斯年连忏悔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端了燕窝去书房,她推开门,书桌前却没有人。
她把托盘放在桌上,看了眼办公桌,电脑开着,电话在旁边,他是去洗手间了吧…
手机的屏幕还亮着,她凑过去看了一眼。
傅斯年从洗手间出来,神色略略疲惫,看着站在桌前的妹妹,蹙眉,“谁许你不得到允许就进来别人的房间?没礼貌!”
傅心礼转过身,手里拿着他的手机,一脸的错愕。
瞄了眼手机,傅斯年几步走过去,冷着眼看着她,伸手,“给我——”
傅心礼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大哥,又惊又喜,“哥!阿翔给你发过短信?你知不知道,这个短信的时间是他清白的证据!”
“别天真。”傅斯年冷眼看着她,“看清楚,这是他用童曼书的手机发的,又不是他自己的,能证明什么?”
“哪有人能用不同的手机同时发短信!”傅心礼拿着大哥的手机,开心不已,“这就是证据!证明那个手机里的短信是假的!阿翔在那个时间,正好在跟你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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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心礼只顾着开心,丝毫没有注意到傅斯年的脸色已经阴沉如外面的天色。
她拿着手机就要往出跑,傅斯年伸手拦住她,脸色紧绷,阴郁的道,“手机拿来。”
傅心礼看着大哥,皱眉头,“哥,我知道阿翔对你不太友好,可是现在事关重大,你就不要和他计较以前的事情了…或者,叫他出来后跟你赔礼道歉,他不是个不知道感恩的人…”肋
“我说拿来!”傅斯年眼睛瞪起来,近乎暴怒的低吼,吓得傅心礼肩头一颤,惊恐的捂着手机往后退。
“给我,听见没有!”傅斯年步步紧逼,阴厉的语气是傅心礼从未见过的。
“哥…你为什么不肯帮阿翔…”傅心礼快要急哭了,“他现在已经水深火热了,你为什么不能帮帮他…为了以前的恩怨,还是为了小童?”
傅斯年拳头攥得响了响,迅疾的伸出手,捏着傅心礼的手腕往后一拧——
傅心礼痛的大叫,手自然就松了,傅斯年取过手机,才把痛的哭起来的妹妹推开。
揉着红肿的手腕,傅心礼恨恨的看着大哥,哭着,“你太过分了!竟然打我,爸妈在的时候都没有碰过我!你是坏大哥,我会告诉妈,她不会原谅你!”
傅斯年脸色冰冷,将手机揣入裤袋里,转头往门口走去。镬
“你要去哪里!”傅心礼追过去,“你这样等于间接陷害!我再也不认你了!你是个不分是非的坏蛋!卑鄙又阴险!爸妈以你为耻!”
傅斯年紧紧捏着拳头,站定在门外,浑身透出慑人的冷冽寒气。
傅心礼有些怯步,退了退,傅斯年发起怒来,别说是佣人和公司职员,就算是平时傅斯年最疼爱的妹妹,她也会恨不得找个洞钻起来躲下狂风暴雨。
傅斯年慢慢的回过头,深眸里射出骇人的冷芒,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脸色的表情没有一丝温度可言。
“那样最好——”傅斯年冷声道,睥睨着她的目光让人直打冷战,他一字一顿,“以后别来烦我。”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掉,傅心礼委屈又害怕,哭了会儿,楼下就传来车子开走的声音。
她茫然的站着,大哥不肯救陌以翔,也不是完全没想到。
傅家的实力,从各方面来讲,都不足以和庞大的陌氏企业相提并论,她的父母去世的早,大哥刚毕业就开始投入到公司的事务里,这些年,他一个人经受的磨练是她无法想象的。
她记得有个公司的前辈和她讲,大哥当初为了挽救危难中的公司,曾经去求过陌家。
陌家基业庞大,是有些目中无人的,当时大哥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腔热情要振兴家族,可是却屡屡遭受挫折,最惨的一次,他为了求得一次成功,在暴雪天堵车的情况下,明知道对方在故意刁难,还是步行了三个多小时赶去了陌氏公司。
但是当他浑身湿透的出现在陌氏的时候,人都散了,只有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在,他无情的否决了傅斯年的规划案,还把他的构想批判的一文不值。
她也会心疼大哥的…这么多年,他从来不说自己的苦,用强悍的作风撑到了功成名就的今天。再也没有人敢小看他,曾经欺负过他们的人,如今全都要看他傅斯年的脸色行事。
今天的大哥,对陌家仍旧是有怨恨的吧…从陌寂年开始,陌家就对傅家不友好,陌以翔更是如此,再加上小童…大哥不肯帮忙一点都不意外。
她又不能放任不管,陌以翔在里面多呆一天,她就无法松下那口气。
想了想,她转头跑去打电话。
医院里,童曼书刚刚靠着枕头睡了一会儿,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一个激灵坐起来,看着陌生的来电,犹豫着接起来。
“小童!我是傅心礼!”那边传来急迫的声音,“你知道吗!我大哥那里,有阿翔前天晚上发过去的短信,八点零几分,就是捡到的手机里,阿翔和毒贩通话的时间!”
童曼书听得手都颤抖起来了,“怎么…可是我看过傅先生的手机,里面并没有阿翔的短信啊…”
“我哥有两个电话的!他公私分开的!”
童曼书脑子乱哄哄,这样说,是傅斯年故意骗她的…
“我向他要,他不肯给我手机,小童,你去跟我大哥说吧,他喜欢你,你求他他可能会答应的!”傅心礼很着急,“不管怎么样,先把阿翔救出来才是要紧的!”
收了线,童曼书机械似的找出傅斯年的电话拨过去,隐隐的,她已经预感到什么了。
他不肯救陌以翔,光靠嘴巴说服他几乎不可能…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挂断,她颤抖着继续打,陌以翔的未来就掌握在那个人手里了…
响两声就被挂断,如此反复了好几次,那边的人显然是不耐烦了,电话忽然接通,听筒里传来傅斯年低沉含怒的声音——
“我只谈生意,童曼书,你有什么可以跟我换的!”他冷嗤,人坐在冷水翻腾的超大浴缸里,脸上带着冰冷的水珠。
童曼书沉默了下来,他不屑的冷笑着,满脸的桀骜阴厉。刚要关电话,那边忽而传来轻缓的声音——
“我的…一切都可以跟你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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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病房里,童曼书拿着外套和背包,面色有几许沉重。
看着她过来,坚叔一脸的倦容,“小童小姐,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童曼书看了眼陌寂年,他睡着了,看起来样子还算安详,她握了握陌寂年的手,轻声道,“坚叔,我有点事情,先离开一会儿…事情办完了,我再过来。”肋
“现在?”坚叔蹙眉,“都这么晚了,你还是不要来回跑了,叫司机送你回家,睡一觉再过来,老爷看起来,没大碍的。”
童曼书抚了抚陌寂年的发丝,眸光涌动着复杂的暗流,鼻尖发涩,她摇摇头,“我没关系的…坚叔,辛苦你了。”
坚叔叹气,“说什么傻话,这不是应该做的吗?我给司机打电话去——”
童曼书连忙制止他,站起身,“不用,我有朋友来接…坚叔,你坐吧。我走了。”
坚叔放下电话看着她。
童曼书看了眼陌寂年,声音带着几缕感伤,轻轻道,“爸…我先出去一下,阿翔很快就会没事的,你要等他。”
一旁的坚叔听她这样说,只以为是她在安慰陌寂年,叹息着别过脸擦泪。
从病房出来,童曼书一路坐电梯下楼,说不清为什么,这一刻她一点都不胆怯害怕,反而有种要冲出血液的孤勇,好像好久以前,她鼓起勇气去按响了陌家的门铃。镬
走到医院的楼门口,外面天色浓如黑墨。
她站在那里,风轻而易举的就吹透了衣衫。
黑色的轿车慢慢的停在门口,车窗降下来,司机看着她,叫着,“是童小姐吗?傅先生派我来接你。”
抱着外套,她的手指根根收紧,沉了口气,走下台阶,飞快的钻进车里。
车子很快就开离了医院,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夜色,玻璃上的那张脸有些迷离。
这次去,她心里已经有了完全的准备。
傅斯年在电话里警告过她,他不谈交情,只做交易。
他已经被磨平了耐心,她也没有抱过说服他的幻想。
如果能把陌以翔救出来,让他去见父亲最后一面,她宁愿付出一切…
握着手掌,她一脸决然。
“童小姐,座位下面有傅先生要交给你的东西。”司机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
童曼书俯身去找,座位下面有一只包装精巧的大纸盒,拿起来打开,里面是一片冰蓝色的轻纱和一串洁白莹润的珍珠。
她的手抚摸了一下,那手感柔软亲肤,十分的上乘。
项链底下是一枚卡片,她拿起来,上面简洁有力的写着三个字:换上它。
车子平稳的行驶中,司机已经按了按钮,所有玻璃都被帘子挡住,她所在的空间,完全的密闭起来。
指尖有些发白,她把盒子放在旁边,慢慢的把自己身上的薄衫脱掉,做这动作的时候,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似乎是很痛,可是痛的连形容都找不出合适的语句表达出来…
抹胸的冰蓝色长裙穿在身上,梦幻的让人觉得这是要去参加王子邀请的舞会。尺寸刚刚好,系上肩带,她捧着那干净的颜色发呆。
路途很远,可是好像才一转眼而已,前面的司机已经拉开了窗帘,拿过一个化妆盒,提醒她,“童小姐,马上要到了,请您整理一下。”
她看看时间,凌晨两点钟。
她把马尾辫解开,用手指梳理了一下,重新挽起来用发夹别住。
拿起那串用长珍珠项链,颗颗珠子不规则的点缀在铂金链子上,好像满天星一般,把它戴上,她把盒子里的高跟鞋放在地上,踩进去,鞋码也刚合适。
做这一切的时候,脑子里也没有在想什么,就像在完成一个神圣的使命一样。
打开化妆盒,她补了些粉和腮红,脸色看起来不那么苍白,涂了些唇膏,人也鲜活起来了。
车子停稳在超五星的豪华酒店楼下,她抬头,超大的灯牌亮着,微微刺痛人的眼睛——
是陌氏旗下的酒店,选择这里,傅斯年对陌家的怨气有多重,可想而知…
从车子下来,冷气迅速围拢过来,童曼书微微打了个冷战,提着裙摆瑟缩着往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