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真的办不到,你也别太强我所难。好了,不说这些,”他生硬得扭转话题,打断她这些无厘头又让他感到心不安的假设,“刚才我和alisa通电话,她除了要为你设计婚纱外,还会提前回国。”
顾惟野的母亲留给岑晓的印象很健谈而爽朗,所以这倒是个好消息。“那阿姨什么时候回来?”
“大约就在这几天,不过有件很麻烦的事,她执意要先飞到云南看你。”
“没问题的,反正我还要去泸沽湖和香格里拉,正好可以带着阿姨去…”陡然想到顾惟野的父亲就是在前往泸沽湖时遭遇了不测,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惟野的母亲会特意在这个时刻选择来云南,绝对不会是单纯为了看她。
略微纠结了一下,岑晓说,“如果阿姨有祭拜叔叔的想法的话,我会陪她一起的。”
“这个倒不用。”他说,“泸沽湖那边有户人家,我父亲当年曾经在哪里住过很长的时间。如果时间不紧张的话,你代我去拜访一下。”
她答应下来。他又把记忆中村庄的名字和那户人家当家男人的名字告诉岑晓后,认真嘱咐了几句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话,挂断了电话。
**
第二天岑晓和旅行社约定在古城某咖啡馆碰面。
开始的时候,对方对她并不是很重视,交谈中有意无意流露出的也是一副挑剔姿态。岑晓没在意,毕竟女摄影师目前在社会上不受重视是切实存在的问题。她所能做的就是通过加倍的努力,获得甲方肯定。
她把之前和顾惟野谈到的,推出女性视角宣传画册的想法,一点点解释给他们听。虽然对方开始态度显得模棱两可,犹豫不决。但岑晓这套方案已经酝酿得相当成熟,通过绘声绘色、句句在理的陈述,她最终还是赢得旅行社方面负责人的肯定。
然而出于保险起见,旅行社希望推出两套并行的方案,之前的保留,再加入岑晓新提出来的第二套方案。岑晓表示同意。
摄影是需要支出大量体力的工作,纵使是女生,沉重器材也不能指望时刻有人帮你拿。于是为了怕自己真的会高反,她特意从商店里买了瓶装氧气,在拍摄的间隙会时不时地吸一些,以维持良好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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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江拍摄顺利结束后,岑晓先是跟随大团队去了雨崩,等到再回到丽江时,苏荔兰恰好也赶到了丽江。
约定好在大研古镇入口那里的kfc见面,本来做好了等很久的打算,但没想到苏荔兰和她前后脚赶来。
苏荔兰穿着一件妃色的真丝裙子,脖子上挽着一条墨色围巾,手上拎着一只酱红色的小巧行李箱出现。尽管脸上挂着巨幅墨镜,但他灿烂的笑容并不让岑晓觉得有任何距离感。
她走过来,给了岑晓一个拥抱,“晓晓,好久不见。”松开来,审视未来儿媳周身,最后竟很是不满地说,“我们家小野是不是天天欺负你,不给你饭吃?你怎么又瘦啦~”
“没有啦,阿姨。他对我挺好的。是我自己最近工作比较忙。”她脸红了,又说,“您没看见,顾惟野才是真的瘦了。”
“我不担心我儿子。”苏荔兰笑笑的说,“等你们结了婚,有你的照顾,不怕他胖不了。倒是你得好好养养,不然以后生孩子时候可就吃力了。”
“欸,阿姨你说到哪里去了?”岑晓被说得不好意思,头简直都快抬不起来。真是好心急的婆婆。
——
去雨崩之前,岑晓已经退掉了在三哥那里的旅店房间。目前他跟随旅行社团队住在古城外面的快捷酒店里。而为了怕苏荔兰住不惯,她特地给她订了更好的宾馆。
苏荔兰知道后很推拒,她说自己又不是来享受的,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和岑晓住得近些。岑晓当即打电话退房,并帮苏荔兰定下了自己所住房间的旁边房间。
如果说之前在大研古镇和束河古镇上拍摄时,岑晓和旅行社的拍摄团队尚处于磨合和熟悉过程的话,那后来在雨崩的过程中,她充分融入,和整个摄制团队已升级为患难与共的交情。
八月是丽江地区的雨期,看得到最美丽的自然风光。但由于雨崩至今通车不便,十数公里的路程仍需要靠最原始的方式到达,过程非常的艰辛。
岑晓并不是团队里唯一的女性,可却是表现得最为坚强的。不仅在毅力方面赢得大家赞许,在专业技能方面,以独特的女性审美视角,将绿色明珠般的雨崩的柔媚表现得淋漓尽致,得到了队里几个资深摄像师的一致认可。
最后,几乎所有人都很喜欢这个长相可爱、笑容甜美的女摄影师。
故当她提出要带一个亲人去泸沽湖拍摄时,并没有人提出反对声音。启程那天,大家还让出了中巴车内最好的位置给苏荔兰,弄得岑晓和苏荔兰还挺不好意思的。
动身前一天,岑晓陪苏荔兰逛古城。这里的商店不少,但是有特色的其实很少。苏荔兰大约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最后只在一家商店里买了一条白色经线,棕色纬线交织而成的男士围巾。
岑晓听顾惟野说过,在他和苏荔兰恢复联系后,他妈妈就一直是单身。再联想到第二天他们要去的地方,那这条围巾是买给谁的,其实也就不言而喻。
疑问一股脑得涌到她喉咙口,岑晓几乎就要开口问出来。
迟是迟了些,但是如能通过这个机会,让苏荔兰和顾惟野这对母子跨越障碍,她愿意为之努力。但看苏丽兰表情凝重悲郁,她就又把话咽了回去。也许——现在还不是解开谜题的好时机。
旅途还没开始,机会还多,她并不心急。
第52章
新的公路建成后,前往泸沽湖腹地的路程得以大大减少。和团队约定好随后碰头的时间和地点后,岑晓陪着苏荔兰在中途下车。
从顾惟野那里得到的地址,并不是顾父留下的最原始地址。顾惟野成人后,曾数次派人或托人来拜访过——当年收留他父亲的老乡家。只是最近几年,他的工作越来越忙,这些事情才疏忽下来。这次岑晓有机会过来,希望她可以带自己走访下这户老乡。
毕竟,那曾是顾父在这个世界上最后感受过温暖的地方。
1990年,虽然已有摩梭家庭设立了对游客开放的家庭旅馆,但当时泸沽湖及相关地区还未被国家正式列为开放的景区。可就是这样一个“蛮荒之地”,却因为那蓝绿得让人心醉的湖水,紧紧牵引着远在北京的顾蔚霆的心。
渴望心灵的净化,也带着对于美的最真最深的追求,顾蔚霆踏上了这片神秘而美丽的地方。
在泸沽湖两个月内,以当时并不先进的胶片相机,记录下这里的山川草木。而这些当时他所拍摄下的照片,也成为记录下这片土地的最早最珍贵的资料之一。
然而另人绝然想不到的是,这位对自然充满热忱的年轻记者,最后留给世人的不仅是他的文章和照片,还有不忍被记起的唏嘘。某次拍摄途中,因道路缺乏修缮和维护,突然而至的泥石流夺去了他年轻的生命。那年的顾蔚霆恰好也是30岁,正处于他人生最赋有朝气的美好年华里。
…
“这就是小野爸爸遇难前后的经过。”苏荔兰笑容里藏着不易察觉的苍凉,被岑晓搀着走在乡间不太平整的道路上,幽幽地说着,“我猜他一定没和你提起过。”
岑晓点了下头,有泪水滴落下来,怕苏荔兰看到自己的反应会更伤感,她赶紧别过头去用手擦掉了。
她们根据顾惟野给的地址,绕了很多路,可却怎么都找不到那户收留过顾父的人家。后来碰到一个上岁数的老乡问了才得知,原来几年前,这户人家已经举家迁到丽江市,很久都没再回来过。
被好心带到这户人家原来居住过的位于村尾的老宅前,岑晓和苏荔兰伫立了一阵,方走上前去。
与村里其他新盖的二、三层的房子不同,这处宅子虽然也存在翻新过的痕迹,但院墙还是那种土夯的院墙。木板拼就的大门上面,落着的大锁已经生出斑斑锈痕。屋顶上有黄色蒲公英花无声绽放,而房檐上遍布虬结蛛网…
“阿姨,你没事吧?”感到苏荔兰轻轻颤抖,岑晓赶忙倾下身,轻轻拍她的背。
道路数度变迁,已经没有人知道顾惟野父亲的出事地点。
故在顾惟野、苏荔兰,甚至整个顾家人的心里,这座房子,就是顾蔚霆最后的归属地。也是,可以倒出所有积淀在胸臆中对顾蔚霆怀念之情的地方。
“晓晓,能不能让我抱一下?”
岑晓把相机包原地放到地上,无声得轻轻拥住苏荔兰。
午后的时光,村尾的这座老房子前一直很安静,没有游客,也没有任何本地居民经过。
她出身名门,在最灿烂的清纯里,得以嫁给当家最优秀的顾家男人。她半生辉煌,镜头前一言一行,皆被公众当做时尚和风范的最佳诠释。可这些,都不能影响这一刻,她像小女人一样哭啼的权利。
往事尘封数十载,很多真相恐怕早已遗失在风里。在顾惟野的版本里,是父爱母,母无意于父,所以最后选择抛夫弃子,展翅高飞。
可是如果不爱,怎么会在二十四年以后来到这里用眼泪无声悼念?如果不爱,像苏荔兰这样快意人生、至情至性的个性,为什么还会选择生下顾惟野?
好一会儿后,苏荔兰好了,掏出湿巾擦脸上的泪痕,可能是怕吓到岑晓,她费力挤出一缕笑,似在示意自己很好,“也不怕你听了笑话,当时嫁给蔚霆的时候,我真的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想,这幸福的程度大概也不比小野跟你在一起时少多少。”
“那…”岑晓很是动容,动了动嘴唇,终于问出,“当初,阿姨又为什么会选择…离开?”
苏荔兰没有马上回答,从包里掏出昨天买的那条围巾,走过去围着那只大铁索绕了一圈,动作极尽温柔,就像——是真的绕在了她昔日深爱的人的颈上,“当我快要生下小野时,得知了原来顾蔚霆爱的另有他人。虽然我们结婚后,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我的事。但我那时所体会出的背叛感觉一点也不少。我甚至认为他娶我无非是感到我们苏家配的上他们顾家而已。”年轻气盛的苏荔兰感到自己就是个笑话。那个时刻,她只想单纯从不爱她的男人身边逃开。
然当几年后她再回到中国,企图带走顾惟野时,却发现根本不可能,因为她的儿子早已经不认她这个母亲。
“可是顾惟野告诉过我,顾叔叔是因为想念你,才给他起了现在的名字。”岑晓疑惑地问。
“这个已经无从查实了…”苏荔兰无奈笑着摇头,眼里再次浮出泪光,看了一眼木门,她很是悲怆地重重敲着紧阖的门扉,问:“老顾,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点点?”
天上的乌云比之前变得更厚更暗,蜻蜓盘旋低飞,燕子飞快地掠过地面,远处传来的狗吠声焦躁而不安。
又要下雨了吗?
她们在这里停留了很久。待终于要离开时,苏荔兰还是不忍的最后看了一眼旧房子。
诚如所说,的确已经无法得知顾蔚霆的心意。或许在失去后,他才看清了自己对前妻的爱,又或许她还是一直惦念着藏在心里的人。
陡然察觉出在狮子山上那一晚,自己问他的问题有多愚蠢。岑晓想,这世界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别离。既然他不会离开她,那她也会永远和他一样。
**
虽然晒黑了也瘦了,但这次的拍摄任务可谓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点。岑晓赢得了旅行社的高度认可。她所拍摄的晨曦中的格姆女神山一图,被登印在这座城市最为繁华地段的巨幅灯箱广告上。
平时那些停下来喘口气都觉得奢侈的上班族,不经意抬头憋见这副广告,不禁都对那片碧水青山心生向往。
灯箱广告最下端的免费联系电话一时间也被打爆,旅行社方面的负责人,很快又来到宏白工作室,希望尽快与岑晓展开第二次的合作…
这次岑晓帮宏白收获得不仅仅是物质收入,还有难得的口碑。收获不菲,慕子跃并不急着马上帮她接下这个case。反而作为特别奖励,特批了岑晓两周假期。
明明是用辛苦才换来的假,竟被宋谦这厮打趣成“定婚嫁”。
岑晓懒得纠正他,和他一边说着这次拍摄过程中遇到的趣事,一边把手上的工作简单交待给宋谦,随后离开了宏白工作室。
——
昨天顾惟野的戏杀青了。
自上次在大理一别,他们又是半个月未见。今天他是四点多钟飞机到达北京,她已和他说定去接他。
临登机前,特别神秘地嘱咐她今晚穿漂亮点。她笑着问他为什么,他不肯告诉她原因,只说晚上就会知道。
从工作室回到家里,很是利索换上一件极简的无袖衬衫,下面则搭了一件水蓝色百褶短裙,戴上他送给她的净水蓝珀玫瑰颈链,在脸上略施淡妆,整个人俏皮又清爽地前往机场。
到了机场,她就傻了。
居然有大批影迷聚集在机场内接机。寄希望于是有别的明星即将驾临,可粉丝们手中举着的牌子上,清清楚楚是顾惟野的名字。
倒不是胆怯,她是不想让顾惟野为难。如果她站在这里,根据顾惟野的脾气,绝不会假装不认识。可是如果那样的话,她实在怕影迷们会有情绪。
到了飞机落地时间,犹豫来犹豫去,岑晓还是决定去门口找找有没有来接顾惟野的车。他公司的人是认得她的。现在的状况,她到车上等或许更为合适。
他推着行礼车走出来的时候,隔着墨镜镜片,几乎一眼就望到她单薄的身影,正和企图蜂拥向他的热情影迷反方向而去。
轻皱了下眉,顾惟野抬了抬手,示意几名随行人员原地稍等片刻。
走近影迷所在的区域,立即引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表情没有变化地向他们点头致意后,顾惟野又简单明的比了一个双手往下压的动作。
顾粉以为偶像有话要和他们说,刚刚差点掀翻机场的声音,此时倒像被拉低的音响音量,逐渐在变小。
“岑晓——”
她听见背后有人叫自己的时候,周围还没有多么安静。停了几秒钟,告诉自己那是幻听,继续小心侧着身子往外挪动。
“岑晓。”这一次,周围变得足够安静,他却反而加大了音量。
熟悉的声音里夹着些笑意,没有任何的踌躇、为难,同他第一次在万花筒咖啡馆里完整唤她的名字的口气没有不同。
回过头来,岑晓不由倒出了口气,发现近几百道目光,如聚光灯一样齐刷刷打在她身上。
定了定神,目光掠过无数张表情各异的脸,于人流深处,她终于看到,他也正在望着她,脸色略带疲惫,笑容迷人一如往常。
第53章
如果就这么走出去,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但被他在大庭广众下点名,有细心的粉丝即刻认出来这个打扮得清清淡淡的女孩,就是自家偶像那位名不见经传的神秘女友。
为怕过度曝光影响她的正常生活和工作,一等到工作人员把岑晓接到自己身边,顾惟野就动作一点不慢得将早已从自己身上过脱下来的帽衫给她披上,还提起帽子扣在了岑晓头上。
看见偶像和女友的亲密举动,才压制下去没多久的人声,像一堆淋了汽油的干柴,“咻”一下被再次点燃!
不过,倒也应了那句话,什么样的偶像什么样的粉丝。顾粉儿激动归激动,可除了用手中的各种设备对准了惟野护在怀里的岑晓猛拍,并没有有任何激烈的行为。一路跟随在后方,直到顾惟野陪岑晓抵达接他们的车前。
突然有个头扎发带、脸圆圆的粉丝,率先对着顾惟野和岑晓所在位置喊了一声,“小野哥!你们一定要幸福!”然后此起彼伏的,跟着赶到机场口的所有粉丝也高呼要偶像幸福。
一向对影迷外冷内热的顾惟野听见了,竟一反常态地回身对他们绽放出一抹微笑,“谢谢。也祝你们幸福。”
——
车行驶起来,在他帮助下脱掉帽衫,岑晓长“吁——”出口气。
刚刚他当着影迷把她拉倒怀里的时候,简直比第一次在成都郊外见苏荔兰时还要紧张数倍。因对于自己刚刚略显怯懦的不大方表现不是很满意,她微微别开目光没有看他。
以为是为自己没有提前告知而生气,他耐心地解释,“我很少办影迷见面会,参加商业活动,甚至连为作品站台的机会也很少。所以公司有时会把我的一些行程放在官网上。”没有提前知会她,是因为昨晚他的心思被其他事分散,就忘了这件事。
不过是怕给他造成影响,至于她自己这里,倒没什么问题。轻轻地嗯了声,岑晓问:“我们现在去哪?”前来机场的途中,她想了一路,关于他今晚神秘的打算。
他的神情不带任何可疑,很稀松平常地抬腕看表,“六点多,当然是去吃饭。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岑晓微诧,看了一眼他,“你没有提前订吃饭的地方?”
特别无奈地笑了,顾惟野说,“我飞机刚刚落地,怎么可能提前订?”
“我以为…我还以为…”他会有惊喜准备给自己,没想到除了机场的虚惊一场,根本就没有什么惊喜,“那你为什么让我穿漂亮点?”
“作为男友,”拢过她的肩膀,唇在她额头上点了下,“不是有看见自己女朋友漂亮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权利吗?”
好吧。看来真的是她多心了。他连日连夜赶戏,就是希望能早点回来陪她,这份心意已是非常难得。若再期待别的,的确有点不切实际了。但期许落空,心情未免还是失落,没心思去选挑的吃饭地方,她把选择权交给了顾惟野。
顾惟野选的是一家气氛很好的西餐厅,人不多,而且每个卡座和每个卡座之间的空间都很私密,很适于安静用餐和交谈。
饭吃到尾声,岑晓已经把知道的顾惟野父母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顾惟野。
他比她想象的要平静,只在听到关键处时,眼中透露出细微的情绪变化。
“我会抽空和alisa谈谈。”曾经一直很介意当年他抛弃自己,虽然现在了解了是这样的原因,但若要破除母子间的芥蒂,大约仍需要漫长过程。
——
等他们走餐厅出来,天已经黑得很透彻。抬头上望,城市的天空看不见星星,夜空像一块颜色深沉的无垠大幕,走在下面感觉自己好像戏中的人。
她今天除了等待和他见面,并没做其他事,不感觉到累。故当顾惟野提出吃得太饱,要散散步时,岑晓便没拒绝。
经过一处小型体育场,他拉着她沿着场馆外的坡道走到高处,站在大约有三层楼高的地方,俯瞰着下方马路上穿息不止的车流。
与这几年新建立起来的那些现代化的体育场相比,这里显得很复古但也很安静。因时间已晚,经过的人很少,就听不到半丝半毫的人声,而从场馆一层值班室的窗户里透出的白炽灯光芒,不足以让他们看清彼此的脸。
“这里面是不是足球场?”岑晓过了一会儿,略有好奇地问。因为工作的关系,世界杯她甚至连转播也没有看,总有些遗憾。
顾惟野张望了下呈放射状向外扩散的穹顶,轻轻点下颌,“应该是。想不想——进去看看?”
“可以…进去吗?”她愕然,嘴上这么问着,心里其实明白这又怎么可能。
“理论上当然不可以。”顾惟野笑了下,竟拉她要往更深处的铁栅栏门前走,“不过我们可以试试看。”
她往回拽她的胳膊,脚也紧攫地面不配合,“还是不要了,人家都闭馆了。”而且就算是平常也不对外开放,就这么冒冒然然地闯入,万一被抓住了,他还是名人…呃,那后果估计不会太妙,岑晓不敢想象。
“也不一定就能进去,”顾惟野唇角弯了弯,“我先翻过去,想办法打开电子门,你再进来。如果不行的话,我就出来,我们离开。”
她思考了片刻,倒是没再反对,心里盘算的却是他怎么可能打开?!
可事实往往容易与想法相悖,看他轻易攀到至高点,然后利落潇洒得把长腿一掀,轻松跃进门内,打开铁门,最后到把已经看傻了眼的她拉进去,竟还不到两分钟时间。
“只不过就是一个电子门的按钮。”他轻轻松松地说完,有些好笑地捏了下她僵掉的脸,嫩嫩滑滑的手感实在很好,忍不住再上面多停留了一会儿。
在禁止时段进入公共场所,岑晓有生以来以来还是第一次。
走在空阔、漆黑的的通道内无疑是需要勇气的,因为不管你的前面,还是后面都是黑漆漆的,所以她除了从身边人身上取得慰藉,再别无他法。
尽管心里颤巍巍的,可这感觉实在刺激又新鲜。另她不由想起在那部著名的文艺电影里,男女主角也是在于一个夜晚,偷偷潜入了维也纳的无人庄园,然后在草地上热情亲吻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