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来电号码,见是派驻江城的负责人打来的,便立刻接了起来。现在已是深夜,除非是急事,否则不可能直接打到他这里来。
那个负责人很年轻,不到三十岁,说话的声音很急:“风哥,出事了。”
“什么事?”白啸风微微皱眉,声音却很沉着。“你慢慢说,别着急。”
那个年轻人镇定了一些,有条有理地叙述起来:“我们在江城的代理太贪,发展的下线太多,也没有仔细甄别。今天阿根廷那场球赛,有两个客人通过同一个中介分别下注五十万。代理没有认真判断,也没有打电话过来请示,以为这场球阿根廷是稳赢的,我们反正吃水钱,就接了单。结果阿根廷被淘汰了。那两个人输了以后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竟然连夜逃走了。按规矩,这钱就得由代理先垫出来,然后他去追中介,中介再去追那两个人。可是,那个中介只开了一家小酒楼,就算把家产全都卖了也不值一百万。我们的代理沉不住气,因为周一是结算日,怕到时候拿不出钱来,我们肯定要找他,一时急了,便去逼那个中介人。那个人也是怕得狠,想不开,就跳了楼。这事闹大了,警察和媒体现在都赶去了医院。代理看捂不住了,这才打电话过来紧急求援。风哥,这事我搞不定,必须你亲自过来才行。“白啸风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件事如果闹大了,引起警方重视,那对他们的事业影响很大,非常麻烦。
他沉声道:“我马上就来。你立刻去医院,让那个代理去稳住伤者和他们的家属。如果有警方和媒体问起,就说不清楚,有可能是生意不好,压力太大,一时想不开。别的什么都不准说,必要时用点手段。你知道该怎么做了。““知道。”那人立刻说。“我现在就在医院,已经稳住了他的家属。他本人还在昏迷中,他老婆也不大清楚他到底在做什么,目前问题不大。
“
能被白啸风看中,派去做地区负责人,自然都是有能力又机灵的人,白啸风对他的应变很满意,便道:“好,我现在就动身,四小时后到。
这段时间有什么情况,你随时和我联系。还有,记得让那个代理闭嘴,一个字都不准乱说。““明白。”那个年轻人立刻答应。
陈三询问地看向他。
白啸风简单地说:“江城有两个客户逃了,跑了一百万的单,一个中介跳楼了,我得赶去处理。”
江城属于西部地区,是白啸风的地盘,陈三便不再问,只道:“你赶快去吧,这事可大可小,必须小心处置。”
“嗯。”白啸风略一犹豫,对他说。“兄弟,你有空的时候,帮我照看一下小幽。他脾气犟,这回又吃了这么大苦头,如果实在咽不下那口气,想要做什么,你也别拦他,由着他去做。趁我不在,让他出出气也好。““行。”陈三笑了。
白啸风匆匆上楼,走进卧室。看着熟睡的许幽,俯头吻了他一下,这才转身离开。
第26章
许幽一夜无梦,得到了彻底的休息,醒来后精神好了许多,身体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他下床拉开门帘、窗帘,看着外面满地阳光,心情也好了一些。
他暂时不想去回想前天晚上的事,转身走进浴室。
脱掉衣服,镜中的人全身伤痕累累,皮下有淤血已经扩散开,变成大片大片的紫青,衬着他白皙的肤色,有点惨不忍睹。
从他十五岁起,白啸云就一直在动他的心思,可白啸风护得严,许幽自己也防得紧,他一直没能得手。这两年来,许幽的身份地位在黑白两道都如日中天,他和白啸风都认为白啸云不会有这个胆子再做这样的事,顶多是言谈举止上轻薄一点,目的只是发泄对白啸风的不满,渐渐的便没那么戒备,却没想到还是错了。他在一个许幽和白啸风都绝没有料到的时机动了手,而且还成功了,真不知他这么做算是太鲁莽还是太聪明。
只是,他是白啸风惟一的弟弟,两人童年和少年时代也很友爱。白啸风一向都很照顾这个弟弟,两人曾经度过许多快乐的时光。
当年他们的父亲白松创建风云帮,白啸风和白啸云兄弟俩没少在外面冲锋陷阵,曾经并肩作战,曾经互相救援,情义是很深的。
白啸风是长子,担的责任多一点,白啸云是小儿子,自然被母亲宠爱一些,两人都觉得很正常,关系一直很亲厚。
直到白啸风接任帮主之位,又不肯对白啸云委以重任,亲兄弟间才渐渐有了很深的鸿沟。白啸云对兄长十分恼怒,常常做出挑衅的事,而且越来越过分。尽管如此,白啸风念着自己只有这一个弟弟,从来没对他下过重手,这次只怕也下不了狠心教训他。
许幽心里涌起一丝淡淡苦涩。他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得想起了留下这些痕迹的人,顿时觉得有点恶心。他赶紧转身,拉上浴帘挡住镜子,然后仔仔细细地把身体洗了好几遍。
白啸风给他身体里外都用过药,他的伤都没有发炎,痊愈状况良好。滚热的水打在身上,他并没觉得疼,只是心理上很不舒服,就像吞了一只苍蝇,虽然对身体并无太大损伤,却一想起来就厌恶。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擦干身体,换上一身黑色暗花的真丝唐装,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抬眼,他便看见陈三坐在屋里,不由得一怔,随即笑道:“三哥,你来啦?”
“嗯。”陈三微笑点头,脸上满是关切。“怎么样?还难受吗?”
许幽笑容一敛,微微摇了摇头:“还行,好些了。”
“这个白啸云,简直太过分了。”陈三紧皱眉头,很不以为然。“你还是上床去躺着吧。我已经叫他们把粥热一下,这就送上来。你吃点东西。““谢谢。”许幽在他面前比较自在,便依言上了床,斜倚在床头。
“小幽,风哥在夜里走了。当时你睡着了,他来不及告诉你。”陈三温和地笑着。“他在江城那边的代理出了些问题,好像没按他制定的规矩办,出了大事,他急着赶去处理。““哦,好。”许幽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什么。
陈三犹豫了一下,亲切地说:“小幽,有些事如果想起来会让自己难过,那就不用多想,这样会好过些。”
许幽忽然觉得脸有点热。
他是通过白啸风认识陈三的,两人一直都是君子之交,淡淡如水,渐渐就有了知己之感。陈三的性格与白家兄弟截然相反,温和淡雅,从容不迫。许幽在他面前也一直进退有度,斯文有礼。现在,想到让他看到过自己那么狼狈的情形,真是有点无地自容。
看着他略显尴尬的模样,陈三笑起来,温和地说:“小幽,我比你大了八岁,在心里一直当你是我的亲弟弟。这件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们都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吧。“许幽无语。
他也希望能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可是,被人那样折磨侮辱过,再怎么能忍,也不可能不放在心上。再说,他虽然性情温和,但并不是驼鸟,也不会认为只要逃避了,那些事情也就不存在了。
只是,当中隔着白啸风,那是他的亲人,许幽无法多说什么。
陈三明白,也不再提。
粥很快端了上来,却不是普通的白粥,而是美味的燕窝粥。许幽坐下来,慢慢地把粥喝了,然后对陈三说:“三哥,我没事,你不用守着我,去忙你的吧。我也要处理一点公事,然后就会休息的。“陈三笑着点头:“好,我已经让技术员到电脑城去买了一台配置最好的名牌电脑回来,你看要放在哪里,尽管吩咐他就是了。”
“行。”许幽笑道。“三哥总是想得很周到。”
“哪里,我不学无术,只能做点后勤工作。”陈三愉快地自我调侃。“真正的大事还得靠你。”
许幽忽然有些好奇:“我却听说三哥是美国名校毕业,不知是真是假?”
“那个…”陈三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轻松地说。“我是在普林斯顿混过,也拿到了毕业证。不过,我读的是物理,跟咱们这行半点关系也没有。“许幽的心里涌起一股感激之情。陈三从不跟人说他的私事,难得肯跟许幽说真话,那真是拿他当信得过的自己人看待的。
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陈三的来历,甚至连他的真名叫什么,以前有过什么经历,在哪里读过书,为什么现在仍然独身,有没有情人,全都不知道。白啸风也没提起过,许幽也从没问过。这回一时冲动,脱口而出,没想到陈三并不敷衍了事,却对他实话实说。
“三哥,谢谢你。”许幽诚恳地笑道。“如果普林斯顿的毕业生叫不学无术的话,那我们这种普通大学出来的人就该叫文盲了。”
“小幽,当年你可是高考状元,家喻户晓。如果你是文盲,那这世上就没有读书人了。”陈三笑着摇头。“是你自己不肯去北大、清华,要在本市读大学的。其实,就凭你的成绩,想上哪个学校都没问题的。不过,我觉得才华跟悟性有很大关系,读哪个学校其实并不重要。你太有灵气了,凡事只要稍稍入门,便可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继而将之发扬光大。这是非常了不起的,世上万中无一。““三哥过奖了。”许幽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是实事求是。”陈三愉快地说。“好了,那我就走了,你也多注意休息。”
“好。”许幽起身送他。
陈三冲他摆了摆手,便潇洒地离开。
许幽下楼去找到技术员,让他把新买来的电脑放到屋顶花园的玻璃屋里,然后便给田野打电话。
田野的声音有些担心:“幽哥,昨天你没来,我打电话给你,你又一直关机,是不是有什么事?你还好吗?”
“没什么事。”听到他年轻的声音里满是关切,许幽愉快了一点,和蔼地笑道。“公司里有什么事吗?”
“大家都在按部就班地工作,没干什么大事。”田野有条有理地把工作一一汇报了,最后才说。“幽哥,你以后如果不能来上班,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电话,不然我真的很担心。“年轻人总是很单纯的,而且勇于说出口,许幽微笑:“我以后会尽量争取做到。其实是前天晚上我喝醉了,昨天在家里睡了一天。今天还是有点累,就不来了。““哦,那好。”田野这才放了心。“幽哥,那你休息吧,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许幽放下电话,看着外面的河景出神,心里翻来覆去地盘算着。
等到电脑安好,他便开始紧张地工作。技术人员把他需要的软件都预先装进去了,又通过网络全都升级更新完毕,他只需要把自己特制的财务软件装进去,就可以重新建立账目,恢复资金运转流程。
他一直做到晚上,吃过饭又继续工作。
以前的账他每隔一个月删除一次,但会打包发往自己的一个秘密邮箱保存起来。每天的账目他则会保存在自己的另一个秘密邮箱,现在重新下载,解密,就可以恢复了。
然后他开始做前天和昨天的账。
玻璃屋没拉帘子,整个城市的灯海尽收眼底,非常漂亮。
他只在电脑旁开了一盏台灯,室内的气氛静谧、安宁,让他的精神很放松,工作效率很高。
正忙着,旁边的座机响了起来。这是内线电话,他看了一眼显示出的分机号,是楼下的客房里打上来的。
他略感诧异,伸手接起来,声音很平静:“喂。”
是他的一个保镖打上来的:“幽哥,白老爷子和云哥来了,说一定要见你。我们本来说你不在,可白老爷子张口就说,我们既然在这里守着,你就肯定在家。昌哥说你在休息,不见客,他们就坐下来不走,说要在这里等到你休息好,总之一定要见到你。“许幽皱了皱眉,却也知道白松老而弥坚,不是几个保镖能对付得了的。他们是斗力的高手,却不是斗智的材料。他淡淡地说:“我马上下来。“他没有换衣服,起身便走了下去。
白松和白啸云坐在客厅里,看着他飘然走下楼梯,从容地过来坐下。
许幽的脸色仍然很苍白,与黑色的真丝唐装形成强烈反差。他又瘦了一些,坐在那里却气势如山,不可轻侮。
第27章
白松当老大当惯了,眼前这个又是他白家养大的孩子,他也做不来前倨后恭的那一套,只是在脸上挂了个慈祥的笑,亲切地说:“小幽,啸云前天晚上喝醉了,做了糊涂事,伤害了你,这是很不应该的。他被啸风痛打了一顿,我也狠狠骂了他。等他酒醒了,他就觉得很后悔,知道自己对不起你。昨天他想了一天,整夜都睡不着,一早就想来给你道歉,又怕你见了他更生气,直犹豫了一天。我看他左右为难,就陪他来了。小幽,你看在我老头子的面子上,看在你去世的干妈的面子上,也看在你风哥的面子上,就原谅啸云吧。“许幽并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他前天晚上被白啸云强暴了,他也不想问,现在也不想当着人的面说这些。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些护卫避开。
那些人明白,便远远地站到窗边、墙边,既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又能看到白家父子的一举一动,好随时保护许幽。
白松一看他的举动,便知道他不想让人知道那件事,眼里便流露出一丝狡黠和讥讽的笑。
白啸云一脸诚恳,看着许幽说:“小幽,我是醉糊涂了,真不是有意的。我喜欢你这不假,可我从来没想要伤害你。这两天我难过极了,翻来覆去睡不着,也吃不下饭,就想来跟你道歉。请你原谅我。你要打要骂都可以,我绝没二话。你要实在生我的气,对我动刀动枪都可以。“白松微笑着点头:“小幽,啸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吧。前天晚上,我一回去就让他在你干妈灵前上了香,罚他跪了大半夜,向你干妈认错。你干妈生前最疼你,当你比亲生儿子还要亲,对他们哥俩都没那么心疼过。这次啸云伤害了你,是他不对。不过,你们是同一个妈养大的,应该是兄弟。如果手足相残,你干妈的在天之灵也不会高兴的。你说对不对?“许幽听他一口一个“你干妈”,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慈祥的白家夫人,忍不住眼里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白松的话说得没错,当年他进了白家,这位夫人比谁都疼他,打心眼里当他是自己的小儿子。那时候白啸风和白啸云都已经跟随父亲在江湖上冲杀,向来不怎么回家,只有许幽陪着她,而她的一颗心也就都扑在了这个孩子身上,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那几年是许幽最幸福的日子。虽说当着白家父子三人的面,许幽是认她做的干妈,可她坚持要许幽叫她“妈”,许幽也叫得很乐意。在他心里,这个温柔贤淑的女人才是自己真正的母亲,那个生下他又抛弃了他的女人根本不配。
可惜,她走得太早了,是急性粒细胞性白血病,从确症到去世不到一个星期。临去的那一天,白家父子和许幽都在她面前,她吩咐了这个吩咐那个,满满的全是不放心。
白松答应她会好好生活下去,并且斩钉截铁地说绝不再娶。白啸风向她保证会善待弟弟,照顾许幽。白啸云答应她会支持父亲与哥哥,也会好好对待许幽这个弟弟。许幽则流着泪向“妈妈”保证,永远都是白家的人,绝不做伤害白家的事。
那个被这四个男人一生敬爱的女子才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谁知,她走了不过数年,白啸风便成功地让白松退位,父子亲情荡然无存。而白啸云更与白啸风兄弟反目,势同水火。这一切都与许幽脱不了关系,如果没有他的鼎力支持,白啸风不会有这个力量做出这样的成就。
从某种意义上说,许幽是对不起那位母亲的在天之灵的。
想着,他闭上了眼睛。
这次的伤害,就算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吧。是自己违背了当初在垂死之人面前许下的诺言,如果那个始终疼爱自己的人在天有灵,一定会很伤心的。
白松满意地看着许幽悲伤的脸。他一直知道自己的亡妻就是这孩子的死穴,百试不爽。
白啸云面露诚恳,心怀鬼胎,也打量着对面的那个人。他想了这人那么多年,终于到了手,知道了他是怎样的迷人,却更不愿意放开了。
只是,老爷子骂得对,这需要策略,自己不能太鲁莽,要谨慎从事。
许幽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睁开眼睛,轻声说:“好,看在妈的面子上,我不再计较这件事。但是,绝不允许再有下次。”
白松大喜,立刻笑道:“小幽,你真是大人有大量,不愧是我们白家辛辛苦苦养大,栽培出来的孩子。”
白啸云也连忙说:“谢谢小幽。”
两人都没有承诺不会有下一次,许幽也没有再强调。
以后的路还很长,谁能保证什么呢?大家走着瞧吧。
送走那父子两人,许幽觉得心里很闷,忽然不想再呆在家里,便开门走了出去。
雨已经停了,地上仍然很湿。夜已深,整个城市都很安静。他们的车向前疾驰,却是漫无目的。
那些护卫都没吭声,整整绕了三环路一圈,他们才小心翼翼地问:“幽哥,我们是不是回去?”
许幽想来想去,竟然没有可以去找的朋友。良久,他拿出手机,拨了田野的电话。
他和许幽一样,一向是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一拨就通。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接,迷迷糊糊地道:“喂?”
许幽轻笑:“田野,是我。”
他立刻清醒了:“幽哥?”
“对,方便吗?”许幽笑道。“有没有女朋友在?会不会吵到你?”
“哪的话?”他愉快地说。“幽哥开我玩笑了,我哪有什么女朋友?家里就我一个人,幽哥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现在没事,也睡不着,想去你那里,行吗?”许幽的声音很轻。
田野一愣,随即大喜:“好啊,幽哥你是说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
“行,来吧,我没问题。”田野忙不迭地说。“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你就说你们家的地址吧。”
他马上报了出来。
许幽微笑。这人居然住在市中心,是那种单身贵族最喜爱的酒店式公寓,周围都是大型商场,没想到他竟然会住在那么热闹的地方。
许幽吩咐护卫顺着大路绕过去,开到他们大厦的门口。
隔着很远,许幽便看到田野站在大门外的路灯下,挺拔的身姿很帅气。没想到他会出来等,许幽有些意外,也十分感动。
四周看了看,感觉没什么危险,大概他的敌人也料不到他有此一着。
他便关照面前的两个护卫:“你们把车开走,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如果要去哪里,会事先通知你们的。”
他们看了一眼车外的田野,都认识他,便点了点头:“是,幽哥,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把门锁好,最好不要出去。”
“好。”许幽打开车门,站了出去。
田野开心地跑过来,一看他的装束,不由得一怔,随即笑道:“幽哥,第一次看你穿得这么…飘飘欲仙,完全是另一个味道了。嗯,真好看。““得了,别一见我就是一顶高帽。别人还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吃那一套。”许幽轻松地笑着,大步与他走进大厦。
他身上的丝绸唐装在夜风中飘飘荡荡,十分洒脱飘逸。
夜半无人,电梯一按就开,直达他住的十二层。
他的房子不大,防盗门倒是名牌,很结实。里面一室一厅,厨卫俱全,家具不多,很紧凑,反而让人感觉安全、温暖。
田野很热情地请他坐,习惯性地去沏茶,刚刚端过来放下,又立刻拿走了:“喝了茶你就别想睡了,还是喝牛奶吧。”
许幽没意见,笑眯眯地说:“有面包的话也来点。”
“你没吃饭?”田野认真看了看他,语气中很有些抱怨,还有些心疼。“看看你的脸色,难看得很,又瘦了很多,怎么回事?”
“出了点情况要处理,就忘了吃东西。”许幽温和地笑。“这不是找你来了吗?”
田野立刻转怒为喜:“是啊,我很高兴。”
他快手快脚地热了牛奶,拿出面包、果酱来递给许幽。
许幽不爱吃甜的,没要果酱,喝了一杯牛奶,又吃了面包。
田野坐在他旁边,笑容可掬地看着他吃东西,瞧上去有点心花怒放的感觉。
有这么开心吗?许幽瞄他一眼。大半夜的被吵起来,他倒是一点也不恼。细细想了想过往对他的态度,自己这个老板应该不算是暴君吧?
田野将杯碟往厨房一扔,便关心地说:“你赶紧睡吧。”
许幽起身,走到卧室门口,看了看里面的床,问他:“那你呢?”
“我睡沙发。”他满不在乎地道。“你要不要换睡衣?先穿我的吧。”
“要。”许幽有些无奈。
这身衣服他穿了一天了,不知沾了多少病毒细菌,怎么能上人家的床?再说,他也不愿穿着白天穿过的衣服睡觉,心里别扭。
田野打开衣柜,拿出一套棉布睡衣递给他。这是正常的睡衣款式,前面的领子翻开,整个脖子和前胸的一小部分都会露出来。许幽犹豫片刻,不换也不行,只好拿进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