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上流社会的公子哥儿都这样,四十好几还流连花丛的人,也多得是。
傅明谐倒是暗自窃喜。
虽然他也不喜欢那些跟傅言一夜风流的女人,但相比起来,总好过他结婚生子。
至少目前来看,说明他并没有看得上眼的女人。
最好在他变得足够强,能够与这人势均力敌时,他最好不要有任何结婚对象。
但是一个人破坏了他的计划。
这个人就是沈末。
沈末不知道哪根筋抽到,突然对傅言提起傅老太爷的遗言。
傅老太爷临终前,曾经希望傅言赶紧结婚,给他生个曾孙,好延续傅家的香火。
当时傅老太爷咽气的时候,很多人都亲耳听到了这句话。
但是除了沈末,没有一个人有勇气对傅言提出来。
傅明谐敢打赌,沈末一定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不想让自己得手,所以干脆破釜沉舟,绝了自己的念想。
傅言却没有发火,只是看了沈末半晌,居然同意了,说自己会好好考虑。
自己筹划了多年的心思,居然差点就被这人给毁了。
不可以的。
原本已经准备耐心等待的心情,一下子焦灼起来。
如果那个人结婚,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一想到那人轮廓优美的薄唇,很可能从此吻在别的女人身上,一想到那人白皙修长的双手,很可能从此游走在别的女人身上……
他就嫉妒得几乎发狂。
如果……
如果最后注定什么也得不到,那倒不如……
成全了自己吧。
费尽心思设计了一个借酒装疯的假象,那人靠躺在床上,连呼吸之间的气息,仿佛都带着春药的甜腻。
七叔……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想要亲他。
想要压在他身上。
想要吻遍他全身,再狠狠地进入他。
让他身上布满自己的烙印,宣誓自己的存在。
这样,他才不会再感觉这人的飘渺与捉摸不透。
七叔……
明谐,你太让我失望了。
那人看着他,眼神没有半分波动,平静得就像冬天里的冰湖。
他苦笑,依旧毫不犹豫地吻下去,手一边覆上他的眼睛。
七叔,不要这样看我。
我会很难受的。
凌乱,吻痕,浊液,情迷,淫乱。
整整一夜。
直到后来,一向自制力甚好的傅言,也忍不住微微呻吟,沉沦于欲望之中。
他早已料到这人会反击。
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而且他的反击并不是骂他报复他,而是直接失踪。
人间蒸发。
整整三年。
傅明谐不知道这三年自己是如何过的。
其实他的手段已足够厉害,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没了傅言在身边的他,就像一头没了约束的猛虎。
急欲噬人而后快。
日夜不休的追查,也终于有了结果。
消息上说,那人也许正在一座大学里,当着辅导员。
怎么可能?
他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傅家七爷,什么时候喜欢这种成天需要罗里罗嗦的职业了?
疑问过后,是继续深入打听。
还真的就是。
差点就冲过去找他了,千钧一发,还剩半点理智。
如果自己就这么去了,那隔天等来的估计又是他远遁的消息。
这一次再想找人,也许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于是捺下性子,慢慢地等待时机。
每天只能从消息上看到他的点滴。
今天国贸系有活动,他去参加了。
今天是休息日,他去公园了。
他跟学生一起去网吧上网了。
他们在玩一个叫纵横江湖的游戏。
他的闲暇时间几乎都在玩游戏。
傅明谐觉得自己就是个可耻的偷窥狂。
但他又按捺不住想要知道他近况的欲望。
所以只能继续可耻地痛并快乐着。
一个破游戏有什么好的!
他看着消息,有点忿忿不平,脸上一会嗔怒,一会傻笑,弄得韩致远差点以为他老板面部神经失调。
游戏……游戏?
他心念一动,开始打开那游戏的官网慢慢看。
打听到那人在哪个服务器,又兴冲冲地跑去建了个号。
不行,这号的级别这么低,怎么保护他?
他买了个高级别的号,又改了个名字。
宋瓷。
因为那人很喜欢收藏宋代的瓷器。
这个服务器里面有两股势力,天下和王朝。
他所买下的这个号的身份,就是王朝帮主。
而那人所在的帮派,是天下。
天助他也。
因为一次攻防战,那人主动跟他打招呼,询问他这个名字的来由。
家中长辈,喜欢宋朝的瓷器。
他故作镇定,心里则像快要炸开一般。
那人只是有点怀疑,却没有追问。
这正是他要的效果。
后来,就顺利多了。
那人以为他是老玩家,不时会询问他有关游戏的设置。
天知道他都是对着游戏官网,一个字一个字地查,再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下来。
所以速度很慢,却详细得堪比官方攻略。
隔着电脑,明明知道是对方,却看不见,摸不着的感觉,就像一只只毛毛虫在他心头爬动。
两人练级到很晚,那人说要休息了。
他刚答应一声,突然想起那人有个习惯,喜欢裸睡。
想象着电脑那边,那人不着寸缕的香艳场面,不由就冲动起来。
三年前那一夜的滋味,毕生难忘。
本以为会这么一直下去,直到两人成为知交,那人主动提出见面。
这一次,他会耐心等待。
这是上天给他的第二次机会。
但是他没有想到惊喜来得如此之快,虽然伴随着惊吓。
他的学生被绑架,所以他也被牵连了。
浑身浴血的样子,几乎要让他心跳停止。
七叔……
他眷恋地望着眼前这张容颜。
三年时光,不曾将他改变,有的只是越发沉淀的儒雅。
这个男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永远是那么迷人。
他终究是回来了。
回到自己身边。
真好。
……
……他本想用苦肉计,挡下那一枪,借机表白的。
结果话没说完,就疼晕过去了。
真他娘的。
第19章
四叔不是一个名字,它跟傅七爷一样,只是一个称呼。
只不过七爷姓傅,而四叔没有姓。
今日的四叔,外表看上去已经是一个慈眉善目的长者,但是谁在他面前,也不敢不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四叔。
四叔身上,有着很多传奇人物的经历。
早年坎坷,只手奋斗走到今天,虽然早已退居幕后,但他八面玲珑,人脉甚广,在黑白两道,任谁都得给他三分薄面。
这座茶楼的历史,几乎跟四叔的年纪一样大。
它的装潢并不精细,很多墙壁甚至已经有点斑驳脱落,但是许多人却喜欢到这里来喝茶。
要的就是那份古朴的感觉。
四叔此刻正沿着茶楼的楼梯慢慢爬向二楼。
对他来说,这几乎是每天的必到之地了。
自从不过问俗事之后,他推拒了许多约会,潜心养鸟栽花。
但是今天有点不一样。
往常都是他早早地到茶楼里来,今天他走到二楼的时候,那里却已经多了一个人。
“好久不见,四叔老当益壮。”段初言笑着,慢慢地起身,拉开自己旁边的一张椅子,让四叔坐下。
“哪里哪里,后生可畏,七爷也风采依旧啊!”四叔哈哈大笑,也不客气。
“四叔就别取笑我了,以前怎么喊我,现在也怎么喊,您这句七爷,我可不敢当。”段初言浅笑自谦。
“昨天听人说你今天要请我喝茶,这不,天还没亮我就巴巴地起床了,你这杯茶可不是人人喝得着的。”满头银发,满脸皱纹的他,就算走在路上,看起来也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但就是这样一个人,曾经叱咤黑道长达数十载。
“怎么,一走走了三年,现在倒是舍得回来了?”
段初言跟这位四叔的渊源,来自七年前。当时四叔有个表弟,在国内一次大的政治斗争中被牵扯进去,差点就判无期了,树倒猢狲散,何况那会四叔已经金盆洗手,退了下来,根本帮不上多少忙,他知道傅家人脉广,在政坛能说得上话,自己跟傅家老太爷也有几分交情,无奈之下求上门来,后来在段初言的周旋下,那人终于得以脱身出国,换个角度说,四叔也因此欠了段初言一个不小的人情。
“不瞒你说,这次请四叔来,是有一件事。”
段初言说得很慢,神色平和,连倒茶的动作也很优雅,一点也看不出有事要说的急躁。
四叔暗赞一声,他活了这么多年,见过那么多的人,从来也没看到有人跟这傅家七爷一样,练得一身淡定不惊的修养工夫,就算当年的傅老太爷像他这种年纪时,也未必有他这份定力。这样的人,活像生来便该号令别人,而不是屈居人下的。
“四叔应该也听说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我那侄子,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惹下仇家,中了枪,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段初言淡淡道,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把四叔面前那杯茶斟满。“您知道,傅家早就退了出来,论黑道人脉,也比不上您。”
话说了一半又顿住,那人捏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姿势放松,神情闲适,仿佛傅明谐中枪躺在医院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四叔苦笑,知道这人是想让自己开口。
“七爷想要我查出凶手?”
段初言浅浅一笑,看着他。“四叔说呢?”
四叔被那目光逼得无法,只得轻咳一声:“依道上的规矩,背后那人,就算知道,我也不能轻易说,何况我并不知道,你就当可怜我一把老骨头,最多也就只能帮忙问问那杀手的消息,拔出萝卜带出泥,知道杀手身份,剩下的以傅家的能力,并不难查吧。”
那头静默许久,终于响起声音。“也可以,那就有劳四叔了。”
四叔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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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爷,去医院吗?”
从茶楼出来,老许坐在驾驶座上,微微侧首。
“去老宅。”
老许有些诧异,以致于不由得转身看了段初言一眼。
傅家有两处宅子,老宅是傅老太爷生前所住,傅老太爷死后,段初言就搬到新宅,傅明谐也跟着过来,现在老宅里住的,是傅忻夫妇,和傅巍的正妻,容玉凤。
容玉凤虽然年纪已高,也早就奈何不了段初言,但祖宅就是她的一亩三分地,所以对段初言来说,那里绝不是什么愉快的行程,而在以前,他确实很少踏足老宅。
闻仪刚来不久,不知道这段往事,也没人无事跟他提起,见老许神色古怪,不由捺下满腹疑问。
傅家老宅很大,前后有两个院子,后院现在被改成花园,是傅忻养花养鸟的地方,前院有棵松树,树龄就连故去的傅老太爷也说不清楚,多少年来一直屹立在那里,看着无数悲欢离合。
来开门的是琴姨,也算是傅家的老人了,还是当年跟着容玉凤一起过来的娘家人。她一看到段初言,不由愣了一下,半晌才讷讷道:“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段初言刚进傅家的时候,这琴姨帮着自家小姐,暗地里不知欺负了他多少回,只是岁月流转,当年横眉竖目的中年妇人,如今也是白发苍苍了。
段初言懒得跟她计较那些往事,却不代表她能忘记,后来段初言接掌傅家,手段雷厉风行,琴姨才知道当年那个少年其实并不简单,他之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默默承受,只不过是隐忍不发而已。
“你想找小姐,还是……”
自从当年明白过来之后,琴姨对这个人一直有着一种恐惧,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害怕被报复,对方一个眼神过来,也能令她疑虑半天。后来听说他失踪了,本来以为这下可以高枕无忧了,重新接掌傅家的人,又是小姐的嫡亲孙子,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又会出现自己的面前。
“大哥呢?”段初言不答反问,他问的是傅忻。
“在后面花园,你……”
话没落音,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着高声咒骂。
“傅言,你这个贼娘生的贱种,你还敢过来!”年龄和行动力并不妨碍容玉凤的嗓子,就算脸上爬满皱眉,她的声音永远那么尖锐刻薄。
段初言轻易躲过对方狠狠划过来的指甲,容玉凤失了着力点,一下子扑在闻仪身上,她停也不停,抬起手就往闻仪脸上搧去。
闻仪弄不清她的身份,还在想着躲开好还是挡下好,迟疑之间,一巴掌已经落了下来,脸上顿时多了五道指印。
“呸!你们一群狼狈为奸的,把我孙子还给我!”容玉凤喘着粗气,狠狠啐了一口,满嘴恶毒粗鄙。
“还不把傅夫人扶下去休息。”段初言神色不变,淡淡的眼神扫向琴姨,她心头一抖,赶紧上前扶住容玉凤。
“小姐……”
“你放手!”容玉凤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她,指着段初言的鼻子。“你这个私生子,还敢到这里来,我孙子怎么样了,肯定是你害死他的,肯定是你!”
对这个女人,段初言压根就不想说话,他看也不看她,转身走向后院。
容玉凤张牙舞爪就想扑上去,却被闻仪拦住,半抓半扶地带走。
当年夺权失败加上在医院以治疗的名义被软禁了几年,容玉凤早就有点神志不清,平时如果没人带着,她连这宅子都出不了,今天听说段初言来了,却突然就清醒过来,连骂人的语气也没有变过。
辱骂声越来越远,等在门口看着这一切的老许不由叹了口气。
谁说荣华富贵就好了,这傅家的荣华富贵还少了?也没见这里头有几个开心的人。他在傅家待了这么多年,早就看得清清楚楚,还是他跟家里的老婆子那样就好,钱不在多,够用就行,要不再多的钱,也不见得有命花啊!
后院简直就是傅家的另外一片天地。
草木虫鸣,花影相映,经营这里的人,明显花了一番心思,甚至还在院子中间凿了一条水道,像溪水一样贯穿院子,两旁绿意错落,很是诗情画意。
一棵柳树旁边,有个人蹲着身子在那里不知道掘着什么。
“大哥。”
傅忻转过身,有点诧异地笑了一声。“诶,七弟,怎么来了?你等等啊!”
他把小铲子丢到一边,双手在裤子上擦了一下,站起来,抹去头上的汗水。
“你怎么来了?”
问的话跟琴姨一模一样,语气却是截然不同。
如果说这个傅家除了傅明谐,还有什么人事让段初言觉得还有些好感的,那就是傅忻夫妇。
当年的傅家长孙,喜欢收藏古董,喜欢这喜欢那,就是不喜欢读书和做生意,而且生性懦弱,见血就晕,在傅老太爷看来,简直是傅家的耻辱,后继无人,也正因为如此,他后来才会同意让段初言进傅家。
这样的傅忻,如果生在书香世家,可能是个高级知识分子,但是长在傅家,明显是投错了胎,就连后来傅忻娶的老婆,也跟他一个性子,两人在傅家,几乎就是过着自得其乐的日子。
段初言对这个大哥,一直谈不上什么厌恶,傅明谐从小就很粘他,两人反而因为这个缘故,也曾有过不少接触,他并不会把容玉凤的所作所为加诸在这个大哥身上,有时候反而觉得傅忻这样的性格,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明谐受伤了,你知道吧。”他静静地站在那里。
“晓钰去医院看过他了,那会你不在,回来说没什么大碍。”他口中的晓钰,是他的妻子,傅明谐的母亲。
“你自己不去看看他?”
傅忻挠挠头。“不用了吧,晓钰都说他没事了,他从小就爱跟着你,有你照顾,我们很放心。”
他一向很少过问傅家的事情,就连当年段初言失踪,他也是半年之后才知道的,也许在他看来,儿子还比不上这院子里的花草重要。
段初言突然有点无力,跟这少根筋的大哥说话,还是直白一点好。
“大哥,明谐从小与我亲近,你可怨恨过……毕竟,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孩子是孩子,他有自己选择的自由,就算我们是他父母,也不可能强求他喜欢谁,不喜欢谁啊,七弟,你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明谐的伤势有什么……”傅忻不由紧张起来。
摆了摆手,打消他的疑虑,段初言突然也不知道自己到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本来心里有点乱,被他这么一说,反而消了大半。
他看着眼前的花草,自己养花,只是为了调解心情,但傅忻养花,却纯粹是为了快乐。
“如果,你儿子对你说,他喜欢男人呢?”段初言收回目光,淡淡出声。
傅忻愣了一下,微微苦笑。“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要说老实话,我当然希望他找个好女人结婚,但要是他自己高兴,我也不能摁着他的脖子逼他喜欢女人不是?人呐,还是要跟着自己的心走。”
“孩子高兴,做父母的也就高兴了。”他看着今天明显有点反常的段初言,脸上现出一些关怀的神色,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七弟,这些年,我知道你一直活得很累,爷爷加在你身上的担子,本来是应该我来承担的,但是我没用,”他叹了口气。“所以累了你,还有明谐,还好你身边有明谐,这孩子从小就喜欢你,这样也好,你不至于孤家寡人的,哎,说起来,也是我跟你嫂子的错,没好好上心,结果弄得你现在这个年纪都还没结婚……”
他本来就不是嘴巴特别伶俐的那种人,平时组织措辞也要想个半天,年轻的时候在老太爷和自己母亲面前,有时候紧张得半句话也憋不出来,这时对着段初言,越说越愧疚,却也越说越流畅了。
段初言有点哭笑不得,也不去打断他,任傅忻在一边犹自絮絮叨叨。
他这个人,从小就懒得沾惹麻烦,之所以走到今天,大半也是被逼出来的,而最大的麻烦,莫过于现在还躺在医院的那个人。
二十六年的孽缘,怎么是说断就能断的,他不是不明白对方的心思,只不过一直在装糊涂。
那个时候,无法接受,一个疼爱了二十多年的晚辈,对自己说喜欢。
避了三年,以为可以避开,结果一切又回到原点。
傅忻没心没肺,但有一句话是说对了。
人要跟着心走。
傅明谐的心,他是知道了。
那么他自己的呢?
第20章
“七爷,电话,是韩大哥。”
车子刚开不久,从闻仪手里接过电话,韩致远的声音自那头传过来。
“七爷,傅氏这边出了点小麻烦。”
“什么事?”
傅明谐不在,傅氏的一切,都由韩致远暂时在打理,韩致远能力到哪里去,段初言自然一清二楚,索性也就不过问,反正傅明谐死不了,早晚也会回去上班的。
“傅昀把少爷受伤的消息散布出去,又加以夸大,导致现在外面风评不太好,傅氏的股票一直在下跌,还有,他请来律师,拿出老太爷的遗嘱,说少爷已经快超过一个月不能视事,要求他根据遗嘱让出总裁位置。”
傅昀一向急功近利,但对事情的处理和考虑却实在不怎么样,他会想出这一招,段初言也不奇怪,只是他居然会想起搬出傅老太爷的遗嘱,就令段初言有些意外了。
遗嘱上面的这条,不是没有,但是事隔多年,又不重要,很多人早就遗忘了,包括他。
傅忻是没指望了,在傅明谐苏醒之前,傅氏这个摊子,也只有段初言能收拾。
“七爷,去傅氏吗?”司机老许转过头询问。
“不了,还是去医院。”
段初言挂断电话,脸上没什么表情,眉间却漫上淡淡倦意,只是靠向身后软垫,闭目养神。
闻仪转过头想接过手机,却发现那人头微微歪向一边,似乎已经睡着了。
闻仪自从跟着段初言之后,对他的印象,已经从负气出走,却被少爷悉心保护的傅七爷,变成手腕厉害,无所不能的傅七爷,却忘了这人也是个人,也会累,会生病,这几天他几乎都在医院守着,日夜不眠,现在累得睡过去,也是很自然的。
闻仪伸手将车内暖气调高一些,又拿了张毯子,轻轻覆在对方身上。
兴许是累极了,那人竟也没有察觉,褪去淡漠懒散的面容显得清俊平和。
傅明谐终于得以从重症监护病房里转移到普通病房,正如所有病人一样,静静地躺在床上,似在熟睡。
段初言关上门,将一切阻隔在外面,除了他,这几乎是一个白色的世界。
他从没见过傅明谐如此脆弱的一面,这个侄子在他面前,永远是撒娇耍赖功夫一流,即使自己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的面具,也乐意装作不知。
伸出手,在他额头上轻轻拂过,把半遮住眼睛的刘海拂往一边。
他的眉很修长,眼睛肖似其母,两相糅合,就显得有些阴柔,但这只是他闭上双眼时的假象。
一旦睁开眼,五官马上就变得有些凌厉。工作的时候,这张脸时常是冷肃或严厉的,足以让半数傅氏员工避而远之,但是对着某个人,则立时就像换了个人。
“我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