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思勰却不接襄平这个话茬,余光都不向容思青瞟去,向襄平敬酒之后,又和其他前来敬酒之人寒暄,仿佛完全没有听到襄平在说什么。
楚漪这时候出来圆场:“七娘她刚刚受封,正是最忙的时候,一时听不到殿下的话也难免,还请襄平殿下勿要怪罪。”
“我怎么会怪罪七娘,哦不,和光。”襄平笑容中带出些许危险来,“既然七娘不愿意认四娘这个长姐,那我只好先带她回去了。”
等襄平和容思青走后,容思勰的笑容也淡下来。
看着样子,容思青真的颇得襄平喜爱,竟然能让襄平亲自跑来替容思青讨公道。不过容思勰觉得容思青的状态不太对,一朝得意,即使刻意控制,也不会瘦成这个模样。容思青比离府时已经瘦了太多,几乎只剩皮包骨,而且面色白中泛青,说的不好听些,那是短命之相。
容思勰突然想起几年前端午时,她曾暗中示意黎阳容思青重生之事,黎阳不以为意,笑言“泄露天机要折寿”,容思勰猜测,黎阳该不会又一语中的了吧!
其实想来也是,天道守恒,后世物理学也认为能量、质量守恒,平衡几乎是整个世界的基准。重生已经是逆天之行,如果任由重生之人仗着先知拦劫其他人的机遇,攫取本不属于他们的利益,那天道还要如何运转?何况,自古就有“天机不可泄露”之说,容思青大肆抖露未来之事,难保不会受到上天的惩罚。或许容思青每说出一件机密之事,每霸占一份其他人的机遇,就会折损一份寿命,总的来看,她的气运还是守恒的。正因如此,容思青才会短时间内瘦成这样。
容思勰不知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有容思青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或许,她马上就能验证自己的想法了。
容思勰又朝襄平和容思青的方向望了一眼,看到襄平带着容思青,径直走到一个怀孕的宫妃面前,亲热地执手说话。
容思勰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莫非这个妃子怀的,也是一个皇子?
容思勰简直想给容思青送一个“舍己为人”的牌坊,扣着自己的寿命,尽职尽责地充当容思勰的晴雨预报记,而且还是免费的。
坐在最高处的皇后看向热闹非凡地宸王府席位,低声对赵淑娴说道:“她刚到了郡主封号,正是得意的时候,你真的不过去敬一杯酒吗?”
“我才不去!”赵淑娴说道,“先让她张狂着,我以后要比她更厉害!”
“你要比谁更厉害?”皇帝和大臣说完话,刚好听到赵淑娴的后一句,好奇地问了出来。
皇后悄悄拧了赵淑娴一把,赵淑娴自然知道不能再皇帝面前说他侄女的不是,只能含糊道:“没什么,我和阿姐说着玩呢。”
说完赵淑娴眼珠子一转,她想起容思勰的封号正是眼前这位九五至尊封的,容思勰可以讨要赏赐,为什么她不能?
于是赵淑娴撅起嘴,摆出自己最拿手的撒娇情态:“圣人,我也想当众领赏,能被您亲口封赏,这是多大的荣耀!可惜我不会射箭,要不然,我也猎一只狐狸来讨您欢心。”
皇帝被哄得龙心大悦:“二娘嘴这么甜,你讨人欢心,可不需要亲自围猎。说吧,你想要什么?”
赵淑娴心中一动:“不如您也赐我一个封号?”
“这可不行。”皇帝想都没想就拒绝,宗女封号除了和亲及立下大功,从不赐予外姓人。不过皇帝觉得自己拒绝得太果断,怕赵淑娴面子上过不去,于是补偿道:“除了封号,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想要的?”
赵淑娴被闹得没脸,当时就有些恼了,她哼了一声,睨了皇帝一眼:“二娘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妄想其他。刚才是二娘痴心妄想了,圣人就当没听到罢。”
皇帝对这种小姑娘的撒娇最没办法,只好无奈地说道:“朕不过说了你两句,这倒还恼上了!得,说不过你,我见西域前几天进贡了一套玛瑙瓶,全送给你,总该消气了吧!”
赵皇后身后的女官一听,露出不赞成的神色:“那套玛瑙瓶分明是要分给皇后殿下的!”
然而这时候皇帝已经转过身去和臣子们说话,没有听到女官的打抱不平。
赵皇后抬手,止住自己身边人的抱怨:“圣人自有主张,不要说了。”
女官的话皇帝没听到,赵淑娴却听到了。赵淑娴完全不放在心上,漫不经心地说:“送给阿姐和送给我,这又什么差别。阿姐最宠我,才不会计较这些呢。”
赵皇后笑了笑:“二娘说的是。”然后回头瞪了女官一眼,示意她不得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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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孕的沈昭媛坐在席位上,目光不住朝主位上瞟去。
襄平察觉到她的走神,往上看了一眼,了然地笑了:“昭媛在羡慕那两个姐妹不成?这两个人没什么能耐,就一张脸长得好,偏偏父亲还吃她们这一款。不过你放心,以色侍人者安能长久?后宫里真正的依仗,永远都是自己,以及肚子里的孩子。”
看到襄平别有意味地看向她的肚子,沈昭媛莫名发慌:“我愚钝不堪,能参加秋狩全靠殿下,自然都听殿下的!”
襄平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就对了!”
容思青在旁凑趣道:“赵氏女能得宠,不过靠脸罢了。天下谁人不知,襄平殿下才是圣人的心头宝,殿下才是后宫第一人!”
这一番话说得襄平格外熨帖,襄平笑着没有说话,但神色分明是赞同的。
以前昭明皇后就罢了,当了襄平那么多年嫡母,襄平也不敢多说什么。但是赵淑贞算什么,年龄没比襄平大多少,还是靠脸上位,襄平丝毫不把赵皇后放在眼里,更别说给赵氏体面了。
沈昭媛见状,也跟着附和。她一不小心握到容思青的手,被吓了一跳,尖叫一声扔开。
听到尖叫,很多人都朝这个方向看来,沈昭媛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讪讪地笑着。
襄平露出不悦的神色:“你好歹是个宫妃,有点后妃的样子!”
沈昭媛唯唯诺诺地应下:“殿下训得是,可能是因为怀孕,格外容易受惊。不过,四娘子,你也太瘦了些!”
容思青露出干涩的笑容:“最近为了穿衣好看,特意为之。”
沈昭媛将信将疑,但到底什么都不敢说:“原来如此,四娘子真是爱美!”
襄平露出嫌恶的姿态,要不是冲着沈氏腹中的七皇子,她堂堂襄平公主,可不愿和这样愚蠢粗俗的女人坐在一处。
忍忍罢,等七皇子一出生,她的计划就可以开始了,
百年前乾宁公主可以做的,她襄平,为什么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襄平她,野心果然很大吧!
夺嫡路上的牛鬼蛇神们,都要慢慢浮出水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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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菌今天刚刚考完试,接下来要在路上颠簸几天,更新不变,但是留言可能回复不及时,大家见谅~~
第七十章☆、尘封往事
赵恪陷在梦里, 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他看到自己穿过绮罗装饰的隔间, 走到一间堆金砌玉的房间内,屋内金猊兽首香炉正袅袅地吐着轻烟。
赵恪慢慢反应过来,这不是桐城侯府, 他和容思勰的婚房么。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没等赵恪理出思绪来,他就看到一个小丫鬟打帘子进来,侧身给身后之人让出路来。
一个红衣女子,出现在门外。
她眉目精致,容貌美的摄人,但眉宇间,却有一股尖锐戾气在。
然而美玉生瑕,看着容思勰尽力掩饰的动作, 赵恪微微叹了口气。
站在门外的少年许是也生出同样的感慨, 语气变得柔和起来:“清禅寺的梅花开了,这几日天气好, 我带你出去走走。”
许是难得听到丈夫这样回缓的语气,容思勰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口回绝,她的表情中带出些许怀念来:“承羲侯府的梅花开的最好, 我年少时, 还曾常去承羲侯府玩闹。一转眼,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那片梅林,现在可好?”
“萧谨言刚刚升任大理寺少卿,风头正劲, 有他在,承羲侯府何愁维护一片梅林?”那个少年江成皋不无羡慕地说道。
他们俩差不多是同样的年龄,但萧谨言已经官拜四品,成为长安有名的玉面神断,还是皇帝身边最得势的亲信,权势直逼宸王世子的容颢宗,而江成皋仅有的名气,还是靠娶了一位高门妻子得来的。
这样大的落差,江成皋怎么能不在意。
何况,他还总从妻子口中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你是说萧四兄?他从小就是同龄人中最拔尖的,长大了也是一样。我记得小时候,他只爱和我二兄在一处玩,现在他们俩一个去了启吾卫,一个去了大理寺,倒是和这两人的性情相得益彰。”
即使隔着梦境,赵恪都能感觉到,那个年轻气盛的少年生气了。
“可惜你口中千好万好的萧家四兄,以后要做驸马,攀附公主当皇亲了。”江成皋明明知道这只是坊间的谣传,可是当着容思勰的面,他还是控制不住说了出来。
站在一侧旁观的赵恪感到好笑,果然,他如愿看到容思勰生气了。
“你少这样说!既然你看不起攀附皇亲的人,你还不是一样娶了我,当了当朝亲王的乘龙快婿?”
少年江成皋如何能忍下这等气,他的脸瞬间拉下,本想拂袖离去,但他随即想到,他的本意是带容思勰出门赏梅,缓和夫妻间的关系,为什么又因为一个无关的人,和妻子吵了起来?
江成皋只好忍下,然后尽量好声好气地和容思勰说道:“我们不要谈论他了,这场雪明日应该就能停,我带你出去赏梅。”
容思勰收到贴身丫鬟的眼色,知道不能和夫婿杠着,于是也借着台阶下来:“好罢。”
“那好,我去通知母亲和妹妹,明日带着二嫂她们…”
听到其他人的名字,容思勰又不可抑制地暴怒了:“你为什么又要带她们!”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妻子怒喝,江成皋的火气也被彻底挑起:“容思勰你适可而止,你看看七出你已经占了多少条。如果你再这样不敬母亲,不悌妯娌,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想给我写休书?”容思勰冷笑连连,突然将手边的香炉朝江成皋扔去,“你有胆子,倒是写啊!”
丫鬟的惊呼声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其中夹杂着下人们“快去请郎中”之类的话语。
赵恪亲眼看着那个少年捂着额角,冷冷看了容思勰一眼,道了声“不必”,然后拂袖而去。
他轻轻笑了起来,那时的他还太过年轻,少年人的内心总是骄傲又敏感,明明是为了缓和关系,到最后,却又闹成这样。
如果是现在的他,一定能看到容思勰强硬背后的脆弱,他绝不会就这样离开,如果此时他能说上一些回缓局面的话,后来也不会闹成那般不可收拾的样子。
在容思勰死后,赵恪终于从女官口中听到这件事情的真正后续,容思勰的漠不关心都是装的,他走后,容思勰哭了一晚上。
可是,早已悔之晚矣。
即使赵恪知道自己只是旁观者,但他的心口也不可抑制地抽痛起来。突然,他惊醒了。
赵恪在床上愣怔良久,终于反映过来,他又在做梦,梦到了前世最遗憾的事情。
他披衣起身,看着窗外露出曦光的天空。
如果前世容思勰刚入门时,他没有对容思勰爱答不理,他们俩也不至于从一开始就陷入僵局。如果前世意识到容思青对自己的心意时,他没有不当回事,容思勰也不会越来越极端敏感。如果前世他能在母亲和容思勰之间转圜一二,容思勰也不会和婆婆、小姑闹成水火不相容。
如果…
赵恪从衣袖中拿出那块红色的相思石,在指间摩挲。
阿勰,如果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你愿不愿意,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天光渐明,屋外的声响也渐渐繁杂起来,这其中有早起洒扫的下人,也有刚刚参加宴饮归来的贵族。
赵恪将相思石收回,容思勰明摆着不想让其他人收藏这种玉石,这个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如果容思勰得知,他非但找到这块暗喻她闺名的玉石,而且还花重金买下,她一定会很愤怒吧。
想到这个场景,赵恪无奈地笑了,笑容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纵容。
阿勰,你看你提前获得封号,而且从礼部拟定的“嘉康”变为圣口钦赐、寓意深远的“和光”,这说明过去可以逆转,悲剧也能够避免。
前世你因为一场意外,落下终生遗憾,我一定帮你,躲过这一劫。
赵恪心中暗暗发誓,却又恼怒自己不知道确切时间,只知那次意外发生在容思勰十三岁之前。
算了,这几日盯得紧一点,总能帮她避过这一遭。
“三郎君,二娘子要出门狩猎,夫人让你陪着一起去。”
赵恪一下子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他立刻收回温柔的神色,连声音都变得严肃冷硬:“她要和谁出去?”
“大皇子和四皇子。”
一听这两个人的名字,赵恪额角突突地疼:“不是告诉她不要和两位皇子走这么近吗!有这时间,何不去行宫陪陪皇后和六皇子?成日和另两位皇子厮混,成什么样子!”
下人不敢多说,主人的意思,他哪里敢置喙。
赵恪也知道这个道理,他甩开袖子,大步朝外走去:“二娘在哪里,我去和她说。”
嫡亲的外甥不去亲近,反而成天往另两个皇子面前凑,赵恪真的想不通赵淑娴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最要命的是,平南侯夫人和平南侯还乐见其成。
赵恪感到难言的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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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思勰被赐封号后,一下子风头大盛。
她不愿意在这个风口浪尖出门,连着几天都在屋子避风头,各种邀约能推则推。
后来容颢南终于轮到调休,可以从皇帝身边退下,好好休息几天。容颢南是个闲不住的,他一有空,就立刻拉着周围人出去玩。
容思勰就这样被拉出去了。
他们几人骑着马,轻松自在地往树林中走去。
“这么些天过去,外围都被人扫荡干净了,想要猎到大件,还得往树林里面走!”容颢南遗憾地叹道。他前几日一直跟在皇帝身边,哪有心思狩猎,等好容易腾出空来,围场里圈养的猎物都被打的差不多了。
“我记得前天工部又投进来一批,再走走,总能遇到的。”萧谨言说道。
这时候容思勰轻轻“哎呦”了一声,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
顺着容思勰的视线,其余几人也看到迎面走来的那伙人,为首的,凑巧是大皇子和四皇子。
两位皇子出行,周围的随从自然不少,赵恪、赵淑娴兄妹也跟随在侧。
赵恪看到容思勰也在,眼睛亮了亮。
容颢南的神情瞬间变得极其不情愿,可是眨眼间的工夫,他又换上灿烂如常的笑意,加快马速迎上去。
“大殿下,四殿下,好巧。”
大皇子和四皇子也看到了容思勰几人,他们也笑着走过来:“真巧,正打算约你们兄妹几人出来狩猎,没想到正巧遇上了。如此甚好,我们不妨结伴而行。”
容颢南只能笑着同意。
容颢南在和大皇子寒暄,四皇子只是笑着听着,然后策马朝萧谨言走来:“萧四郎,好久不见了,恭喜高中!”
萧谨言也笑着回礼:“谢殿下。”
“许久不曾去萧府拜访,不知近来承羲侯身体可好?”
“祖父一切安好,劳烦殿下挂念了。”
郎君们在一旁进行礼节性互吹,就连容颢真也在和人寒暄。而容思勰和赵淑娴这里,就沉默的很让人尴尬了。
容思勰和赵淑娴谁都不想说话,最后还是赵淑娴沉不住气:“林子这么大,这样都能遇到郡主几人,真是凑巧。”
“谁说不是呢。”容思勰笑着反讽回去,今日到底是凑巧还是人为,容思勰也深表怀疑。
前面的郎君说了良久,可算想起同行的还有两个女郎。等他们回头,只看见容思勰和赵淑娴两人都面带笑意,并肩而行。
大皇子没有注意道这两人之间诡异的气场,反而觉得她们俩感情和睦,美事一桩。他高声赞道:“美人如玉当如是!二娘与和光走在一起,简直能叫日月失色!”
然而容思勰和赵淑娴都是轻轻笑笑,无人接茬,大皇子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这时候四皇子过来解围:“和光明丽,二娘秀美,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不过即使是美人,再不走快些,也不会猎物来自投罗网。”
容思勰和赵淑娴都笑了,赵淑娴加快马速,跑到四皇子面前,撒娇着说道:“四殿下你可答应我了,一会要教我射箭。二娘不通骑射,待会射不到猎物,可不能取笑我!”
容思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不想再听下去,赶快跑开了。
不过容思勰还有一点不太明白,出京路上,赵淑娴让大皇子教她骑马,这才是秋狩的第四天,赵淑娴又转而缠着四皇子教她射箭。所以,赵淑娴的目标到底是哪一位皇子?
容思勰一路上都在悄悄观察两位皇子的态度,可惜还没等容思勰观察出结果来,他们这一队就被迫停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清早突然灵感爆棚,爬起来码下前世的一部分故事。
不知道你们这么样,反正我是一边写一边被虐,简直神清气爽精神倍棒!
第七十一章☆、密林变故
容思勰一路上都在悄悄观察两位皇子的态度, 可惜还没等容思勰观察出结果来, 他们这一队就被迫停下了。
围猎远离京城,男女大防要松懈许多,每次围猎结束, 都能凑成好几对有情人。所以这一路走来,大皇子和四皇子不停地偶遇各位闺秀小姐,他们这个队伍,也越来越庞大。
世界上永远不缺聪明人,不光赵淑娴有意皇子妃之位,其他各大家族也紧紧盯着大皇子和四皇子。尤其四皇子刚刚被皇帝赐剑,不少人猜测,皇帝是不是更为属意四殿下。
慢慢赵淑娴开始产生危机感, 她本以为自己容貌无双, 还有皇后做后盾,皇妃之位完全是她的囊中之物。可等赵淑娴看到越来越多的闺秀露脸, 其中不乏超品公侯之女和几位丞相的后代,赵淑娴渐渐不确定了。
见此,赵淑娴只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殿下, 我们是来打猎的, 为什么总能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赵恪听闻, 连忙呵斥:“二娘,不得无礼!”
赵淑娴却还在拉着四皇子的手臂撒娇:“我不管,殿下答应了我要陪我射箭。再这样耽搁下去,我们什么时候能遇到猎物。”
明知道赵淑娴在无理取闹, 但男人总对少女的撒娇无可奈何,更别说这位少女是难见的姝色。四皇子只能哄道:“好罢,我们再走快些。”
赵淑娴还想说什么,被赵恪厉声喝止:“二娘,你一直缠着殿下成何体统,还不快过来!”
有四皇子撑腰,赵淑娴的底气格外足,她娇斥一声“要你管”,然后就骑马跑了。
四皇子见状,只能赶紧去追。
看戏良久的容思勰几人也跟着加快速度。趁两位皇子都到前面追赵淑娴了,容思勰悄悄和容颢南说:“这样看来,赵家盯上了四殿下?”
“盯着四殿下的人可不少。”容颢南说道,“光凭赵家,即使有皇后,恐怕也排不上号。”
容思勰提出异议:“可看起来四殿下对赵二娘纵容的很,如果四殿下执意如此,圣人也乐得亲上加亲吧!”
萧谨言也策马走到容思勰身边,说道:“不会,先不说圣人,就是梁家,也不会同意。”
梁家就是昭明皇后的娘家。
“但赵家还有六皇子,何况赵二娘还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容颢南和萧谨言都笑了,容思勰不解其意,诧异地问道:“你们俩想到什么了,为什么突然发笑?”
容颢南自然不会和妹妹说,美色在男人心里虽然重要,但也不是顶重要。萧谨言更不会在容思勰面前说这些,任容思勰如何追问,他们俩都只笑不语。
赵淑娴的无理取闹至少还有些好处,托了赵淑娴的福,他们一行人的脚程加快许多,渐渐的,周围的树木变得粗壮茂密起来。
容思勰突然听到耳边有动静,她立刻拔下弓箭,对准那一处。
“出来!”
“别放箭别放箭!我这就出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声音从草丛后响起,然后一个人扒开叶子,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明兄?”萧谨言挑了挑眉,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不过来树林里找个诗兴,我都躲了这么远,你们怎么又追来了?”明成晖愤愤地抱怨,看到容思勰,他忙不迭说道,“哎呦我的郡主,您怎么还端着弓箭呢!都是自己人,老是动刀动枪多没意思,快放下!”
容思勰发现自己认错了人,这才松开弓箭,说道:“抱歉,是我太紧张了。”
“和光经历过暗杀,警惕些是好事。”大皇子说道。
容思勰正想回话,突然眼角扫到什么东西,她愣着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
“有鹿!”容思勰马上兴奋起来,顾不得多说,拍马就向鹿逃跑的方向追去。
其余几人也纷纷露出笑意,走了这么久,总算看到一只说得过去的猎物了。
没有人再寒暄,都立刻策马飞奔起来。
明成晖哆哆嗦嗦爬上马,在后面喊道:“鹿最适合写诗了,你们别跑这么快,等等我啊!”
萧谨言刻意放慢速度,跑到最外围,转弯时,他借机向后看了一眼。
看到草丛后的行迹,萧谨言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方才,这里真的只有明成晖一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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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思勰最先看到一跃而过的鹿,自然跑在最前面。可她毕竟年龄还小,没一会,就被后面的人赶超。
大皇子和四皇子纷纷搭弓射箭,朝野鹿射去。
容思勰心里暗暗赞了一声,不愧是秋狩第一天包揽第一第二的人,她原本以为两位皇子的猎物都是侍卫打下的,现在看来,她的这两个堂兄也有些真本事嘛。
容思勰也打算射箭,突然那只鹿像看到什么惊吓般,突然转头往回跑。
容思勰和两位皇子都感觉到不对,立刻勒马。
一身雄厚的吼声从密林里传来。
容思勰当即在心里暗骂一声,工部放了头熊进来?
她当时就想掉头跑路。
而两位皇子,却都露出兴奋的神色,并不闪避,反而纵马迎了上去。
这时候后面的大部队也跟了上来,容思勰隔着茂密的树丛,朝身后之人喊道:“前面有熊,注意安全!”
容颢南一听,眼睛都亮了:“我去猎熊,你赶紧回去!”
而萧谨言直接上手拽着容思勰往外走:“这里危险,你先出去。”
“你们俩简直不要命了!”容思勰瞪大眼睛,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这句话。
“刚才不是跑出去一只鹿么,那只鹿归你了。乖,快离开!”
萧谨言在踏雪的屁股上轻轻抽了一鞭,踏雪立刻加速,带着容思勰离开。
容思勰抱紧踏雪,被带离战场。结果踏雪的脚步刚刚慢下来,容思勰就听到身后传来娘子们的尖叫声。
有人在她身后喊道:“七娘,危险!”
都不用人示警,容思勰也知道自己又摊上事了。
她连头都没有回,立刻狠狠挥鞭,踏雪几乎是飞一般冲了出去。
黑熊的吼声就萦绕在容思勰身后,不停有箭矢在她身边掠过,容思勰不敢回头,动用全身力气,驭马在树丛间飞跃奔逃。
可是此处树木太密,即使踏雪是千里马,在树林里也发挥不出真实的水平。眼看身后的熊吼声越来越近,容思勰隐约听到萧谨言的声音隔着众多喧嚣传来:“七娘,弃马!”
容思勰咬牙,从踏雪身上一跃而下,护着要害在树丛里滚了好几圈。
容思勰身形纤细,几乎立刻就被茂密的草丛挡住,而踏雪也十分有灵性,很快跑远,消失在丛林间。黑熊一下子消失了目标,在原地愣怔了片刻。
这片刻已经足够郎君们追上来,将黑熊围在中间,群起而击之。
容思勰滚到树丛里,心跳得飞快,等容思勰好容易喘匀了气息,一抬头,发现一直豹子蹲在自己面前,正好奇地盯着她。
容思勰双眼一下子瞪大,她赶紧捂住嘴,遏制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养豹子!
赵恪很快发现容思勰这边的异状。方才容思勰被黑熊追击时,他以为这就是几乎毁了容思勰半辈子的突发事件,他一边和众人牵制着黑熊,一边试图挪过去救下容思勰。可是眼看着容思勰安然无恙地跳马,灵巧地藏起来,赵恪才意识到,自己又猜错了。
赵恪几乎想要掐死前世的自己,她是自己的结发之妻,为什么连她出事的具体时间都记不清呢!
可还没等赵恪自责完,他就看到一只豹子朝容思勰那个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