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样严重啊!”
“不可说不可说,公主死的那样蹊跷,我们这些小小奴婢哪敢谈论人家的事情。她现在在听音阁西边的回廊上,我们避开她就是了。”

两个侍女渐渐走远,秋雁也从隔墙后走出来。
秋雁的目光中闪出决然之色,公主,奴婢无能,不能替您报仇,唯有杀了这个叛徒,以解您未竟之气。等奴婢事成后,立刻就去黄泉伺候您!
秋雁即刻放下果盘,朝自己的住处跑去。
她从床铺最里端的墙缝里,扣出一柄匕首来。
秋雁缓缓拔开匕首,匕首上的冷光反射到她的脸上,留下一道白痕。
秋雁早就想过行刺容思双,但是苦于没有机会。可是现在,机会不就来了么!
.
容思双顺着回廊往宫殿内走,突然迎面走来一个绿衣服的侍女。
她没有在意,后宫里到处都是侍女。可是这个侍女却没有避让容思双,反而直挺挺地撞上来。
容思双察觉出不对,立刻往后退,同时高呼:“来人,有人意图不轨!”
秋雁见事情败露,干脆心一横,拔出匕首朝容思双刺去。
容思双连忙避让,好在后面的侍女很快追上来,联手将秋雁制住。
秋雁虽然存了死心,但她到底只是一个深宫弱女子,匆忙行刺能刺中就不错了,更别提能一次成事。容思双在躲避中被刺伤了胳膊,现在正汩汩往外流血。
“快去传太医!”
容思双受刺的消息传回大殿时,皇后很明显地皱了皱眉。
当然,侍女为了面子,说的是容思双不小心磕伤了。
今日宴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专程为大皇子设的,而皇后听取了赵恪的主意,明面上和大皇子及薛贵妃结成同盟,所以今日宴会薛贵妃给足了皇后颜面,让皇后来主持盛宴。如果宴会上出了什么毛病,那皇后这个脸可就丢大了。
坐在皇后旁边的夫人们也听到侍女的传话,低声道:“成安侯夫人也真是不小心,禁宫之内都能受伤!”
皇后心里却并不轻松,看侍女的暗示,容思双受伤一事分明是人为的。她简直头疼极了,这少不得又是她治宫不严之过。她站起身,道:“众位现在这里小坐片刻,我去去就回。”
容思勰和阮歆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也接连站起身来。阮歆道:“正好我坐的乏了,我陪皇后殿下走一遭好了。”
“你身子重,还是不要去了。”皇后皱眉道。
阮歆像她的母亲涅阳长公主一眼子嗣艰难,她嫁人多年,膝下只有一个郡主,这回好不容易再次受孕,四皇子刚刚出京,皇后可不敢让阮歆在她的宫里出了闪失。
容思勰走到阮歆身边,道:“皇后殿下就当纵我们这一回,我们在这里坐了许久,早就受不了。我们俩这是接着探望成安侯夫人之机,想去侧殿躲个懒呢。”
容思勰都这样说了,皇后还能怎么样,她只能带着这两人,朝偏殿走去。
有人见这三人走了,好奇地问:“怎么了?”
“皇后去处理些私事,四皇妃和承羲侯夫人跟着去外面透透气。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必挂怀。”
大皇妃听到旁人这样说,也放下了心。她也听到容思双受伤了,可容思双又不是什么重要人,今日是她的大场面,大皇妃可不愿意抛下满屋子的奉承话,反而跑去偏殿看容思双。
容思勰和阮歆走在探望容思双的路上,阮歆紧张地握了握容思勰的手。
容思勰轻轻回握,示意她勿急,一切尚在计划中。
四皇子离京,阮歆这个皇妃也马上变得孤立无援,而容思勰却照常和阮歆联络,在门庭冷落的荣王府显得尤为突出。荣王府的不少人都对容思勰感官大好,纷纷赞叹和光郡主才是真正有君子之德之人。其他人大多是为了权势,四殿下一失势,这群人马上不见了。唯有和光郡主,盛不巴结衰不避讳,这才是君子之交。
与四皇子的凄凉场面相对应,大皇子却如日中天。他宫内有赵淑娴和赵皇后替他说话,朝中有岳父上官宰辅替他拉拢人心,现在启吾卫的左使也换上了他的人,就连军中也有不少拥护声。皇帝默许大皇子为自己登基铺路,但却把四皇子打发到京外守帝陵,皇帝的心思并不难猜,他承认大皇子是未来新帝,同时还想保四皇子这一命。
帝陵不许佩刀剑,进了帝陵,四皇子总不会有性命危险。
赵家在八月底开始替大皇子说好话,十月份两家相互接触,逐渐达成同盟。现在十一月,正是大皇子和赵家关系如胶似漆的时候。
之前坐视赵家和大皇子联盟是为了创造机会,现在机会已到,萧谨言和容颢南相继出去给四皇子帮忙,在萧谨言的计划里,他们在外保护四皇子,而宸王和容颢宗在内遏制赵家和大皇子的势力扩张。这是一个行得通的法子,但不是最好的法子。
最好的法子,是趁这段时间破坏他们两家的盟约。
容思勰不能眼睁睁看着,大皇子和赵家真的联手,那简直太糟糕了。
萧谨言和容颢南在长安外出生入死,她作为女眷,无法去外面帮他们,但是宫廷历来都是女人的天下,就让她就替他们,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忙吧。
容思双,你害死了太多人,这一次,该你付出代价了
作者有话要说:情人节加更完毕~

第一百零七章☆、一击必杀

皇后带着容思勰和阮歆走到后面的偏殿, 去探望胳膊受了伤的容思双。
容思双卧在床上, 手臂已经缠上了重重白布。
容思勰和阮歆纷纷露出吃惊之意,似乎这时候知道容思双不是磕伤,而是被刺伤。
“发生了什么, 成安侯夫人怎会成了这番模样?”阮歆问道。
“一个刁婢预谋行刺,已经被制住了。”容思双不咸不淡地说道。
“禁宫之内行刺!”阮歆吃惊地捂住嘴巴。
皇后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在她治理的后宫中,居然有宫女向外命妇行刺,她这个皇后的简直有脸面极了!
“来人,把那个刁婢打死,以儆效尤!”皇后在阮歆和容思勰面前失了面子,有心要挽回一二。
容思勰却突然制止了皇后:“皇后殿下, 现在还不急着处理下人, 成安侯夫人受了伤,赶紧传太医才是最重要的。”
“我已经叫了, 想必太医很快就到。”皇后不耐烦被容思勰指点,语气颇为不善地说道。
不过被容思勰这一打岔,皇后倒忘了那个行刺侍女的事。
正说着, 外面就响起太医的通传声。
太医进来后, 躬着腰给个位主子行了礼, 然后就去给容思双把脉看伤。
片刻后,太医抚须说道:“成安侯夫人小臂手伤,好在没有伤到要害,这几天注意将养, 再开几贴药就大好了。”
在场几人都松了口气,容思双向太医点头致谢,然后收回手腕。
容思双这样一动作,太医仿佛看到什么一样,突然道:“夫人且慢,可容在下看一看您的香薰球?”
容思双不解其意,但是屋内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只能依言解下。
双手拂过香薰球时,容思双猛然意识到不对。
这好像不是她的香薰球。
可是已经太迟了,太医已从容思双手中接过香球,凑到鼻端嗅了嗅。
皇后感觉到不对,问道:“太医,怎么了?”
太医肃着脸色,起身道:“皇后殿下,可容在下在香炉中好生辨认一下成安侯夫人的香料?”
皇后将目光转向容思双,容思双连忙道:“那不是我的香囊,我的香囊似乎被人调换了。”
容思勰和阮歆都笑出来,容思勰道:“哦?不知香薰球里的香料到底有什么问题,这还没查,成安侯夫人就急急忙忙撇清了。”
阮歆也道:“我分明记得你来时就佩戴着这个香囊,花鸟纹饰一模一样,现在你突然矢口不认,我倒也好奇起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了。”
容思双现在哪能不明白,她的香球已经被替换了,她在无意之中,已经踏入容思勰和阮歆设的套。
这样想着,容思双倒也从容起来了。从小到大,从没有人玩心机能玩过她,她倒要看看,容思勰和阮歆到底有多少能耐,胆敢暗算她。
这下,容思双也不推辞这不是她的香球,而是似笑非笑地看向太医:“太医,验吧。我也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太医将香球打开,将中心的香料倒出,他仔细地闻了闻,最后对皇后说道:“殿下,在下几经辨认,确定此香球里的香料含有毒性。这种毒名曰幻影,成年人闻了可能没多大影响,但是若被十岁之下的小孩子闻到,恐怕会影响神智,严重些甚至会致痴。”
听了太医的话,容思勰和阮歆连忙往后退,容思勰扶住肚子,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现在不比从前,可经不起你这般折腾。”
阮歆也道:“不知夫人这次的目标又是谁,但宫中人来人往,免不了有些夫人带着身孕,你这样,也不怕折了寿。幸好今日没有人带十岁以下的孩子过来,要不然可倒了霉了。”
皇后知道这两人都怀有身孕,对这些毒啊香料啊最是敏感不过,所以她也不觉得容思勰和阮歆的反应过激。不过,阮歆的话倒提醒了皇后,今日是没有人带十岁以下的孩子过来,可是她的宫内,还有六皇子在啊。
皇后心里猛地一哆嗦,高声道:“快唤六皇子过来。”
“殿下啊。”容思勰忍不住提醒她,“现在这间屋子不知道被这种香料熏了多久,你哪能把六皇子叫过来!”
皇后这才如梦初醒,改口道:“让人把六皇子带的远远,传皇子身边的侍女过来,我有话要问。”
结果这一问,皇后的脸色更不好了,依侍女所言,容思双带着这个香球和六皇子待了许久,还刻意站在六皇子身边。
“她说谎!”容思双卧在床上,怒道。她只和六皇子碰面了短短一盏茶,而这其中还隔着许多侍女,她什么时候刻意往六皇子身边走过?容思双突然想到,就是那时候她被人撞了一下,想来,就在那时她的香薰球被人掉包了。
但是容思勰不会给容思双辩驳的机会,她趁皇后反应过不来,装作无意地喃喃道:“这也太巧了,成安侯夫人带着香球去找六皇子,紧接着就被侍女行刺,这巧的就像安排好一样。”
皇后也狐疑起来,回过头扫了容思双一眼,快步走到外面道:“把那个胆大包天的侍女带上来。”
秋雁双手反绑着被推上大堂,她脸色灰败,显然已放弃生机。
一击不成,哪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皇后问道:“你为何行刺?”
秋雁低着头,不想回话。
这时候容思勰却突然说道:“老实交代,你或许还有一条活路。行刺皇族本来罪该万死,可是现在有一件事不明白,皇后殿下要搞清楚此事,这才唤你上来。成安侯夫人带着有毒的香薰球去见六皇子,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为何会突然行刺?”
阮歆也道:“这两桩事一桩连着一桩,时间撞得也太巧了,该不会有什么关联吧?”
本来已经失去活意的秋雁,在求生本能的刺激下脑子又飞速运转起来。和光郡主说容思双带着有毒的香薰球去见六皇子,而四皇妃猜测说这两桩兴许有什么关联。她似乎,可以钻个空子。
如果她说是自己为了给襄平公主报仇,皇后一定会杀了她,但如果她说她是得知了容思双要下毒,这才去阻止,那就是有功!
秋雁的心思活泛起来,立刻仰头道:“禀皇后,我是得知了成安侯夫人蓄谋毒害六皇子,故而冒死前去阻止!”
在场的主子下人都哗然,容思双整理好着装,匆匆忙忙从屋内出来,刚赶过来就听到这一句。她心头一跳,连忙喝道:“你胡说!”
皇后看容思双的眼神已经不对劲了,她唤人拦着容思双,然后半信半疑地问向秋雁:“你如何得知此事?”
“对啊。”容思勰也接着说道,“她和侍女密谋此事,你是如何听到的?”
如果皇后对这种场合有些经验,就应该懂得要将主导权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由着容思勰不时插一嘴,间接带节奏。
秋雁听完容思勰的话,突然想起自己曾偷听过两位侍女的话,她现在想不出办法来,只能顺着说道:“我在隔墙外,偷偷听到的。”
容思双已经冷静下来,嗤笑道:“那你倒说说,你在什么地方什么时辰,听到我和谁说话。”
这时候秋雁已经知道自己的诬陷要失败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将自己听侍女说话的时间地点托了出来:“时辰我记不清了,只知道那会我在当值,实在累的狠了,就在绮鸾阁边的隔墙内坐了一会。没过多久听到外面传来两个脚步声,正在谈论此事。”
皇后看向陪容思双散步的侍女,侍女上前躬了一身,说道:“禀皇后,奴婢不知道秋雁的当值时间,时辰不敢确定,但是路程却是对得上的。成安侯夫人,确实从绮鸾阁旁走过,回廊里面确实有一道隔墙,藏一个人,只要不出声,外面是发觉不到的。”
“如果她真的在预谋此事,那你们为何不来向我禀报?”皇后问道。
侍女有些为难地说道:“成安侯夫人不让我们靠近,奴婢都是一路远远跟着的。”
容思双不屑地笑了,好啊,看来容思勰是把她的习惯也算计进去了。她因为小时候没少被下人欺负,所以身边只带心腹侍女,其他伺候的人都要远远跟着,没想到现在,这个习惯却让她有口无处说,成了旁人诬陷她的空子。
但是容思双还是不觉得此事有多严重,她从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何会怕别人构陷?此时容思双早已忘了,之前许多年,她也曾这样构陷过旁人,只不过这次,主角换成她而已。
看到容思双还是毫无悔改之意,秋雁心中火气更甚,忍不住骂道:“你背叛了襄平公主,现在还找到大皇子做靠山,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容思勰暗赞一声,心道可算说道重点了。她悄悄扯了下阮歆的袖子,阮歆也心理神会地回握。准备好后,容思勰装作不解地皱眉道:“你可别瞎说,大皇子好端端的,指示成安侯夫人下毒做什么?”
皇后本来就阴沉的心重重一跳,什么,大皇子指示容思双下毒?对六皇子?
皇后不自觉直起身来,如果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大皇子,那这件事情可大了。
而这时候,大皇子妃和薛贵妃也赶过来了。一看来人,赵皇后的脸色更黑。
她的宫里到底有多少家的眼线?不过在偏殿审讯一个侍女,结果刚刚扯到大皇子,这些人就赶过来了。这就是她们和赵家联盟的态度?
大皇子妃和薛贵妃一来,形式瞬间变得艰难。
皇后会被容思勰带节奏,薛贵妃可不会。早在容思双被指给六皇子下毒的时候,薛贵妃就知道要糟,这才急急忙忙跟着报信侍女往偏殿赶,她走的时候,顺道把还听命妇们奉承的大皇妃带上。薛贵妃对自己这个儿媳无奈极了,都什么时候了,后头有人挑拨大皇子和赵家的关系,而大皇妃什么都没察觉就算了,还笑呵呵地接受别人的吹捧。薛贵妃心道这后宫还是得靠她,只能怒其不争地带着大皇妃前来救场。
薛贵妃一进门,直接将火力对准容思勰和阮歆:“我就说四皇妃和承羲侯夫人怎么跑到偏殿来了,敢情是为了离间我们和皇后的关系。这个侍女口口声声替和光郡主说话,她该不会是被郡主和四皇妃收买了吧?”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薛贵妃一来,立刻将置身事外的容思勰和阮歆拖下水。容思勰的目的被拆穿,本人却一点都不急,反而无所谓地冷哼一声,道:“快得了,我就是因为自个有了身子,看不惯别人对孩子下手,这才多管闲事,现在反倒被倒打一耙。皇后殿下不如去这个侍女的屋子里搜搜,看看这是不是我的人。说起来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居然被推到我头上来了。”
皇后被这一连串的事情搞得有些晕,但是有一点她分得清楚,这两方人无论目的是什么,但都想对她的儿子下手。皇后没有说话,挥手示意心腹侍女去秋雁的屋子里搜,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搞鬼。
侍女退下后,这几位在后宫分量一个比一个大的主子无言对坐,谁都没有多说。没一会,侍女回来了,道:“禀皇后、皇妃,侍女秋雁屋里有许多大皇女殿下的物件。”
皇后对这个发展始料不及,就连薛贵妃都颇感意外:“不可能,她居然是大皇女的人?”
在薛贵妃的预料里,这个秋雁显然是被容思勰和阮歆收买了,仔细搜搜,总能搜到些财物。可是没想到,这居然是襄平公主的残余势力?那她为什么要帮着容思勰说话?
皇后也想不通,以襄平和容思勰的关系,襄平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替容思勰卖命,既然如此,恐怕真如容思勰所言,她今日就是顺手多管闲事。皇后也跟着串通了秋雁的动机,恐怕今日,秋雁行刺是为了给襄平报仇,至于秋雁口中的下毒一事,尚且存疑。
容思双察觉到翻身的时机,连忙道:“我没做过的事情,还能被人空口白牙的诬陷不成?殿下不妨派两路人,一路好生去搜这个侍女的屋子,另一路仔细拷问侍女,我就不信,某些人还真能无中生有,硬生生给旁人构陷罪名。”
“那就去拷问,反正此事与我和阮表姐无甚关系。”容思勰还是毫不在意地说道,然而内心里,她却轻轻笑了,第二步已经达成,接下来,就是致命一击了。
容思勰这样的态度,反倒让薛贵妃摸不着头脑了,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是容思勰买通了下人,为何对审讯一事丝毫不放在心上?莫非此事真的是巧合?
这件事情涉及到皇后唯一的儿子,由不得皇后不慎重。皇后派人将秋雁押下,然后唤自己的心腹前去审问。
“等等”,容思勰又说话了,“皇后殿下,我无意冒犯,可是你的侍女,懂得该怎样提审吗?审问犯人,可有不少名道。”
皇后为难地皱起眉:“审问下人,不就是照着问吗?”不回答就往死里打,这就是皇后对提审的全部了解。
容思勰摇摇头,道:“不瞒众位说,我父亲和兄长都在启吾卫,我的夫君也在大理寺供职,所以我这个人最见不得冤案错案。这样吧,我身边这个侍女是从启吾卫退下来的,对询问人有一手,要不我将她借给殿下?”
“不行”,薛贵妃矢口否决,“派你的人去审讯,若是被你屈打成招怎么办?”
“这件事的决定权自然在皇后殿下手上。”容思勰看向皇后,很贴心地给皇后戴了个高帽,“皇后您是一宫之主,提审下人自然少不了您的人。不如我将夏波借给你,你也派一个心腹进去,夏波就是帮您问问话罢了。”
阮歆在旁边笑道:“我都不知,你竟然懂得这么多,果然术业有专攻。”
皇后本来犹豫不决,薛贵妃又在旁边一个劲反对,反倒坚定了皇后念头。自从知道秋雁是襄平的人,皇后已经隐隐将容思勰放在外人的位置上,既然容思勰是一个完全与此事无关的外人,相比于薛贵妃,皇后倒更愿意相信容思勰。
既然这样,皇后终于点头道:“就依承羲侯夫人说得做。”
薛贵妃还是不信这里面没有容思勰和阮歆搞的小把戏,她见此计不成,干脆又提出一个说法:“谁知道和光郡主的人在里面会不会搞什么猫腻,此事是宫廷内务,本就不该她一个外人插手。”
“既然贵妃还是信不过,不如挪到一个暗室里,让夏波和皇后的人在明处审问,我们几个在暗处观看。这下,总不会疑心我搞什么把戏了吧?”
这个提议合情合理,薛贵妃这回是真的拿不准容思勰想做什么了,但她自信在自己的眼皮下,没人能耍花招,于是爽快地应下,将审问秋雁的权力交给容思勰的侍女。
就在事情几乎已经定论的时候,容思双突然说话了:“和光郡主为了套住我,真是煞费苦心。不过你有一件事疏忽了,这将是证明我清白的最佳证据。”
容思双得意地笑出声来,指着自己的衣服道:“不知诸位可曾注意到,我换了身衣服。”
阮歆道:“确实,我方才就想说了,但是又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这就是了。我路过绮鸾阁时,还穿着原来的衣服。后来不小心溅上了泥土,我便换了身衣服,然后才偶遇六皇子。如果照方才那个侍女的说法,她听到我与旁人密谋毒害六皇子,那就让她说出我当时所穿衣物。”
容思双换了身衣物,秋雁却没有见过容思双原来穿了什么,如果秋雁能准确说出容思双前一套衣服,那容思双预谋毒害皇子却被秋雁偶然看到的罪名就没跑了,可若秋雁说不出来,那秋雁攀扯的一切,都是说谎,容思双很快就能把自己摘出来。
容思勰不得不承认,容思双此人,心思真的是周密极了。这样大的保命底牌,居然能忍到最后一刻才说。
阮歆已经略有担忧地朝容思勰看来。
秋雁当然不知道容思双之前的衣物,而且现在皇后和薛贵妃都紧紧盯着,她们也没法给秋雁递话。费了这么多功夫,该不会竹篮打水,一切皆空吧?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不觉都年三十了,祝大家新年快乐,心想事成~
新年之际,还有一更奉上~~

第一百零八章☆、报应不爽

秋雁被带走, 夏波和皇后的心腹侍女向众人施了一礼, 也相继退下。
皇后、薛贵妃等人则动身,朝暗室走去,在暗中旁听这场审讯。
等皇后走后, 容思勰和阮歆几人才相继跟上。阮歆略有担忧地看向容思勰,秋雁根本没有见过容思双,谈何说出容思双当时的衣物,现在皇后和薛贵妃的人都看着,她们也没办法给秋雁递话。
容思勰却微微摇了摇头,示意阮歆不要急,放心往后看就是。
皇后等人相继在暗室中站好,这时候, 屋内的审讯也开始了。
秋雁并不知有其他人看着她, 这场讯问又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开始,所有人都对这次询问的公正性深信不疑。
到底是谁搞鬼, 马上就能揭晓了。
夏波身边站着皇后的心腹侍女,这两人相互见礼后,夏波最先开始提问。
然而夏波却没有直入主题, 反而率先询问姓名年龄之类无关紧要的东西。
大皇妃悄悄地问:“她在做什么, 问这些有什么用?”
容思勰算是这些人里最懂行的, 于是也压低了声音回道:“无论是大理寺还是启吾卫,提审时不会直接就问作案细节,肯定要说些其他的,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接下来才好套话。”
言之有理,皇后等人暂且信了。
夏波已经问到当值之类的事情:“今日宫宴,你负责什么?”
“将果子洗净,用银盘端到后殿,然后有其他侍女将果盘端给各位贵人。”
“你既然在后殿来回,可曾看到景安侯家的二夫人?”
秋雁愣了一下:“谁?”
夏波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景安侯府的二夫人穿着靛蓝色公服,在后殿待了许久,你莫非没看到?”
夏波询问时条理分明、口齿清脆,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内行人,一开始皇后的侍女还能插嘴一两句,到后来夏波就成了绝对的主导人,在秋雁心里早已成了权威。现在这位权威以一种“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的语气反问秋雁,秋雁也动摇起来,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后殿庭院里确实有一个蓝衣夫人,她只是忘记了。
慢慢的,秋雁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穿着蓝色衣裙的年轻夫人,和记忆中的后殿砖瓦完美融合,似乎她真的亲眼见过这幅画面一样。
“我…”秋雁先是迟疑,后来又变的确定,“我确实见过。”
见鱼已上钩,夏波又继续问道:“下人从你的住处翻出一匹不属于侍女规制的万福蝙蝠绸缎,这是哪来的?”
秋雁心中一跳,知道再也瞒不过去了,于是垂着头承认道:“是大公主殿下赐给我的。”

暗室内,旁听的几位后妃皇妃都感到不耐烦。
“为什么还在问这些?”薛贵妃看向容思勰,狐疑道,“莫非这是你的什么花样?”
容思勰半扶着腰,漫不经心地说道:“夏波问了什么贵妃也是听到的,既没有威逼利诱也没有严刑逼供,我还能玩什么花样?贵妃信不过我,总该信得过自己的耳朵吧。”
皇后也觉得无聊,夏波翻来覆去地都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皇后还急着到外面主持宴会,可没耐心听这些人兜圈子,于是也催道:“你让她快一些问,我可没功夫听两个小小的侍女聊天。”
“审讯期间不得打扰,不然证词不准。”容思勰道,“皇后和贵妃再等片刻就是了。”
容思双却隐隐觉得不对,容思勰真的会让侍女问一些无关的问题吗?容思双不信,她明明感觉容思勰在众目睽睽之下耍花样,但是一时又想不出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