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木布泰搀扶着哲哲率先的迈进了偏殿,我抓着素玛的手跟在她们身后。
妃嫔与福晋们集体为哲哲行礼,礼毕之后,才都抬起头来。也就是这一瞬间,我接受了几乎全部的目光,她们大呲呲的打量,让我感觉浑身上下不自在,一道道目光像利箭一样射到我的身上,——‘都是宫服惹的祸’。我握着素玛的手更紧了。
我无措的目光居然在一个角落里对上了她温柔的眼睛,也许只有她的眼神是无伤的吧。我笑着点头向颜扎氏问好,她也一样的笑着回礼。不知为什么,总是感觉与她之间似乎不需言语就能传达很多信息;也因为叶布舒我和她之间更多了一分牵连。
坐了不久,一位喇嘛僧人进入偏殿靠近哲哲禀告道:“国汗与诸位贝勒、贝子已抵达祭祀大殿之外,请大妃与诸位娘娘、福晋移驾大殿!”
哲哲起身便领着众嫔妃向大殿走去,素玛这些贴身丫头就只能留在偏殿等候。走到祭祀大殿外院时每位嫔妃与八旗福晋便按照尊卑顺序排列成队,然后随打头的哲哲迈进了大殿院门之内。
哲哲与布木布泰排在整个队伍的首两位,我排在钮钴禄氏与叶赫纳喇氏之后,列第五位。
在妃嫔的列队跨入大殿正院的一霎那间,我整个人都惊呆了。整个院子内都飘扬着八旗的八种不同徽志的龙旗。左边排列的是正黄,镶黄,正蓝,镶蓝四面大旗,右边排列着正白,镶白,正红,镶红四面大旗。八支旗迎风飞舞,就像是八条飞龙急欲腾空出世。
八位将军都穿着属于各自一旗的八旗战甲,站在自己所属的旗帜之前。每旗的后面都摆放着一支红衣大炮,由不同的旗兵列队守护着。十二尊大金号角分别架设在两排红衣大炮的外围,每个金号角都由四个小太监抬着。左右八旗的内侧分别站列了两排朝臣,正中间为首站立的便是一身金黄铠甲的他——皇太极。太阳光射在他黄金色的盔甲上,反射开了一层层的光圈。此时的他正一脸严肃的凝视着骄阳,俨然一位从天而降的战神,豪气云天,威风八面。
我像是着了魔一样,竟不能从他身上撤回我的目光。直至后面的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轻轻的推了我一下,我才发觉自己居然愣在了原地,前面的四个人早就走出一段距离了。我马上收敛了心神,追了上去。
哲哲带着后宫的队伍走到皇太极面前为他行礼。
皇太极免了礼,缓缓踱步到我面前,我抬头看着他,已经五天没有见到他了,他此刻看上去真是意气风发,这身黄金战甲将他的王者之气章现得淋漓尽致。
他注视了我一下,面无表情地对我说:“海兰珠,陪同大妃与我一起入正殿。”他说完便转身向供奉了三尊神像的祭司大殿走去。
我愣在那里,一时并没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妃嫔们都是一脸惊讶得看着我,尤其是布木布泰,我第一次看到她用这种眼神看我,那种受伤、幽怨、愤恨的眼神令我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天大的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
我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哲哲走过来伸出手拉住了我,对我温柔的一笑,然后牵着我便追上皇太极的背影,迈入了祭祀的正殿之内。
一位喇嘛高僧走到皇太极面前念了很多我根本听不懂的祭奠颂词,然后呈给皇太极一把匕首,皇太极接过匕首;另一位高僧用托盘捧着五只金龙大瓷杯也走到他的面前。
皇太极抽出匕首,在自己的左手臂上‘哗’地画下了一刀。他眉头都不皱一下,我却几乎叫了出来,迅速用手捂了自己的嘴,掩盖自己所有的震惊。
血洺洺地从他手臂的伤口上流出,他将自己的血滴进了面前的五支金龙杯内。然后自腰间抽出一条白布自己粗略的裹了手臂的伤口,便跪到了身前摆放的软垫上。
哲哲与我也迅速的跪了下去,殿外所有的人也都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行了三跪九拜之礼后,皇太极复又站起身来,走出大殿,站在大殿门口,面身向南,又跪了下去,大声地颂道:
——“上天之子,纽欢台吉,武笃本贝子:明万历二十年十月二十五日生皇太极,今敬祝者,丰于首而仔于肩,卫于后而护于前,畀以嘉祥兮;今伐平乱,庇护众生;神兮赐利器,神兮赐无敌力;神兮祝我大金,神兮佑我大金;永我年而寿我大金兮。”
颂念完毕,整个院子便里响彻起了“国汗万岁!大金万岁!”的欢呼声。
皇太极站起身来,大喊了一声:“都平身吧!”
我迅速站起身,忙去搀扶身边的哲哲。这时皇太极复又走入大殿,对着大殿内的两位高僧点了一下头;两位高僧便随他一起迈出了祭祀大殿。哲哲也抓着我跟了出去。就在我跨越出大殿门槛的一刻,眼神居然不经意的对上了站在大殿门外贝子列队里的叶布舒,他忧心忡忡地看着我,而我却只能回他无奈的一眼。
皇太极登上了搭架好的‘封将台’上,一位官员恭敬的呈上了四面军令旗。皇太极充满气势地俯视了八旗一圈之后,大声喝道:“镶红旗岳托听令!”
岳托迅速的出列跪到了‘封将台’的前面,说:“莫将在!”
皇太极又喊道:“正蓝旗豪格听令!”
豪格飞奔出列到皇太极面前跪下,大喊一声:“莫将在!”
皇太极依旧注视着不远方的八旗,又喊道:“镶蓝旗萨哈璘听令!”
萨哈璘也纵身出列,跪下道:“莫将在!”
皇太极最后将眼神锁定在一身白色铠甲的多尔衮身上,喊道:“正白旗多尔衮听令!”
多尔衮沉稳的出列,跪在皇太极面前道:“正白旗多尔衮在!”
皇太极高声说道:“封正白旗多尔衮征伐大将军,率正白旗三千五百兵出征蒙古察哈尔。”说完便递了一面黄色的令旗与多尔衮,多尔衮领旨谢恩接了令旗。
皇太极又依次封了豪格为复将军,率正蓝旗三千兵卒出征;封岳托,萨哈璘分别为战前文、武将军,率镶红,镶蓝各两千五百兵征伐察哈尔。
皇太极派出了四旗一起出征察哈尔,任多尔衮为首统将领。
封将结束后,皇太极自托盘中取了一杯血酒,托酒的喇嘛高僧又将其他的四支血酒分别呈给了四位征战将军。
皇太极举着酒杯对面前的四位旗主说道:“今日为将士们壮行,他日为你们庆凯旋。征战!——”说完后一仰头喝下了杯中之物。四旗主也毫不迟疑的大喝一声‘辄!’饮干了酒杯。
皇太极大喝一声‘好!’便自‘封将台’上将金龙酒杯狠狠地向地上摔去,‘啪啦’一声清脆的声音,那只杯子碎了开来,接着其余四支杯子也先后在地上开了花。
这时十二支金号角伴随着战鼓嘹亮的响了起来。那阵阵的号角声与咚咚的战鼓声,映的每位将士都斗志昂扬,跃跃欲试。
皇太极步下‘封将台’,自随从卫士手里接过弓箭。他挺拔站立,伸开双臂,从容地拉张弓弦,洒脱松动手指之时,一支金箭呼啸而去。‘噌’的一声,不偏不倚的正中栓放在祭祀台正中的一只活羊头颅的中心。
那只羊应声倒下,紧接着整个祭祀场便爆发了响天的欢呼叫声,八旗士兵们挥舞着手中的盾牌与长刀,大喊着:“征战!——征战!——征战!——”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什么是“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封将台’下手握长弓的皇太极,居然有种陌生的熟悉,恍如隔世!这样的他才称得上是那个盖世英雄的皇太极吧!
正文 第一个新年夜
谒堂子礼行毕之后,皇太极便跨上他的战马,带领着八旗将军与朝臣一起前往沈阳城外的八旗兵校场进行阅兵。后宫妃嫔与八旗福晋则依旧回到侧殿等待,我一路下来都是紧跟着哲哲,一路搀扶着她;她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深怕有任何的疏忽。
回到侧殿时,就看见素玛自己一个人站在侧殿大门外,见我们一路人行了进来,便马上过来大声地请安,紧接着所有的丫头听到声音后都从侧殿的偏房中跑了出来跪地行礼。大妃免了礼,接着大妃的丫头苜菱率先过来扶了大妃,我终于可以放开搀扶着哲哲的手了,在她身边待久了我还真是不习惯。不知道布木布泰平时不离大妃左右是怎么做到的?
苏茉儿扶着布木布泰经过我身边的一刻,布木布泰的眼神几乎是陌生的可怕,那么冷酷的眼神,几乎是要冰冻了我。素玛立即也上前搀扶了我,她双手接触到我身体的一瞬间我整个人几乎都要瘫了似的,素玛只能更用力的驾住我。刚才在祭祀过程中,我的脑弦一直紧绷,现在突然松弛下来,反而感觉快要虚脱了一样。
坐入偏厅之后,朝祭宗祠的小喇嘛便进来上了热茶与素点,妃嫔们也与八旗福晋一起用着茶点聊了起来。
我无聊的坐在角落,玩弄着挂在身上的宫珠,因为我初来乍到,除了后宫和我没交清的女人,我几乎谁都不认识。我倒是想去与颜扎氏聊几句,但是又怕现在的我会无端端的给她招惹麻烦,只好作罢。素玛夹了几样素点心要我吃些,但是我被这么提心吊胆的‘折腾’一早上,已经什么胃口也没有了,现在最想的就是马上回自己的宫里大睡一觉,最好谁也不见。
“博尔济吉特氏邬聿敏见过兰侧妃娘娘,给兰侧妃娘娘请安。”一个长相清秀的女人突然过来给我请安。
我忙给她还了礼,让了坐。她应该是八旗某位将军的夫人吧?她居然也姓博尔济吉特,难道会是亲戚?
素玛俯身请安道:“奴婢给固山贝勒大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快免礼吧,素玛多日不见,你竟愈发客气了。”那女人笑得十分好看的说。
固山贝勒大福晋?难道这是多尔衮的大福晋?她看着我笑得特别开心,我也只能回她微笑,但是我却依旧茫然。
她大概是看出了我眼里的困惑,问我道:“吾叶俄格切可是真的不记得邬聿敏了?邬聿敏出嫁的那年十四岁,虽然距今也有十年了,但是吾叶俄格切曾经和我最亲近了,难道您都不记得了?”
“记得,当然记得,吉桑阿尔塞台吉的掌上明珠又怎能轻易让人忘记呢!”布木布泰居然走到我们身边,微笑的看着我俩又开口继续说道:“聿儿,但是你也不能偏心的眼里只看见一位堂姐啊!”
‘堂姐’?看来她口中的‘吾叶俄格切’是蒙古语堂姐的意思了,我本来还是一头雾水的,看来咱们还真是亲戚了!
邬聿敏在听到布木布泰声音的瞬间,脸上露出了些许畏色,但是随即却换了一幅较自然的表情回道:“聿儿给侧妃请安,侧妃吉祥!”
“可别多礼了,聿儿今天为何这样见外啊!”苏茉儿为布木布泰搬来一张椅子,布木布泰微笑着坐了下去。
布木布泰虽然在冲着我笑,可是眼神却还是依然冷漠。我有自知之明,今天估计我是‘惹火’她了。我虽无意撼动她后宫第二的地位,但是事已至此,多说无意。我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聿儿,最近为何很少见你入宫了啊?”布木布泰亲热地问邬聿敏道。
“侧妃莫怪罪。邬聿敏最近几个月沾染了风寒,贝勒爷又政务繁忙,所以一直没得机会让他陪我进宫请安。”她在提到多尔衮的时候,脸上露出的那种小女人的神情俨然就是一个用心在爱的女人。我想多尔衮在她心里应该很重吧。
布木布泰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什么,我们三个就这样陷入了沉默的僵局。
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先打破僵局的终是布木布泰,她感慨地叹了一口气说:“真像是回到了十年前啊!那时咱们三个也是总这么沉默的坐在草原上。可是这么一转眼,十年的时间,一切都改变了。”
邬聿敏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门口跑进来的太监禀报说骸百鞔箦噱=牵褂氡蠢眨醋用墙尚3≈苯踊毓氪箦噱=且捕砘毓!?
大妃听罢挽了一位大福晋便率先跨出偏殿,布木布泰站起身来看了我与邬聿敏一眼也尾随大妃而去。其他的妃嫔与福晋们却不动了,每个人都在看着我,素玛扶我站起身来,我被看得很纳闷,心想:“你们不走,看着我做什么?”
邬聿敏搀起我手来特别开心地笑着说:“吾叶俄格切不先走,她们是不敢走的,国汗今天已经肯定了吾叶俄格切的地位,她们又怎敢越矩呢。”
说完她便拉着我走了出去。我走向哲哲的马车,此时哲哲与布木布泰早已稳坐车内了,素玛正要扶我也上马车,却被邬聿敏一把拉住衣袖,邬聿敏将脑袋探入哲哲的马车,恭敬地说:“大妃能否容兰侧妃和邬聿敏共乘一辆马车回宫啊?邬聿敏有十年没有见过兰侧妃了,能否成全邬聿敏与兰侧妃共处一会儿啊?”
我站在马车外,看不到哲哲的表情,只听她说:“你们姐妹要叙旧也是人之常情,海兰珠,你就随固山大福晋一道吧。”
我在马车外恭恭敬敬地应了‘是’。邬聿敏更是开心的谢过大妃,便拉着我向她那辆白色的马车走去。她的马车顶上还插着正白旗的旗帜,这马车无论是行到哪里,只怕一看便知是正白旗多尔衮的福晋吧。
邬聿敏的丫头先扶她上了马车,她上了马车之后便笑着伸出手来我面前说:“吾叶俄格切,来,我拉你。”我拉住她的手,也攀上了马车。她的性格倒是比哲哲她们更像蒙古人,举手投足之间有股豪爽之气。
一辆辆马车驶入沈阳城的时候,夹道居然有很多围观的人群,禁军将人群隔开,留出中间的大道给马车行驶。
我拉开马车的木窗,伸出脑袋去想看看外面的人群,没想到他们居然都是跪在地上的。郁闷的封建!记得自己有一年大学放假时,跑去欧洲自助游,在伦敦也曾经见过皇室的游行,那时的我与袁逢两个人还兴奋的拿着VCR拍下了整个游行过程。同样是皇室,怎么就差这么多呢!还是时间的问题?毕竟前后也相差了四百多年。
我正自顾自的胡思乱想呢,就听邬聿民笑了一声说:“吾叶俄格切,你还是没变啊!总是喜欢掀着窗户往外看。”
她的话引起了我无限的兴趣,我还真的是想知道以前的海兰珠是什么样子的。我问她道:“能不能跟我说说,我们以前都是什么样子的?我生过一场大病,对以前很多事情都印象模糊了。”我发现自己现在骗人的技术倒是不断攀升啊!居然脸不变色心不跳的。
邬聿敏笑着看着我想了想说:“吾叶俄格切从小就被誉为是呼伦贝尔草原的第一美女。骑马,射箭,读书,样样都不输那些男子。大贝勒更是拿吾叶俄格切当掌上明珠,宠溺得不得了,直说要把你许个配得上你的盖世英雄。可是——”她说着说着居然不说了,还露出了极为难看的神情。
我匆忙问道:“怎么了?不是我以前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吧?”
邬聿敏看着我居然落下泪来,激动地伸出双臂一把抱住我的脑袋说道:“吾叶俄格切的命为何会这样苦?吾叶俄格切为何当初要成全她呢?如果不是她,当初嫁给国汗的就是堂吾叶俄格切,你也就不用跟着恺柘塞台吉那混蛋吃那么多苦了。”
这个口中的‘她’应该指的是布木布泰吧!邬聿敏的话给了我太多的新讯息了,我一时还没消化过来,她又哭得更凶地说:“吾叶俄格切为何当初非要相信她的话,大贝勒当初明明就是想把你许给国汗的,你十年的青春啊!就这么浪费在草原上,而她却利用大妃的地位争到了今天的尊贵。去年她居然还继续阻止你嫁过来,她难道忘了当初是谁跪在草原上求谁,又是谁为了成全了谁而先答应了恺柘塞台吉的求亲啊!”
我的天啊!她怎么一下子暴料给我这么多内幕啊!原来当初应该是海兰珠嫁给皇太极啊?但是却被孝庄捷足先登了?真的还是假的啊?但是看她也不像是说假话啊!原来本该是属于海兰珠的在皇太极身边的十年,却被自己的妹妹无情的骗走了?那么现在呢?本该属于海兰珠的一切又被我这个另世界的闯入者给抢走了。那么真正的海兰珠呢?那个真正的苦命女人呢?海兰珠真正的灵魂难道真的消失了?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太多的问题,弄得整个大脑的操作系统都紊乱了,结果整个人就处于死机状态。
邬聿敏哭着哭着,也许是发现我没有任何反应,便松开了紧抱着我的双臂,然后惊讶得看着我问:“吾叶俄格切,你怎么都不哭啊?你难道真地对过去的一切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吗?你没事吧?”
我是很想哭,海兰珠是够可怜的,但是那毕竟不是我所经历过的命运,我又怎么落得下泪来呢。琼瑶阿姨笔下的女主角哪个也不比海兰珠舒服,单单这么说我是哭不出来的,更何况我现在的感觉是惊讶多过于悲伤。千万别怪罪我啊,海兰珠,并不是我不同情你,而是你留给我的烂摊子已经不小了,尤其是你那日后尊贵的妹妹孝庄太后。我真怕自己的小命怎么被她玩死都不知道。而真正的你呢?海兰珠你的灵魂还存在吗?
我对着眼前梨花带泪的邬聿敏说:“过去的事情毕竟是过去了,究竟谁对谁错也并不重要了,将来的事情才更重要,不是吗?”
她听了我的话居然破涕而笑,道:“吾叶俄格切,没想到你终于学会为自己考虑了。对!没错,看将来谁称霸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别看吾叶俄格切才嫁过来,但是国汗对你的重视,今日所有的人已是有目共睹了。吾叶俄格切在国汗心目中的地位已然凌驾她之上了。”
我看着邬聿敏,听着她的话,我突然发现她居然对布木布泰心存很深的芥蒂,看来是很不喜欢她了。这对堂姐妹的感情也够失败的了,想想两个人差不多时间出嫁,嫁的夫君又是亲兄弟,应该亲密无间的感情,便弄得如此离隙,也够失败的了。至于我,根本就没有想过什么称霸后宫,我既没那份野心,也没那份动力。
马车驶入皇宫之后,邬聿敏就很明显的收起了激动的神色,换了副平和的神色走下马车,与我一起步入正宫之内。
中午大妃赐宴八旗福晋,后宫的妃嫔也都列席了。邬聿敏始终都缠着我,直至宴会结束。我送她上了马车。她攀上马车之后,还一个劲盯着布木布泰的背影向我使眼色。我也只能勉强地笑着敷衍她。
布木布泰今天整个的状态都不对,不过我也知道原因。至于邬聿敏所说的话,我反复想了很多遍,如果她所言属实的话,布木布泰应该是会更忌讳皇太极对我的宠爱了。因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年的苦心经营的一切,最终还是被自己的‘姐姐’打破了,而她心里更清楚,这些宠爱也许本来就是应该属于海兰珠的,她策划了这么多年想阻止发生的事情,却还是发生了,而她却为此付出了十年的青春,想来也是笔赔本买卖。不知布木布泰现在心里是什么样的心情占居着主导地位,是悔恨,是愤恨不甘心,还是更可怕的杀念。我猜测不到,我只能安静的等待将来的命运。现在真的弄不清楚究竟是命运选择了我,还是我在选择命运?
“主子,主子,快出来看公主楼那面放的烟花啊!”娜吉兴奋的冲进屋子里,对着我喊道。
我的胡思乱想在听到那一声声热闹的爆竹声之后居然也感染了些许过年的气氛。娜吉给我披了披风,便扶着我走到院子里。院子居然站满了丫头,太监。见我出来,便马上俯身行礼,我免了他们的礼。
接着一声爆响,一个礼花射向空中,在到达至高点的一刻,爆破开来,那烟花光甚至照亮了一方天地。一个个五颜六色的烟花连续地在空中绽放,然后又一个个的再从最高端陨落,如此短暂的美丽,就在转瞬即逝间留下无尽的绚烂。
我突然发现素玛不在,自大妃那里结束宴席后,素玛便陪我回了自己的宫里。因为我十分疲惫,便睡了一会儿,醒来之后似乎就一直没有看见素玛。
我问身边的娜吉:“素玛呢?”一声巨响淹没了我的声音,又一个烟花礼炮飞向天空。
娜吉大喊着问:“主子,您说什么?娜吉没听见!”
“我问你素玛哪里去了?怎么没看见她啊?”我也肆无忌惮的大声喊着。
还没等娜吉回答,便看见素玛的身影自宫门外跑了进来。她一路小跑,一直跑到我身边行了礼,我拉她起来大声地问道:“你跑去哪里了?怎么一直不见你啊?”
素玛刚想回答我,便听见宫门外传来了一阵连续的“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这是连响灯笼爆竹,声音大得很,感觉落地的鞭炮声,震得脚下都在晃动。我迅速捂上了耳朵,院子里面有很多小丫头兴奋得叫了起来。
宫门口的鞭炮响了很久才结束,公主楼那面的礼花爆竹似乎也放完了。但是远处还能听见依稀热闹的鞭炮声,估计每个宫里都在放鞭炮吧。真的是过年了,我在这个空间国度里的第一个新年!
素玛招手让整个院子里的丫头,太监都站成了两排,然后齐刷刷的跪在了我的面前。我吓了一跳,这是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