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收拾妥当,刘起才把自己找来的东西放在桌上,“洪家小姐的卷宗找到了。”
夏初和蒋熙元都抬起头来,看意思都要往书桌方向去,但见对方动了,又各自坐了回去。
刘起有点尴尬,左右打量了几次,最后只好抓着许陆说:“刑部有洪家小姐的卷宗,那就说明她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杀或者自杀。”
许陆把卷宗翻开,拿出仵作验尸的报告单子来,清了清嗓子大声地说:“死者系死亡后被推入水中,头部曾遭重击,颈上勒痕长约四寸,窒息死亡。死者外衣、亵衣被外力扯破…”
许陆念了一半,手里的报告单子便被夏初抢走了,蒋熙元慢了一步。
“好像啊…”夏初把洪月容的验尸报告看完,低声念叨了一句后转头对着蒋熙元,嘴张开话未出口,又硬生生地别过头对许陆道:“与刘樱的死状很相似。刘樱是从山上被抛下去的,头撞在了大石上,所以咱们看不出她头部是否有过被击打的痕迹。没准刘樱也被打过。”
“不知道这个洪月容有没有被侵犯过。”许陆说。
“当时一定是没有验身的,不过报告上也没有提到她身上有血迹。”夏初把验尸报告放在桌上,去翻现场记录。
蒋熙元抖了抖手里的纸,“从现场记录来看,那时的捕快只是怀疑凶手强奸未遂,失手扼死洪月容。扼死后因为害怕而沉尸逃走。”
说:
又吵起来了~
76. 全都不对劲

夏初不想跟蒋熙元讲话,可又很想讨论案情。两厢权衡了一下,还是暂时放下了自己的小情绪,捋了捋头发,不情不愿地问:“杀害洪月容的凶手有抓到吗?”
蒋熙元往后翻了翻,摇了摇头,“没有。”他放下记录说道:“洪家报洪月容失踪是在十月一日一早,第二天,也就是十月二日尸体被找到了。在后来查案的这个阶段当中,洪月容他爹被贬官了,准备流放,所以府衙和官差看起来并不上心,最后就是个悬案,反正也没人追究。”
“真给我们捕快界抹黑!”夏初忿忿不平的把记录拿起来,一边看一边问道:“这上面没写洪月容九月三十日出门去干什么,是去见什么人,还是去了什么地方?怎么都没写。”
“九月三十是先帝的万寿节。”
“所以呢?”夏初不太明白,她又没过过万寿节,万圣节倒是过过。
蒋熙元倒被她弄得莫名其妙了,双臂抱在胸前瞧着她,“万寿节两市开百戏,城南升平坊也是,全城热闹的很,洪月容那天出门完全不需要理由。”
夏初不说话了,继续埋头看笔录。蒋熙元凑近了一点问她:“去年万寿节你在哪?”
“反正不在西京。”夏初回了一句,马上调转话题说:“从洪月容的死状来看,我觉得刘樱和洪月容很可能是同一个人作案,可以放在一起做推理。”
蒋熙元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怎么推理?”
夏初抽出一张纸来铺在蒋熙元的书桌上,拿起刚刚被摔断了的墨,粗手粗脚的在砚台里使劲磨了几下,然后提笔写下‘刘樱’、‘洪月容’两个名字。
蒋熙元默默地哀叹了一声。
他的极品松烟墨啊,他的名家雕刻歙砚啊,他的上好蚕丝生宣啊!
“刘樱与洪月容这两个死者的交集,目前看来有两个。”夏初一边说一边写:“一个是刘榕,一个是方义。而这两个人正是咱们目前的首要怀疑对象。”
“如果刘榕是凶手。”她抬头看着蒋熙元说:“大人你刚才说,她想要除掉刘樱的理由,可能是觉得刘樱一死,就没有人再找她的麻烦,没有人会作梗她的婚事了。那么,她杀死洪月容的理由是什么呢?”
“为了方义!”许陆抢答,“洪月容与方义定亲,刘榕杀了洪月容阻止他们的婚事。她可能想要自己嫁给方义,但没想到方义却与刘樱定亲了,所以刘榕又杀掉了刘樱。”
夏初没点头也没摇头,“大人你觉得呢?”
蒋熙元沉吟了片刻后说:“洪月容是去年九月底被杀,刘樱是今年三月被杀,中间隔了足有半年的时间。从许陆调查回来关于刘榕的情况看,这期间刘榕并没有任何想要与方义定亲的行为。许陆,是吗?”
许陆回想了一下:“嗯,是没有的。”
“倘若她为了嫁给方义而杀掉洪月容,那杀人之后她等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一点。都能为了这件事杀人了,那得是多强烈的感情啊!”夏初说。
“刘榕是庶女,而方义是方家的嫡长子,她可能也知道自己想嫁给方义很难,所以没有提?”蒋熙元又说了一个可能性。
“那她还杀人?”
“你就是觉得刘榕无辜是不是?你这就不叫先入为主了?”蒋熙元讽刺道。
“多少也有一点。”夏初不否认,悻悻地说:“毕竟大人你没有去问讯过刘榕,对她缺乏比较直观的认识。”
“怎么都是你有理…”
夏初咬着笔头想了想,“不知道去年万寿节刘榕在什么地方,有没有作案时间。现在去问…,我觉得有点悬啊。”
“如果洪月容的死只是个意外呢?”刘起插话道。
“纵观方义的定亲血泪史,三次失败,我怎么都不觉得会是意外。”夏初拍了拍那份卷宗,叹口气:“还是去问问方义吧,看他怎么说。虽然他没有作案时间…啧,好像也没什么作案动机啊!”
蒋熙元听着,心里忽然一动,“会不会是方义压根不想成亲?就像…”
“嘿!”夏初看着蒋熙元意味深长的眼神,哭笑不得,“不想成亲就别定亲了呗,哪有跟人家定了亲又费劲心思去把人家杀了的?大人你也不想成亲,搁你你会这么做吗?这法子也太笨了。”
“少爷!你不想成亲?!”刘起探出头来。
“一边去!”蒋熙元挥挥手,又警告道:“你回家不要给我乱说去!”
夏初把卷宗敛吧敛吧收好,“卷宗我先拿回去研究研究,明天…”她目光扫过屋里的几个人,“谁跟我一起去找方义啊?”
蒋熙元把夏初的帽子拿过来扔到了她头上,手推着她的脖子往外就走,“我送你回去,明天早上接了你直接去方府。”
“早上?多早?日上三竿前大人你起的来吗?”
“刚才你殴打上司一事我已经不计较了,你要懂得见好就收。”
“殴打这词不合适。大人知道什么叫正当防卫吗?”
“啧,我就应该把你流放禹州去,那样算是我的正当防卫。”
刘起和许陆目送着蒋熙元和夏初一路斗嘴离开,等声音远了,俩人才回过神来,面面相觑。
“是我想多了吗?我怎么老觉得这么不对劲呢?”许陆说。
“是你想多了吧…”刘起又回头看了一眼门口,“我家少爷花名在外,不会的…”
“师爷,看来你也觉得不对劲啊。”
“那一定是我不对劲。”刘起沉重的点点头,“一定是我不对劲了。”
许陆又目送着刘起离开,站在空荡荡的书房里楞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全都不对劲…”
夏初回了自己的小院,一进门,又看见地上放了个洁白的四方物体,心中猛然一跳,急忙拣了起来。
同样的信封,同样的信纸,同样好看齐整的字迹,同样一个落款的‘黄’字。
夏初小心地把信纸在桌上展平,忽然就对着这封信笑了起来,双手掩住了嘴,眼睛偷偷地往窗外身后看了看,生怕让人瞧见似的。
“方简…”夏初草草地看了一眼,“啧,到底是富商啊,路子真野。”
待仔细地看完了苏缜的信,夏初坐立不安地跑到院子里走了两圈,心中那叫一个雀跃,直恨月亮走得太慢,太阳升的太晚。
激动的心情无处发泄,夏初又跑回屋里,拿起信纸啵地亲了一口。亲完又觉得不好意思,顺势把纸盖在脸上。
纸上有淡淡的香气,就像苏缜身上的那种特别的香味,很清淡,有点凉凉的味道,好似夏夜风里的昙花,不知何时飘进了梦中。
夏初把信纸放在桌上再次展平,手指抚过那个‘黄’字,极轻极轻地说了声谢谢,眉眼间都是自己不曾发现的腼腆笑意。
寝宫中,苏缜沐浴后换了松快的衣衫,光脚踩在长绒的地毯上,慢慢地走到窗前的榻上坐了下来,伸手推开了窗子。凝脂般的皮肤,星子般的双眸,如瀑的长发披在身后,一点慵懒之意。
榻桌上暖暖的一盏宫灯,与冷冷的月色相融,映出了如幻的色彩,衬的这清俊少年好像仙泉边趁夜化出人形的一株花,不似人间凡品。
安良端了安神的茶进来,远远地站着没有上前,怕打扰到这样如画般的场景。
倒是苏缜先看见了安良,“在那站着干什么?”
“奴才瞧着皇上想事情想的出神,没敢打扰。”一边说着,安良一边把茶盅放在了桌上。
苏缜端起来慢慢地饮着,又抬头看了看夜色,“你说他这时候看见那封信了吗?”
“看见了吧,都这个时辰了。”安良回道,脸上挂着惯常的笑容,轻声地说:“皇上很挂心那案子呀。”
苏缜却摇了摇头,把茶盅放下,浅浅一笑,“谈不上,帮朋友个忙而已。”
安良点头称是:“蒋大人初任京兆尹之职,这算是他经办的第一件大案呢。”
苏缜的笑意愈深了一些,“朕说的不是他。”
安良微微一怔,便明白苏缜口中的那个‘朋友’竟说的是夏初,不禁有一丝的不以为然。他心里觉得以夏初那样的身份,无论如何是够不上与皇上做朋友的。
虽然那个人还不错。
苏缜手臂支着桌子,手掌撑着头,看安良的神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笑道:“觉得他不配?”
“奴才不敢。”
“你们都说不敢,可不敢是什么意思呢?不过是碍于朕的身份、朕的权力罢了。有一天朕不是朕,你们也便没有什么不敢的了。”
安良嗵地跪在地上,“奴才的意思是,奴才没这么想。”
苏缜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了去,换作一点意兴阑珊的口吻道:“安良,你有朋友吗?”
“啊?”安良楞了楞,咽了咽唾沫,小心地说道:“有…,闵风,御膳房的何优,还…还有司织署的连公公…”
“你的朋友里,没有朕?”
“奴才…”安良想说不敢,可想起刚才苏缜的话,那个‘不敢’有咽了回去,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苏缜转头看着窗外,缓缓地说:“你与朕自小一起长大,蒋熙元也是,还有闵风。你们在我身边我没的选择,你们也没的选择,无非是父皇母后的挑选和安排。你们来便走不了,唯有忠心。可忠心,毕竟不是朋友之情,你们不能以朋友之心待朕,朕其实也是的。”
“奴才不是不想,奴才是真不敢把皇上当朋友…,但奴才很忠心的。”
苏缜莞尔,让安良站起来,看着他又笑了笑,“朕没有怪罪的意思。可夏初不一样。他是唯一一个朕自己选择的朋友,你懂吗?”
安良想了想,壮着胆子道:“可夏公子不知道您是皇上啊,如果知道了,对您也一样,是忠心。”
“会吗?”
“奴才也不知道。”安良说。
苏缜默然片刻,“那便最好不知道吧。”
77. 去年万寿节

夜里苏缜便做了梦。梦见夏初跪在他的面前,以额触地,“皇上,臣罪该万死,臣再也不敢带您去吃羊汤了。臣自请致仕,告老还乡…”
苏缜从梦中惊醒过来,回过神后长舒了一口气,转头见安良正笑眯眯地站在他床边,帐外一串伺候梳洗的宫娥太监。
“皇上,该起身了。”安良说。
“嗯。”苏缜坐起来,趿上鞋,“安排完御书房的事,去给朕买碗羊汤回来。”
“又…又买…”安良嘴角抽了抽,“奴才遵旨。”
夏初晨起洗了澡,清清爽爽地坐在院子里,心急难安地等着蒋熙元。这一等就等到了将近巳时,门板才被叩响。
夏初沉着脸把门打开,看见蒋熙元后假笑了一下:“大人来的真早。”
“怕你还没起。”
“…”夏初蕴了蕴气,出门把门板一撞,三下两下上好了锁,跳进了马车里。
“咱们现在去方家?”
“随便!”夏初没好气地说,“大人要是想吃个饭、听个戏再去,我也没意见的。您是上司。”
蒋熙元悻悻地上了车,让车夫往方家行去。
方简方大人家住在北城西市附近,两进的院子带个花园,不算大。夏初和蒋熙元到了方府门口,正好看见院门打开,方义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夏初微微一楞。
“方公子要出门?”
方义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倒也不是什么急事,二位找我可还是为了刘家小姐的那桩案子?”
“是,有些情况想要问一问,方公子现在方便吗?”
方义侧身闪开大门,“方便,二位请进吧。”依旧温和有礼。
随着方义进了门,迎面遇见方若蓝抱着只猫走了过来,“哥?你不是要出门吗?怎么又回来了?”
“府衙的官差过来问我点事,我晚点再出去。”
方若蓝看见夏初,脸登时便沉了下去,把怀里的猫往地上一扔,“怎么又来?万佛寺里已经问了那么多次了,还问不完?”
“若蓝。”方义板起脸来,“没礼貌。”
方若蓝瘪了瘪嘴,虽没有说话却也站在原地没有动。方义对夏初二人歉意地笑了笑,“小妹被惯坏了,莫怪。”
方义绕过方若蓝带着他们进了客厅,夏初进门坐定却见方若蓝也跟了进来,远远地找个椅子坐下了。
“若蓝,你先回屋去。”
“为什么?官差不是问案子吗?那天我也在万佛寺,凭什么不能在这里?”方若蓝往后靠了靠,一副说死不走的样子。
方义看着他,不急不恼的样子,却也不说话。方若蓝与他默不作声地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站起身来,气恼地走了。
方义尴尬地看了看夏初,夏初宽和一笑,有点羡慕地说:“你妹妹与你的感情真好。”
“嗯,若蓝幼时母亲就过世了,父亲又不在身边,我俩相依为命的,感情确实是不错。只是我当时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只知道一味的护着她,弄得她现在有些任性了。”方义笑着叹了口气。
夏初看着方义谈起妹妹的样子,稍稍地走了下神,随后又笑道:“方公子的事我略有耳闻,令妹有你这样一个兄长,是她的福气。”
方义谦虚地摆了摆手。
“其实我们这次来,倒也不全是为了刘家小姐的事。”
“噢?那还有什么别的事吗?只要我能帮上忙的,自然知无不言。”
夏初微微沉吟片刻,那边蒋熙元把话接了过去,说:“是想问问洪月容的事,不知道方公子还有没有印象了。”
方义似是没有想到,怔忪了一下,而后点点头:“洪小姐的事,当然记得,也不过是刚过去半年而已。”
“能与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形吗?”
“嗯…”方义低头想了想,“我与洪小姐是去年八月中定的亲,聘礼已经下了,也换过了庚帖,原本是定在十月十六完婚的。我记得是…万寿节的转天吧,一早洪家的长公子就来敲门,问我洪小姐有没有来过。”
“万寿节那天你在哪?”
“我去了原平山。”方义回答的很快,也很肯定。见夏初略有疑惑,方义便笑道:“原本若蓝让我带她上街去看百戏,可后来她又约了自己的几个好友,把我撂在了家里。我记得那天早上就开始下雪,我一时兴起,就骑马出城去仙羽观登山赏雪去了。”
“自己去的?”
“嗯,自己去的。那天人们都上街看百戏,所以山上几乎没有人,景色十分的好。我喜欢一个人静静的,自由。”
夏初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那天你在原平山呆到什么时候?”
方义侧头想了一会儿,“那天我一直在仙羽观,后来雪下的越来越大,到天快黑了我才返回城中。噢,我在仙羽观遇到了一个道长,跟他聊了很久。”
“如果我没记错,方公子不是信佛的吗?”夏初问道。
“是的。我母亲信佛故而我也信佛。不过我也很想听一听别的宗教的教义,看佛道之间究竟有什么区别。那道长很有趣,不似那些正统的道长不苟言笑云山雾罩似的玄虚,反而十分入世,所以聊了很久。”
“是不是胖墩墩的,看上去像个骗子?”蒋熙元忽然问了一句。
方义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虽然像个骗子,但不是骗子,只不过矮胖矮胖的,而且有一点世俗罢了。我很喜欢他这一点,不掩饰,不虚伪。”
“你认识?”夏初回头问蒋熙元。
“谈不上,知道而已。”蒋熙元甩开那有点不好的记忆,继续问方义道:“那天回城之后你就直接回家了吗?有没有去别的地方?”
“是先回的家。我那天回来路过升平坊的时候,看见官兵在搜查。我怕是出了什么大事,赶紧回了家,到家一看若蓝还没回来我便又出去找她。”
“你去了哪里?”
“东市。若蓝说她那天是去东市看戏的。”
“找到了?”
“没有。我去的时候戏已经差不多都散了,东市那边也出了点状况,我寻她寻不到又回了家。再回来的时候若蓝已经在家里了。”
夏初觉得方义这番说辞,说没漏洞却好像处处都是漏洞,中间他能有大把的机会去杀死洪月容。可说有漏洞,夏初又觉得不像,他的每个眼神还有夏初所能捕捉到的微表情,都不像在撒谎。
蒋熙元那边也琢磨了一下。
去年万寿节的事他很清楚,甚至当时他不在场的地方,后来也都弄的一清二楚了。这方义所提到的,并无什么明显破绽。
方义见二人都在思索,便起身给他们续了茶,“我好像又没有不在场的证明,是这样吗?”
夏初有些抱歉地点点头,“你刚才说十月初一早上洪家公子来找你?”
“对。他问我洪小姐在不在我这里的时候我很吃惊,还以为若蓝没打招呼便把洪小姐带回家来了。”
“若蓝?她认识洪月容?”
“当然。一般订婚后,两家女眷自然走动的勤一些。我家没有主母,所以只能是若蓝与洪家小姐多走动。”
“噢。”夏初还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所以,万寿节那天若蓝是与洪月容去的东市?”
“应该不止她们俩,但都有谁我却没问的。那天洪公子找来后我把若蓝叫出来问了问,若蓝说洪小姐那天一直喊冷,天还没黑就走了,她把洪小姐送到她家的巷口后才自己回的家。”
“那就是说,洪小姐到了巷口却没进家门?”
“这我就不清楚了。”方义据实回答道,“可能是吧。洪家后来报了案,我也跟着一起寻人,最后是在莲池找到的。听说是河工收拾残荷时捞上来的。那日子,要是过几天湖水封冻,就更找不到了。”
方义惋惜地叹了口气,但也不见悲伤之色。
夏初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认命做笔录的蒋熙元,等他收了笔才继续问道:“方公子认识刘家二小姐刘榕吗?”
方义略显诧异地看了夏初一眼,“怎么?”
夏初觉得方义的这个反应很有意思,“不怎么,方公子认识吗?”
方义捋了捋衣袖,“当然是认识的,她是刘樱的妹妹…,我见过几次。”
“那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刘榕是什么时候吗?”
“在洪家小姐的丧礼上。”方义回忆道:“那时洪大人已经被贬了官,虽然只是被牵连的,但从洪小姐的丧礼也能看出几分人情冷暖。丧礼十分冷清,洪小姐素日那些手帕交都碍于家中压力没有去,连若蓝都不肯去,为此我还说了她一顿。”
“那方公子怎么会去呢?令尊没有拦着?”蒋熙元插着问了一句。
方义笑了笑,“家父如果是那样拜高踩低之人,当年也就不会被贬官了。洪小姐死的可怜,毕竟我与她也是有过婚约的,我不去于心难安。”
“你与刘樱也是在洪月容的丧礼上碰面的吗?”
“没有,刘大小姐并没有去,只有刘榕去了,所以我才记得。”方义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感叹道:“她平日里与洪小姐关系并不是最亲密的,到最后却只有她去上了柱香,想来颇令人唏嘘。”
说:
涨价了,每千字从3个币涨到5个了,涨了2分钱~
78. 两个苦命人

听方义说完了洪月容丧礼之事后,夏初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方公子肖似乃父,是个性情耿直之人。正因为此,你才对同样重情义的刘榕另眼相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