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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相信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白,大德却一直不懂,根本是在装傻,是缩回“笨”的保护壳里,逃避可能的失败。
一个有自信的将领,不会为了一个绘制地图的小任务孤注一掷,因为他除了有成功的自信,还有能承担失败的胸襟,并且相信自己终有一天能把局面扳回来。
反观大德,他一直不相信自己有当百夫长的能力,会孤身留在蒙国涉险,为的就是表现自己有成为百夫长的资格,但正正是这种豁出去证明自己的心态,暴露了他的自卑。无论是谁,能当上百夫长都是值得骄傲的事,现在他却毫不迟疑轻言离开,显然是想逃避可能的失败。
是什么让他如此缺乏自信?
“你就这么不想当百夫长?”
“我兵法没你好,识字没你多,落到蒙国还得让你去找,娘子你也没当百夫长,我怎么能当?”
大德理所当然的回答令秦明月心惊,难道说,大德会自卑是因为她?
“我是女的,怎么可能当百夫长。”
“女的有什么关系?连我这么笨的人,娘子也能帮我当上百夫长,娘子这么聪明,当将军也是委屈的!”
回想以往,大德也是一直夸她聪明,遇上什么困难都来找她,而她每每都心软帮忙,替他想尽办法解决问题。不曾想正是她这种无所不能的姿态,使他对她产生了依赖,并且渐渐怀疑自己的能力,甚至认为自己能当上百夫长不是凭实力,而是凭藉她的帮助。
秦明月知道要是现在走了,他一辈子都没可能有比当上百夫长更大的成就,也就是说,他一辈子都再没机会看到自己的实力,再没机会摆脱内心的自卑。
最严重的是,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造成了这么个烂摊子,她能就此离开,看着大德这辈子活在自己的阴霾下,笑容背后永远带着浓重的惴惴不安吗?
想到此,她犹豫了。
和儿是最了解自家娘亲的,见她忽然静了,感觉事情有转机,刚止住的哭喊再次卷土重来,小身板再次抱着娘亲双腿哀求:“娘,我不想离开虎头,不想离开狗儿,我还没学完韩夫子教的书,还没听够张大哥的故事,还有张大娘、张大娘的…”
和儿忽然说不下去,哇的一声再次哭了。秦明月鄙视地轻踢了儿子一脚,别以为装哭我就不知道你是瞎扯不下去,试问张大娘除了长舌和八卦外,哪里还有其他特质?
不过和儿会不舍也是正常的,以前风声紧时,他们隔三差五就搬一次家,令他都交不到要好的玩伴,现在好不容易跟虎头、狗儿等建立了感情,他当然不想走。
秦明月再想想,和儿这阵子的确是活泼多了,话也多了,不再像以前那么依赖和怕事,要是他们再搬家,她有点怕和儿会不敢再跟别人好,以为友谊到最后都是离别。
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搬家对眼前两人都不是好事。
再仔细想想,大德现在也不过是荔国的百夫长,和儿也不一定真招来了蒙国的注意…
或许,她该先观察几天,若没特殊的情况出现,便继续待在张家村里?
这么动人的念头一旦生起,便在脑中不断萦绕,并且愈来愈大,到最后甚至压倒了离开的想法!
可要是不离开,似乎也不好…于是秦明月很故意地问二人:
“你们…都不想搬家?”
“不想!”两人异口同声答。
有了他俩的支持,秦明月改变主意就很理所当然了。
她选择留下来是尊重两人的意愿,只是不喜欢弄出来个烂摊子便一走了之,绝对不是因为舍不得大德,舍不得张家村八卦但可爱的村民。
对,她绝对不是舍不得眼前正在怯怯地傻笑的笨蛋!
虽然决定不走了,但眼前这个能锻炼二人成才的大好机会,可不能白白放弃…秦明月暗暗思索了会,抬头佯装决绝地对大德道:“我们搬家不能带上你,你就当从来没认识过我们吧。”
“这怎么可以!”大德这下也想学和儿去抱秦明月的腿了。“娘子,你别丢下我!”
“反正当初只是个误会,我们又没拜堂,现下大家都淡忘此事了,你正好另寻一个好妻子…”
“你就是最好的!”大德焦急地打断她的话。“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你去到哪我就跟到哪!”话一说完,大德扑到她身边拉着她的臂,秦明月这下四肢里有三肢被控制着,真真是插翅难逃。
“我曾经开罪蒙国的军队,若被他们发现,所有认识我的人都会有危险,虽然我也很想带上你,但…我确实不能连累你。”
“我不怕被连累,我乐意被连累!”大德也想哭了,他真的不介意啊!“娘子…”
“不搬不行,除非…”
“除非什么?”大德双眼燃起希望。
“除非蒙国的士兵再也进不来荔国,找不着我。”秦明月幽幽地叹了口气,“可惜这是没可能的,所以你还是找个…”
“可以的,可以的!”大德紧紧捏着秦明月的臂膀,捏得她有点疼,可是鱼儿快上钓了,这时候可不能功亏一篑,再多的疼都只能忍了!“我马上回去报告薛将军,他会派兵把边界守好的,到时就不会再有蒙国士兵偷进来了!”
“要是他派的兵有用,和儿还会遇到蒙军吗?要知道薛家军很多都是为了能吃饱饭才当兵的,他们对蒙军当然能避则避。”瞧见大德只干着急完全想不出办法来,秦明月故意深深地叹息了声,昭然若揭地暗示道:“真可惜没有一个有担当的将领愿意请缨,带领他们清剿蒙军。”
名为“大德”的鱼儿一听,哪有不上钓的道理?当即道:“娘子,我立刻回营请薛将军让我负责清剿蒙军,你别搬家,好不好?”
“这…不好吧,你才刚说连百夫长都当不来,怎么好让你请缨?而且当将领可是要看懂兵书的,你连字都不懂,这事不可能。”秦明月失望摇头,又装模作样地转向儿子。“和儿,你赶快去收拾东西吧,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和儿当然哭声震天,大德急忙拉住和儿不让他去:“娘子,我当得来的,就是将军我也当得来!我现在就努力学写字…和儿,这字总共有多少个?”
“多少个?”和儿被问懵了,愣了一会答,“最少有几千个吧?”
“那我一天学五十个,不,学一百个!”大德扳着手指念念有辞。“这样我学两个月就能学完,我就懂写字,就懂兵书了!”
“真的?”秦明月挑眉,大德立刻拚命点头,和儿也拍着不甚宽阔的胸膛保证:“娘,我会帮大德叔叔的!”
“就算大德这边没事,你也会给我惹事!”秦明月瞪他,“要不是你偷学兵法,我们会被蒙军盯上?”
“娘,我错了…”
“唉,枉我一直叫你好好读书,你却…”
“娘,我会好好读书的,诗经、论语、大学、中庸,你说背哪个我就背哪个,一个字都不落下,好不好?”
“最好是如此。”秦明月心中暗乐,表面上却仍是板着脸叱道。“我告诉你,要再让我知道你偷学兵法,或者偷懒不背书,你俩再怎么求都没用!”
秦明月此言一出,大德还没反应过来,和儿却马上破涕为笑,扑到大德身上蹦蹦跳,喜上眉梢:“大德叔叔,娘答应不搬家了!不搬家了!”
“真的?”大德也眉开眼笑,冲着秦明月傻乐。
“如果你们答应的做不到…”
“做得到,绝对做得到!”一大一小点头如捣葱。
“那还不争取时间?!”秦明月一声喝叱,两人立刻作鸟兽散。此时,秦明月一直板着的脸才现出一抹奸计得逞的微笑。
让你敢自卑,让你不成器?在我手底下都只有乖乖当神器的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客的长评!!!三三心情大好,把今天正常更新的2000字加倍,本章接近4000字喔!!!
评论如此管用,大家请大胆地用评来砸我吧!!!!
二十二. 桃子
要教大德认字,并不是件简单的工作。
秦明月想出教大德与兵法有关的成语,如此不但能多认字,还可以增进大德的军事知识。
这天,她在纸上写下“二桃杀三士”,大德在一旁看着,很兴奋地指着“二”和“三”字。
“这两个我懂!”
“嗯,这是二桃杀三士,桃是桃子的意思,三士就是三个官员。”秦明月细细地解释了每个字的意思,眨眨眼睛问。“你能想到怎样用二个桃子,便可以杀三个人吗?”
“用桃子砸他们?”大德说罢,不甚苟同地摇头,“怎么用桃子杀,多浪费桃子啊!”
“…”这样的吃货真能领略到齐景公的妙计吗?秦明月只好把题目说浅白点。“桃子大家都喜欢,那若有人把两个桃子给我们,让我们三个人分,你说能平均分配吗?”
“能啊。”大德不曾迟疑,直接点头。“我刚得了一个桃子,明天从营里拿过来便能一人一个了。”
“…”解题能这样作弊的吗?“如果不能拿呢?”
“这样啊。”大德搔搔头,“那你们吃就好,我回营里再吃。”
“…”秦明月深吸了口气,要自己循循善诱。“要是不让你吃营里的那个桃子呢?”
结果大德苦着脸答:“不吃的话,那桃子会变坏的。”
“…”秦明月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这人思路能正常点吗?!
能不只想着吃吗?!
“那如果我有一个桃子,你跟和儿谁最勤快帮我做家事,这桃子便归谁,你觉得这桃子最后会是你的还是和儿的?”
“我们切开来一人一半不就好了?”大德摸着头,憨厚地笑答。
“不能切!”秦明月气得想拍桌子,只是怕打击到大德的信心,死死地在桌下握着拳头。
“那能榨成桃子汁吗?”大德完全没感觉到秦明月满腔的郁闷与愤怒,甚至还用舌头舔舔嘴唇,有滋有味地下评语。“那个挺好喝的。”
“你就不能不想着怎样吃那个桃子?!”
大德好奇地反问:“桃子不用来吃,哪能用来干吗?”
“…”
对着这么个吃货,秦明月都要绝望了,但大德的态度其实是很认真的,她实在不忍放弃他,唯有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解释二桃杀三士的典故。
大德听到三个官员为了争抢两个桃子而自尽,嘴巴惊讶得张开后忘了合上。“就为了这么个桃子,竟然要自杀?他们不是念了很多书吗,为什么比我还要笨?”
“一个普通的桃子,若是由不同的人送出,价值也不一样,由君主赏赐的自然珍贵得多。”
这回大德没再给出令人无语的答案,反而很是了解地用力点头,“喔喔,这个我明白,像是娘子给我平安符,跟春娘给我的平安符就不一样。”
“什么,那春娘还给你送了平安符?!”秦明月眉头紧皱,脸色微黑,春娘那令人讨厌的面孔又在眼前出现。
“对啊,她看到我颈上带着娘子给的金刚经,便也去给我求了个心经。”说罢,大德拉出颈上一直系着的红绳,小心翼翼地以宽阔的大掌托着个小巧精致的符咒,符咒上面还有彩绘的菩萨像,比秦明月之前简单的黄色纸符漂亮不少。
秦明月一见到自己送大德的符不见了,春娘送的心经倒是被他贴身藏着,怒火莫名地腾腾升起,脸庞因激烈的情绪而胀红,身体也被气得难以自制地微微颤抖。她用手指指着大德开口欲骂,满腹怒言却堵在胸口出不来,她只得用力呼吸,大口大口地把空气扯入身体企图冲破堵塞之处。
“娘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心脏又疼了?”大德飞快地把平安符放回衣领内,扑上前想扶住秦明月,秦明月却一把拍开了他的手,厉声怒喝:
“别碰我!”
“娘子,你很疼吗?”大德没有注意到秦明月伤人的举动,一门心思就想着秦明月的心疾。“要不要先躺下来休息一下?要喝水吗?你自己能走吗?”
“不用你管!”一想到他动作如此慇勤,颈上挂着的却是春娘给的平安符,秦明月就气得不得了,甚至开始怀疑大德以往的朴实诚恳都是假的,什么喜欢她保护她都是骗人的!
“娘子…”大德见秦明月脸色愈发不好,急得团团转,忽然灵光一闪道:“对了,平安符,平安符!”他抓住颈上的红绳解下了平安符就想往秦明月头上套,秦明月哪能容他套住,想都不想就往旁边一闪,可这闪避的动作做得太急,整个人一时失了重心连人带凳就往后仰。
知道后脑勺就要往地上硬磕,脑袋就算不开花也得肿成小山般高,秦明月认命地闭目等待痛楚的来临…
叩!
结实的撞击声传来,意料中的剧痛却丝毫不见踪影,自己身上却像被什么缠着一样。秦明月疑惑地睁眼,见到胸前横着大德粗壮的手臂,后背被他的手掌垫着,整个人被他半搂在怀中。转头一看,他却面带痛楚,五官皱成一团,额上和地上各有一小滩刺目的鲜红。
很明显,大德在她向后摔倒之时,猛然飞身搂住她,以自己的身体保得她毫发无伤,但他的额头却因为冲力过猛直接磕在地上,汩汩地溢出血来。
受伤的大德第一件做的事却不是站起来,也不是处理伤口,而是把手上的平安符套到秦明月的颈上。
“你…”秦明月低头看着胸前的平安符,心里百感交杂。
“啊,脏了!”大德捧起沾了灰尘泥土的彩绘平安符,笨拙地拉开接叠的隙缝处,扯下外层的彩绘符咒,谨慎地露出里头明黄色的纸片,再小心地检查了一遍后,才满意地道:“还好没弄脏。”
瞧见那熟悉的明黄色,秦明月愣住,在它与被丢在地上的彩绘符纸之间来来回回地看了几遍,忍不住问:“这是怎么回事?”
“喔,我怕弄脏了娘子给我的金刚经,便用春娘送的包了一层,我想两个都是佛经,应该合得来吧。”
“那你现在…”
“喔,那个脏了,再留着会污了你的衣裳,不拆掉不行。”大德解释完,后知后觉地发现正搂着秦明月,而且半边身体压在她身上,连忙扶着她站起来,拍去她身上的尘土问:“娘子,你没事吧,心还疼不疼?”
“疼,疼死了。”她瞧着大德的伤处轻轻低喃,这个心疼却不是那个心疼。
秦明月说得轻,大德没听仔细,又问了一遍,这回秦明月叹了口气答:“我没事,倒是你伤得不轻。”
“我没事,不痛的!”大德为了证明所言非虚,手竟然还要往额上摸,秦明月连忙捉住他的手道:“别乱动,我先给你包扎。”
“嗯。”大德听话地坐下,见秦明月似乎没事了,而胸口上的平安符则在他眼前邀功似的晃来晃去,他很是高兴地点头。“这金刚经真有用,娘子你好好挂着,千万别弄丢。”
“嗯。”
他想了想,又问。“春娘的符咒坏了,用这写字的宣纸代替行不行,会不会跟金刚经合不来?”
秦明月没答,却把颈上的金刚经取下,往大德头上套,大德连连摇手道:“娘子,我比牛还壮,不用这个,你自己好好收着。”
“这是我给你求的,对我没用。”
“是这样的吗?”大德搔搔首,乖巧地伸长脖子戴上了平安符。“那我明儿去给你求一个好了。”
“嗯。”秦明月低应了声,细心地处理好大德的伤口,板着脸教训他:“以后别这么莽撞了,万一把脑子磕坏了怎么办?”
“当相公的,自然得保护娘子!”大德似乎很欣慰受伤的是自己,瞧了瞧完好无处的秦明月几眼,满意地点点头道。“我磕坏了不要紧,娘子这么聪明,磕坏可就糟糕了。”
“你别这么说,我不喜欢听,难道我就会想你受伤么?”秦明月既为大德对自己的好而感动,又为他不重视自身的安危而生气。他绝对不是一无是处的,怎么他就看不到自身的优点呢?
“我就知道娘子疼我。”大德乐呵呵,摸着头很是得意地道。
这家伙真夸不得,给他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了!
“是啊,我最疼你了,如果你能把这些成语都学懂,我就更疼你了。”
“这样啊…”大德很无奈地挠挠头。“那还得等上好久。”
秦明月本想用说话刺激一下大德,但又怕他会自卑,便改为鼓励他,弯着眉眼温柔地对他说:
“我相信你可以的。”
一向冷静理智的秦明月突然放下身段这么一哄,大德蓦地觉得绝不能辜负了娘子的信任!他心中暗暗下了个决定,不管如何辛苦,他一定要在两个月内把字词学会,不让娘子失望!
忠犬也许没狮子凶猛,也许没兔子可爱,也许没猴子聪明,也许没鸟儿灵巧,但它一旦认定了就是一生。不管面前有再多险阻,为了守护所爱它永远勇往直前,终生不悔。
大德,也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三. 努力
“你们说,大德这样不会有事吧?”
“就算有事,我们能阻止吗?”
问话的槌头立刻摇头,目光放回校场中不知跑了第几个圈的大德身上。若仔细去听,还能听到他每踏出一步,口中就念出一个成语:
“一鼓作气、二桃三士、三折其胘、四面楚歌…”
小孟好奇地在一旁数着,却发现大德连续背了几百个都没一个重覆,不禁为他的超强记忆力咋舌。
“我以后都不敢再取笑大德了。”
“这样就惊讶了?你该在晚上到咱们的帐里走走,他这阵子连说的梦话都是兵法,什么‘使敌人前后不相及,众寡不相恃,贵贱不相救’,吵得我们睡都没法睡。”
“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啊…喂,他都不累的吗?怎么跑了几十圈还去练箭?”小孟不敢置信地看着累得满头大汗的大德离开跑步的空地,走到箭靶前开始一次又一次地练习射艺。
“听说是为了讨他娘子的欢心。”老巴哥撇撇嘴,显然并不认同大德的举动。
“嫂子要他背成语,练武艺?这都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想大德有出息,升官发财呗。”
“大德不是刚升的百夫长?”槌头不解地问。
“谁知道那女人想的什么。”老巴哥无奈摊手,他也劝过大德,但大德牛脾气一犯,怎么都不肯听。
他们一直看着大德跑步、射箭,然后是举重、练刀,再然后是青蛙跳、练骑术,再加上平日的训练,大德终于累得不行,歪歪斜斜脚步虚软地回帐去。几人松了口气,庆幸大德终于知道休息,岂料进帐一看,三人都惊呆了。
大德竟然在练字!
他在桌上放了个沙盘,手拿着一根笔管粗细的树枝,全神贯注地一笔一笔在沙上写字。可在过量的运动后,他的手正在颤抖着,手指上还可见到弓弦造成的红肿。这些伤令大德连握着树枝这个动作也很勉强才能做到,更别说是写出平顺整齐的字了,经常手一抖树枝一划,好好一个字就毁了。
虽然写得这么困难,但大德完全没想过放弃。一只手不行,他就用两只手,左手握着右手一块写字。这回稳定是稳定了,可双手本已酸软不堪,现在更是雪上加霜,好不容易写了几笔就累得要搁回桌上歇歇,几次三番,一个字要一盏茶的时间才能写好,偏偏大德又觉得自己的字不好看,手一推把字抹去,一切又得重来。
写了半个时辰,一个字都没写好,旁边的小孟忍不住问:
“大德,你要写到什么时候?”
“我要先把字练好,写到纸上去,放假时给娘子看。”
小孟伸头去看那张放在一旁的宣纸,上面洁白如雪,只字未写。再翻翻大德正在临的字帖,上面洋洋洒洒几百个字。“你今天要写多少个?”
“最少一百个,如果天还没亮的话再多写点。”
意思就是他今晚不打算睡了。
“大德,你昨天已经没睡,今天又不睡?”槌头忍不住问,连老巴哥脸上也现出不赞同的神色。
“写好了再睡。”大德说罢,继续低头认真练字。
“你这样不行。”老巴哥一把抢去大德手里的树枝,折成两段扔地上。“你连树枝都拿不稳了,明天怎么训练?”
“我可以的。”大德固执地拿了另一根树枝继续写,老巴哥又把它给抢了折断,大德又拿起另一根,众人没办法只得由他了,晚饭时大德也只托槌头给他带吃的,没打算出帐去。
“大德这样真的不会出事吗?”槌头皱着眉问老巴哥。
“就算会出事,我们又能怎样?!”老巴哥犹有余怒地回了句。他们来到领食处,却听到旁边的同袍在小声议论着什么,一见到他们来立刻静了。三人正自疑惑,那些人竟然走过来拍拍他们的肩,纷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