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刚才的做得是什么?”我气急,唯顾念他神色不很对头,放柔口气道,“还有什么要问的,都说了再走不迟。”手一伸,半是拉半是扯,将他的爪子从我手腕上掳下来,顺势打量了他一眼。
这一眼不看也就算了,简直是气个半死,他早已一脸的似笑非笑,哪里还是刚才气结的样子,竟然忽悠我,想来是反了!怒从心起,反正也在门口,我“啪”地打开门,不由分手将他推出去,“这会儿我打定主意了,贝勒爷好走,恕我不远送。”
话音未落,只觉得腰上一紧,天旋地转竟已被多铎打横抱起,“一会儿便不舍得我走,一会儿又要我走,雅儿,你口不对心?嗯?”他一脸坏笑,低头就往我脸上吻过来,我已错勘到极点,下意识扭头闪开,越过他的肩正瞧见玉林站院子里看着这儿,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怒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来帮手!”
“她敢?”多铎那是幸灾乐祸得很,冲着玉林就说,“还不过来把门合了,搅了你主子的好事,看她回头不罚你。”
与他一同至今,即使是在草原时亦从未见他如此放肆。我已后悔近些日子渐渐亲近,恨恨在心里骂了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同情心泛滥对不?
他笑完了,抱着我就往内室走,任我挣扎中已扯下他前襟的扣襻,也不松手。而玉林这个胳膊肘向外拐的,还真把门给关上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多铎将我放到床上,扣住我双手,慢慢俯身下来,我想也未想,提脚便踹过去,他一闪避开,即压上我身,“你还是一般样儿。”
我渐觉不对,只是慌乱中却想不通透,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多铎,你会后悔的。”便闭上眼,由得他去了。
面上一热,他确实是吻了下来,却附在我耳朵边极轻道,“演戏,也得像一点对吧?”
演戏?我一愣,有些回过味来,骤然睁开眼睛,向他眨了两下算是询问,他又俯到我耳边道,“外头有人”,手上却不停已去撩帐子,光线忽的一暗,“叮叮”两声,两枚帐钩都被他扯落至地,“今儿叫你看看爷还有什么没使出来的功夫…”话说得不高不低,若是窗外有人,倒是正好能听到。
只是不爽实在严重,我强自忍住给他一巴掌的冲动,朝窗口方向微瞥了一眼,只看到帐子一角,粉红晕人。这话说得回来,到底是演什么戏,给什么人看?
思索中,多铎已经抱着我在床上翻了个圈,弄出点衣裾细索声,“雅儿,对不住了”,他伸手捂我的嘴,随后我只觉得手臂上一阵剧痛,忍不住尖叫了声,却因为被他捂住了嘴,这声音听起来竟像是呻吟,撩人程度始料未及。用得着如此逼真?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却苦笑,眼里倒是诚意十足的哎呀,你帮帮忙吧。眼神交流还没结束,他又往我手臂上掐了第二下,我痛极,又复瞪他,你就不能换个地方么?哎,还不如换个人比较好。
抬头,对他甜甜笑了一下,多铎被我笑得莫名其妙,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就着嘴边的手狠狠咬了下去,“啊…”他才叫了个开头,就自觉得捂住了嘴。
轮我凑到他耳边,“我说,这事儿可不是只有我要吱声儿,嗯?虽然调子不大对,不过你也做点贡献,咱俩才算扯平吧。”
闹过一阵,他呼吸渐渐粗重起来,古人都早熟,想到康师傅12岁就有第一个孩子,我便担心擦枪走火,假戏真做。将他推到床角,离了点距离,问,“你说那人走了没?”
多铎脸上红彤彤一片,不知是因为映着帐子的光色,还是别的缘故,回道,“聪明的必定已赶着去给主子报信儿,但凡有点眼色的,也不会有这兴致在外头听莺呢燕语,宫里头最忌讳的就是这隔墙有耳的勾当。”
他说的确实有道理,我理着衣裳慢条斯理道,“究竟是什么人?你老实交待吧。”与其蒙在鼓里,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人我自然是见过的,至于他头顶上那位主子是谁就难说得很了。”
“你少和我来这一套。你怎么知道有人在?”
多铎听得这句,反笑道,“这功劳我送给你,要不是你为了推我出去,忽然打开门,那人猝不及防也不会被我看了个正着。”
“哼,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来说吧,你哥哥既然能想到找我求证二贝勒滞留朝鲜不归之事,难道别人就想不到么?这人若不是与你们同一目的,那就是针锋相对了,我可有说错?”
他眼中微露吃惊之色,看着我半晌道,“你说得无错。”
“那我问你,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听过没有?”
他摇头,我说好,“没看过不打紧,回去问问你哥吧,他精通史书,定然会从头到尾讲给你听。”
“你讲不也一样?”他靠过来央道。
“不一样,”我径直越过他起身,拾起帐钩,依旧将帐子挂好,淡淡道,“我看了许久,早记不清了。”
不久之后正式捷报就从朝鲜传来,再在凤凰楼见到皇太极,他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风吹草动,对我态度甚为和蔼,还抽空来查了一次我的功课进度。到了四月,大军凯旋,他又出城到武靖营相迎,赏赐了二贝勒阿敏一袭御衣,余下各贝勒各赐了一匹好马,擢赏征朝鲜的八旗将士之后,共还沈阳。
多铎说起这些事时总带着一种故不遮掩的轻蔑。自从上次之后,这朝中的事便不再是我这里的忌讳,由不得我情不情愿,只是把持着当中的分寸,好在他只说事实,不提结论,更不问我有何看法。关于他和多尔衮到底私下里在做些什么,我还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倒是从他口里陆续听说了一些这次征朝的片断,特别是议和之后七旗大臣恐沈阳兵力太弱,被明朝钻了空子,皆欲班师,却唯有阿敏的镶蓝旗大臣顾三台附和进入王京,“…二哥定是没想到连同胞兄弟都不赞同,六哥倒也真出人意料…”多铎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冷,仿佛在说,济尔哈朗你何苦那么聪明,若是附和阿敏,有些事便好办得多。当时我便怔在那里好一会儿,只希望自己听错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
不过,毕竟这种表面上的和平依然在。皇太极隐忍的日子才刚开始,羽翼未丰之前绝不会猝然发难。他是最懂这个故事的人,“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一切便好似浑河水上的冰层,只要春风还没吹到东北,便绝不会,突然融化。
五月,明朝于锦州、大凌河、小凌河加筑城墙,屯田积粮一事传来,皇太极终于按捺不住愤而发兵,亲率大军南下。这一次萨哈廉亦随军出行,我每日去凤凰楼上课一事便搁了下来。
天气放晴,纵使宫里墙围高大,也挡不住融融春光,暖惑人心。只是白日越来越长,能够打发时间的事情却没见得有增加,忽然空了,又不习惯下午全得自己安排的日子。大军是出征,朝中剩余的大小官儿都忙得团团转,多铎也去了城外的军营,现在沈阳兵力空虚,安全大概便是首要问题。
皇太极不在,估计哲哲也是无聊得很,没事总找我和大玉儿去清宁宫唠嗑家常,有时也留几位进宫请安的亲贵福晋小住。清宁宫里这时候别的没有,就女人多。颜扎氏终于生了个儿子,据说皇太极很高兴,赐了名叫叶布舒,她只是个庶福晋,得意劲儿不敢摆在脸上,却也免不了被别的妃嫔挑刺,于是明里暗里卯着。这龙子皇孙婴儿时代也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反正我是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不过哲哲很喜欢,说大汗得一位小阿哥不容易,叶布舒可是有福星之相云云。
我陪了几日,实在受不了和古代家庭主妇话短流长,不是说男人就是说孩子,这两样我现在都没有。加之,碰上了伊娜沁一回,温柔似水笑得我浑身不自在,自此就打消了去清宁宫消磨时间的主意。
自己屋里更没事可做,除了看书还是看书,最后终于想到,干嘛老想在宫里找乐子?找个办法出去才是上上之选。像皇太极不在这样大好的机会,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我是兴致上来,立马上便要动手的性子,出入宫禁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还是得用老办法。刚来这儿时,哲哲怕下人伺候得不周,派了个身边得力的小太监李海过来,专门干点儿跑腿,到各宫之间传话之类的活儿,要有什么出宫的事也指派他去,算是个知轻重的。我让玉林把李海找来,长话短说,就是借一借他那身行头,还有腰间那块牌儿。
话一说完,李海就“扑通”给我跪下,“我的好主子啊,这万一被发现了,您只多挨点训,奴才可是保不齐要掉脑袋的,您就饶了奴才吧。”
掉脑袋?有那么严重?我示意玉林过去,先把他拉起来再说。谁知这李海看起来挺机灵的,却是个死认理儿的,跪在那儿任凭玉林如何拉扯都不肯起来。
“算了,别拉拉扯扯的。李海,我这样和你说吧,这趟出宫我是出定了。给你两条路走,一条我现在动手把你捆起来,剥了你的衣服拿了你的腰牌出去,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自然有话可说;另外一条呢,你配合点一了百了。我这儿有对金钏子,花样手艺都挺不错的,不过不大合我意,还没戴过,赏了你拿去换点零钱花吧。”我把金钏放在他跟前的地上,走回去坐着看他反应。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对金钏不知哪个皇亲国戚之流送的,我早忘了,金晃晃的有些俗气,不过价格不菲那是肯定的。李海趴在地上踌躇了好一阵,最后捡起那对金钏,道:“便依格格说的,不过奴才认为今日不行。”
听他答应,我心中高兴,面上仍不动,只问,“为什么?”
李海镇定回道:“奴才这等服色格格只是用来出宫,而到了宫外却很是扎眼…”
他说到这里我便明白过来,“照你说,应该怎么办?”
“格格给奴才一日时间,让奴才打点一下,明个儿万事齐备了再出去也不晚。”
仔细一想,他确实考虑得比我周密多了,便允了让他退下。
“格格,”李海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走到我面前,将那对金钏递过来,“格格是奴才的主子,为格格分忧是奴才分内的事,这对金钏还请主子收回。”
十个太监九贪财,否则我也不用物质利诱。看看他的模样,大概只有十五六岁,没想到却是那剩下来的一个,奇货可居,居然给我碰上了,笑道,“古人说,无功不受禄。现在你答应帮我,这便是你应得的,拿去收好吧。”
李海又推托了几句,终于还是收下,跪着谢了恩。
在宫里呆得久了,宫外真是什么都好,仿佛踏入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不被高墙遮挡的天空似乎要蓝上一倍,不比上灯之夜流光溢彩,熠熠生辉,却让人看得更真切,原来这才是沈阳真正的面貌。青石板修成的路曲折延伸,路旁是高矮错落的民居,间或有小朵小朵的连翘趴在墙头,懒懒垂落,色泽黄莹,很是可爱,像极了江南的迎春。反是到处都见得到的高大乔木,尤其是模样怪诞的松柏,十分符合我心中东北的地理概念。总之,一路出去,目之所及皆是一派祥和的春日气象,与穷兵黩武之类的一概沾不了边。
贪看景色走得就慢,过了一程路,李海便凑上来小声提醒,得加紧脚程,否则一来可能赶不回宫,二来我们还穿着太监的服饰,走在人群里很是显眼,万一遇上宫里的人便不好办。
他们一帮经常出宫办事的太监在宫外有几间房子,有时回来得晚了,碰着宫门已经下钥可在外头对付一夜,但第二日一定要向主子汇报。里头放一些便服,可替换了方便办事,李海一路不敢停留,先带着我去了那里。他做事实在是面面俱到,料想我不会要穿太监穿过的衣裳,身上这套是他自己平素备了的,连个折痕也没有,而宫外又是从头到脚全新的一套男装。我换过衣服仔细看做工,即使比不上官制的,也是一等一的手艺,便暗自记下了回去再打赏他。
这回出宫我没确定目标,主要也是因为没有现实的概念,不知到底该去些什么地方,只好拿李海开涮,问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好在他很有耐心,又极有见识,当下说了几处与我参考,也就是一些首饰古玩店,酒楼饭馆,集市之类的。
我们没骑马,不能去太远的地方,最后还是由他提议,有个花市就在左近,里头好东西不少,据说不少爱伺花弄草的富家子弟和亲贵大臣也常光顾。这么一说,口碑自然好,但风险也不小,想一想,还是去吧,不一定就真碰上什么人,反正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地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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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花事未了
想想书上写的,一般穿越了出去玩,都有帅哥陪着衬着,不是皇子阿哥,也是几品几级的官儿,可眼见着到我这儿就不灵验,只能抓着个小太监东游西逛。
这花市一看就是有品的地方,进来衣着光鲜的比粗布麻鞋的多,我随性溜了一眼,不少前拥后簇的贵太太都是结伴而行,呼啦啦和来了一窝蜂似的,幸好里头没什么看着眼熟的,便稍放了点心。举目远望去,一片儿姚黄魏紫,粉白黛绿,混杂着各色人等,只把我看得眼花缭乱。盆栽的,插剪的,搭架爬着卷着的,就是比现在的花市也没得差了。
转了大半个圈,我认识的花草有限,只瞅着好看的问问价格,居然相差很大。比如一株号称正宗荷泽牡丹的“花二乔”,挂牌就是二百两白银,竟和一个普通格格一年的俸银差不多。巨汗,那些达官贵人若是光凭俸银米禄就想在这花市捧几颗长脸的植物回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其背后有什么不言而喻。
一圈逛下来,什么也没买到,倒是发觉人愈见增多。李海也觉得情形不大好,小声道,“主子,奴才看这地方人多口杂的,是不是先出去比较好?”
我点点头,心里虽还有点不大甘愿,但也随着人群慢慢往外头挪。走过几步,前头忽然一阵骚动,人潮不进反退,来势凶猛,竟然把我们又往里头推进去不少。
与李海对望一眼,都有点不安,极力保持着颜面上的镇定。呼喝声渐响,却是向着我们的方向过来,我踮起脚尖只隐隐约约看到似乎是来了什么大人物,数十个家丁模样的人正把人群往两边分,好留出一条道儿来。人头晃动得更厉害了,唯一的缝隙也塞进了个人,我叹口气,但愿别来什么重量级的才好。一边想,一边拖了李海往后头靠,还是躲着点吧。
“主子,”李海轻扯我的衣裳,小心地瞄着人群混乱的地方,“奴才瞧着似乎是哈达格格。”
“哈达格格?”我心里“咯噔”一下,要说重量级的,她绝对够得上,三贝勒莽古尔泰的亲妹妹,两个女儿一个嫁了岳讬,一个嫁了豪格,都是现在皇太极手下得力的带兵将领。也难怪她一个寡妇还有那么大的排场。
这一会儿功夫,身边的人群忽然散开,我一呆,已被人在胸前狠狠推了把,差点向后摔出去,亏得李海正好扶住。MD!狠狠在心里骂了声,抬头看去,两个贵妇相携着正缓缓向我这儿走来。其中一个正是哈达格格莽古济,另外一个有点眼熟,好像是岳讬的福晋。
“主子…”李海在后头连连扯我的衣裳,我这才回神,周围的人都已自动在往后退,就剩我一个在那儿发愣,赶忙也跟着行动,一边儿退一边儿转身往人堆里钻,好容易挤到了摊子前。转首一看,OMG,竟又回到了“花二乔”那里。看来莽古济的目标大致就是株极品牡丹,才一直冲着这方向来,害得我以为漏了馅,白白担心一场。
慢慢横向移动,终在她们行近之前,挪到旁边卖海棠的摊子头上。
“这位爷,您一看就气宇不凡,乃是吉人之相,可有家眷?小的这盆‘红狸’可是西府海棠中的极品,叶孤小而不疏,花未开而聚势,全市怕是再找不出第二盆来了。这花蕾已出了头,三日内必开,色如胭脂,尊夫人想必会中意…”那花商眼见市集里颇为混乱,生意怕是要被搅了,捉住我就滔滔不绝起来。
这时急急忙忙出去实在有些不妥,何况两只定时炸弹离我并不太远,虽然一时不大习惯被人叫“爷”,还安个“夫人”给我,我还是问,“这‘红狸’怎么卖?”
“冲着您面子,三十两。”
“三十两?”你当你抢劫?我“哼”了一声,后半句才没说出来,慢悠悠道,“依我看,你这花最多值十五两。”
“我说这位爷,小的卖这海棠可是全靠祖上传下来那点儿手艺,不瞒您说,这株海棠的老祖宗还是永乐年郑和爷从西洋带回来,植在静海寺里头的。”
“照你说,这算是半调子的南花北种了?”去你的静海寺,那古董在南京,天气远比这里要温暖,要是真挪到了这里,还不得给活活冻死。我臭了他一句,忽听到身边叽叽喳喳的人群中莽古济的声音,高高拔起,气势十足,“我管他是不是大汗,要我嫁给蒙古熬汉的老匹夫,门都没有!”
“额娘…这,这您还是…”
“我还是什么?小声点儿?他做了还怕天下人知道么?我就知道他要接我回沈阳没安什么好心,父汗这样,老八会好到哪里去?也不看看,要不是他纵着,二贝勒敢对那两个小的动手么?”她说到这里,忽的没了声儿。大概是被自家女儿给拉住了,可刚才那番话真是嘹亮得很,就是全花市的人都听清楚了也没什么奇怪。
天子脚下公然辱骂,这胆量可不小,努尔哈赤竟连女儿都强势至此地步,实是大出乎我意料,这惹火上身的事…我静默,她最后说的可是多尔衮和多铎?二贝勒?
“爷,爷,这花您要是不要?”
“啊?”出了刚才那一幕闹剧,一时间人人都摒弃凝声的,这句话便问得分外响亮,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却当我不满价格,摆了个苦脸续道,“爷,您就可怜我这小本生意,二十两?二十两怎么样?要不小的再…”
我眼角一瞟,似乎有两个人正往这边来,当下不敢多留,截过他的话道,“除了这盆,再给我那两盆,一共多少?”伸手随便一指。
“爷,您真是好眼光…”
“废话少说,报个价儿?”
“五,五十两。”
我掏出银票递过去,也不管找零。指挥着李海托了两盆,自己提了一盆,转身便走。
推开人群到了外头,已然浑身是汗,往身后一看,幸好,没人跟着。
“主子…”
“刚才的话跟谁都不准提,我姐姐那里也不可以,知道么?”
“奴才知道。”
很好。我慢慢吐出一口气,“走吧…”当务之急就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二贝勒,皇太极?默念着,我可不想再惹出什么麻烦来。
不敢提着三盆花大摇大摆进宫去,便先搁在那个屋里,商量明个儿让李海带个人出来搬。第二日,李海果然把三盆花儿都带进宫来,我又好好赏了他一回。昨日一过,我对他多少有点怀疑,遇事镇定,办事妥帖,都与他年龄不符,但是推辞赏赐的举动又不像刻意为之,秉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也只好信他了。
三盆海棠,一盆我让人送到哲哲那儿去,只说是让李海出去买的;那盆“红狸”自己留下,还有盆决定送给大玉儿。我本来没打算瞒她出宫的事儿,就领着玉林亲自过去。打算和她说说外头的事,顺便瞧瞧她为什么最近都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玉林昨天提心吊胆了一天,一路走一路和我倒苦水,说得我连连讨饶,暗自庆幸还好大玉儿就住隔壁,进了屋子就能封住她的嘴。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真是好美的花儿。”大玉儿葱白的指尖轻抚着那株海棠的叶子边,问我,“可有名儿?”
“我那里那盆名叫‘红狸’,卖花的说是西府海棠,还大吹大擂,说什么‘花开色如胭脂,尊夫人一定中意’云云, ”此时想来觉得分外好笑,“这盆我走得匆忙没来得及细问,想来也差不多了。姐姐见多识广,可得帮我看看是不是赝品,到底值几两银子?若是花了冤枉钱,我等会儿就找那奸商算账去。”
“呵,这花经我也只是粗略书上看到过一些,大多都没和真品对照过,哪里能分真假?不过看这色泽大概总是好的了。过些日子我去找本《群芳谱》来,咱们好好参划参划。”
恰逢苏茉儿端了茶过来,闻言笑道,“雅格格那株叫‘红狸’,这株叫‘红妆’怎么样?以后哪位阿哥能取咱们家玉格格,还得把这‘红妆’也并搬回家去。”
“就你能说,没大没小的…”大玉儿嗔了句,面上微红,娇羞可人,做了个打的手势,苏茉儿笑着避开了,嘴上却还不消停,“奴婢还听人说,最是解语海棠花,雅格格真是好精的眼神,这花可真是把咱们格格给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