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贞听得忽然觉得心口一热,眼中似乎酸酸的,有些涩,她强忍住,笑道:“我可是尚书大人了哦。”又有些苦恼的说:“好像不太适应…”
李昭朗声笑道:“什么事情是阿婉不能做的?哈哈,你尽管放手去做好了…”
不错,这才是平时的大哥,与她嬉笑,与她分忧,毫无顾忌而又互相信赖。婉贞也随他一起,在夜空下笑得欢畅。
其实标题的诗句,很有些撒娇的味道,哈哈
阿婉其实就是迟钝啊迟钝,或说因为很理性,所以装傻啊装傻,你们觉得呢?
第一百四十章 多情却被无情恼(中)
一厢婉贞与李昭梁振业重新落座,谈起连续两日来朝化,那一边德云重新泡了一壶上好的普洱,伴着四色点心送了上来。**-**梁振业笑道:“有口福了,跟德云的手艺比起来我这次的官儿升得,可谓鸡肋。”
德云因被称赞了,笑得分外可人。梁振业觉得这对主仆都如此出色,忽然心中一动,向德云道:“不过还要有劳德云跑一次,天赐今日解除禁闭,烦你到兵部迎他一下吧,我这边还要跟你家大人商量点事情。”
德云答应的干脆,“我这就去,顺便到醉仙楼定桌好菜让他们送到府里来,这几天喜事连连,不庆贺一下怎么行?三位看要用点什么?”
婉贞素来不过问这些细琐之事,便道:“你尽管做主吧。跟马将军一起,快去快回。赛燕他们中午便能回来。”
“好!”德云转身离开,分外雀跃。婉贞回看了一下梁振业,微微笑着,显然懂得了他的心思,也十分默契。
梁振业又问道:“赛燕他们去哪儿了?怎么不见人影?”自从进了京,赛燕就在这宁远园里住下了,慕鹤和越鸽倒还去他那宅子看了看,赛燕却连门都没登过,倒真像是婉贞这边的姐妹了。梁振业心想,这丫头倒不知是谁的义妹。罢了,人家姑娘们在一起情意相合,也是常事。
婉贞道:“跟晓茹一起到寺里还愿去了。慕鹤、越鸽作陪。我都不知道她们这样担心我,晓茹姐姐去敬佛许愿求我平安。昨天总算尘埃落定,晓茹便说要去还愿,我见时间太晚了,拦着没让去。今早她们便一起出去了。”
李昭笑道:“还不是你太让人费心?引得众人为你团团转,自己还恍若无事。”
婉贞这次学乖了,直接讨饶道:“是是是,都是在下的不对,您尽管埋怨,在下绝不多言。再有下次…也死不改悔。”说完,狡黠的笑了笑。
李昭笑道:“那倒说着了,你若肯乖乖听话,老虎都能温顺可人了。”
婉贞立马虎着脸。道:“拿我比老虎么?那不成了…”母老虎到底说不出来。反倒把那两个逗笑了。
梁振业边笑边看婉贞地神色。心里渐渐沉静。他能够察觉到李昭与他在她心目中地不同:对着他。婉贞是平和近人。冷静而有礼有节;对李昭。她反倒有些小脾气。神情也更为放松。可能她自己不觉得。但她看李昭地神情满是信任和依赖。反观李昭。淡淡地笑意里全是宠溺和关切。
梁振业心想。不管怎么说。人家那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地。这个哥哥无论何也是难以比拟地。自己虽然不比李昭小多少。却没真地被当作哥哥。哎。当初那一声“梁箫哥哥”也是费了好大劲才愿意叫地。这丫头从小就不轻易服人。
好在娶媳妇回家。媳妇不一定非得是妹妹…虽然是更好。但大不了就平起平坐呗。再大不了…梁振业此刻脑袋里开始乱转。反正烦人地政事已经结束。他就当胡思乱想顺便休息。嗯。不就是个下官么。哪怕自称属下呢。家有贤妻万事兴。俺甘愿!
婉贞不知他笑什么。问道:“你那个鸡肋官位到底是什么。还不说?”
梁振业叹道:“尚书大人问话。小生不敢不答。小生于三日后到御林军东校场上任。任正三品地京戍卫统制。唉。鸡肋啊鸡肋。”
御林军是乃是皇家御用的军队,无论是军饷、军衔、军备都比一般的地方上队伍好很多,梁振业这番感叹到让李昭有些不解。
婉贞笑着解释:“自先帝时起,御林军几乎就没参与过任何作战,因此也很难有立功升赏,平时最多就是在秋闱和祭祖时撑个场面,人多谓之‘花架子’。倒是很多亲贵子弟们去领俸禄的好地方。”
梁振业补充道:
各府各州都有自己的守备,就是京城里有点乱子也有营,以及各府的守卫、衙役,御林军只要披上红色大麾,头戴漂亮的翎毛金盔,陪着陛下去狩猎或祭天就可以了。”
婉贞忽然问道:“凌霄怎么样?调到哪里?魏雁辉和郑涛呢?”
梁振业答道:“凌霄升了半级,到留守营去任参将。魏雁辉还是兵部侍郎,官职没动,加了个二等侯,赏些钱,郑涛回了御林军,不过改任副将,也就是手下无兵地参谋。其他人大多升了一级半级的,都调回兵部了。比如天赐,就回兵部任留守营的都司。陛下的意思是,此行颇为辛苦,各位好生休养。”
婉贞皱起眉头,手指轻点桌面。梁振业知道这是她想事情时的惯常动作,不禁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婉贞摇摇头,指尖继续不紧不慢的敲着大理石台面。
“这是做什么呢?想什么索性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李昭见她连连皱眉,不愿她太过劳神。
“就是说啊。”梁振业也劝道。李昭白了他一眼,我说大家,你倒挺自动自觉的把自己算进去了。
婉贞缓缓说道:“我有个不成形的猜测,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亦或,是事情太大,我胆怯了?…”
“说说看么,我们在这里,怕什么…”梁振业劝道,李昭也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安心。
梁振业心想,真好,我现在都不敢随便拍她肩膀了…早知道她扮男装的时候多亲近一下了。
“你说,会不会,陛下觉得御林军还会有用?除了摆花架子…”婉贞看向梁振业,把最关键地问题抛出。
他听得一怔。
“你看,御林军平时要负责守卫皇宫,秋闱和祭祖等外出祭典也都是大事,就算不是战事,却也举足轻重。你先出突厥再征夜郎,又请了募兵之法和训练新军。在这一批青年将领中算是战功显著,能力出众的了,”梁振业微咳了下,想要谦虚几句,却被婉贞一摆手打断,“你看,现在应该正是上升阶段的梁将军你,忽然被调到御林军…要知道陛下对你们期望很大,甚至超过对我等这般文科进士的期望——谁都知道手握兵权比什么都重要。那也就是说,不是你分到了鸡肋,而是陛下给你鸡肋希望你能够化腐朽为神奇。

“难道是…整顿御林军?”梁振业有点不可置信,要知道御林军多半都是士家子弟,俸禄高饷备好整天养尊处优的,能做什么大事?况且,更重要的是,正因为士家子弟多,跟朝中大小官员都会有点牵扯,而跟魏党一派的关系必然不会少。
“你从南带回来的人马,怎么处置的?”婉贞追问道。
“目前驻扎留守营,三千多人。不过留守营留不下这么多吧,大概会分出…”梁振业忽然一拍桌子,“分到御林军!没错,各州府自己有守备军,而御林军在太祖年间按旧制有八万人,由于没有战事现在逐年递减,已经不到三万人了。如今添个两三千人还不算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婉贞问道。果然大家一起想,思路更开阔。
“为什么?如今突厥已定,夜郎已平,南北边境近几年不会再有战事。各个地方有自己的守备军。现下要紧地,应该是改革朝政,削减…”梁振业忽然顿住,直视婉贞双眼,“难道…”
婉贞点头道:“不错,我也这么想得。御林军只效命于天子,陛下一旦手握兵权,便可震慑朝中,大胆革新。”
“换句话,也就是说,魏党的日子到头了。皇帝要出手了。”李昭淡淡地结语。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多情却被无情恼(下)
值午后,成宗皇帝还未用午膳,便吩咐程恩摆驾凤仪连日的廷议和诸人的调动,让他费神不少,也不得不深思熟虑。**-**今日总算理出个头绪出来,也该回宫歇歇了。
“陛下,皇后娘娘和萧妃娘娘在御花园里赏秋景呢,您要不要过去看看?”程恩小心的提议。陛下已经连续几日未召见嫔妃了,虽说朝政繁忙,但过于冷落后宫…就是太后那边也不好交差啊。皇帝如今已经年过二十,至今尚无子嗣,让人悬心。凤仪亭跟御花园离得近,所幸看看陛下的意思吧。
成宗想了一下,道:“不必了。看看瑞云午睡了没有,要是没有,让她过来玩。”
这是…程恩有些诧异,陛下不想召见后妃,却愿意叫来公主。也许对陛下来说,公主才是家人,而后妃依然是臣子。
成宗见程恩点头领命而去,自己便不紧不慢的起身,缓缓向宫城内走去。
一出殿门,但见午后的阳光直洒而下,不似夏日那般浓烈,灿烂而温暖。秋天了,是收获的季节了,成宗自付:这几年自己的精心准备,也是时候收获了。
没错,对成宗而言,皇后、萧妃代表的是郑氏的实力,而郑氏与魏相之间千丝万偻。自己自登基以来,苦心谋划的便是慢慢瓦解魏相一派的势力,培植效忠王朝效忠皇家的青年臣子。他开恩科,设武举,大力栽培新人,几经试炼,终于得到一群足以委以大任的年轻才俊。先帝的庸碌导致朝政不稳,大权旁落。而皇子夺位的源头,说到底,也是各派世家对后妃的致使控制。各个妃子去依附有皇子的皇妃,好一番明争暗斗,让成宗看得累了。因此,刚一娶亲,他便搬出宫里,修了自己的府邸。没想到,均王府没住多久,他又回了皇宫,还成了这皇宫、这天下的主人。
皇后是否冷淡,萧妃多么可人,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只想要一个出色地母亲,一个堪继大统地皇子便好。如果可以,他还希望皇子的母亲能够身世清白,没有外戚背景,聪慧而勇敢,体贴并善良…当然这些都是奢望了,这皇宫之中的女人,想找一个没有任何身家背景的,该有多难。即使有,只怕不多时便被人拉拢了去。成宗摇了摇头,失笑地走着。
找不到吧,罢了,实在找不到的话…只能逐了母后的意思了。
一年,再等一年。
不过。自己既不选秀女。又不能常常微服出巡去游龙戏凤。在哪儿能找到可心地人呢?哎。芸香楼地诸花魁虽然出色。但毕竟是花柳之地。寻常人家地女儿终究是小家碧玉。官宦人家地小姐难蒙其面。不知底细如何。难不成要去偷香窃玉?…难啊。成宗抬头看了看树上成双成对地雀儿。纳闷自己怎么会有兴致想这些事情。朝政刚刚局面大变。许多事情还要操心呢。就是瑞云…成宗想。既是皇家地公主。也应通晓政事。知道时政利弊。生在皇家。这是责任。也是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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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魏相派人说要想请少主见面相谈。”
博伶。也便是南宫博。此时刚刚换下戏服。一身雪缎里衬白袍映着脸上红艳地胭脂水粉。簪花摘下。头上墨倾泻而下。他长眉一挑。修长地身姿更显得格外傲然。美艳中透着妖异。“哦?那位李大人已经把他逼到这种程度了么。竟会不避地找到这儿来?”南宫博随手拿起一块帕子擦了擦脸。杭州和冀州都待不了了。那位状元公一举一动都不得小觑。杭州府已经几次派人询问了史府。史侯爷一直不知道他地真实身份。也不清楚他地去向。所以也不怕走漏什么消息。只是他身边地几个得力助手都被杭州府拘禁了。冀州则已经戒严。想来想去。他决定走一步险棋——站在风暴地最中心。带着剩下地属下来到京城地近郊。
还是以伶人地身份做掩饰。在两处有名地梨园中随便搭台唱两场。一面探听京中地动静。一面等待以及魏府地指示。
两个下人端来水盆。南宫博弯下腰。将水撩到脸上。洗掉雪白地脂粉和殷红地油彩。清澈地水立刻变浑了。水面上浮起层层不分明颜色。白地粉地红地黑地混在一起。看起来颇为艳丽诡异。南宫博再次抬起头。重新挽了头。换上月白长衫。之前粉墨满身地妖娆丽人立时变成清俊脱俗地翩翩佳公子。他又带上了薄纱围住地斗笠。披一件淡墨色披风。带着两名下人。登上了门口地马车。
不到两盏茶的功夫,马车停在一间寻常的酒楼前。南宫博下了车,有人直接迎上来,引他到了后院的一间厢房中。魏列夫正等在里面。
“丞相大人急着召见不知何事?博伶仓促之间
整,还请恕罪。”他笑得十分谦和,更有几分看好。
魏列夫抬头看了看这个美貌犹胜女子的青年,“公子不必多礼,今日相见是有要事与公子商议。”
南宫博点了下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他话。
一个一个都是这般年纪:那个李宛和他哥哥李昭、还有梁家的小子,皇位上的新帝也是,一个比一个能折腾,越来越出人意料,真让人防不胜防,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魏列夫看着此人出色的容貌,想着:若单论相貌,南宫兄妹应该是他见过的众人之中最出色的了,但李家那两人却也不同寻常,现在又多了另外几个年轻人跟他们混在一起,不论江湖上的庙堂上的,都让人不能放心…劳心劳力呐。
魏列夫清了清嗓子,道:“很久未见令妹了吧?她就在这附近,等下请过来见下吧。”
南宫博立刻警觉,“叫她来做什么?不是说有事只交给我处理便好吗?”
魏列夫沉声道:“这次的大事,跟她有关。”
南宫博皱眉道:“什么事?”
“香楼不必待了。要换地方。”
“哦?寻常官员贵族的消息对魏相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南宫博心想,看来他是想专门对付那人了。
“你也知道,最近风波太大,牵扯无数。
张蒙告老后,李宛已经成了户部尚书…”
南宫博“呵”了一声,微笑了下,没有再打断魏相的话。
“…之前六部之中,有四位尚书出自我门下。除了礼部和刑部以外,其他四部尽皆与老夫政见相合。新帝上任以来,先是让帝师王敏忠兼任了吏部尚书,如今李宛成了户部尚书,再有何志和蒋节等人撑腰,只怕老夫再无朝堂上的优势。梁家的小子进了御林军尚且不管,其他新人又重新回了兵部。我儿雁辉虽然任兵部侍郎,这样一来岂不被架空?陛下又未给郑家实权…所以,现下陛下的旨意变得十分重要。若不能左右朝臣们政见,只有稳住陛下的旨意了…”魏列夫缓缓解释道。
南宫博点头道:“不错,看来这位少年天子的确大展手脚了。魏相的意思如何?为何还要找小妹?”
魏列夫道:“所以现在令妹留在芸香楼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凝梅出嫁,其他三人也都开始另谋出路,这样也好。现在重要的不是探听达官贵人们的意思,而是知己知彼…或是皇宫内院,或是李宛的宁远园…可惜李宛已经娶亲了。”他抬头看了看这位聪明过人的年轻公子。
南宫博立时明白了魏列夫的所指,他半信半的挑起眉毛,道:“你想让小妹进宫?”
“是。”魏列夫毫不迟疑,“新帝登基至今只有一后一妃,两名才人而已,以令妹的容貌性情定能…”
南宫博“啪”的一拍桌子,桌面上的茶杯都晃了几晃,“躲在烟花之地探听消息就算了,你还想让她进那个鸟笼子里成一个男人的玩物?”忽然,他又像想起什么一样笑了,笑得十分俊逸迷人,“魏相成心拿我兄妹寻开心呢,小妹那种出身怎么可能进宫?”
魏列夫却微微冷笑:“老夫像送人进后宫又有什么难的?”
南宫博俊美的脸上怒意渐盛。
魏列夫安抚道:“陛下几次到芸香楼微服,想必对令妹的印象不错。当今的天子并不是那种无能迂腐之辈,听后宫里传来消息:皇后和萧妃不得宠,陛下有意另寻红颜知己。以令妹的风华,就算不被立后,最起码也能成为一宫主位,若有皇子,便可成为储君,那她便是未来的太后,母仪…”
“我们这种人,您指望会多想母仪天下么?”南宫博冷哼一声,幽幽说道:“每天见得就是王侯将相,唱得便是几家兴衰,看得还不够吗?”
一时间有点冷场。魏列夫皱着眉地沉默着,南宫博端起茶杯慢慢品茶。
半响,魏列夫道:“现下若能有人探入李宛那群人中也好,但终归是一群年轻士子,最重要的还是陛下的意思。令妹是否愿意入宫,老夫也不强求,她若愿意最好…不然,还请公子能够履行约定,另选良策。”
南宫博笑道:“这个自然。南宫家既然欠着大人的情,自当奉命。十年之约不敢违背,魏相便是要硬要博伶进宫,博伶也只当照办…呵呵,只是劝魏相不要小觑的那群年轻士子。那群人当中,大有能人异士。”
他不禁想起那个与他相似又相反的人:身姿文秀,神情坚毅,俊秀的眉目之间英气逼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上)
夜,宁远园摆宴,德云从醉仙楼订的酒菜送到,众前的院子里摆了张最大的圆桌,设了十张椅子。(->外客还请了凌霄将军和齐家疏。本来晓茹等女眷要回避的,再有婉贞成了尚书之后已经贵为二品大员,理应尊卑有序。但大家都是爽快之人,婉贞又说既是家宴,大家不必拘礼,于是婉贞、晓茹、李昭、梁振业、马天赐、慕鹤、越鸽、赛燕连同凌霄和齐家疏一起十人,便落座院中。德云站在一旁忙里忙外的准备酒菜等等,晓茹的几个陪嫁的丫鬟在外间打下手。瑾儿年幼,早早的睡下了。德云给外院的管伯送去两壶陈年佳酿,老人家喜得连声道谢。
一院子本无任何血缘的人就这样好似一家人一样热热闹闹的凑在一起。婉贞举杯道:“今日家宴,一为大家分别多日,久别重逢而庆贺,二是梁将军、凌将军、马将军三位南征凯旋,升官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平平安安,理应干上一杯。”
众人听闻都会心而笑,应声举杯,互相道贺。
凌霄与婉贞曾在幽州一同并肩作战,重夺雁门关时,两人都乔装潜入城中,生死与共的同伴自然不比一般同僚;而齐家疏几次在朝堂之上维护李宛,也令婉贞着实感激。此二人不比外人,婉贞认为可以透露一下己方的意思,看看他们的想法。
凌霄起来向婉贞敬酒,道:“当日在幽州时不能与李兄痛饮,回京后又事务繁杂抽不得身,今日总算有幸能与李兄开怀畅饮一番!李兄比不得那些酸腐文人,大有书上所述地儒生士气,凌霄甚是钦佩。”婉贞回敬道:“哪里哪里,凌兄谬赞了。凌兄武艺超群,战场上神勇过人,才是李宛衷心敬佩。当日雁门关之战,多亏你及时解围。”凌霄亦答道:“哪里,雁门关一战,李兄当属功。”两人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晓茹见婉贞一连喝了四五杯了,虽然知道她素有酒量,仍不免关切地劝道:“莫喝得太急了,先多吃点菜吧。”凌霄由衷的说一句:“余夫人真是好贤惠,李兄好福气啊。

在场众人知道内情的,都会心一笑。齐家疏也道:“李兄不介意礼制俗法,成就了一段佳话。大丈夫在世敢行非常之事,当有非常气量,李兄着实让人敬佩。”
婉贞听得与晓茹、李昭等人相视忍俊,还是答道:“大丈夫之称着实愧不敢当,承蒙诸位抬爱,以后还劳费心,多加关照。”只有李昭和梁振业等人知道,她这句却是实话,并非过分谦虚。
正吃着聊着,管伯从外院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在婉贞身边小声道:“大人,外面来了一队人,说要见户部的李大人。”
婉贞微微皱眉:“什么人。有没有报上名字?”
管伯递上个小物件。道:“看着像是些武人。中间好像有个扮成男装地姑娘。我说您不会客。她就让我把这个交给您。您就知道是故人来了。”
婉贞惊奇。故人?除了师父师母。她还有什么故人么?待她低头一看。顿时明了。朗声笑道:“果然是故人!各位。今日真是喜事连连。现在还有贵客上门。不如一起去迎接吧。”
管伯手上地正是一把小巧地银刀。刀鞘上刻着百花争妍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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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等人一愣。随即问道:“既是贵客。我等回避一下吧。”婉贞笑道:“不是生人。凌兄也认识地。人家千里迢迢地来到京城。怎能不见?”
“李兄莫要吊人胃口,到底是哪位?”凌霄奇道。
婉贞笑答:“来的那才真是雁门关一战的功,若没有她,我们谁都别想进城。”
“难道是许老将军?”
婉贞摇摇头,心里也奇怪这位大小姐怎会自己入京来探访她,“差一点。”
“啊?难道是…许家小姐?”众人又惊又喜,除了李昭和晓茹未到过幽州的,其他人全都在塞外与落雁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当下纷纷站起,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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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敞开,众人呼呼啦啦的往门口一站,倒让门外等待的诸人吃了一惊。只见十几名家将簇拥着一位扮成男装的妙龄少女。这位地女扮男装照婉贞就差得远了,不但身形未能掩饰,修长的男装剑袖倒显出了女子的玲珑和窈窕,
挽成髻,相貌甚美,芙蓉面上一双美目惊不定~正是芳名传遍塞北的许家千金落雁小姐。
婉贞也觉得自己这阵势肯定太大了,连忙亲亲热热的迎上去,拉着落雁的手给双方介绍。本来大家都算认识,又厮见了一番,落雁红着脸,向大家福了福身,道:“原来是各位雅会,落雁拜访的不巧,打扰了。还惊动了诸位出门来迎,真是万分惭愧。”她即便是着男装也还是大家闺秀的模样,让李昭梁振业等见了颇觉得有趣。
众人纷纷道,“哪里哪里”,婉贞见天色已晚,吩咐下人打扫出几间厢房。好在宁远园空房很多,稍加整理,将落雁一行安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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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天地时候,婉贞和晓茹将众人送到门口,目送梁振业、凌霄等人上马离去。
落雁也换上了女装,跟赛燕、德云站在一起,腼腆含笑。这一干青年男子见此情景都忍不住再三回头张望,只见一身广袖儒衫的李宛身边有原为花魁凝梅的晓茹夫人、塞北明珠的落雁小姐、飒爽英姿的侠女赛燕,以及灵巧聪明的书童德云,身后还有挺拔俊逸的兄长李昭,如此出色人物聚在一起,当真如画上一般。李宛与晓茹携手转回园中,众人也簇拥而去。齐家疏感慨道:“都传闻状元公乃文曲星下凡,今日所见,李宛果然天人之姿、神秀不凡。而他身侧之人,竟皆为出色,更为其增色。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上天竟让如此多的灵秀人物聚在一起,却也不易。”
其他几人都是武将出身,不像齐家疏这边有文人的感慨赞叹,倒是纷纷评述起那几位美女来。马天赐先道:“要说这位许小姐突然来找李大哥,是不是对他有意思啊?落雁小姐倒是十分美丽了,可照晓茹夫人终究还差些神韵。”
梁振业笑骂:“你小子就懂什么神韵了?别乱猜,小心李大哥知道收拾你。”
越鸽和慕鹤相视笑道:“咱们家赛燕一比就真成了小灰雀儿了,整天就知道乱跑的野丫头。”齐家疏道:“哪里,赛燕姑娘英姿飒爽,是不可多得地巾帼女侠,一般须眉男儿尚且不如,怎能菲薄?”
凌霄也道:“晓茹夫人乃花魁出身,名动京城,风姿神韵自不一般,但以在下之见,落雁小姐清丽出尘,也不落下风。哎,李兄真是好福气。”言下竟有几分概叹。
梁振业察觉到他的微妙的情绪,便道:“李宛确是有人缘,但落雁小姐断不会成为第二位李夫人地,各位放心。”
凌霄诧异道:“梁兄为何如此断言?以李兄的才貌气度,女子为之倾心也属常情,只要晓茹夫人大度能容,也没什么不可。”
梁振业不免头痛,心想:我总不能说人家那是姐妹情深吧?忽然灵机一动,道:“你看赛燕在他那里我也十分放心,李宛对晓茹夫人那是一心一意,两人海誓山盟过地。其他女子在他眼里就同姐妹一般,赛燕就被李宛当作义妹了么,肯定落雁小姐也是一样。”见凌霄还半信半疑,他索性直接说道:“凌兄好像对落雁小姐之事颇为上心呐,要不下次我托李宛问问人家小姐的意思?”
凌霄忽然脸红,道:“没得事…梁兄你,咳,罢了。小弟现在还不急于成家。”
众人此时也瞧出端倪,马天赐道:“对了,上次打雁门关地时候,凌兄还化装成许家的家将,是不是那时候就对落雁小姐上心了?”
越鸽也不依不饶,道:“哎,我记得,落雁小姐当时藏身在留守府,后来是谁去把人救出来地呀?我记得好像就是凌将军哦。”
凌霄的脸色越红了,就好像是酒劲上头一般,他急急说道:“各位千万别乱说,小弟还不算什么,不能使人家小姐的名声受累。现在政局尚且不稳,成家之事不急一时。”
说笑着便来到岔路口,梁振业等人向东,凌霄和齐家疏向南,众人作别。梁振业拍了拍凌霄的肩膀道:“虽然大事未尽,不急于成家,但若有心意,还是要早点让对方知晓,免得错过时机自己遗恨。”凌霄有些尴尬的皱起眉头,微微红着脸点了头。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中)
夜朦胧,婉贞和晓茹此时本应入寝休息。德云已将晓茹坐在梳妆台前卸了钗环,见婉贞仍然未换外衫,问道:“有什么事么?”
婉贞答道:“落雁小姐突然来访,让我觉得诧异。”
晓茹笑道:“先是公主,再是千金小姐,你这状元公的能耐倒也大,迷惑了多少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啊。”
婉贞忙道:“姐姐误会了。这位落雁小姐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她家跟我家本是世交。”于是原原本本的把塞外出征的一些经过告诉了晓茹。晓茹比婉贞略略年长,人也沉稳端庄,婉贞心里早就敬她如姐,两人又假扮夫妻,十分亲近。因此,婉贞有事也不瞒她,一些大事也会与她商量。
晓茹听完也觉得诧异:“这么说来,这样一位小姐不远千里从塞外过来,到京城来寻你倒也不同寻常。”刚才宴席之间,众人只寒暄了一番,还不及问明落雁入京的缘由。婉贞见他们一行人车马劳顿,也没急着问,便先安排他们休息去了。
德云插嘴道:“也就是许大小姐闷了,出门散散心。反正就认识你们几个,于是就入京看你?”
婉贞皱眉道:“我担心是许堡出了什么事情。更何况,现在朝中政局不稳,跟我们来往的人定然会被监视,落雁住在我这儿,我担心…”
晓茹安慰道:“先别乱操心,一般女儿家哪有你那么多的心思?也许真像德云说的那样,那许小姐只是出来游玩也未可知。我见他们衣装整洁,人马气派,虽然路远劳顿,但未显疲态,料想此行并无大事急事。你若不放心,不如现在过去探问一二。”
婉贞点头道:“也。反正日也不上朝,索性过去问问清楚。”
云笑道:“大人真听夫人的话!我也想去见见落雁小姐,成吗?”
贞笑道:“你去问夫人啊。本大人专听夫人地。”晓茹微笑点头。德云高兴地挑起灯笼。一面扶着晓茹。一面喜滋滋地说:“上次在军营里只来得及说几句话…”
三一起出门。正巧看到赛燕还在院子里。婉贞诧异道:“赛燕这么晚了还没睡?”
赛燕笑道:“我正想拜访一下那位落雁小姐呢。虽然人家是美貌得沉鱼落雁。咱是寻常地家燕小雀儿。但总归是都从北边来地。又都投奔了你这位状元公。也算有缘。”
众人一起笑了。婉贞道:“大家想到一块去了。索性一起去吧。”德云高兴道:“反正明天大人不用上朝。我们今晚秉烛夜谈吧!我去拿些点心。”晓茹叫住她道:“先慢着别忙。许小姐远道而来。今夜我们先探访一下。让她早些休息吧。
来日方长。”婉贞点头道:“夫人说地有理。”
众人说笑着一起来到后院厢房前。见灯火犹在。落雁还未休息。婉贞上前叩门。轻声问道:“姐姐睡下了么?”
里面答了句:“请稍等。”不多时,“吱呀”一声,门开了半边,落雁斜挽着发髻,钗环已去,见门口四人笑意盈盈,诧异道:“大家这是怎么了?”又连忙侧着身子让众人进房。
婉贞先笑道:“她们定要来看美人,我也拦不住。”
赛燕也道:“雁门关一别多日,难得这次重逢。”德云插嘴道:“是呀,我家大人好生牵挂小姐呢!”
这话一说,众人都笑起来,此时唯独婉贞还穿着白色的书生长衫,其他几人皆是婷婷袅袅的女装,婉贞故作轻佻的一揽晓茹腰间,道:“姐姐莫要吃醋了,小生只是认识许小姐在先。”晓茹捉了她的手,笑骂道:“你个不懂事的小孩儿,再同我闹,小心晚上罚你!”婉贞讨饶道:“姐姐饶命。”众人一起笑出了声。
落雁也跟大家一起笑闹,半响幽幽的道:“像你们这样多好,家里也管不到,和志趣相投的姐妹们一起,说笑玩闹都十分有趣。”
众人一听这话中有话,顿时静了下来,婉贞柔声道:“落雁姐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跟我们聊聊。大家都是自己人,好姐妹,说说也许心里就舒坦了。”落雁愣了片刻,幽幽叹了口气,只道:“没什么,都是我自己烦恼罢了。”
赛燕最是个急脾气,她火急火燎地道:“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委屈说说呗,姐妹们在一起就是为了解闷啊!不然你大老远的跑来做什么?”
德云比她心细点,看出落雁的犹豫不决,也道:“对,更何况咱这里不光只是寻常的闺阁姐妹,哪一位不是巾帼奇女子?但凡有点什么小事,咱家的二品大员在外面都算是吃得开拿。”
婉贞斜了眼睛瞪德云:“呦,德云突然扣了这么一顶高帽,一时还真不适应。”众人都跟着笑了。
也是大家的劝说打趣,让许落雁渐渐放了心,她轻声道:“说起来也没什么,就是爷爷让我嫁人。”
“哎…”其余四人一起感叹,但因为都是未婚的姑娘,这种事情都说出个所以然来。赛燕问:“难道又是突厥那边…”落雁摇头。德云道:“你不喜欢,婆家不好?”落雁又摇头,连婉贞也一脸诧异,问道:“怎么,不想嫁人吗?”落雁还是摇头。
落雁这边来个大家闺秀的摇头不算点头算,如同个闷嘴葫芦什么都问不出来。那边的婉贞、德云、赛燕全是女子当中的丈夫,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一时间,这三人面面相觑,不得要领。晓茹到底年长些,失笑的看着她们,轻声问道:“落雁…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一句话说的落雁愕然抬头,瞪大了双眼,活脱脱被拆穿心事的样子。那四人看她这副样子,顿时纷纷了然。
“我,莫不是我家梁大哥?”赛燕又是率先发难。她话云忽然暗暗地戳了戳她的手背,赛燕自然知道这里面情形:梁振业是最先力主收复雁门关的,也是青年将领中的一颗新星,她自然察觉到梁振业对婉贞的心思,却不知婉贞到底对梁振业作何感想,趁此机会,探个虚实。
不过,婉贞听得梁振业的名字,只是略微感到好笑的偏过头,看着落雁。而落雁却只是红着脸摇摇头,低声道:“怎么会?…”想想也是,她与梁将军见面不过一两次,看来真不是了。
赛燕心里默默的想:可怜的梁大哥…
德云忽然哑了嗓子,小声问道:“是马将军吗?”
落雁更加脸红,急急道:“怎么会?他比我还小…”是了,落雁与婉贞同龄,马上就十九了,而马天赐下个月才满十八岁。
德云松了口气,贞心里暗笑:傻丫头,你看着好,不一定人家看着就好。
晓茹也看着她们暗笑,这小姑娘,不知何时才开窍…
婉贞毕竟是孩家,心细缜密的功夫一直没落下,她联想到之前席间的情形,加上打雁门关时一共就那几个青年将领,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是凌霄将军?”
“哗啦”一声,落雁手里一稳,把杯子拨倒,水洒了一地,引得大家边笑边手忙脚乱的稳住她,心里都明白:这下猜着了。
贞一想,也是懂了:凌霄因为没有跟突厥王照过面,因此跟婉贞一起落雁扮作许家的家人混进城里。这是两人第一次相见,凌霄就一身银甲长枪,气宇轩昂,又是为了保护她,难怪落雁心动。更何况,后来混战结束,她因受伤不能去接藏身于许府花园的落雁,慌忙之际凌霄在旁,就拜托他把许家小姐送回,估计这一来二去,便有了情意。
们这边笑得越发肆无忌惮,落雁只好红着脸小声争辩道:“我并没有怎样的非分之想…只是,家里忽然说起我的婚事,大概因为之前有突厥王逼婚的事,爷爷也不愿再留着我,竟然让伯父叔叔们在认识的士人官员中挑起人来。我不愿意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嫁了,况且之前爷爷都说过让我自己挑个合适的人…于是,我就赌气打算出走…”
婉了一惊:“怎么,你来京里家人竟不知道么?”若真如此,得马上派人通知一声,这么一个千金小姐丢了,家里要多着急?
落雁摇了摇头,“我哪有那本事能瞒得过爷爷?他知道了后就说,我要出去也行,带上几名家将,只许来京里找你,一年之后才能回家。并且这一年的时间要完成三件大事,他就不再过问我的婚事。”
“哦,是什么事?”“难不成也要女扮男装考功名?”德云和赛燕抢着问。
“这倒没有,不过也挺难的。”落雁想了想,道:“第一件,因我许家乃是世代将门,身为女子也不可放松,之前就是因为爷爷说就是因为之前太过宠我,才有今日这般娇纵性格,因此爷爷要我学一样功夫,会用一样兵器。”
“哎,这也真稀奇。”德云笑道:“这个好办,你跟我家大人学,她教你肯定事半功倍。”都是女子么,功夫套路肯定合适。
婉贞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自己从七岁开始每天都会有一两个时辰踢腿练剑,认真习武,这十年多的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学成的。落雁明显是养在闺阁之中的大小姐,骨骼纤细,身姿娇弱,如何能跟她一样?怎么许老将军会有这种想法?
落雁多玲珑剔透,看到婉贞的笑容就知道她的意思,有点发愁的问:“是不是很难?我学不来?”
“爷爷说,女儿家也并非全然不必理外事,若一旦风云突变,身为女子一样要谋事图强,像你一样,能为常人不为之事。太过娇养,反而淹没了该有的韧性。女子可以不必刚,但却一定要韧,方能为家族之支柱。”落雁说完,婉贞心里暗暗点头,果然是见识过人的长者,考虑的更为周全长远。他让落雁离家,估计也是为了孙女有更广阔的人生,更开阔的见识吧?而最后一句的女子不必过刚,就像是对自己说的。
婉贞笑了笑,问道:“还有两件事呢?一起说出来,我们帮你参谋。”落雁点头道:“再一样,将门之后不可不识兵法布阵,爷爷要我通读兵法,学排兵布阵之术。”婉贞点点头,忽然懂了许正策的意思:许家世代守在塞北,赛燕多半是要招赘,或者加入将门。对于那种地方,这种家世,即使身为女子也有很多未知变数。学武可以防身,最起码不会弱不禁风;懂兵法可以通晓外事,像《孙子》《鬼谷》等,无论持家还是守业都会用到其中的道理。婉贞点头道:“这个不难,落雁姐聪慧过人,我书房里就有不少兵书,你可以随意来看,哪里不懂就问我。我不行,还有梁振业他们呢。最后一项呢?”
落雁面露难色,道:“这个最强人所难了。爷爷竟要我有朝廷的封赏。”
封赏?
落雁十分不满,道:“正是。不论用什么方法,是否是女儿身份一概不计较,却一定要朝廷有公文的嘉奖才行。哪怕只赏个八品半的小官,只奖一文钱。也就是说一定要我做了什么能让朝廷奖赏的事情才行。 ”
这是…哦,胆量。婉贞了悟的点点头,不错了,这是许老将军对孙女的试炼。
婉贞想罢,温和笑道:“不是什么难事,落雁姐姐放心,凭你的聪慧柔韧,这一年的光阴定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