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宗道:“贺卿不必拘礼。既有要事尽管上报。”
“是。前日夜里忽然有人向州府自首,说是前日劫袭杭州进京队伍的几个主谋。”
“哦?是些什么人,现在何处?”成宗忙问。
“回禀陛下,他们自称是越州人氏,因受人指使劫袭官队。之前受李宛大人地劝告良心深疚,特来冀州自首赎罪。微臣听后觉得事关重大,牵扯到周围三个地区,还有朝中官员安危,不好擅自做主,特将那四人带入京城,请求陛下一并处理。”
贺丹枫话音一落,四下里更加热闹。一方面有了他的话就为李宛作了证,而魏鸿光便真落了下风。二是,众人都没料到贺丹枫会如此明白的附和,要知道他完全可以不声不响把这件事压下去,暗中处理掉几个匪首就可以了。谁也不会知道到底是越州还是冀州的人。贺丹枫此举向朝廷表明并非冀州有乱,而是越州人氏有人指使而来。又将魏鸿光推向个微妙地境地。不知道李宛究竟使了什么招数让贺丹枫这样帮他。
婉贞心底却比谁都清楚:贺丹枫比他们这些新晋的官员更为年长稳重,而且为人刚毅正直,一丝不芶,素来不喜权臣弄政。是以能先入偏远的祁州,后被成宗慧眼调入冀州。他在祁州时只用几个月便把匪乱丛生地州府治理得井井有条,在冀州上任三个多月来也一直未出状况。于是杭州官队被劫便是奇耻大辱。而婉贞回京后,只向越鸽授意一二,由越鸽找到了之前的刘氏四兄弟,劝其自首报官。那四兄弟也讲究道义,将事情经过全盘托出后,贺丹枫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他深知魏家权势的厉害,但也毫不畏惧,毅然连夜上京。
婉贞正是深知贺丹枫的秉性,才敢出此险棋。
第一百三十七章 策勋十二转(中)
堂之上,婉贞振袖而立,附上一本道:“陛下,臣恳事,一平满朝文武的议论!”
情形忽然转了个圈,魏党此时不再高高在上,咄咄逼人。少年得志的李宛反而态度倨傲超然,一席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成宗见到此番情形不禁心中赞赏:是安排好的还是顺水推舟呢?
不管怎么说,这个李宛,真是懂得把握时机啊。
这种人,想不重用他都难。
成宗想罢,开玉口道:“李卿认为如何才是彻查呢?”
“臣恳请陛下让几名匪首与魏大人当堂对证,陛下可以亲自审问犯人。”李宛口气平和的说道。然而话音未落,驳斥声便此起彼伏:“大胆李宛,公然蔑视皇家威严,这里是禁地!布衣平民怎可上殿面圣!”“何止平民,那几个分明是罪犯!”“居然还让陛下对贼人审问,荒唐荒唐!”
早在太祖年间,朝中就已经定下了规矩:四品以上官员方能面圣奏事。
所以,即使是正五品京城里握有实权的知府大人,也不如皇宫内的一名侍从行走,因为大内侍卫最少也是正四品。
婉贞皱起眉头,她最讨厌那些人迂腐而嗦的论调,若不是正在朝政议事,她只怕早就出言讽刺了。婉贞挺身而立,面色不改,冷声说道:“陛下乃一国之君,一国之主,我等不论臣民,皆是陛下子民!现子民有错,而且牵扯到朝政大事,陛下为何不能过问?诸位难道是想以陈条戒律来约束陛下听取民情么?”
这话一说。可是好大地一顶帽子扣上。谁都不敢接话了。众人支吾半响。还是礼部尚书何志出来说话:“陛下。我朝虽注重礼制法规。乃是为约束众人言行。Www..Com使得上位之人为天下德行表率。而德行乃是德为先。行在后。陛下若能降恩德于黎民众生。其行亦无可厚非。”
成宗点头。心道:李宛与何志等人。一边唱红脸。一边唱白脸。搭档地啊。若不是李宛一句质问。只怕争论起来没完;但老臣何志地一番道理。竟能平息众议。可能新人与旧臣若是相辅相成。其势不可量。
“就命贺卿去宣他们上来吧。”
不多时。贺丹枫带着四人来到金殿之上。这四人皆是面色黝黑。衣着简单地青年汉子。大多在三十岁上下。正是与婉贞在冀州照面地刘氏四兄弟。
这四人未有半点品阶。便远远地在朱门前行礼拜倒。高声道:“草民刘武威等人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礼节是贺丹枫之前告诉,面圣时要记得“三观”——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四不”——不得随意四顾、不得窥视圣颜、不得私下交谈、不得逾越觐见等等,虽不至于面面俱到,但总不会因失礼而被治罪。好在刘氏兄弟在军中时日不少,行为举止较为规范,让贺丹枫松了口气。
成宗见四人跪得太远,连相貌、神态都看不清楚,问话也不方便,索性吩咐道:“不必拘礼了,让那四人站上前来,嗯,就在贺卿的身侧吧。”
四人谢恩之后站上前来。
贺丹枫站在一侧,而魏鸿光则在他身前半步,此时,微微侧过身来,冷眼审视这几个胆大包天的亡命徒。
成宗见此错综复杂的情形,反而十分有精神。他清了清嗓子,没有打算让大总管程恩来回传话,直接问道:“你等是哪里人氏?贺州牧说杭
被劫乃是尔等所犯,是否属实?”
刘武威在四人当中较为沉着冷静,便由他来回话,道:“草民等是越州曾远人氏。上月草民等受人蛊惑,确实在冀州拦截了杭州府的车队。草民等已知违反国法,罪不当恕,然其中内情请陛下明鉴。”这话都是之前越鸽教好了的。
魏鸿光眉头皱起,曾远是个小地方,也不算有名。听这几个人说话的确是当地口音。
成宗又问道:“既知罪不当恕,还有什么狡辩?目无国法,胆大包天,公然打家劫舍地,还胆敢拦截官队,按国律,当如何处置?刑部尚书何在?”
刑部尚书蒋节应声出列,答道:“按律当处以斩首。”蒋大人是有名的寡言少语,问什么才说什么,极少参与朝堂争论,更无结党私交等情形,政见绝对中立,看重的唯有律法一项而已。平时交好的只有礼部尚书何志而已,两人是同科进士,个性虽然迥异,但底子却是一样:固守着文人士子地清高和骄傲。
“好。尔等还有什么话说?”成宗端坐在金色龙椅之上,沉声的问话隐隐带着回响。
到底是皇家威严,饶是鲁莽大胆地老三刘武全此时也一头冷汗。在这地界,一句话说不好,拉下去砍头可不是啥稀罕事,戏文里都说伴君如伴虎,更何况他们的确干了要被砍头的事呢。这皇帝小子听说年纪也大,怎么这般吓人?
刘武威重重叩首,沉声答道:“陛下容禀,我们兄弟并非自甘堕落,乃是逼上梁山。重灾之下家乡实在难寻活路,这才带着兄弟朋友外出自立,乃是求生所迫啊。而拦截杭州车队,乃是误信奸人谗言,并不知其中厉害,望陛下容情。”
成宗惑道:“你等既是在越州地界,为何不入州府请求赈灾?灾情严重为何不上报官府?据上报的呈表来看,越州府赈灾极为尽心尽力。”
刘武威伏在地上,然而语气却带着不满和悲愤,道:“陛下,正是越州官府让草民等没了活路!”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有官员出声喝斥:“大胆!竟然在金殿之上污蔑官府,以下犯上!”
刘武威索性将身子抬平,冒着极大风险抬头看了高高在上的金座。按律这是以下犯上,藐视圣颜,可以当场拿下。但刘武威此时眼中充满血性的愤然和不屈,让成宗皇帝忽略地这个规定。
没有皇帝的旨意,殿上当值地侍卫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此时皇帝正在问话。
刘武威抬头只见那龙椅金光灿灿,与座上那挺拔的身形俨然一体,好似神台上周身会发光地天神一般。面容尚未看清,就觉得那凛然的目光扫了下来,让他周身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忽然想到自己地举动大为不敬,赶紧重新低下头,但脊背却比刚才直了一些。
“讨回个公道。
为自己兄弟,也为家乡父老!”虽然金殿上位高权重者比比皆是,但有此信念却让刘武威不再胆颤畏缩。
抱歉啊这么久没更新。先是卡文,再是工作多没啥时间…
小凌的坑品就不用说了,大家心里有数,咳咳。
继续在朝堂上吵架,不过总算有曙光!泪~
这章还是在上班空隙时码的,有点少,海涵海涵…
第一百三十八章 策勋十二转(下)
武威重重的叩之后,开始沉声叙述:
“陛下,草民绝不敢妄加指责官府!草民兄弟四人早年在幽州从军,尽心报国,出生入死了好几年,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宵小之辈。.首发后因父母年事已高,特地回家侍奉双亲。然而今年从年初开始,粮食便经常短缺,官府并未提醒灾情,只是偶尔救济一下。到了七八月间,情况变得严重,曾远不少人家都断了炊,身体差些的便不行了。家中的长辈都已经六十开外,这样下去如何是好?我等只好打算外出谋生,或做工或卖艺哪怕讨饭,也要让双亲吃饱!但到了州界时却被越州守军赶了回来。他们说,越州府下令,灾民不得随意流窜滋事!曾远的衙役们又过来赶人,说只许在曾远方圆十里以内走动,私自离开家乡的将处于流民罪,家人亲友都要连坐!那时官府虽然还给救济粮,但已经连煮粥都分不了一口了,草民上山去打猎,连鸟兽都寻不着踪影!双亲便是在八月初归天了。”
说到这里,刘武威语带生涩,身边的刘武杰等人也默默擦了擦泪,稍后他又继续说道:“听闻曾远的官员将救济物资都私自扣下,趁机囤粮财,而不少父老乡亲却在这时相继病饿而亡,草民等为求活路,与乡里亲友等商议,合力冲破了一伙设置路障的官兵,逃到了越州和冀州交接的山区里。后来,有人过来送信,说有一笔不义官财要路过冀州,请我们帮忙拦下,并许诺供给我们米面油粮和钱财。
陛下,我们曾远刘家村上下三百余口,有老有小,
虽然逃出来勉强活命,但也是有上顿没下顿地,小孩子饿的直哭,半岁大的娃娃没奶吃,她娘亲把手指咬破了拿血水喂孩子啊!我们心里焦急,遇到这种好事便立时答应了。结果却不想遇到的是杭州府押运贡品的车队,险些误伤。草民等深知罪孽深重,但求看在我等主动投案,甘愿进京领罪的份上,饶了其他人吧。零点看书”
成宗听完,阵阵愣。他不是不知道灾情严重,也不是不知道民生疾苦,但确实有人跪在面前一句一字的禀告时,还是另一番感受。他听到母亲用血水哺乳婴儿时,心里不免抽动:这就是他地治世,这就是他的子民么。那些话听起来是在请罪,对他而言却像一种审问和无声的谴责:他的治世下,他的子民就这样活着。
半响,大殿上寂静无声。成宗默然了很久,哑然问道:“人在哪里?”
刘武威等跪在地上,心里忐忑不安,忽然这样一句问话,一时反应不来。他困惑的抬了头,终于看清了九五之尊地真颜:英俊刚毅的面容,气势沉稳,凛然威严之中有一丝难言的怜悯。
“朕问你,现在你地那些同乡亲友都在哪里?”成宗定定神,沉着开口。
“是。草民等要去投案时,他们回到越州地界的山林里去了。老幼妇孺住在山洞里,年轻人在山下或四周打猎维持生计。”刘武威连忙答道。
“拟旨:着刑部尚书蒋节领御林军一千人前往越州曾远。找到刘家村地全部乡民。并调查当地官府。若确有实情。由蒋尚书酌情定罪。”成宗平静地说完。蒋节应声出列。便要领旨。
“陛下!越州乃臣地辖内!”魏鸿光突然高声打断。众人无不惊讶。难道见到如此冲动愤然地魏鸿光啊。“臣自知出了此事。虽真假难定。但臣督下不力地罪过已经难辞。恳请陛下信任臣魏鸿光能够管好越州!无须劳驾钦差大臣和御林军出马。臣必然肃清越州!”
成宗叹气。声
生涩:“魏卿啊。不是朕信不过你。从呈报上来看~做得不错。损失不大。人丁流失也不严重。但民生一计并非单能从呈报上看到地。一个幼儿。一位老。都是你地子民百姓。穷富尚且不论。若百姓地脸上并无笑容。孩子地脸上全无生气。这能叫国泰民安吗?”
魏鸿光哑然。拜倒道:“臣知罪。”
成宗继续说道:“刚才众卿一直在纠缠李卿在杭州算不算嬉戏无度?算不算游行不息?朕以为。这都不是重点。重要地是。杭州百姓愿不愿意湖上泛舟。看江边庆典。热热闹闹地过日子。灾年并不可怕。我朝自开国以来。广修粮仓道路。一般小地灾害绝不会伤筋动骨。若灾害变大。还可以从其他地方运粮过来支撑。或百姓自己会逃到外地去。其实。这次越州和吴东地区地旱灾都比较严重。哪边请求京内帮忙调度粮草。朕都不会介意。结果。两地因为立下军令状都没有请调。当然。官员们能够以自己地才智解决危难当然是好。李卿在杭州能想到民余财。与民同乐。并积极开工连续兴修了两大工程。这短短两个月地时间可能造福吴东地区日后几十年。而越州。朕本来最为放心。魏卿地政绩能力朕十分倚重。却不想听到了殿前喊冤呐。朕听在心里。就如同被百姓质问一般。不知众卿何感?”
成宗站了起来,这边侃侃而谈反而更能让人感到压力。如果皇帝勃然大怒,魏鸿光还能辩解一番,而这般谆谆善诱的言语,却让人很难反驳。婉贞看着成宗从宝座上走下,心里不禁佩服皇帝的驭下之术和城府韬略。成宗站到魏鸿光面前,魏鸿光深深叩,非常恭敬。
成宗站在众臣之中,环视四周,不少大臣的目光都低了下去,唯有李宛坚定不动,年轻的脸上带着坚定和沉稳,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身为父母官,便应待百姓如子女,以父母苛求自身。刚才你们也都听到了,母亲喂养孩子,恨不得以自身血肉相哺,而又有多少官吏克扣子民,剥削民脂民膏?朕受万民供养,便应为江山社稷,万民苍生着想,否则既是天子也天理不容!而卿等食君俸禄,亦是食万民供养,更应为黎民百姓设身处地的着想。”成宗一口气说完,目视群臣。
众人忙纷纷拜倒,称颂道:“陛下英明,臣等受教。”
还是陈词滥调,成宗心底无奈的笑笑,却现李宛的嘴角未动,他走到他面前,温和笑道:“李卿怎么说?”
李宛颔道:“陛下所言乃是上位应有的自觉,臣深表赞同,并一直以此为戒。”言下之意就是,我早就知道了。
本来,那句“身为父母官,便应待百姓如子女”就是新政争论时婉贞说的。成宗包容的笑了下,听到不一样的回答—尤其是李宛这句话能噎死一群刚刚称颂唱喏的大臣时,成宗皇帝更觉得有趣。
成宗转身回到御座上,道:“如此高下已辩。李宛知杭州一行,尽心劳力,功效显著,民生恢复,百姓称贺。
赏金百两,并赐御靴一双,金翅乌纱一付。”成宗顿了顿,“准假三日后,赴户部上任。”
众人哑口,有人问道:“陛下,李大人的官职是?”金翅乌纱和御靴啊,那是朝中一二品的大员才能有的东西。
成宗淡淡说道:“户部尚书。”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多情却被无情恼(上)
贞坐在园中的花圃旁随意的翻着几页书。石桌上一一碟德云精心做好的点心,四周几株不畏秋风毅然挺立的花草,加上廊下一排翠色细绣,真是分外悠闲自得。所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逍遥,也不过如此吧。
其实,今天来登门拜访的人并不少,宁远园的大门都快关不上了。德云和管伯换着班的编谎话,什么我们大人外出访友了,我们大人旧伤未愈去温泉疗伤了,我们大人携夫人秋游赏景了等等等等,编的德云都烦了,跑到婉贞面前抱怨道:“小姐,您要不直接在门前挂上一个‘不会客’的牌子吧。省着咱们园子的门槛都踢坏了。”
婉贞提起茶壶,自斟了一杯,慢慢说道:“你要觉得行就挂着吧,所幸多添几个字:‘尚书大人爱清静,要说话的不见’。”
德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等接话,就听角门那里一声抱怨:“看来尚书大人也要把我拒之门外了。”
婉贞回头,正好见梁振业站在那里,靛蓝色朝服未换,脸上一派轻松悠然。彼时光线正好,不冷不热,天高气爽,合了他一身的清爽和沉静的微笑。
管伯见是他来,自然不同旁人,便未通报就请进来了。
婉贞站起来招呼,“这不是梁将军么,瞧这一身官服,只怕要换颜色了吧。”
梁振业微微一笑:“虽然换了,但还是不如李大人的金翅乌纱来地威风,以后只好口称下官了。”
婉贞也笑了,不再同他文绉绉的拽词:“别嗦,快说今天的事。”
梁振业走到她旁边,随意的坐在石凳上,看了一桌的点心茶水,嬉笑道:“哎呦,可饿死人了,德云就算要赶我出去,也请先赏杯茶吧。不然,我就抢你家大人的杯子用了!”
婉贞脸上一红。不等话。德云立马接道:“是是。梁将军您稍等。我这就给你添个茶具。您可别饿极了连盘子都一起吃了。我家夫人最喜欢这个花色呢。”说完笑着跑掉。
婉贞同他一起坐下。问道:“今天地时候长吗?情况怎样?”
梁振业笑道:“跟昨天审你差不多。所幸我们军中地事情。说话有分量地就那几个。陛下拿捏地也得当。反倒不像昨天那般一波三折了。呵呵。大家把陈词滥调正气凛然地说了一通。双方再声泪俱下地列出铁证如山。真是字字血泪人肺腑呐…”
婉贞忍住笑。道:“你少嗦了。说正事。”
梁振业眼睛一瞪:“我说地便是正事啊。怎么。嫌弃我没文采了?你没看着。那场面。呵。众人纷纷表述打仗多么苦啊。战局多么焦灼啊。自己不是苦苦支撑便是日夜征战厮杀啊。好表自己忠心报国么。我在一边忍笑忍得肚子都疼。对了。魏雁辉还说自己为痛击夜郎叛军不惜以身犯险。最后从层层重围杀将出来。歼敌多少多少…我差点眼睛一翻。说。你小子能保命就不错了。
”
婉贞终于笑出了声,昨天是她跟魏鸿光在殿上硬碰硬,今天轮到梁振业等人和平南大军右线那批人死磕了。然而军国大事不是满朝文武都能参议的,今日又不是大朝,只有兵部和南征大军的相关人物到御书房去朝议。这次双方可谓势均力敌,左边一干青年将领,以梁振业、凌霄为,右边则是右线将领以小侯爷郑涛和兵部侍郎魏雁辉为,魏列夫自己告假避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觉得丢面子了,还是干脆做个样子。”梁振业说完,猜测着。
魏列夫本人没到,这倒不出乎婉贞意料。从昨天的事来看,魏相的面子可是有些挂不住了。陛下地态度很明确,表面上好像不偏不倚,对魏鸿光也未加严厉苛责。可是,对婉贞大加赏赐,乃至于连升三级,委以要职重任,其实都是在给魏党以颜色。
婉贞沉吟片刻道:“这次的动静真是很大。单说我地升迁就太出乎意料了,户部尚书呐…”这便是当年陆明峰的职位,如今的婉贞忽然之间便成了六部之一的长官,惊诧茫然之间,感慨顿生:父亲,您看到了么?我走到当年您的位置上了。
梁振业看出她的思绪飘忽,忽然伸出手,轻轻地搭在她的手背上:“别担心,我们是站在一起地。”
婉贞觉得手上一热,回神看到他的目光炯炯,沉静地凝视自己。两人的脸颊离得很近,一尺左右地距离,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到,心中不免有些窘。婉贞刚要抽回自己的手,只听得身后一声响,是布靴落地的声音,李昭的声音略有些冷淡的响起:“梁兄今日来的好早。我家阿婉还在用功呢。”
婉贞顺势站了起来,手也轻巧的落下,招呼道:“大哥回来了,过来坐,听他说下今天的事。”
李昭难得绷着脸,闷声说道:“**心你一个就够了,懒得管别人。”
婉贞奇怪,大哥的态度有些反常,倒像是跟谁别扭似的。昨天回家的时候大家都很高兴,听说婉贞又升了官,所有人都欢喜的说要摆酒庆贺,赛燕还说要出去买烟花来放。唯独李昭的脸上淡淡的,只是平和的微笑。傍晚时分,总算清净点了,婉贞在小桃林里散步,思量着以后的路怎么走时,李昭忽然从树上一跃而下。
婉贞想得出神,一时没有察觉,加上李昭轻功卓绝,忽然出现自然吓了一跳:“大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昭淡淡的笑道:“等我家阿婉。”
“等我?”
“是啊,既等当年整天淘气的小丫头,又是如今朝堂上的状元公。”他叹道,“都是阿婉你啊,真是世事难料呐。”
婉贞见他突感慨,笑道:“大哥不怕我官越作越大,翅膀越来越硬,再难管束?”
虽是如此说,但阿婉的脸上还是带着些许调皮和小小的得意。李昭满眼温柔的伸出手,轻抚了一下她高高束起的长,说道:“不管多大官,阿婉一直是昭哥哥的阿婉。你…喜欢什么便做什么。我…只愿你平安喜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