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孩子生了下来,他们也还活着。
皇太极提起此事非常感怀:“海兰珠。咱们的小公主自是福气无边,比阿哥更强,你又何必介意,她将来长大了像你这样美丽,万千宠爱在一身。一定会有很多人羡慕。”
“话虽如此,可是…”终究因为期望太高。海兰珠有些失衡。又想着,为一个小婴儿便令逆罪之人免死,恐怕会引人闲话。
可是,当初未生便留人性命,如今生下来便杀他们,也未免太残酷了。
皇太极略一思索,笑道:“朕将他们流放就是了,这个不用你操心。况且,海兰珠,你和小公主都需要休息,三天后还要赴宴。”
“我不想去。”海兰珠仍有纠结的事。除了生下小公主令人郁闷以外,还有当初留下的伊勒德成了烫手的山芋,倘若宴会上有人提及,该如何是好。
这个皇太极也已想到:“没关系,只要我们拿伊勒德当成额驸一般看待,不就是两全其美了吗。你有了女儿,又有了女婿。还有什么不如意的?”
“我来养他?”海兰珠想这还可以:“可是这样就定下伊勒德是额驸,会不会太仓促了?”
“不仓促,朕瞧着挺好。”皇太极抱起小公主亲了几口,对海兰珠道:“福临也来了,在外面候着,朕抱小公主出去让福临瞧一眼,就不进来扰你了。”
“好吧,小心孩子。”听到福临在外面,海兰珠有点不舒服,倒也没反对。
皇太极抱着宝宝到了院中,笑着对福临招手,福临走来细瞧,一时入了神。
小公主长得像海兰珠,很是秀气,眼睛还没有睁开,薄薄的小口发出哼声,小手乱动着,很像撒娇的样子。
福临抬起手来很想摸摸她,但又想到她很金贵便停住了。
皇太极专注地瞧着小公主没有发现,转过目光时愣了愣,慈和地笑道:“福临,小妹妹长得好看吗。”
“好看。”福临很是羡慕。
这时候,二人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竟是苏茉儿到了。
苏茉儿见到福临和皇太极都在这里,忙福身道:“奴才给皇上,贝子爷请安。”
“福临已是贝勒了。”皇太极乐呵呵地点头道:“朕又提了一等。苏茉儿,你怎么来了。”
苏茉儿忙说明缘故:“奴才是替主子来的。庄贵妃娘娘有些咳嗽,所以才没有过来。”
原来布木布泰身有不适,皇太极想到已许久不曾见面,心中一动,接着,不着声色地望了望福临。
福临闪动着睫羽,想问又不敢问。
皇太极于是转回屋中,将小公主交给海兰珠之后,再带着福临和苏茉儿到永福宫瞧瞧。
才进入永福宫的院子,便见着一个清秀的小太监主动走到跟前行礼:“奴才伺候皇上,伺候贝子爷。主子刚才睡着了,请皇上和贝子爷先用点水果,奴才去请主子来见。”
皇太极顿感惊讶。
一般人见他到来必是高声传讯。这个小太监却是两头兼顾,十分得体。皇太极上下打量着,见这个太监不但口齿灵俐,身形做派也很清爽,并不似一般太监猥琐胆怯的模样。于是越瞧越觉得喜欢,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是新进宫的吗,哪儿的人。”
小太监忙略低了目光回道:“奴才叫梁喜子,十三岁。河间府的,是新进宫的。”
“你也姓梁?”皇太极顿时想起了梁思善,便笑道:“朕赏你一个名字。叫梁思杰吧。福临现在是贝勒了,你要记得。”
“奴才谢皇上赐名,奴才记住了。”梁思杰赶快跪下谢了恩。
因着姿势十分标准,皇太极便赞道:“规矩很熟练啊,是你主子调教得吗。”
“是。主子常有教诲。只是奴才初学乍练,怕丢了主子的脸。”梁思杰心中一紧,忙提醒自己不要露了马脚。
他根本不姓梁,也不是什么汉人,他是拉图的侄儿,为着拉图对多尔衮的承诺而奉献了一生。而这样牺牲的代价。当前却也见到了成效。梁思杰暗暗发誓,一定要得到皇太极的欢心。
由于安排得当,皇太极刚用了一会儿水果。便见到庄妃从屋内出来,样子有些可怜。
皇太极叹气唤了一声,牵过福临轻推到她的身边:“布木布泰,朕带着福临来瞧你,福临提封了一等。现在他是贝勒了,你高兴吗。”
“谢皇上恩典。”庄妃不安地提起帕儿抹了抹额角的汗。猜皇太极想干什么,近日她并没有新立什么功劳,突然有这样的待遇,她很担心。
皇太极见状便又说道:“是福临这孩子懂事,主动愿意让梁思善回宫。”
听到“梁思善”,庄妃的面容瞬间变得惊愕。直到皇太极确切地又说了一遍,才信了,呆呆地回道:“谢皇上夸赞,既是太子爷的心愿,福临这么做也是应当的。”
嘴上说着应当,庄妃的眼中却闪动着泪光,她忙抑制住了,对着皇太极露出笑脸来。她已忍耐得够久,却一直得不到皇太极的宠幸,现在是一个好机会,她不愿意放过。
皇太极的警惕一直很强,只有在最受感动的时候,才可能有一丝松动。
庄妃察言观色,暗中吩咐苏茉儿去小厨房亲手做菜,当阵阵香气传开,皇太极有些心动了,主动问道:“是苏茉儿亲自动手吗?”
“是啊,皇上,您就和福临留下,一起用膳可好。”庄妃说着,轻抬帕儿掩口。
“也好。”见着庄妃可怜的模样,皇太极有些心软了,想起了当初答应过要再给庄妃一个阿哥的承诺,有些惭愧,可是内心深处却警惕着不肯放弃。
因此,用完了膳,皇太极抵抗诱惑起身离去。
庄妃很失望,便哀求福临再留一会儿,福临也道:“额娘,时候不早,谨额娘会担心我,我该走了。”
“不,你再等等。”庄妃不舍地拉他,结果,福临袖中一晃,掉出了一本小册子。
庄妃捡起了它,竟有些似曾相识,查问下才发现是戴春荣所记录的密册,顿时感到很惊讶。随后,忆起去年的事,对这本册子的印象一点点地复苏了。
福临也觉得奇怪:“戴春荣敬献给我的时候说是忘记了,没有好时机。”
“借口。不过实情也的确很困难。戴春荣有密册我知道,曾经我还看过几眼,只是这一年来,皇上一直防备,而且我们一直多灾多难,这才没有机会。”庄妃有几分忧心地提醒:“戴春荣是墙头草,这个人你要小心,绝不能让他有出卖你的机会。”
“人人都知道戴春荣是我的人,谁敢要他。再说,我现在已经跟以前不同,额娘,我会越来越有价值。”福临笑了笑,为着今天的战绩感到庆幸:“我已经是贝勒了,以后我还会更高,我不会放弃,我一定要得到皇阿玛的宠爱,我要将我应得的全部拿到手,我要让皇阿玛知道,虽然他偏心,但我不会屈服。”
庄妃想不到他竟有着这样的斗志,惊道:“你打算怎么做。”
“如今太子已经上勾拿我当兄弟,只要跟他好好相处化敌为友,他便不会对付我,这样不愁没有机会。”
福临真是变了,庄妃惊诧地望着他,既欣慰又觉得有点害怕:“福临,你变了。额娘很高兴。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恨我,虽然我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可是额娘时时刻刻都想着你,我是迫不得已的。”
听她这么说,福临眼前闪过了多尔衮的影子,很心痛:“额娘,我们的命运只有靠我们自己拯救,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以前的福临,我也希望您可以振作起来,忘记从前的事。”
第一百四九章 梁思善回宫
这样的话意顿时令庄妃有些担心,疑惑福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隐秘。一想起去年多尔衮遭遇不幸的那些日子,她便不禁颤抖起来。
福临见状,也想起曾经见到多尔衮和她头靠头的亲密片断,难受得紧,便偏过了脑袋,闷哼一声就想离开。因着心情不好,迈动的步子急了些,竟然扭到了腿。
腿上的筋惊跳起来,很痛。福临“哎哟”了一声,守在院外窗下的梁思杰便忙进来服侍,跪地为他按摩。因着手法很是熟练,福临片刻之后便已安然无恙。梁思杰见此情形庆幸地磕了个头便想退出去。福临偏是急唤住了:“等等!”
因着梁思杰和梁思善名字太近,又是皇太极新赐的,他便有些迁怒的意思。
梁思杰听出来了,也不分辩,而是乖巧地跪直了身子,听他发话,这样的应对为着主子消气,也为自己爱惜了尊严。福临抬眼瞧了瞧,竟有些敬佩。
梁思杰和戴春荣最大的分别便在此处,不过几个照面便显出了不同来,福临略想了想,气瞬时消了,抬手道:“起来吧。”
“嗻。”梁思杰起身,见着一本小册子放在桌上,恐怕福临忘记带走,便忙拢了手将它捧好,恭敬地交给福临。
福临见他目不斜视,对内容毫不关心,竟引动了兴致,问道:“你怎么不看。”一般的奴才应该很有好奇心才是,很少有人这么稳重。
“奴才不敢看主子的东西。”梁思杰淡淡地回。
很得体。福临因着想到额娘的难处,便道:“你看看吧,记下来也有好处。”
梁思杰便迅速地翻了一遍,然后安静地合上,还给他:“奴才已记下了,但这里面的内容像是没有写完的。”
居然有这样的才能。福临很惊讶,心动了,竟有些想要他。但又一想,这样的人材自是应当好好地照顾庄妃,便压住心绪告别,回到衍庆宫。
此时已是酉时,福临到主屋向谨妃请了安,便想回屋看书。走动时腿上的筋又抽起来,疼得紧。更糟的是,下一刻推门。福临竟被突然闪过的影儿惊得掠倒。
淑哲闷得无聊,戴着面具突然跳出来。那面具原是一张娃娃笑脸,但是嘴唇涂得红艳艳又有些大。便很吓人。
福临骇得不轻,等回过神来立刻恼了:“淑哲,你闹什么!”
“我不过好心好意的逗你开心,我可是你姐姐。做什么这口气。”淑哲也很委屈,将面具一扔便哭起来。
千万不可闹大了动静。福临警惕地劝着。进屋关上门。细问下才知道,这些面具是淑哲的奶嬷嬷乌尤做的,还不止一个。淑哲在宫中实在无聊,谨妃常教她做女红,念书,琴棋书画。处处拘着性子,她表面忍了,却是私下里自寻乐趣。
亏得这些谨妃不知道。福临问明了忙劝淑哲:“姐姐,快收了这些面具,若是谨额娘知道必会生气,我们要规矩些,如今是小公主的喜事最为要紧。千万不能出岔子冲撞了,到时不但我们会受罚。也会连累到谨额娘的!”
谨妃不是庄妃,姐弟俩在衍庆宫不过寄宿的身份,如何敢不小心。
不提还好,这么一提,淑哲更心痛:“你这么说,我们额娘还是贵妃的名份呢,偏是皇阿玛要我们住在衍庆宫。处处舒展不开又有什么乐趣。宸妃生的女儿是金枝玉叶,我难道不是,我还怕了她不成!你乐意做太子爷的巴儿狗,也想我去做小公主的奴才吗。”
“我没…”福临感到心中一阵钝痛,仍想维护尊严。
“别不承认,我已听说你竟然甘心让梁思善回宫,为了讨好小八,福临,你真是贱。”淑哲的嘴刀子般不容情。
福临呆住了,瞬间沾湿了睫羽,偏偏淑哲每一句都没有说错,他想反驳都没有办法。
他不是不想报复梁思善,只是眼下有何办法。福临气恼地转动着脑筋,突然目光停留在淑哲手中的面具上。然后唇角微微地抿起,竟是有点欢喜的样子。笑道:“我有法子了。”
乌尤为着淑哲解闷,亲手做了一些面具。因着不是匠人,手法略有生疏,不过模样也很巧妙,不然福临不会被吓到。
福临看着它们对淑哲笑道:“姐姐,那些面具都拿来我瞧瞧,要保密。”
他想得很得意,这计若成了,一举两得也很有可能。
淑哲便依着他,但事有凑巧,就在淑哲和下人回到福临房中时,福临的伴读苏赫偏来了。缘故是为着皇太极赐宴,苏赫便来向福临打听一下有否出席的资格,想沾沾喜气。
于是他们一齐商量做起坏事来,福临令下人守在屋外谨防偷听,尤其是奥云嬷嬷。
越是这样谨慎,越落入别人眼中。第二天一早,趁着天还没亮,奥云便悄悄地到清宁宫见孟古青,禀报道:“昨夜,奴才送茶的时候见着贝勒爷屋外有人看守,奴才便不能靠近,想是有要紧的事。”
“甚好,他们没有发现你吧?”孟古青微笑着又问:“最近衍庆宫有什么动静。”
“倒也没有。”奥云想了想:“前几天七公主淑哲闹了一回脾气,不知道乌尤做了些什么哄她,却是好了。奴才不能近身察看,所以无从知道。”
“嗯。”孟古青想问题很可能就出在这里,便道:“我在衍庆宫还有旧人,待我问问她们。”
话音刚落,奥云便现出为难之色:“奴才有事要禀,谨妃娘娘已察觉了,十分不悦,这便要打发她们呢。”
没有谁容得下“细作”,孟古青顿时明白了谨妃的想法。便道:“发现了是吗。”
“是的,但格格放心,谨妃娘娘应该不会告状,悄悄打发了也就是了。”奥云嬷嬷为孟古青宽心。
孟古青也知道谨妃不会傻到向哲哲告状,但这些人走了,奥云的处境恐怕也不会很好。想想,又问道:“那她有没有怀疑你?”
“奴才觉得有。不过谨妃没有直说。”奥云有点难堪地请求着:“格格要不要奴才回来?”
若教人抓住把柄撵回来,还不如自己回来,留几分情面。
孟古青又思量片刻道:“你且等等,等他们密谋的事情过了再说,我有一种预感,左不过这两天了。”
“嗻。”奥云答应着,急忙告退回衍庆宫。才出了院子,便见着梁思善被领进来。
梁思善进到院中,略等了一会儿,索伦图便出来见他,一见便扑到了跟前,抓紧他不放。主仆二人抱头痛哭,梁思善泣不成声地连声问候,索伦图也一样。
天还未亮,梁思善惶恐不安地替他抹泪,提醒道:“主子该上课去了,别为了奴才误了您的课业,那可不成啊。”
“我好想你,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索伦图搂住他,很舍不得。
“奴才也想您。”梁思善终究为他的身体着想,忙忙擦泪:“快别哭了,哭肿了眼睛怎么看书,您要保重贵体,太子爷。”
索伦图便依着他去了。今日课业少,但也有一个多时辰。索伦图特意亲自将福临请到清宁宫表示感谢,不但送了不少礼物,还令梁思善跪谢恩情。
福临想着昨夜的密谋,便强忍着委屈,强装大度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已不想再提,既是太子爷如了意,便是天大的好事。恩典也是太子爷的赏,与我没什么干系。梁思善你要谢就谢太子爷。只是有一样我要提醒你,倘若以后再犯了错带累太子爷,就算是我肯饶了你,皇阿玛也会要你的命,可记下了吗。”
“嗻。”梁思善忙忙地应着,却没有察觉出这阴阳怪气的话里有什么玄机。
索伦图的心全部喜悦蒙蔽,自是也没有发现什么,见福临如此坦诚,便生出亲近之意,主动拉住他道:“九弟,你既有这样的胸怀,以前的事我们不提,日后我会对你好的,我们是好兄弟,以后坦诚相见可好?”
“太子爷,尊卑有别。福临永远铭记在心,我只想有伺候您的机会,这便是得了抬举。至于‘坦诚相见’么,我自是相信太子爷能够做到,但旁人能不能,我就不知道了。”
福临一边说,一边偷瞟着,希望索伦图能明白。
索伦图便想到是奥云嬷嬷的事,略显尴尬地笑了笑,不再接话。
福临见状不能强迫,便识趣地提别的事,因当下小公主盛宴最为要紧,他便问道:“苏赫昨夜来问我,不知道能不能参加,我想向您讨个示下。”
皇太极恩准所有嫔妃参与,但没有提皇子与公主,福临便有些担忧。
索伦图哈哈笑道:“这是自然的,惯例啊。皇阿玛的心思我能不懂?你只管放心带上苏赫去吧,我也要带上巴尔堪。到时候孟古青,兄弟姐妹们都要来的。”
福临放心了,又小心地提起乌云珠,得了准许后,再三感激,显得十分谦虚,轻笑道:“对了,淑哲姐姐还没有见过小公主呢,她有些等不及了,能不能请太子带她到关睢宫去瞧瞧,若只有我们自己,恐怕冲撞了。”
“你太客气了,福临,这有什么要紧的。”福临的谦卑,令索伦图感到一丝歉意:“我这就带你们去,来,我们一起走吧,以后别这么客气。”
第一百五十章 福临的算计
索伦图越是热情,福临越是谨慎,又想道:“我们一起去会不会打扰宸额娘歇息,再说,不如带些点心,空手倒嫌失礼。”他怕海兰珠在场,某些事便做不成了。
探望应当如此,索伦图正是高兴也没有怀疑,便让梁思善和萨仁置办,又遣塔娜先去关睢宫探探。
结果表明,海兰珠在乾清宫和皇太极在一起,一个时辰后才回。
福临这才放心地跟随出发。等他们到达,经过通知的淑哲和乌尤也正好赶来。巧得是,她们也带着一模一样的食盒。福临拿眼神点点,淑哲和乌尤便警惕着,装模作样围上来假扮得很热情。
一切都已经布置就好了,接下来便是请君入瓮。
索伦图太子之尊自是最先进院,孟古青,福临和淑哲等人便紧随其后。因着索伦图的面子,下人并不敢盘查,便让他们顺利地进入侧屋。
小公主在奶嬷嬷和宫女们陪伴下玩得很开心。索伦图一到便惊动了她们,除了诚惶诚恐地行礼,更围住床榻不让靠近。纠缠了一会儿,索伦图有点恼了,突然想到点心的用途,便对下人们道:“你们守着小公主辛苦了,出去用些点心凉茶,散散暑气,我们看看就走。萨仁嬷嬷和我都在这里,绝不会出事,人多反而麻烦。”
人多气浊,这也是番道理。况且这是恩典,下人们不敢不领,便谢恩出屋,因索伦图怕他们不肯安心,便请孟古青出去,以聊天为名压伏着。
孟古青离开,屋中便少了一双锐利的眼睛。
索伦图高兴并不觉得什么,正好小公主在笑。他便一个箭步过去,坐在床边冲萨仁嚷道:“嬷嬷,有好玩的东西吗。”
萨仁看到桌边放着小摇鼓,便取了来递给他。索伦图拿着小摇鼓逗小公主玩,很专注,很快乐,还亲手拿帕子为小公主抹汗,处处透出身为哥哥的爱护。福临见状陪他纠缠一阵,等到梁思善和萨仁还有淑哲也被吸引过来,便放了心。拿眼神点点,暗示乌尤。
乌尤在旁边偷偷摸摸地抽取食盒的最底层,摸出一张面具来。藏在身后点了点头。
接着,福临暗中靠向淑哲,淑哲便故意歪了身子摔下来。因她站在索伦图和福临中间,便连带着冲开了他们。
乌尤急忙冲来假装要扶的模样,却是蹲低了身子趁机将手中的面具飞快地塞向床下。略往里放一些。
萨仁和梁思善忙着照顾小主子们,一时恍神,竟让她得手。
索伦图被这么一冲,丢了手中的帕子,掉在地上。福临急忙站前一步,拿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脚下却一踢,将帕儿挑进了床下。又为着分散索伦图的注意,忙着斥责淑哲:“怎么不仔细。冲撞太子可了不得。”
“我不是故意的,扭到了脚。”淑哲回答着,假装害怕地向后退。
见这么严肃,索伦图忙道:“福临不要这样,淑哲姐姐既然伤了脚。我让江行舟来看看。”
“不成,若是请太医到来。事情便大了。”福临忙对索伦图道:“我们伺候太子爷,一点小事算不得什么。”
索伦图看他这样倒有些过意不去:“那我们先回去吧,等有空再来看妹妹。别为我耽误了七姐姐的伤。”
正合心意。福临忍住窃笑,恭敬地感谢他。问道:“太子爷,我们这便回么。”
索伦图果然忘却了,便道:“这便回了,等我叫上孟古青。”
外边也正好用了点心,吃了茶,时候刚刚好。
走便走,出了关睢宫,索伦图和淑哲福临散了,回清宁宫。路上突然想起,唤梁思善道:“我的帕子不见了,应当是遗落在小公主那里,你去仔细找找。”
“嗻。”梁思善便自去了,奶嬷嬷为着索伦图便也没有拦他。梁思善找了一会儿,发现床下有异样,便趴跪下来一瞧,见到了帕儿与面具。
帕儿无恙,面具却是有些唬人。嘴唇红艳艳的,梁思善奇怪地捡起拿在手中,才晃了一晃,吓得奶嬷嬷惊叫起来,小公主也被唬得哭了。
见闯了祸,奶嬷嬷便将责任推给梁思善,快快着人去请海兰珠来处置。
海兰珠一来,皇太极便也难免随之而动。
之后,索伦图和孟古青也得了消息,急忙赶回来。
面具是罪魁祸首,看大小是孩子用的,海兰珠便不由猜测着问索伦图:“小八,真的不是你任性吓唬妹妹玩儿吗。”
“真不是我,我怎么会吓她。”索伦图感到哭笑不得:“我并没有带面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