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涵想着想着,自顾自地点起头来。
由于右手敲击的跨度太大,舒涵的手指早已敲得发痛,直到最后实在没有了力气,才不得不停止练习。
似乎是第一次如此拼命地练琴,而且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但不知为什么,舒涵竟然觉得无比值得。
带着一种满足感睡了下去,没想到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来不及吃饭,不顾一切地奔出门,拦上一辆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学校。
下车的时候由于太急,一只手抓着车门还没松开,另一只手就狠狠地关上了车门。
“啊!”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舒涵把自己痛到快没有知觉的左手举起来,看着它不停地发颤。司机像是怕承担责任似的,迅速关上门驶远。
舒涵试着抬了抬手,发现一点也使不上劲儿,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委屈,眼泪竟然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空旷无人的教室内,肖曼悠闲地坐在休息椅上,虽然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突然,教室的门被缓缓打开。肖曼收起刚才惬意的表情,立即转为一脸严肃,刚想出口的责备却在看到舒涵的一瞬间吞了回去。
“怎么了?一脸的苦瓜相。”肖曼连讽刺都变得不像原来那么犀利。
舒涵还没有开口,涌出来的眼泪就泄露了所有的心绪。
看到她的样子,肖曼只得无奈叹气,“怎么了?没有练出来吗?”
舒涵闭紧眼,用力地摇了摇头,眼泪随着头部的摆动划出一道弧线,跌落到地上。
怜香惜玉似乎是男人的本性,肖曼蹙着眉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好了,弹不出就算了,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像是打开的水闸,舒涵根本没有办法收住哭声,被安慰了反而越发难受。
“你不要不说话啊。”肖曼用食指抬起舒涵收住的下巴,对上她脸上纵横的泪水,心紧紧地收了一下。
舒涵咬住下唇,这个动作让肖曼的心波起一阵微微的涟漪。
“不是的…”舒涵才刚开口,声音就又被哭声给淹没了。
“什么不是的?”肖曼追问。
“我不是没有练好,而是…而是…”舒涵一边说一边抬起左手。映入肖曼眼底的是一只微微肿起的手,手背上有一道明显的紫色淤痕。
“怎么搞的?”肖曼也没有多想,抓起她的手放在眼前仔细地看了看。
舒涵继续哽咽着说道:“昨天练习到太晚,所以早上起迟了,来的时候坐出租车,下车时不小心被车门夹到了。”
肖曼听了这番解释,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发现果然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看待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算了,看你的样子昨天也没有练好,正好逃过一劫。”
舒涵的表情没有任何轻松下来的意思。肖曼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似的,抿唇不语。
“我昨天明明有练很久,还信心十足地想今天弹给你听。”舒涵的头深深地低下,直到被笼罩在阴影中。
肖曼不知所措,有些后悔刚才自己说出的话,轻轻放下舒涵的手,开口道:“你回去好好休息几天,照这个伤势来看一个星期才能好透。记得好好保护受伤的地方,知道吗?”
舒涵似有似无地点头,还是一副没有力气的样子。
“好了,我先送你回家吧,顺便买些药膏。”肖曼走到她身边,见她不动,便一把抓起她的手腕。
刚才还感觉世界一片灰暗的舒涵突然觉得眼前一阵明亮,好像周围的阳光都变得夺目起来。
“别愣着了,没那么多时间浪费,我还要抓紧找一个代替你的人呢。”肖曼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何不妥,一心只想着不能浪费时间。
“肖曼,你能不能不要找人代替我?”舒涵突然使劲儿地从肖曼的手中挣脱,站在原地凝视着他。
肖曼蹙眉想了想,阳光给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没时间了。”四个字,斩钉截铁。
“你可不可以相信我?”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舒涵轻轻地问道。
肖曼看着她,没有反驳也没有讽刺,那句原本早该脱口而出的“不能”怎么都出不了口。
“我真的有很努力在练习,我真的希望可以代替你去演出,我真的希望可以帮助你完成梦想,我真的…”
“赶快回家吧。”肖曼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早点恢复,才能赶上进度。”
肖曼的这句话在舒涵耳边久久回响,带着温柔的色彩,带走了她的苦涩与委屈,舒涵又忍不住流出眼泪来。
肖曼觉得有时候她虽然让人头疼,但说到底终究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需要的并不是指责与批评,更多的时候一句鼓励或爱护的话就能让她拾起信心。肖曼也深深地相信,既然上天安排她在自己最迷茫的时候出现,就一定有特殊的原因。
在肖曼的护送下回到家,看着自己肿胀的手,舒涵无力地苦笑。
难道无论努力不努力结局都一样?难道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却还要面对各种艰难的考验?
舒涵坐在钢琴前,试着轻轻动了下手指,钻心的疼。
这种状态别说弹琴了,简直连东西都不能拿。
看着一边的钢琴谱,舒涵脑中原本清晰的旋律似乎正渐渐变得模糊。害怕练好的曲子一直不弹最后会生涩得找不到感觉,舒涵沉重的心情像大雨前的天空一样阴云密布。
莫名地,心中传出一个声音:我不能阻碍肖曼的梦想。
即便双手生疼,舒涵还是在琴键上用全力按了下去,却因一阵刺骨的痛而猛地收手。
缓了缓,忍着痛,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
即便已经重复了几百几千次,疼痛感还是没有消失,而当终于疼痛到麻木的时候,才真正摆脱了出来。
舒涵的额头布满密密的汗水,左手每一次用力都快要让人虚脱,下唇被咬得泛白,唯一没有慢下来的就是双手飞舞的速度。
周一下午结束课程后,肖曼来到教室对乐团进行了短暂的排练。每天大家都从自己的休息时间中抽出空来进行练习,虽然效果甚微,但至少熟能生巧,所以任何一个练习机会都不会被放过。
排练结束后肖曼没有走,或许是太累了,坐在教室的休息椅上闭目养神的时候,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梦境。
梦境中,肖曼似乎听到类似钟声的音乐,流畅而轻快。
无数的小钟愉悦地跳着华丽的舞步,欢快而优美。
睁开眼,声音消失了。
肖曼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渐渐清晰的视界被紫色覆盖,原本朦胧的画面慢慢明晰起来。
舒涵静静地趴在逆光的钢琴前,似乎由于太过疲惫而沉沉入睡。
肖曼清了清嗓子,希望可以引起她的注意。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便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没想到一直精力旺盛的她也会有如此安静的时刻。
迎着所剩不多的阳光看着她的侧脸,这样的光线下,两人的姿势像是一种暧昧。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肖曼正犹豫该不该叫醒她,就听见一阵喷嚏声,舒涵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直起了身。
“趴在这里睡觉,也不怕着凉吗?”肖曼貌似责备地问道。
舒涵不服气地说道:“你刚刚不也坐在那里睡着了吗?”
看到她还肿着的手,肖曼倏地皱起眉头,“手还没好呢,就在练琴?”
舒涵下意识地捂住左手,“已经没有那么疼了,我怕赶不上进度,所以…”
“笨蛋!”肖曼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当然是自己的手重要了,一个星期的进度而已,很快就能赶上来的。”
“那是你…”舒涵吞了口唾沫,接着说,“你或许只需要几天,甚至几小时就能把一首曲子搞定,我就不一样了,我可能需要花上好几倍甚至好几十倍的时间还依然不能达到你的水平。可即使是这样,我也远远没有你努力…”
“你很努力了,真的。”
教室内突然静了下来,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暗紫。
“听到你的肯定,我觉得很值。”舒涵嘴角微微上扬。
天色以很快的速度暗下去,说话间两个人几乎快要看不清对方的脸。
肖曼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肚子饿了吧,去吃晚饭?”
舒涵突然意识到睡醒后肚子特别饿,不停点头,“好啊好啊。”
“看在你这么努力的分上,今天就我请客吧。”肖曼弯了弯唇角,和空中升起的月亮有着相同的弧度。
静谧的校园里传出断断续续的音乐,染着夜色,一点点浮到耳边。
岁月静好,时间的河流带走曾经难以忘怀的回忆。任何时候,身边站着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都会让此刻变得刻骨铭心。
第十一章 为你燃起梦想
和肖曼并肩走在一起,不仅是学校很多女生的梦想,也是所有人认为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所以当他们两人一起走进学校餐厅的时候,许多拿着餐盘准备入座的女生差点手滑到把手上的盘子给摔掉。
餐厅的各个角落不断地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那个该不会是肖曼的女朋友吧?”
“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记得肖曼以前有过一个比较要好的女生,好像去美国了呀,难道回来了?”

各种奇奇怪怪的流言蜚语在一秒之内就被八卦者添油加醋,还冠上了很多劲爆的标题。
肖曼就像没有听见似的,径直走向了窗口。
本觉得无比自豪的舒涵在众目睽睽之下变得有些怯场,缩着脖子,低着头不敢面对众人灼灼的目光。
“你吃什么?”肖曼的目光落到舒涵身上。
“我就吃意大利面好了。”舒涵说话的时候也不敢抬头。
买好餐,舒涵故意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刚坐好,就将头凑过去,“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人都用很奇怪的眼神在看我们呀?”
肖曼早就习惯了这种被众人注视的感觉,习以为常地说:“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舒涵还是忍不住来回张望,“总觉得她们的眼神都冒着火似的。”
肖曼用叉子熟练地卷起意大利面,一口塞进嘴里,全部吞下后,对舒涵扬了扬下巴,“快吃吧,别东张西望的了。”
舒涵耐不住咕咕叫的肚子,不顾形象地大口吃起来。
似乎是见惯了音乐学院女生做作的行为,舒涵这种让人忍俊不禁的吃相倒是让肖曼觉得很可爱。
疯狂地解决掉半盘意大利面后,舒涵毫无顾忌地打了个饱嗝,捂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满足地说:“吃得好饱啊。”
肖曼看着她盘中还剩下一半的面,蹙眉问:“吃饱了?”
舒涵点点头。
“吃这么少,怪不得瘦得像筷子一样。”
舒涵挺直腰板,反驳道:“你可别小看我,我可是该小的地方小,该大的地方不小呢!”
肖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后淡淡吐气道:“有个地方小到快没有了。”
舒涵将视线下滑,最后停留在自己的胸部,然后有些羞涩地说:“这个,是内衣的问题!明天我换了内衣一定大!”
肖曼的嘴角微微动了动,“我是说你的脑子…”
这个话题进行得让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舒涵的脸迅速绯红起来。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在学校散步的舒墨和惜颖,舒墨亲昵地把舒涵的脖子搂过去,又摸了摸她的头,“琴弹得怎么样了?”
舒涵有意识地把左手背到身后,语气轻松,“可好了,下个月十八号还要代替肖曼参加学校的对外汇演呢。”
舒墨有些不相信,挑起一边的眉毛问道:“真的?”
舒涵点点头。
舒墨拍了拍她的头,将目光移到肖曼脸上,两个身高出众的男生彬彬有礼地相视一笑。
“看来把我妹妹交给你是个正确的决定啊。”舒墨的笑声一如既往地爽朗。
“她其实很有天赋,只是之前不够努力罢了。”
舒墨低头看着舒涵因被夸奖而低下的头,不怀好意地笑了出来。
像是一根被划燃的火柴,舒涵的脸上立刻染上灼热的温度。
“我先送惜颖回家,你们俩再逛逛吧。”舒墨说着还蹭了蹭舒涵的肩膀,给了她一个“好好把握”的眼神。
羞赧立即被气愤代替,舒涵生气地把舒墨推开,拼命朝他们摆手道别。
待他们走远后,肖曼无奈地耸耸肩,“看来得先陪你逛逛才能送你回家。”
舒涵抬头,望着他的眼睛,虽然这对肖曼来说是一项任务,但他眼中却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情绪。
望了周围一眼,看到不远处的小花园,舒涵指着说:“反正晚饭也吃多了,不如去散散步吧。”
肖曼做了个“随便了”的动作。
音枫音乐学院的小花园一直是学生们最喜欢的地方,虽然被冠上“小花园”的名字,但实际面积简直可以抵得上半个正规的公园。不仅环境优美,还养着各种各样的小动物。白天,附近居民区的老爷爷老奶奶会将这里当做免费的动物园,带自己的孙子孙女来玩耍。到了幽静的晚上,校园情侣会成双成对地来这里散步。
皎洁的月光照在平静的湖面上,洒下片片银辉;微风轻轻吹动树枝,带来沙沙的响声;从远处传来的音乐声为本就旖旎的风光平添了更多的浪漫。
看到此番景色,舒涵觉得自己的心跳不禁加快了很多。
“学校还有这种地方呀?”肖曼感叹了一声。
“你从来不知道吗?这里可是很出名的,很多人都喜欢到这里散步。”
肖曼抬了抬一边的唇角,“我哪有空散步,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很满,不像你这么有闲心。”
舒涵努起嘴,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又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两个人走到湖边的秋千前停下,肖曼只稍稍一瞥就看到了舒涵渴望的眼神。
“想玩就上去吧。”
像个孩子一样,舒涵立刻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坐下,朝肖曼招招手,“一起坐吧。”
肖曼双手插在口袋中,犹豫地站在原地,“我不了,太幼稚。”
舒涵立刻努起嘴。
肖曼叹了口气,“我来推吧。”
舒涵又蓦地笑得像盛开的花朵。
星期一学校的人特别多,有些还在上晚课。小花园的地理位置离教学楼很近,坐在秋千上就能听到断断续续的琴声。
“那首是肖邦的《谐谑曲第二号》。”肖曼一边漫不经心地推着秋千,一边从错综复杂的音乐中一一分辨出它们,“那里有交响乐团在排练柴可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
“哇,你知道得真多啊。”舒涵不禁赞叹。
“是你弹过的曲子太少,一般弹过一次的曲子过了一年我也不会忘记。”
“那是你…”舒涵撇嘴道,“我就不是了,我的记性非常差,一首曲子要很久才能背出来,如果一段时间不弹又会很快忘记。”
肖曼用手指轻叩了一下她的头顶,“还好意思说,说你脑子小没错吧。”
舒涵立刻不服气地辩解,“你以为我想啊,我也并不是天生记性就差,也就这一年迅速退化的,或许因为老了吧…”
话还没说完,又被肖曼狠狠地敲了一下头。
“你怎么和我哥一样老爱打我头呀。”舒涵倏地用手护住自己的头。
“多敲敲,看看能不能把你敲醒。”肖曼又毫不客气地敲下去。
“啊!”惨叫一声之后,舒涵捂住自己的左手发出“嘶嘶”声。
肖曼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手有些重,正好落在舒涵左手受伤的位置,立刻停下秋千,抓起舒涵的手在嘴边吹了两下。
“给我好好休息两天,听到了吗?”
听到肖曼严厉的命令,舒涵只有不停点头的份儿。
“乖。”
舒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说话冷冰冰没有温度的肖曼竟然会发出这个匪夷所思的音节。她眨了眨眼,还在回味刚才温柔的声线。
“早点回家休息吧,夏天马上要过去了,温差会比较大。”
虽然没有任何非分的想法,但猛烈跳动的心脏如同投入石头的湖水一般,瞬间荡起阵阵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肖曼面部的线条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无比清晰,光是看着这样的剪影就让人有想要拥抱的冲动。
他是钢琴王子,拥有无可比拟的音乐天赋与气质。
在这样的人面前,自卑根本无处可逃,只会无限扩大,吞噬所剩无几的信心。
回到家后,肖曼坐在沙发上惬意地听着钢琴协奏曲,手跟着旋律在空中摆动,脸上露出陶醉而沉迷的神情。
果然,这种以乐团方式奏出的曲子才是他所追求的。在众多乐器的合作中,才能领悟到真正的音乐,才能表达出属于自己的音乐。
关掉音响,肖曼坐到钢琴前,弹起了肖邦的《降G大调练习曲》。
《降G大调练习曲》,人们称之为“黑键练习曲”。这支曲子把旋律和主题交给左手,而让右手持续地弹奏特定的练习音型,作为对主题的注解。
精巧的结构、美妙的钢琴效果和充实的音乐内容,急风暴雨般的旋律中包含着各种复杂的钢琴技巧,表达出一种积极的情绪和高昂的斗志。
肖曼弹这首曲子的时候,脑海中全是冲劲儿,似乎是把自己的所有动力和希望寄予在这一首曲子上一般,每一个键都重重按下,速度极快,像是要用手指击穿琴键一般,汗水从湿漉漉的发间滑下,将雪白的衬衫浸湿了一大片。
翌日是周二,一整个下午学校都没有课,大部分的同学会参加兴趣班或社团活动,但是在肖曼的威逼利诱下,乐团的所有成员只能推掉一切其他活动,腾出时间来进行排练。而一般情况下会回家睡午觉的舒涵借着“探望老哥”的名义,名正言顺地来乐团进行观摩,第一次聆听属于肖曼的音乐。
每一个音符,都能让舒涵静下心来仔细品味。
人在认真的时候,面部表情往往真实生动,因为这个时候人处于一种忘我的状态,没有刻意伪装的面具,一切都单纯地发自内心。
舒涵仔细凝视着肖曼挥洒着汗水的青春脸庞,似乎此刻如此美妙的音乐都敌不过肖曼嘴角的一个轻抬。
几个小节反反复复地练习了无数次,每个人都抱怨起来,只有肖曼还和最开始时拥有一样的激情。
“今天不早了,整体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周四晚上再见。”
肖曼的那句“解散”一经脱口,所有人都一下子散了架,整个肩膀垂落下来,不停地扭动几乎快要抽筋的手。
“老妹,你怎么来了?”舒墨看到舒涵时总是会露出和肤色不配的皓齿,笑得很天真。
“我来看看你们排练啊。”舒涵走到舒墨旁边,只到他的肩膀处。
“感觉怎么样?”
问话的人是舒墨,但一边的肖曼却更加紧张地期待着答案。
“当然好了,老哥,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最棒的。”
舒墨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顶,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哎呀,我得赶快走了,和惜颖约了吃饭,晚上交响乐团还有排练呢。”
“你快去吧。”舒涵朝他挥挥手,舒墨一边走一边跟她用手势潇洒地道别。
人群向着阳光射来的方向散去,不一会儿教室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肖曼有意识地清了清嗓子,问舒涵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舒涵在一秒之内把差点脱口而出的“你”改成了“老哥啊”。
肖曼点了点头,收好谱子,收了收下颚,“一起吃饭去吗?”
舒涵摇了摇头,把左手举到脸旁边,“我的手已经痊愈了哟,能弹琴了。”
肖曼有些不相信,“哪有这么快就好透的,别得意忘形。”
“我的恢复能力可是很强的。”舒涵反驳。
肖曼叹了口气,“多休息两天吧,我又没催你。”
“你是没催我,可是我自己在催自己啊,看着你这么努力的样子,我怎么忍心浪费宝贵的时间呢。”舒涵走到钢琴前坐了下来,所剩无多的日光像是舒涵脸上的笑容一样渐渐变淡,“从现在开始,我也有了梦想。”
或许在不久前,梦想这个词对舒涵来说还是一个如同阿伏伽德罗常数一样遥远的概念,但是现在,每当她的手指与琴键触碰的时候,一个声音就会告诉她——
“我想成为钢琴家。”
这句本应是音乐学院钢琴系所有学生梦想的话,从舒涵的嘴里说出来却是那样地不可思议。
“演奏音乐的时候,空荡荡的心就会被填满。”
说完,舒涵指尖一用力,静静地弹了起来。
肖曼不由自主闭起双眼,开始品味这首辉煌华丽又不失清脆流畅的美妙乐曲。
明明是相同的琴键,却能奏出和之前完全不同的音色来。
音乐这个东西,其实和爱情没有什么两样,手指与琴键之间的缠绵,并不是如胶似漆才最完美。
每一首乐曲都有独特的表达方式,就好像每个人对爱的理解不甚相同一样。
是的,音乐就和爱情一样,短于相爱,长过相思,一旦离别却念念不忘。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它们值得这么多人去追求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