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看她,转过身上了车,然后麻利地将车从车库里开出去,在离开前他冷冷地留下句话:“从今天开始,彻底离开我和莫以唯的视线,那么之前你欺骗我的事,我可以姑且不计,否则我可不保证我会做些什么,要知道我可以捧起你,就能轻而易举地毁掉你。”
金蝉精致的脸上泪痕交错,她追着他的车跑了很久,直到他完全消失在她的眼前。
莫以唯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很茫然地看着她那样无所顾忌地追着车跑,最后于心不忍,便小心翼翼地跟上去,来到她跟前,蹲下去摸了摸瘫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的金蝉的鬓发。“别哭了…你们吵架了?”
金蝉一听是她的声音,横手一甩,然后恶狠狠地看着她,“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我?”莫以唯不解,算了,还是先扶起她比较要紧,亚洲第一名模这样蹲在大街上实在不像话。“你先起来,有话我们进屋说…”
金蝉站起来,然后一把推开她,红着眼睛,像恨极了眼前的人那般,“有什么怕被别人知道的!莫以唯,你欠我的,迟早要还!你欠了我一生!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当初因为蝉蝉的死而不愿意被领养,我怎么会替代你,然后被欺骗,被倒卖到那个人间地狱?我这些年都受了什么苦你知道么?在我受苦的时候你躺在爸爸妈妈的怀抱里享受温暖你知道么!”
莫以唯心里的世界就像被捅了一个洞那般空落落的,自从怀疑她真正的身份后,她的所有防线都像一层脆弱的纸篓,如今,经金蝉的口说出这些,她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坍塌了那样。“你早就认出我了…你果真是金灵…我对不起你,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那样,我后来找过你,听说你自从被领养后下落不明,我也很愧疚…”
“我是金灵!你看见我活得那么痛苦,你满意了?你把我的一切毁了,现在又要跟我抢幸福!你为什么要把手镯给他?为什么要我留住他的最后一个筹码夺走?”她的眼睛猛地放大,“你是来报仇的?是不是?为蝉蝉报仇的,是不是?”
莫以唯有半晌的思维停滞,她怎么听不懂金蝉在说什么呢?她上前,拉住眼睛瞪得极大的金蝉,“你说清楚,什么报仇?”
金蝉摆脱莫以唯的纠缠,她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很疼,现在头晕目眩,根本不知道到底说了什么,听到莫以唯不停地追问“报仇”的意思,她才反应过来,然后冒了一额头的冷汗,开始若有所思地念叨:“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说完便往大街上跑。
莫以唯忍着小腹略微的疼痛,追上去,使劲拉住她,“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求求你告诉我,你说的为蝉蝉报仇是什么意思?”
金蝉看着莫以唯的脸,瞬间感觉视线里所有的景致都像被强烈的光线扭曲了,莫以唯的脸也变得狰狞,她一惊,猛地注意到旁边的橱窗里莫以唯的脸,然后睁大了眼。
里面的人,不是莫以唯…是蝉蝉…是蝉蝉…
蝉蝉的脸上染了一行清晰而可怖的血痕,轻轻地勾勒出她清雅而精致的脸,她冷冷地看着金蝉,然后微微转过正脸来。
金蝉被吓得满脸惨白。
因为另外半边脸,像被火灼烧过一般,有着七横八纵的疤痕,丑陋而悚然。
金蝉看见她说:“你欠我的,迟早要还。”
莫以唯不知她在发什么愣,尚未反应过来,便听见金蝉歇斯底里地尖叫一声,挣脱开自己,然后抓起放在橱窗边的一个促销人员坐的木椅子,朝玻璃砸过去。她没料到金蝉会这样,后知后觉地扑上前拦住她,但金蝉却挣扎得越发厉害。
周围的人开始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认出金蝉身份的群众开始给媒体打电话,拿手机抓拍的人也越来越多。
金蝉不依不挠地冲过去踩碎在地上的玻璃,“滚开!滚开!”
莫以唯抓住她手臂,但小腹却倏地抽痛起来,手也不自觉地僵硬而虚脱,她用力一浅,金蝉便从她的牵制中脱离开来,然后金蝉脚一崴,便直直地朝玻璃碎渣里摔进去。
莫以唯听见一声惨叫,待痛意缓和了些后眼界才逐渐清晰起来,但眼前的一幕让她的世界瞬间黯淡成了黑白色,就像连接着中枢的神经全部断裂成碎片般七零八落。
金蝉倒在血泊里,已经疼得昏死过去。身上和脸上,都嵌进去许多或深或浅的玻璃碎块。
她都…做了什么?
“金灵——!!”
37
37、chapter.36 ...
皇朝高层会议室。
陆迁城拿着笔在文件上点了又点,略微有些失神。耳边是陆还情针对logan x-2的测试问题提出的最新解决方案的反馈报告,他手上拿的,却是刚刚从两个和田玉手镯上扫描拓写下来的加密文字印本。
只要等技术部破译密码,便能把那个特殊密文锁箱打开了…
他实在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父亲留下来的,所谓的“最珍贵的宝物”到底是什么…
这样一个冷漠无情,在自己眼里几乎无半点情根的位高权重的男人,居然也有最珍贵的东西?他十分好奇,这种好奇,用不厚道的话形容,似乎还带着鲜明的讽刺。
“陆董?”
听到有人喊他,陆迁城抬起眼,发现全部人都在看着自己,似乎在等他表态。
陆还情看得出他走神,一心想糗他,于是笑得庄重而典雅,“请问,对于我提出的方案,您还有什么别的意见补充么?”
陆迁城将秘书递上来的资料粗略地扫了一遍,大概便能猜到这个妹妹能提出什么样的合理化建议了。他拿着笔头敲了敲桌子,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扬起一阵轻微而魄力十足的声音,“你考虑得很全,希望下一轮的技术测评能让我看见好的进展,不过有个问题我得明确,试用客户基本上都是针对同一阶层的消费能力的需求,不妨考虑考虑中等消费水准阶层的客户。至于新一代logan系统的自主人性化内核是否该卸掉的问题,我给出的意见是,保留,有个敢对你说不的程序人,还是很有趣的,不是么?”说完站起身,笑道:“散会。”
他刚走出会议室,随身秘书便递上来一个厚实的档案袋,他皱了皱眉,问:“谁送来的?”
她翘起眼梢,想了想,“据接待处描述,是个女人,一米七左右,颇有气质,戴着墨镜,看不清脸,不过文件已经经过安查部的检验,没有危险物件。”
陆迁城点点头,刚要往办公室走,她又急急叫住他,然后开始略带犹豫地禀报:“那个…虽然没有确切的接到电话或其他通知,不过我无意中看见了关于董夫人和金蝉小姐的新闻报道,金蝉小姐好像受了重伤,而且…和董夫人有关,他们现在在晨钟医院。”
陆迁城眉头蹙得更紧,然后挥了挥手,“备车。”
如果真有此事,那么这样看来已经闹得媒体皆知了…金蝉是怎么回事?莫以唯,又该怎么脱身?
他回到办公室,将档案袋打开,在办公桌上缓缓倒散开,然后墨绿色的眸子渐渐汹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滔天巨浪。
是一堆高度清晰的照片。
照片上,韩移倚在车边,笑得十分温柔,手轻轻捏在莫以唯的脸上。而莫以唯,坐在韩移的车里,依旧是那样调皮的神情,对他的无礼似是早已习以为常那般自然。
他们,一起出现在医院…
晨钟医院外头,许多记者闻风赶来,堵在门口有抓不到新闻便不走的势头。
莫以唯拉开窗帘往外看了看,然后缓缓合上。继续焦急地看手术室上头的指示灯,身上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尽管已经过了大半天,但她现在还心有余悸,她实在没办法将那个恐怖的画面从她脑海里除去。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大粒大粒地往地上砸。她的视线一直被朦胧的雾气覆盖得模糊,她只好不断地用勉强没有沾到太多血迹的手背擦拭。
突然,手术室的灯灭了。莫以唯眼一亮,立刻冲到门口等医生,医生一出来她便上前拽住,“她怎么样?”
医生叹了一口气,“虽然流了不少血,但是没伤到大动脉,所以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玻璃渣子也全部清理干净了,只不过她的脸上和身上可能会留下许多疤痕。”
莫以唯愣愣地看着医生渐渐走远,脑子一片轰鸣。
不可以…金蝉是受尽万众瞩目的明星,是亚洲第一名模,身上如果留了疤,跟要了金蝉的命有什么两样?
她已经毁了这个人的一生,又夺走了她的幸福,现在…根本是把她推向绝望的边缘。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可怕了?
按医生的嘱咐,到一定的时间莫以唯就得去把金蝉叫醒,当她走进去的时候,金蝉已经醒了,她呆呆地坐在病床上,因为疼痛,她美丽的脸布满了一片灰蒙蒙的白。
莫以唯看着金蝉缓缓拿起镜子,颤抖的手抚摸上火灼一般的脸颊,然后眼圈瞬间红得如被鲜血染过一般。
金蝉忍无可忍地将镜子甩到一边,玻璃碎裂的尖锐响动让莫以唯的脚一软,几乎要瘫倒下去。
金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莫以唯,然后不顾干涸的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吼:“这下你满意了?!莫以唯,你好狠的心啊…你滚出去!我不要见到你!”
闻声赶来的屋外的护士们不敢进去,听见她说了这么一句,便围成一团走开了。然后讨论声四起,全在怀疑莫以唯到底是谁,病房里听到消息的金蝉的粉丝顿时便不安定了,开始讨伐起让第一名模受了如此重伤的罪魁祸首。许多人站在走廊,想听听里面都说什么,但除了金蝉无助的尖叫,其他的什么也听不见。
“对不起…”莫以唯抚上小腹,忍着越来越严重的痛意,咬了咬下唇,“我…真的不是故意…”
金蝉冷笑了声,“不是故意?这句话我偷偷想了很多年,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能淹没所有的错是不是?那蝉蝉因我而死,是不是只要我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能被原谅了?”
莫以唯已经分不清自己脑海里接受到的信息带给自己的喜怒哀乐是什么了,她今天实在受了太多的刺激,而这句更是犹如晴天霹雳一样生生将她撕裂成斑驳的碎片。她眼泪越来越止不住,但眼界却越来越清晰,就连金蝉眼里散发着幽绿色的光芒和恨意,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可能的…那天,只是意外…”
“她发现我在偷东西,她过来指责我,抢我手上的东西,我把她推摔后她的头砸在桌角,当场就晕死过去,我往外跑的时候看到我拿进来的蜡烛洒在了窗帘上,但我还是想也不想地逃走了,这样,还算是意外?你别自欺欺人了,你早就知道她的死跟我有关对吧?那天你明明看到我从屋子里跑出来,却什么都没告诉院长,你以为你是善良么?你是懦弱!现在翅膀长硬了,想来报仇?呵呵,真是姐妹情深…”
莫以唯觉得眼前一黑,然后整个人倚在墙面上,连心跳和呼吸也渐渐紊乱。她不要想起来,不要…一点都不要想起来!
“我有个疑问。”看着莫以唯痛苦,金蝉莞尔,嘴角含着自嘲。“你是用什么方法,让陆迁城对你死心塌地的?就连我刻意跟别的男人上床,怀孕,堕胎,闹新闻,他也可以因为你的工作问题对我弃之不顾…你开心了吧?”
莫以唯捂着头,想要逃走,刚转过身便听见金蝉冷冽的声音说着:
“你比我可恶,知道吗?比起这样不痛不痒地折磨我这么多年,我宁可你直接来杀了我。”
莫以唯走出病房时,许多为金蝉不平的病人都倚在门边对她不友好地放冷光。她只当没看见那般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医院。谁知刚出来,便被一大堆记者团团围住。
“你就是和金蝉小姐起了争执的人吧?但能不能告知为什么金蝉小姐当时的精神状态如何呢?”
“虽然警方已解除你的恶意嫌疑,但对于由你间接引起的这场事故你有什么要对喜欢金蝉小姐的粉丝们说的么?”
“请问你和金蝉小姐具体的关系是什么?”
她的脑子轰隆隆地一阵混乱,她急迫地想赶紧逃到一个没有喧嚣没有血腥的地方。懦弱就懦弱吧…她一直以这样畏缩的姿态活过来的,低声下气,逆来顺受,就算被别人颐指气使她也绝不有半点愤然的情绪…她只是太渴望平静的生活。
刚走出记者圈,莫以唯便被金蝉愤懑的粉丝拿着的塑料瓶砸,有更过分的,便直接拾起了石子。她只觉得脑袋被重重敲了一下,摸上去,还有些温热的红色。
面对周围一片骂声,她无助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忽地,一片熟悉又陌生的香气扑上前来,柔软的布料将莫以唯的头全部盖住。她的眼前一黑,她便本能地想要抓住些什么,下一秒手便被一个温柔而厚实的手掌牵住,耳边突然响起那个蛊惑而略带调笑的声音说着:“傻丫头,故意站着挨打,想看我心疼么?”
莫以唯愣了愣,眼底瞬间蓄积了许多委屈的眼泪。她吸了吸鼻子,低声说道:“韩移…谢谢你…”
韩移将她搂在怀里,笑得单纯而开心,“哈哈,现在怎么不生疏了?也罢,看在你那么乖的份上,我就勉强做一回骑士好了。”
说完他抬起眼,瞬间眼底便多了许多凌厉的戾气,让周围的许多记者猛地一颤。不敢再往前一步。粉丝们看着面前突然站出来的漂亮华丽的男人,皆面面相觑。然后达成共识:
好像是什么有钱有势的大少爷…太有地位的人就连他们心爱的金蝉姐姐都得礼让三分,他们惹不惹得起?
韩移看气氛有些僵硬,嘴角露出不正经的笑意,隐约带着一股迷惑的魅力,“各位高抬贵手,她有孕在身,大家对事情的发生也不清楚,就姑且先压下火气如何?”
记者们听了格外震惊,有的站出来好奇地问道:“韩先生,请问这位小姐是不是就是您的神秘女友?”
韩移眼睛沉了沉,然后笑眯眯地回问:“你猜猜看。”这群狐狸,如果他说是,便会拿莫以唯怀孕的事大做文章,如果他说不是,又会纠缠于他为什么要解救莫以唯,第二天关于他花心喜新厌旧的各种报道又会层出不穷。在国外他就是八卦媒体界天天以狗皮膏药的姿态粘着的对象,回国后这种状况居然一点都没有好转。
记者们还是死缠烂打地追着他们问,莫以唯感觉得出他略微有些恼了,然后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说道:“走吧。”
韩移还是揽着她,从人群中出去,但才刚走几步,耳边便又滚动起那个令他十分头疼的引擎声,几秒后,眼前不远处果然停下了那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DBS。他叹口气,把莫以唯头上的自己的西装拿开了些,无奈道:“你心心念念的人到了。”
她从茫然的黑暗中缓缓抬眼,才看见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风衣的陆迁城从车里下来徐徐下来,看见他们的时候眉目间明显多了丝忽明忽灭的阴霾。
陆迁城的确有些恼怒,他至今还对刚刚的照片十分在意,眼前又看到这一幕,实在让他很难保持冷静,尤其是看见韩移那张笑面猫般的脸和狭长而幽邃的眼睛,以及他肆无忌惮地放在莫以唯肩上的手臂,就像在炫耀自己才是赢家。但留意到莫以唯额角上轻浅而染红的血迹后,他还是强忍下了涌动的愠怒,不禁心疼起来。
记者一看陆迁城到来,即刻分成了两拨,一边穷追陆迁城会怎么处理,一边猛打莫以唯和韩移的关系。偏偏有个记者问了个在他们三人心里都十分尖锐的问题,几乎是在瞬间,便深深地嵌入心口:
“金蝉是皇朝第一夫人的消息,今天您能为大家证实一下么?有传言她之前堕过胎,请问是否是因为您的关系?对于此次的事件,您对肇事人莫以唯小姐是否有什么要说的?”
陆迁城和莫以唯皆是一怔,韩移也很好奇,直直地看着一脸肃然的陆迁城。
他可是万分期待这个商界完美男人的答案啊,虽然他大概能猜中陆迁城会怎么回应,毕竟无论如何,陆迁城都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公开莫以唯才是皇朝第一夫人的事实,如果说了,大家就把矛头全部指向莫以唯,而且必然是成了“金蝉小三抢人夫,正室盛怒还颜色”此等狗血的不实报道。不过…
韩移低下头,握了握始终在颤抖的莫以唯的手。这丫头,笨得不像话,能明白那个完美男人的用心么?
果然,在陆迁城冷冷说道:“我先进去看看金蝉的情况,所有问题等我出来再给大家回复,至于其他的,我不做多余的解释。”
莫以唯听到他的话,顿时觉得心里像被砸了个补不上的洞,他的脸在脑海里不断地和金蝉的影子重叠到一起。
既然如此…罢了…
在陆迁城越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她将口袋里揣着的孕检报告放进他的手里。
陆迁城停了停,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地走向医院。
她回过头看着被记者们跟着跑的他的背影,心突然很疼很疼,就像被狠狠揪住一样,她捂着胸口,哭出声来,小腹的疼更是翻江倒海般一阵一阵地刺激起她脆弱的神经。她浑浑噩噩时,只听见耳边韩移十分紧张地说着:
“莫以唯!你在流血!”
她猛地感觉自己下/身像被什么黏腻的液体润湿了一样,烫得她腿根都痛,她低下头看了看那片刺眼的殷红,委屈更是翻天覆地扑过来。
为什么会这样…她什么都保护不好,就连生在她身子里的孩子,都不留恋她了…
她听见韩移用近乎在吼的声音嘱咐她“你冷静下来!”,然后无助地抓着韩移的袖子,“帮帮我…帮我保护我的孩子…”
就在昏迷前的一瞬间,她似乎听见陆迁城模糊的声音,声音里蕴含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和崩溃,她听不清他喊了什么,侧过脸看向他的时候,只看见他跑过来的黑色身影…
莫以唯只想着,如果有一天,可以和陆先生一起抱着孩子,吃陆先生做的炸酱面,该有多好…
38
38、chapter.37 ...
韩移看着医生和护士将莫以唯推进去,抬手瞅着自己袖子上沾染的血迹,眼眉紧紧一蹙,然后望向站在手书门前一动不动的陆迁城,他手攥着孕检报告,任疲惫且悔恨的神色在他俊美的脸上铺展,实在像极了落水的狮子,狼狈且毫无生气。
这还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温文儒雅却也淡漠无情的完美男人么?在看见莫以唯满身是血的憔悴模样时,他的内心世界里,龟裂的纹理一定相当精彩。
失去心爱的人的感觉,你终于懂了吧…
韩移听见走廊里响起匆忙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穿着浅绿色手术服的医生往手术室去的队伍。经过他身边时他伸手拦了拦,表情凝重,“等等。”
医生认出眼前这个便是连院长见到他都得鞠躬哈腰的人,先是一惊,然后朝身后的人扔了个眼色,他们便走开了。看队伍往前走了好些,医生皱了皱眉,顾忌地说着:“韩先生,病人要急救,怠慢不得,您有话快说吧。”
韩移漆黑的眸子里沉下一抹复杂的情绪,淡然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们赔不起,务必要救回来,还有…”他朝陆迁城的背影扬了扬眉,“无论结果如何,都得瞒着他。”
医生为难起来,“陆先生是皇朝的大老板,万一以后追究,我们可不好办啊。”
韩移牵起嘴角,笑得苍白而无奈,“我只是尊重别人的意愿,你只管照办,其他的我解决。”
在医生跑进手术室时,他瞥向逐渐合并的门缝,细微的视野里,可以看见昏迷不醒的莫以唯,戴着呼吸面罩,面色依旧惨白,但闭着眼睛的样子就像睡着的孩子,安静而轻柔。
当她被惊慌失措的陆迁城抱着在医院里跑时,韩移也不得不跟在他们身边,因为莫以唯直到晕厥都还牢牢的拽着他的衣袖,他不敢抽开,因为那只手就像要托付什么。
陆迁城把她交到韩移怀里,然后跑到急诊室抓正在吃饭的医生时,莫以唯突然睁了睁眼睛,意识似乎稍微回了些,韩移正要说话,便听见她拽着自己袖子的手微微动了动,然后毫无血色的唇开开合合,隐约说了句:“帮我…”
他不解地凑过去些,才听见她又说了句:“我要…离婚…”
陆迁城摊开手里血迹斑驳的孕检报告,然后蜷握成拳,手指的骨节泛着可怕的白,几乎快把骨头碾碎的痛意疯狂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有一瞬间的冲动,想闯进手术室…他要仔细认真,完完整整地记住这个过程,因为他有种强烈的悔恨,起码…应该见见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最后一面…
他只要一想起莫以唯站在韩移的身边,两人亲昵地有说有笑,便会涌上一股难以克制的怒火,这种嫉妒,几乎让他没办法思考。而现在,脑海里又不断地浮现出刚刚她被记者团团围住,遥遥地望着自己的落寞模样,单薄而柔弱,宛如只要风过,便能将她粉碎成细琐的末,飘零殆尽。心疼和嫉妒交错在一起,犹若垂落的狂风暴雨,打在他心上,划出纵横深嵌的沟壑,一道又一道。
陆迁城走向前,头轻轻抵在门上,仿佛血染般的眼里尽是阴鹜和懊悔。他现在只希望,她少疼一些,少流泪一些,不然他的罪过,该怎么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