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去,将纸鹤轻轻拆开,看着里面稚嫩的一行字,一股温柔在心底渐渐张扬开来。
祝爸爸,阿姨和哥哥开心快乐,妈妈安息。
陆迁城将纸鹤重新叠好,收进口袋里,拉住莫以唯脏兮兮的小手,“走吧,已经过去了。”
莫以唯好奇地盯着他的口袋,“里面写了什么?不能告诉我啊?”
他笑了笑,光线将他的弧度衬托得如云般轻柔,“没什么,一个可爱的梦想。”
在车上的时候莫以唯一直盯着显示屏,狐疑道:“Logan最近好像好安静,居然没有催你工作…”
陆迁城顿了顿,沉默了好半晌才缓缓道:“他不在了。”
回到空荡荡的家时,莫以唯使劲地大喊了许多声“logan”,但始终没有人回应,她不甘心地跑到房间里最大的显示器前,着急地大叫:“喂!你真的不在了?你亲爱的夫人回来了——”
直到过了十多分钟,她才颓丧地坐下。
是不是真的没有了?不在了?怎么可以就这样消失?就算是个程序人,说走就走,没有一点留言,也太无情了!
她一个恼怒,便立刻将手机拨给陆还情,她听陆迁城说这次的项目全是陆还情负责,她必须要问个明白。
陆还情正在蒂芬妮的店里走走停停,电话一响她便反射性地在一秒内接起,“你好,我是陆还情。”
“我莫以唯!我想问logan回收后会怎么样?”
“回收后会根据客户提供的数据改进升级啊,怎么了?舍不得你家那个啊,也对,他在金蝉欺负你的时候那么维护你,舍不得是正常的。”陆还情把手机从耳边离开了些,小声而温柔地对看着她发怔的男服务员说了句:“你要是再多看我一秒,你明天就会接到你们经理发下来的解聘书。”
莫以唯眼睛瞬间便红了,“不可以留下他么?我不要升级版行不行?”
陆还情端着戴了最新款的钻戒满意地笑了笑,“那可不行,皇朝董事局主席陆先生家怎么可以允许服务质量得不到保证的管家系统存在,新上市的产品公司内部不经过试用外界的信誉度得不到保障,好了好了,小祖宗你别哭,我尽量帮你留住他的记录,行了吧?”
把莫以唯哄好了后她才松了口气。挂电话后将手里的钻戒给服务员包起来后她便起身要走,在走进旋门的瞬间,另一个戴着墨镜的高挑女人也踩着金光闪闪的黑长靴进来了,在两人绕着旋门往不同的方向走时,陆还情不经意间瞥了那人一眼,然后错愕。
这个背影…很熟悉…
但记忆中那头乌黑的齐肩长发已然变成了棕色大卷,飘逸乖巧地伏在她精致完美的锁骨前,泄落出一袭妖娆惊艳令人窒息的美感。
陆还情再次走进去,看着那人问了句“范经理在么?”,然后便跟着一位领班进了圆柱电梯,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知道那人转身,随意地将脸颊上的墨镜轻轻摘下,露出那张时隔五年却仍然姿色绰约的脸,她才恍然一震。
是范月宁?!
范月宁抬起眼,若有若无地看向怔忪失态的陆还情,笑得如沐春风。在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的嘴型似乎还说了句:“好久不见。”
陆还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人,居然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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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logan后,对莫以唯而言简直就是个毁灭性的灾难。她已经太习惯有他的生活,现在失去了他,就像失去了大脑一样失落而迷离。而最大的问题在于,她所有的东西不依靠logan就根本是个长了眼睛的瞎子,什么都找不到…
在翻履历表的时候,她几乎耗费了半条老命,在抽出一个压箱的柜子认真整理时,才猛然发现了许多被她雪藏了多年的宝贝。包括一个十五年前,被蝉蝉认真交到她手上的礼物…
她把被仔细包了好几层纱布的锦盒打开,接着,一个剔透动人晶莹发绿也略微泛白的和田玉手镯乍然出现在眼前。她轻轻地摩挲手镯上细致的凹凸不平的内纹,想起蝉蝉交给自己时一脸真诚的表情说着:“好好帮我保存它,这个是妈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以后,想用钱的时候可以卖钱。你看你看,这上面还有雕刻得很漂亮的纹理呢!”
那是蝉蝉死前的一天晚上,也就是八岁生日的前一天,她第二天便可以被领养,害怕莫以唯会有没钱告急的一天,便将这贵重的东西交托给了莫以唯,现在看来,这也算是她留下的遗物之一了吧…
她正想着什么时候交给陆迁城,便接到了个电话,她拿起一看,心便忽地一下落了空。看着眼前在屏幕上腾动的名字,她莫名有些怀念他亲昵地喊她丫头的日子,本想挂了,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接起来。
“莫以唯小姐,你与卓西签了一年的合同,就算你想辞职,也请先交上辞职申请,待卓西批准后才算合约解除,在此之前请按公司的正规要求上班,你已无故旷工四天,明天之前交份检讨报告。否则这个月的工资全部扣除。”韩移的口吻出奇地冷漠,就如同对从不认识的陌生人那般生硬。让莫以唯不禁打了好几个寒颤。
面对这样的他,她有些手忙脚乱,甚至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瞬间立场就像倒换了般诡异,本来该是他对自己感到抱歉吧,为什么自己反而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她的士气全部蔫了下去,然后慢吞吞地说着:“对不起…我待会儿就去给公司解释清楚,但之前可不可以给我点时间,我先去趟医院做检查…”莫以唯一股脑全说了出来,也忘了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说完后发现气氛霎时间降到零下,她几乎恨不得啪啪扇自己几个耳光。
她在说什么呢!?
韩移默然了很久很久,“检查完后,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
“在哪个医院?”他的口气比之前更森然,也多了丝不容置喙的王者之气。
莫以唯突然觉得害怕,便小声说道:“在晨钟医院…”
35
35、chapter.34 ...
医院其实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因为无论是周末还是工作日,永远人山人海。在门口拿着各种化验单开药条的人们形色匆匆,出去又进来,进来又出去,像个巨大盘旋的涡流一般环转着,或者说,整个医院就是个闻之色变深不可测的海啸,席卷着所有弱小而无助的生命。
其中,包括站在人潮中间,被挤来挤去,脸色却依旧淡然的莫以唯。
她摸了摸自己小腹,再拿起手里的化验单,目光渐渐变得悠长。
HCG尿妊娠试验,阳性。
医生温柔而细致的声音直到现在还环绕在她耳边,像早上古寺里的晨钟,让她全身恍如通过一股细密的电流,脑子也越来越眩晕。
“这个化验结果说明您怀孕了,根据您提供的信息,孕周尚小,建议您再过两三周再来做B超检查吧。”
她突然有点懊恼,如果自己真的是妈妈生的就好了,指不定能遗传到妈妈子宫凉的体质,怀孕也就不那么容易了…
但…懊恼只是一瞬间,伴随着新生命即将在自己身体里孕育的奇妙感觉,是不言而喻的。她原本有些害怕,但看见无数个问诊出来后的夫妻幸福又兴奋地抱在一起的模样,她似乎也被传染了这样微妙的情绪,起码,比刚知道的时候多了许多期待。
这个孩子…会是什么模样呢?是男孩还是女孩?会像他爸爸一样聪明,温柔,英俊挺拔,还是像自己一样迷糊,傻气,相貌平平?
陆迁城知道后,又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莫以唯刚走出医院,便看见了站在那辆刺眼而招风的黄色莲花前,一脸肃然的韩移。她怔了怔,然后风忽地从她纤细的手指间掠过,像俏皮的孩子在捉弄她一般讲她手里的化验单夺走了。
经过在空中几番回旋,它最终落在韩移闪闪发亮的皮鞋边,然后被他骨节清晰白净修长的手拾起。
她有点忐忑,仔细地看着他的表情,没想到他仅是轻轻一笑,然后抬起眼梢微翘的黑眸,迈着让莫以唯几乎想退后逃跑的步伐走近她,“恭喜了。”
莫以唯看着他,有些犹豫,然后伸出手将他递过来的化验单收好,“我马上回公司…这些天的检讨我也会交的,别扣我工资好不好,老板?”
韩移环起臂,若有所思,“不是要辞职?”
“可是公司不是还没批么…工钱还是要拿的…”
“我得考虑考虑。”他盯住她平坦的小腹,“那里面住了个我最喜欢的女人和我最讨厌的男人的爱的结晶,你猜我每天看着它会高兴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
她愣了愣,仔细地想他提出来的问题,完全没注意到他玩世不恭的脸下愈发汹涌的暗潮。“怎么会高兴啊?要是我肯定连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她猛地看见他眼底的阴霾,话说到一半便哽住了,“对不起…”
韩移打开车门,又恢复了笑眯眯的表情,无比绅士地往里头一摊,“为了庆祝你初为人母,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上车吧。”
她踟蹰地挪着脚步,小心翼翼地瞥了瞥他,正考虑他是不是打什么鬼主意,低下头的时候额头差点撞到车顶,被韩移及时地将手护住她的小脑袋。
他觉得无奈又好笑,将她的头扭向自己,“你一直是以这样的姿势爬进车里的?”全身直挺挺的,打个形象的比喻,就像爬狗洞一样。
她白他一眼,他笑得更欢,惹得她咬牙想重新爬出来,被他拦住。韩移捏了捏她的脸,帮她拉过安全带,细心地系上,低着头认真道:“坐好,都是做妈妈的人了,凡事小心为好。”
医院前的大树后,一个长长的镜头缓缓伸出来,对着他们咔嚓咔嚓连续摁下了许多次快门,焦距细致到能看清他们脸上所有微小而奇妙的表情。
到了卓西,莫以唯便受到了公关部长的严厉训斥,而且一抓进办公室便是一个半小时,正当她站得脚都发肿的时候,一个美艳性感的女人甩着一头长发友好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扬起一张纸,“我是总裁办公室的秦秘书,不好意思打扰你一下,这是人事部给你们的最新人事调动单,”然后指了指莫以唯,“这个孩子,从今天开始直属总裁办公室,升职为总裁私人助理,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已经没有资格以上司的身份对她指手画脚了哦。”
公关部长一怔,然后直勾勾地看着秦秘书将莫以唯牵到外面去。
走到走廊时,秦秘书笑呵呵地往里探了探,然后调侃般说道:“传说你们公关部部长有个三寸不烂之舌,不仅能糊弄人,教育下属更是绝顶,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受苦了吧?”
周边的同事们都对他们投来好奇而诡异的目光,莫以唯有些不安,愣愣地看着她露出调皮的表情,疑惑地问:“现在要去哪儿?”
秦秘书将莫以唯推到办公桌前,“你收拾收拾跟我走吧,新来的韩总对你真是十分上心,担心你被你们部长教训得太久,火急火燎地把我从百忙之中叫到这里来亲自领你走,”她看了看手上的表,俏眉微蹙,“糟糕,我的报表又整理不完了。”
莫以唯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你先去忙吧,我待会儿自己去报到就行了。”
秦秘书拍着手摆出大恩不言谢的表情,认真嘱咐好总裁办公室的方位以及注意事项后对她眨眨眼,“祝你成功哦!”说完便踩着高跟鞋匆匆地上了刚好打开的升梯。
姚娴刚好抱着一叠文件从门口进来,看见莫以唯动作迟缓地将办公桌上的东西收拾进瓦楞纸箱,赶紧凑过去问:“你这是…要辞职?”
“不是…我调走。”
姚娴喝一口咖啡,口齿不清地说着:“去哪儿?”
“总裁办公室。”
“噗”地一声,姚娴将嘴里的咖啡全部吐到了隔壁一个正在认真整理文档的男同事脸上,她一惊,立刻上前用纸帮他胡乱地擦拭,在她回过神来要问明白时,莫以唯已经端着纸箱走出去了。
姚娴僵在原地,看着她落寞的背影,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莫以唯身上渐渐流走了一般,这样毫无生气的她,真是让人慌乱。
听到身后有人小声嘀咕“她勾引到韩总了?”“不可能吧,韩总不是有了个神秘女友么?”“指不定就是她呢!一定上过床了…”
姚娴忍无可忍地转过头去,怒瞪着眼,“闭嘴,你们这些天天嚼人舌根的长舌妇!”
顿时周围安静下去。
自从大家知道她便是同样声名昭著的新一代brian伯爵夫人后,对她便忌惮了许多,顺藤摸瓜地,众人对莫以唯的身份更是猜疑重重,早就怀疑他们背景不凡的同事们开始天天在厕所议论起两人的出身,办公室里,偶尔还会开玩笑般地跳出一句:
“莫以唯不会是皇朝夫人吧?”
然后便淹没在一群唏嘘声里,因为皇朝和卓西一直就处于水火不容的对立状态,皇朝第一夫人在卓西工作!?多荒诞!
谣言有时能传到身处于议论风暴的中心的莫以唯耳里,当有人好奇地过来问她到底有什么后台时,她仅是笑而不语。
她其实是很担心。
默默走神的时候,助理的内线突然亮起来,她一怔,发现首席上没人,犹豫了会儿,走到办公室前,先敲了敲门,才走进去。
韩移拿着最新东欧总公司新传真过来的一张卓西F1车队的新型御用车款设计,摸着下巴,面无表情地说着:“Blue Mountain。”
她点了点头,“还是一包奶,不加糖?”
他听见莫以唯的声音,微愣,然后抬起眼来,眺向她。好像…很久没听见她的声音了。
他一直沉默地看着她,她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开了口:“韩总?”
韩移叹口气,“丫头,我们之间,怎么变得那么生疏?”
莫以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憋了半天没说出话来。是她比较委屈吧,被他调到这里来后,根本一面都不见自己,有时候他从办公室里被一群下属簇拥着走出来时,瞟到自己,也只是匆匆一眼,然后很快转移视线。
她不懂了,他在别扭什么呢?
韩移看她窘迫,笑了笑,“把你调来也是好的,起码能慢慢知道我的喜好了。”
“我…能不能调回去?”
他苦笑,“不行,我不在我视线范围内,我会不安。”
“少唬人了,”莫以唯心火一上来,便顾不得两人的身份,白了他一眼,“平时还装作不认识我,现在又说这种话,男人心,真是海底针。”
是的,她从来摸不透男人在想什么,陆迁城是这样,韩移也是这样。
他看了看她的鞋,眉头蹙得更紧,“你平时都穿高跟鞋上班?”他记得以前不是。
“是啊,秦秘书说要注意形象,不可以和以前一样邋遢…”她的脚每天疼得要死,今天几乎快肿起来了。
韩移走过去,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沙发上,不顾她的挣扎,捧着她的脚踝,动作轻柔地将鞋脱下来,轻轻地揉捏,小腿根,“不知道穿高跟鞋对胎儿不好?傻丫头…”
秦秘书刚好从厕所回来,看见内线还亮着,脸色顿时一白,匆匆忙忙便往办公室里跑去,跑到门口时,看见这诡异的一幕倏地慌了神,然后紧紧地背靠墙面,捂着嘴仔细地听里面在说什么。
“谢谢你,我没事了…你放开我。”
“在家里,陆迁城也帮你揉过脚么?”
“…没有,他那么忙,回家的次数都很少…”
他们之间的气流有须臾间的停滞,秦秘书竖起耳朵,接下来便听见韩移说:“你确定,他真的爱你?”
莫以唯不耐烦起来,可又听见他用消沉下去的语气说着:
“他爱不爱你有什么要紧?你爱他,才是最让我头疼的地方。”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只后他动作迅速地帮她穿好鞋,抬起头笑得动人心魄,“明天开始,别穿高跟鞋,如果大家有异议,就说是我给的特赦令,好了,你出去吧。”
秦秘书赶紧跑回自己的座位,看着莫以唯失魂落魄地走出来,坐到位置上便开始发呆,她观察了几秒,便听见内线又亮了一度,然后韩移僵硬淡漠,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声音冒出来:
“一分钟之内,把Blue Mountain送进来。”
她一怔,然后立马应道:“是!”
差别待遇啊差别待遇!
越过莫以唯身旁时,秦秘书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笑了笑。
原来,陆大董事的太太,皇朝第一夫人,真的在卓西。
这样一个简单的女孩,身上到底有什么,才能让两个让全世界的女人都能为之疯狂的男人,同时倾心呢?
36
36、chapter.35 ...
莫以唯靠在陆迁城的书房外,趴在门边,时不时地往里探。皱着眉头,咬着下唇,犹豫着什么。
她退回来,靠在墙上,叹了又叹。摊开左手的手镯,和右手的孕检报告,思虑着该怎么开口。
没有了logan他似乎也有些不习惯,在书房里僵着一张脸找东西。这是这三天以来她第一次亲眼见到他,最近因为最新版的logan x-2要正式上市,到了质检和测试的最后阶段,他几乎忙得不可开交。
在电视里看见他时,莫以唯正一边感叹自己的食量变得越来越大,一边抱着大大的盆拌饭吃,当时她一口饭噎在咽口,呛得不行。他看上去憔悴了很多,因为新版logan第一次智能测试貌似出了什么问题,所以皇朝开发布会做了个延迟的解释,她顺着记者们的镜头看着他冷着俊脸离开时有个不正经的感慨:平时温文尔雅的陆先生不苟言笑的时候其实蛮恐怖的。
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告诉他这件事…好么?
正当莫以唯做着激烈的心理交战时,书房里突然响起了他低沉而狐疑的声音:
“站在门外半个小时了,有话要说?”
她一愣,然后立马站出来,将手臂紧紧放在身后,看着他询问的表情,她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我有两个东西要给你看,先给你看一个…”她的左右手被自己的手指掐得泛白。拿出了右手,又摇摇头,缩回去,来来回回不下五遍。
他看着她的小动作,笑了笑,“这么艰难?”然后从怀里拿出方帕,靠在桌前,听到她那边发出纸张摩擦的声音,他打趣般问:“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上新闻了?”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坏事…”万一他觉得是坏事怎么办?她盯住他认真的眼神,深呼一口气,正打算豁出去把怀孕的事老实讲出来时,猛地发现他手里居然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手镯,她先失神了一会儿,仔细地确认手镯还在自己手里,然后语无伦次道:“你怎么也有一个?”
陆迁城拿着方帕擦拭晶莹剔透的手镯,抬眼注意到她右手里拿着的东西,神经瞬间便绷紧了,他站直身子快步过去,墨绿色的眼眸深处有半刻的迟疑,接过莫以唯递给他的手镯后,与自己手里的对比起来,几乎难以置信。
都是和田玉中的翠青玉,细腻的手感和精致大气的手工,显然是一个品种。手镯的内侧,都有用金丝细致雕刻的凹凸不平的纹理…
他找了五年的东西,难道一直在自己身边?
“你怎么有这个?”
莫以唯看着他严肃的神情,便愣愣地解释道:“这个,也是蝉蝉的遗物…之前都不知道放哪里去了,logan不在了以后收拾东西收拾出来的…怎么了?”
陆迁城的眸子里遽尔多了些异常复杂的思绪,就像有某种期待而骄傲的感情在一夕之间迸发开了一般强烈而浓厚。她很好奇,难道这个手镯意味着什么?
他抬揽过她的身子,轻轻抱了抱,在她耳边低语:“你帮了我很大的忙,我先出去一趟,等我回来,好好奖励你,想要什么?”
她看他有些着急,考虑了一下,然后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背,“等你回来,我再给你另一个东西,先答应我啊,如果你不高兴,也别表现得太明显…”
他放开她,吻在她的额头,“只要不是离婚协议书,我就不会生气。”
陆迁城的脸上那样温和的笑意,淡然而华贵,浑身都不停地流露出一股与众不同的气魄。看着他匆匆拿了车钥匙,然后下了楼,她有种不好的感觉。这样的背影突然让她很失落,就像从自己的生命中退场那般仓促。她跟出去,谁知却在门口看见同样匆忙慌张的金蝉。
金蝉急得连车都没停好便跑过来,在不远处高声喊住他,“陆迁城——!”
他开车门的动作停了停,转向金蝉,再犹豫地瞥了瞥站在家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金蝉不顾形象地大吼的莫以唯,微眯起眼。
金蝉跑过去,甩着一头如瀑般的黑色长发,满脸潮红,气喘吁吁道:“你答应过我,这一个月都要陪我,为什么这两天不接我电话!对我不理不睬?你别忘了,只有我才能帮你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陆迁城谦和地笑起来,将手里的手镯举到她面前,“金小姐说的是这个?”
金蝉骤然一怔,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海里炸开那般惊悚。“不可能的…这个是假的!只有我知道真正的手镯在哪里!你要靠我才能拿到你爸爸留下的东西!”她指向莫以唯,目光带着无比的怨毒,“是不是她给你的?你别相信她!你妹妹只有我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