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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阿玛、额娘都劝慰她这只是暂时的,将来皇上肯定会看着佟家的份上给她一个符合身份的位份,但是佟氏依然无法释怀,即使未来身居高位又如何?她永远是以没有位份的秀女身份入宫,人们永远都会记得她是步行入宫而非被八抬大轿迎入后宫,属于自己的嫁妆永远也没机会送入宫中,寄托了她无尽相思绣制出来的嫁衣永远也用不上了,她曾经憧憬的一切都成为了笑话,表哥…表哥…你当真如此绝情吗?
佟氏的心声无人能够听到,而康熙如今正在干什么呢?他正在钟粹宫给他的宝贝儿子当马骑,当然不是趴在地上那种,而是把赛音察浑架到脖子上,然后带着咿呀乱叫的儿子来回地走动,赛音察浑乐不可支地扭动着手脚,奶声奶气地叫着“皇阿玛快跑…再快点!”,娇嫩的童稚嗓音让康熙乐此不疲地在宽阔的寝殿和大殿之间来回奔波,看得宜敏一阵好笑,窝在她怀里的承瑞一脸羡慕地看着,宜敏低下头刮了刮承瑞的小鼻子:“承瑞是不是也想跟皇阿玛玩儿?”
承瑞勉强自己收回视线,抬头认真地看着自家额娘道:“额娘,儿子已经长大了,不跟弟弟抢阿玛了,那种游戏只有小孩子才玩呢!”说着挺起小胸脯一副我是大人了的模样,惹得宜敏忍俊不禁地将他揉进怀里一阵亲,她的儿子怎么如此可爱呢?白白嫩嫩的稚气小脸配上那副故作老成的模样,当真是可爱到了骨子里。
不过康熙对承瑞和对赛音察浑的宠爱方式明显不同,对承瑞康熙虽然从出生起也是爱若性命,但是绝不会像对赛音察浑那样毫不节制地溺爱,骑大马什么的更是不可能,前些天承瑞过完两岁生辰之后,康熙甚至开始给承瑞启蒙了,虽然承瑞的小手还抓不住毛笔,但是一字一句地教他认字、诵读倒是天天不落,幸而承瑞是个极为聪明的孩子,只要康熙教过一遍基本上就能记住,让康熙乐的差点找不着北,对承瑞的教养更是倾注了满腔热情,完全不假人手,当然在宜敏的美眸盯视下他倒是不敢逼得儿子太紧,毕竟孩子还小,揠苗助长的道理康熙还是懂的。
宜敏对于康熙教儿子从不干涉,毕竟这是前世求都求不来的事儿,当然她也不至于不管不问,康熙教出来的儿子学问才干自然是拔尖的,但是人品心性就不敢恭维了,反正康熙贵人事忙,闲暇时间有限,而宜敏教育儿子的空闲大把,不同于前世对胤祉的教育完全插不上手,如今宜敏自己养着孩子,自然有的是时间慢慢引导孩子们的心性,她不像康熙那样从《三字经》教起,也不去教承瑞认字读写,那都是康熙的责任和乐趣,宜敏不想去破坏这份难得的父子互动的机会,更不想让康熙疑心她插手皇子的教育,否则不等孝庄动手,她恐怕也保不住两个孩子的抚养权。
宜敏把《孝经》作为承瑞第一本启蒙书籍,宜敏始终认为为人子女当以孝为先,虽然皇家不同于一般家庭,但是孝道无疑是康熙一生最为看重的,即使在被儿子们逼迫的狼狈不堪的晚年,他依然用孝道来衡量着所有的儿子,所以宜敏必须让孩子们把孝道刻进骨子里,却又不会盲目孝顺听从。为此,宜敏煞费苦心地把《孝经》里面的每一句话都编成一个个小故事,从承瑞能记事的时候起每日当做床头故事读给他听,她着重要承瑞做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更要让承瑞明白所谓的孝顺要像古代五帝中的舜那样,只有在懂得运用智慧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才能做到真正的孝,否则性命尚且不保有如何能尽孝?一味的愚孝更是不可取…
承瑞的聪慧和机敏很让宜敏骄傲,虽然仅仅两岁,但是其聪慧已经不亚于四、五岁的孩子,而宫中的孩子四五岁的年纪已经足以让他们明白一些事情来,所以承瑞一边接受着康熙在他看来简单无比的教导,一边牢牢记住额娘所说的故事和道理,虽然额娘一直告诉他不能告诉任何人,但是在他心中额娘才是最厉害的,额娘什么都知道,额娘总能猜中所有的事情,只要按照额娘的话去做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在小小的承瑞心里,阿玛就让给弟弟好了,反正他有额娘呢!
如果宜敏知道承瑞的想法肯定哭笑不得,不过她倒是欣慰于承瑞没有嫉妒弟弟更受皇阿玛的溺爱,毕竟康熙的态度十分明显,小儿子是用来宠爱的,大儿子是用来培养的,当然宜敏对此不置可否,反正儿子们有她呢!她决不会让康熙把儿子们教歪的,毕竟按照康熙这个溺爱方法,赛音察浑肯定会比当年的胤礽还要无法无天、骄纵成性的…看着已经气喘吁吁了,还乐此不疲地在小儿子指挥下来回跑动的康熙,宜敏深深地、深深地忧郁了,这货真的是那个对儿子严格到吹毛求疵的康熙?难道没有经历过不间断的丧子之痛的康熙就是这幅德性?
宜敏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赛音察浑,突然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要把被这个完全儿控化的康熙溺爱下的孩子们心态板正,让他们不至于恃宠生娇的任务似乎很艰难,或许她需要多多在孩子们面前读些自古君王皆无情的事迹作为床前故事?她再低头看看窝在自己怀里,眼神清明的承瑞,心中觉得自己的教育还是满成功的,抬头看着骑在康熙脖子上的小儿子,下定决心不能继续放任赛音察浑这样下去,反正那小子的聪明劲不亚于承瑞,只是更为好玩好动而已,等过了周岁生日就让他和程瑞一起听床前故事,要是再敢给额娘听到睡着,看她怎么收拾他…
正笑呵呵的赛音察浑突然一个哆嗦,身子一仰差点从康熙脖子上栽下来,吓得康熙一阵手忙脚乱,赛音察浑倒是一点没收到惊吓,只是转动着小脑袋四处看看,等对上自家额娘诡异的眼神后,连忙缩了缩脖子,额娘又在想什么招整他玩了?一想到自己从学翻身起的悲催日子,赛音察浑抓着自家皇阿玛辫子的小手就忍不住用力,疼得康熙龇牙咧嘴,又不敢随便乱动生怕摔了宝贝儿子。浑然不知这小鬼头已经很有危机意识地想着怎么装乖套额娘欢心了…
佟氏随着大队伍静静地走在长长地几乎没有尽头的宫道上,穿着花盆底的腿几乎麻木了的时候,终于到了西六宫咸福宫,她打量着这即将成为她们这群秀女居所的宫殿,虽然倒也庄严大气却一点都比不上她岁额娘请安见过的几座宫殿,而且看了看队伍中的秀女人数,除非像她这样有阿玛打点过的人之外,都需要好几个人住一间屋吧?佟氏庆幸着自己的阿玛是领侍卫内大臣,更庆幸自己好歹还有一个皇帝表妹的身份,领头的嬷嬷们对她倒是客气,安排的居所也是西配殿位置和采光极好的,与她所住的屋子相对应的东配殿屋子住的是钮钴禄氏,这让她隐隐将之视为威胁,毕竟论家世也就这位能跟她相较。
“各位小主,这咸福宫就是诸位以后的居所了,稍后分配伺候各位小主的人手就会去拜见各位小主,奴婢们是咸福宫的管事嬷嬷,奴婢姓蓝、这位姓陈,若是各位小主有何需要可以直接找奴婢二人。”刚刚领头的两位嬷嬷中稍胖的那位嬷嬷和气地说道,隔壁那位一脸冷硬、生人勿近的嬷嬷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人物。
待蓝嬷嬷的话说完之后,这位陈嬷嬷才冷冷地开口道:“奴婢奉命负责这咸福宫的规矩教养,诸位小主虽然在家是金尊玉贵的格格,但是进了宫就只是小主而已,一切都要按照规矩办事,这咸福宫最大的规矩就是没有皇上的传召,任何人不得随意外出,否则轻则受罚,重则赶出宫去,还请主位小主自重,莫要让奴婢难做!”那副不苟言笑的冷脸吓住了不少跃跃欲试的秀女们。
蓝嬷嬷仍然是一脸笑眯眯的模样安慰这些脸色有些发白的秀女道:“奴婢这位老姐姐可是宫里资格最老、规矩最好的嬷嬷,只要能过了她这关,各位小主将来再也无需担心规矩上会被挑出毛病来,当然陈嬷嬷虽然会严格些,但是只要诸位小主好好配合,自然是不会太难过的。”这些秀女们都从蓝嬷嬷的话里听出了隐含的意思,陈嬷嬷就是宫里派来教导她们这些新进宫的人规矩的,难怪这般不苟言笑,除了钮钴禄氏和佟氏几个出身大家的秀女外,在家里就吃过教养嬷嬷苦头的秀女们不由得都瑟缩起来,看来这日子还有的熬呢!蓝嬷嬷眼神扫过镇定自若的几个秀女,和身边的陈嬷嬷对视一眼,眼中闪过诡异的光…
58八方云动
康熙十一年的选秀似乎并未给诺大的紫禁城带来多大的变化,入宫的新人除了贵人郭络罗氏多得了几次宠幸,也没有特别得宠的人脱颖而出,而宫里的老人除了侍寝的次数因为新人的分宠而再次减少之外,一切似乎一如既往,但是暗地里总有着肉眼看不见的暗流在涌动着。
宜敏统领后宫依然秉持不松不紧的原则,对嫔御们她从来只求她们听话乖巧,不主动惹事即可,从不刻意厚待哪一个,更不会苛待任何一人,即使面对宫里地位最尴尬的庶妃们,也不曾在言行上轻贱于她们,虽然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却已经让这些宫廷最底层的女人们真心地感激了,因为宜敏对后宫的女人们都是这种态度。
而宜敏对奴才的要求却又不同,紫禁城的奴才与别处不同,若是让他们觉得你是个好拿捏的,那么很快就会蹬鼻子上脸,有恃无恐,反而若是好好地震慑一番,再给点甜头,他们就会对你俯首帖耳,所以宜敏对奴才素来都奉行恩威并施,能者上位的原则,凡是偷奸耍滑的一旦被发现都免不了上慎刑司走上一遭,如今宫里的奴才们对宜敏的敬畏几乎到了闻风色变的地步,更别说敢阳奉阴违了。
康熙对后宫井井有条的局面十分满意,对宜敏使用何种手段他并不在意,本来太皇太后暗地里曾建议他升一两个贵人上来,一来可以填充嫔位,二来能为身子不好的贵妃分担些宫务,不过康熙看到现在的大好局面,认为如今的后宫很是和谐,比起之前皇后和慧妃掌权时要好上百倍,加上前朝正是风雨欲来的时候,他一点都不希望破坏现在后宫难得的平静,若是让那些不安分的女人上位才是真的麻烦,毕竟他已经认定了后宫女人一旦手中有权就会兴风作浪,他对这些女人的狠毒心思算是怕了,除了宜敏他谁也不敢相信!
康熙虽然觉得皇祖母有些想得太多了,但他又不愿轻易驳了皇祖母的颜面,所以只能使用拖字诀,只向孝庄表示要慎重考察这些女人之后再做决定。孝庄对此无可奈何,毕竟贵妃素来得体,行事的手段又磊落大气得很,根本没有出过错,她也不想让人觉得她想要夺贵妃的权。
何况新进的这批秀女虽然出身不错,终究资历太浅,她也不好强行将她们升位。但孝庄不是轻易放弃自己想法的人,虽然康熙这关暂时走不通了,但不妨碍她另辟蹊径,每次请安之后,孝庄总是会留下些出身不错的贵人、常在聊天叙话,其中郭贵人更是最受孝庄的青睐的一位,这位来自盛京郭络罗氏的贵人长的明艳英气,骨子里透出的泼辣爽利是宫里女人少见的,不由让人眼前一亮,加上一口地道的盛京腔调让前半生都在盛京度过的孝庄倍感亲切,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亲热,旁人见着只觉得郭贵人比起当年初进宫的贵妃更得太皇太后的喜爱。
宜敏不动声色地将一切看在眼里,对孝庄的做派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她对此极为淡定,既没有因此就对郭络罗氏另眼相看,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愉,依然将之与其他嫔御一视同仁,该有的待遇一分不少,不冷不热的态度一如既往,让谁也挑不出错来。孝庄也没了借题发挥的余地,她不清楚宜敏到底是真的不嫉妒,还是完全不把郭络罗氏放在眼里,只是宜敏背后的马佳氏和瓜尔佳氏决定了孝庄不敢轻易动她,只能旁敲侧击地试探。
早膳过后,宜敏按例去两宫太后那里请安,孝庄依然留下几位得了她青眼的嫔御陪坐,宜敏毫不在意地甩甩帕子回到钟粹宫。宜敏慵懒地斜靠在暖榻上,双目微合地假寐,房中的熏香炉中的香料静静地燃烧,浅浅的芬芳弥漫在寝殿微冷的空气中,带着说不出的清冷悠远。宜敏塌尾处跪坐着一个小宫女,正低垂眉眼用锤瓜轻轻帮她敲腿,身前一位手艺极好的姑姑正精心地给宜敏修剪指甲,宜敏的手指本就纤细修长宛若青葱,指甲的形状只需稍加修饰便极为完美了。
尚嬷嬷侍立一旁正在向宜敏回报后宫的诸般事务,这几年来宜敏为防未来后宫大权的变动,将前世管理后宫的经验结合仙境书里学来的知识,制定了一系列的管理章程,务必保证后宫大权即使被转移到其他女人手中,宜敏依然能够如臂指使。当然更多的是为了防范于未然,毕竟将来她必然会继续怀胎生子,而那时她和孝庄之间的平衡必将被打破,届时孝庄定不会容许宜敏继续坐大,不是想办法夺了孩子的抚养权就是分薄她的掌宫权,对此宜敏当然知道该如何选择,只是她也不会让孝庄太过容易如愿的。
宜敏很清楚每当后宫权力更迭,第一批下马的必然是手下的主事之人,所以她没有将亲信之人推上位,反而将之安插在那种不起眼却又能够眼观六路的地方,而将主事的位置留给康熙的亲信,不但讨好了康熙,还能显得自己的坦荡磊落,不揽权不徇私,更让孝庄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想动康熙的人可是需要一个好理由的。当然宜敏不会傻到完全摈除孝庄的人手,她只是把孝庄的人手安排到那些看似重要却最容易被找茬的地方,这样孝庄即使想要从宫务上找麻烦也要看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不是划算了。
当然此时后宫里没人能看透宜敏的用意,不说底下的奴才想不到这么多,就连孝庄也想不到宜敏的心思算计如此深远,毕竟现在孝庄只是有些忌惮宜敏,并未真的想要对付她,而底下那些被选出来的管事奴才只知道自己手中的权力增加了,个个都是高兴得很,卯足了劲想要在贵主子面前露脸,自然更不会反对宜敏新定的规矩,以后掌权的人就算想改也要看这些奴才答不答应。
如今六宫事务不再是掌事宫妃一把抓了,而是从高到低层层皆有负责的主事人员,然后将处理结果呈报上来,有功则赏、出错即罚,宜敏手中宽裕自然出手大方,而这些管事奴才手中如今握的可是实权了,虽然一旦出错难逃其咎,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找人顶罪了,但是追逐权力是后宫奴才的天性,权势可以让这些奴才忘乎所以,谁给了他们权力和好处,谁就是他们的主子,甚至为了这些他们可以背叛一切。
在宜敏的沉默聆听中,尚嬷嬷用了近一个时辰才将宫务汇报完毕,然后拿出最下面的一份条呈道:“主子,这是内务府报上来的上个月各个宫里额外消耗的份例,其价值几乎比往常高出十数倍,底下的奴才不敢擅自做主,还请主子给个指示。”所谓额外消耗的份例就是指除了吃穿用度之外消耗的东西,例如摔碎东西,撕裂的衣裳或是淘汰的旧物等等…。
尚嬷嬷不着痕迹地撇撇嘴,这宫里“失手”摔摔茶碗瓷器是常有的事情,宫中受宠的或是出身好的嫔御甚至会故意打砸东西来发泄妒火和不悦,毕竟这些女人一般身家丰厚,损失得起。而负责收拾善后的内务府基本上都会睁只眼闭只眼,只要这些大小主子肯掏钱就行,毕竟内务府的奴才也能从中能得到不小的好处,所以一般不会特地报给上头知晓。
只是一旦像如今这般损失太大或损坏的是无法补上的东西,这些奴才就不敢擅自做主了,毕竟内务府虽然掌管内库,但库中品级高的物件都是有定额的,日后一旦查起来数量对不上,他们可是吃不完兜着走,没人想要无缘无故地背黑锅、吃挂落,何况如今后宫除了宜敏,还没有那种得宠到一手遮天的人物,他们自然老老实实地上报到钟粹宫,免得被精明厉害的贵主子送到慎刑司走一遭。
宜敏终于睁开那一直闭着的眼睛,换了个姿势饶有兴致地问道:“居然损失了这么多?本宫倒想知道是哪个宫里的这么大的手笔?”如今这宫里的女人们基本上都被宜敏调、教的服服帖帖,没人敢不长眼地跟宜敏对着干,加上位份高的不多,掰掰手指算算,还真没几个的身家经得起如此折腾,新进宫的那些想来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所以宜敏倒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尚嬷嬷拿着记录书册一板一眼地答道:“回主子,多出来的损失主要是来自长春宫,慧妃那里的光是上月就换了四批妃品级黄地绿龙瓷的各式器皿,皇后那里损失的黄瓷和各色器皿更是不计其数,至于其他的物件据内务府统计还有百花洋镜、自鸣钟、御制围屏、玛瑙雕漆官窑瓷器、菜玉如意、玉鼻烟壶、青玉暖手、古玩,宋、元、明画册卷等等…共计106件,尤其是皇后那里报上来的很多物件都是御赐或特制的,根本没有第二件,这两位主子都要求内务府补齐,底下的奴才不敢擅做主张,这才如实报了上来。”
随着尚嬷嬷中气十足的念诵,宜敏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这些东西的价值她如何不知?慧妃虽然被罚但毕竟是妃品级、又因着当初搜检后宫的事件,康熙和孝庄出于弥补的心里给出的东西自然都是一等一的精品,皇后的用度素来是宫里最好的,毕竟是国母,宫中摆设的自然无一不是精贵以极的御制之物,一下子去了百来件,这种损失就连如今身家不菲的宜敏都有些肉痛,何况是底下的奴才?
宜敏头痛地撑了撑额头,难道这两位的清闲日子是过腻味了,又开始不甘寂寞了不成?要知道康熙最近正为着削藩军费的事愁白了头发,后宫的用度除了两座太后宫和宜敏的钟粹宫外,基本上都是能减就减,各种年节庆贺活动更是能省则省,连康熙自己和两位太后的万寿都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可以想象一旦康熙知道这两位败家的本事之后该是如何的暴跳如雷?
宜敏心底冷笑,她自然是看这两位不顺眼,恨不得将彻底她们践踏成灰!但是终究还不是时候,留着她们还有用处,而且康熙看在两大家族的份上,总归还是为她们留了体面,除了没有自由之外,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宫中摆设都不曾收回,还是被软禁之前的规制,就连她们时不时出点状况,弄坏些精贵东西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懒得过问,没想到这才多久就敢闹了这么一出,还竞相比拼谁的身家丰厚了不成?
这皇后和慧妃莫不是觉得康熙的耐心是无限的?对她们的宽容是因为念旧情不成?竟然敢一口气把自己名下撑场面的名贵东西统统砸了个遍,那很多可是御赐之物,损坏可是要治罪的!难怪内务府的奴才们没敢自作主张,这事就连宜敏也没法做主,更重要的是她一点也不乐意趟这浑水,毕竟那些东西里大部分连她这钟粹宫里都没有呢!她们要找死宜敏自然不会拦着,但这事终究要康熙或孝庄做主的。
只是细细思量之下,宜敏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漫不经心地挥手让身边伺候的人统统退下。好一会儿,宜敏才抬起头,接过尚嬷嬷手中的清单册子,仔细琢磨了一遍里面的东西,并没有发现什么猫腻的地方,虽说从被软禁之后她们就没少折腾些动静出来,但是她们不至于无缘无故地干出这种事,甚至把平日里视若珍宝的玩意儿统统给砸了,这里面肯定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毕竟这么做除了招惹康熙的怒火之外,宜敏想不出有任何好处,除非…除非她们都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以至于控制不住情绪?宜敏心念电转间猜测了无数原因却没有办法确定,盯着册子头也不抬地问着身边的尚嬷嬷:“这段时间长春宫有何动静?跟什么人来往过?”既然猜不出来那就查,终究会找到蛛丝马迹,没有什么动机这两人不会如此大的动作,要知道康熙早就对她们没有耐心了,若不是忌惮这两位身后的家族,只怕早就废了她们了,哪里还会好吃好喝地供着她们?
尚嬷嬷躬身答道:“回主子,奴婢一早就已经让长春宫的眼线密切关注此事,随时将那两位的动向报过来,那两位出现异动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慧妃自从其妹入宫之后,就时常召她到长春宫偏殿叙话,而皇后则召同族的赫舍里氏和佟国维家的女儿…”尚嬷嬷一五一十地将长春宫的动向事无巨细的回报了一遍,长春宫早已被宜敏的探子渗透,毫无秘密可言,毕竟这宫里的奴才最是懂得见风使舵,如今皇后和慧妃失势,宜敏执掌后宫,自然多得是奴才踩着长春宫的那两位上赶着巴结宜敏,想知道长春宫的动向易如反掌。
宜敏微微挑眉:“慧妃也就罢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也算是人之常情,但是皇后就有趣了,这佟氏的额娘是她的亲姑姑,皇后和佟氏也算是表姐们,两人叙话倒没什么意外的,不过这新进宫的赫舍里氏是赉山之女,跟皇后这一支早就出了五服,压根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皇后在打什么主意?”宜敏轻敲卧榻旁的案几,皇后和慧妃倒是会钻空子,虽然皇上勒令她们念佛抄经,足步不得出长春宫,但是却没有禁止她们召人入长春宫,倒是给了她们操作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