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有一瞬间的失神,“我不介意是不是要等到结婚之后,我只在乎是不是你。”她轻声说。
六年来易凌霄在自己周围建了层层的牢房,终于在这句话之后轰然倒塌,露出柔软珍惜一如当初的心房,“然然……”他伸手抱住安然,牢牢的吻她,轻轻抱起她,摸索着把她放在卧室的床上。
遮光那层窗帘还没有来得及拉上,灯红酒绿的不夜城里,此刻难得的有月光照进来。易凌霄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忍不住把她按在自己身体下面用力的吻,缠绵的吻,温柔的吻,地老天荒的吻。
他吻过安然的脸颊,嘴唇,额头,眼睛,鼻尖,耳垂,脖颈,肩头,锁骨。他的袖扣蹭过安然的手臂,她轻轻的呼痛,易凌霄立刻利落的脱了自己的衣服,重又覆上她的身体。
“然然,然然。”易凌霄轻声低呼,他的嘴唇,他的手掌,他的身体,只恨不得能离他的然然更近一些,感受的更多一些。
安然的身体轻轻颤抖,紧张胆怯甚至胜过六年前,可是她大大睁着眼睛,牢牢盯着易凌霄,她听话的随着他的动作起伏,她眼睁睁看着他的吻渐渐向下,她静静的感受他的温柔和努力克制的急切,似乎如同六年前一样冲动,但是再也没有当年的愤怒。
安然瞪大的眼睛里渐渐泛起水光,渐渐空荡荡的不知道看向何处,渐渐弥漫起一层瑰丽柔媚的颜色。
安然的呼吸慢慢粗重,她的手指紧紧抓着易凌霄的,用力的如同要把它们一同拧断了才好。
易凌霄清清楚楚的明白她的悸动,于是更加不留余地的折磨她,恨不得要听到她的哭声才算。
安然紧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如同多年前一样,她觉得自己的灵魂渐渐离开的身体,终于那样异样的无法控制的战栗,穿越六年的时空,又一次狠狠击中了她,身体僵硬,无法控制的颤抖。
易凌霄吻过她的小腹,吻过她胸脯,重新覆上她的身体,吻上她的嘴唇。
“然然,然然,我爱你,我和从前一样爱你,”他断断续续的说,“我还是从前的我,我一直都是你的霄霄哥哥,从来没有改变过。”
陌生的疼痛突如其来,安然低呼一声挺直了身体,刚刚放开的嘴唇重又用力咬住。易凌霄深深埋进她的身体,等待多年的急切和渴望根本无法控制。
他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摸她的身体,放松她僵硬的肌肉,他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睛,在月光下如同从前一样纯净美好。
“然然,谢谢你只在乎是不是我,你看见了么,现在是我,真的还是我。”
话音未落便被安然用力撑住胸膛,大力的推着翻了个身。
易凌霄愣了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安然已经骑坐在了自己身上。
“你根本就不是!”安然高高坐着,俯视着易凌霄,双手牢牢按着他的肩膀,让他一动都不能动,“我在乎的是曾经的那个你,那个说会珍惜我的你,可是六年前你就变了,我也变了,所以你根本就不是我的霄霄哥哥,你和其他人一样,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年轻成功长相不错的男人。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了,不要再跟我提从前,我们早就回不去了,不可能回的去了。”
“然然,我……”气氛不知道为何变成了这样,易凌霄疑惑而小心的开口。
“闭嘴!我什么都不需要你说,你说什么都没有用。”安然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用女王般的目光和语气,毫不在意的训斥眼前的男人,身体开始轻轻的摆动,“今天晚上我既然让你留下来,就没有想过要后悔,也不想让你承担任何责任,我早就不是六年前惊慌失措的小女孩了。”安然微微低下上身,在他耳边轻声的说:“所以,把你对待其他女人的手段都用出来,让我看看你竞争的胜算到底有多大……啊……”
安然一阵天旋地转,又被按在了床上,易凌霄在她上方也没了之前的温柔和风度,只是恶狠狠的看着她,“好,我们一样一样来,有一整晚的时间可以让你来评价,只是,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在我上面!”
他的动作一下胜过一下用力而彻底,安然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破碎一般,终于在低低的呻吟喘息中无力的开口,“你……轻点……”
“不可能!这场火是你自己点燃的,如今要别人慢慢的灭了,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言罢毫不怜惜的深深沉入她的身体,死死的拥着她,牢牢的吻着她,狠狠的贯穿了她。
安然浑身上下都被控制在一个坚实的怀抱里,眼前一片片耀眼的星星,美得让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可是此刻被抱的太紧,竟然连挣扎颤抖以及收缩都不行,只能和着易凌霄低低咆哮重重颤抖的频率一同颤抖,陪他一同释放最原始最快乐也是最值得期待的欲望。
易凌霄趴在安然身上,紧紧抱着她,一次次沉重的呼吸在安然耳边远远近近的燃起滚烫的气息。
他一句话都不说,也没有任何动作,安然几乎以为他要睡着了,忍不住尴尬的推推他的身体,“起来,沉死了。”
那个怀抱突然变得比之前更紧了一些,易凌霄也凑得更加近,在安然耳边低低的唤了一声,“贝贝。”
安然的身体刹那变得僵硬,之后忍不住的轻轻颤抖,眼角缓缓流下两行泪水。
多年前新生命剥离自己身体时没有流下的泪水,微薄的奖学金不足以付掉房租家用Danny的保姆费走投无路时没有流下的泪水,在MS的四年间遭遇无数辱骂失败压力和误会时没有流下的泪水,刚刚身体经历像是被生生撕裂一样的陌生又熟悉的痛楚时没有流下的泪水,终于在听到这两个字之后,潸然落下。
第二十五章 终于
天已经亮了么,怎么这么快就亮了。
安然依稀还记得,之前那个晚上易凌霄像是疯了一般的不放过她,昨天主动挑逗他时的勇气只过了半个小时就消失不见,之后就只剩了无力的求饶。
易凌霄最终饶了她的时候,安然明明记得已经可以依稀看见房间里陈设的影子了。
还没有电视的声音,这么说自己只睡了两个多小时,安然用力的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吧,今天又是一整天的事情,还有醒来就要面对的,眼下尴尬的场景。
安然微微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忍不住酸疼的低呼出声,腰上那支手臂立刻紧了紧,“怎么了,然然?”易凌霄在身后低声问道。
“没事。”因为之前多年的习惯,安然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入睡了,于是费力的转过身体,眼神空洞的看着易凌霄。
“困么,然然?”他问。
“还好,以前忙起来睡得比这更少的时候也有。你呢,困不困?”
“有点,”易凌霄老实的回答,“然然,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吧。”说着更加凑近了安然的身体,把她紧紧拥住。
“嗳,我说。”安然低声开口。
“什么?”
“你这些年,是不是……还是你的萱萱完全没法满足你,昨天晚上你的样子,呵呵,简直比六年前都夸张。”
易凌霄的身体微微僵硬,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把安然更紧的抱在胸口,让她看不见自己的神情,“闭嘴!我从来都是这样……而且我早就说过了,纪辰萱不是我的女朋友,别人也不是,谁都不是,只有你是,可惜你还没有答应我。”
“易凌霄,也许我可以相信你现在的诚意,但是我不想面对,至少现在不想。六年前我一意孤行,让你们蒙受那样的屈辱,之后我又不告而别,音信全无。对你,对我的父母,还有对你的父母,我都应该说一声抱歉。可是我不愿意,尤其现在,尤其对你。过去的这六年,还有眼下的生活,我已经有太多的事情要担心,你说的对,每一个成年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曾经以为自己善良真诚,可以让周围的人都快乐幸福,可是我没有做到,我把自己的生活,还有你们的生活,都弄得一团糟。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再也没法回到从前,即使可以回去,说不定我还是会固执的做同样的选择。所以我不愿意再想起从前的事情,不管谁对谁错都不愿意想起,恨不得他们从来没有发生过……”
“好,那就不想,全都不要想,也不要道歉。”易凌霄用力抱住她,“然然,我爱你,如果你可以全都忘了,那我们重新开始;如果你还是会想起,那我道歉,都是我不好,我做什么都可以,直到等到你原谅我的那一天。”
“呵呵,”安然轻轻笑出声,“其实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我痛哭流涕的感激你原谅了我,竟然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不计前嫌的还爱着我,然后彻彻底底被你感动再心甘情愿以身相许么。呵呵,可是我为什么做不到。”
“那就不要做,什么都不要做。”易凌霄回答,“怎么样都好,像现在这样就好。”
安然一时忘了回答,只是怔怔的埋头在易凌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镇定踏实。有些话像是不受控制一般马上就要脱口而出,没等安然开口,闹钟的音乐悦耳的响起,电视自动开启,早上八点整,东京证交所开盘,漂亮干练的女主播开始播报早间的财经新闻。
安然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轻叹一声,挣脱了易凌霄的怀抱,她起身按下闹钟,进到洗手间洗漱。
洗澡的时间比平时长了一些,因此早饭只能更加简单。待安然梳妆得体,易凌霄也梳洗完毕,衣着整齐的站在自己面前。
安然翻翻衣橱,挑了一件高领连衣裙出来,套在身上,用力伸手到背后拉上整条的拉链,这个姿势怪异,牵动几块肌肉,本来缓解少许的痛楚又突如其来,安然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
立刻有人从身后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挪到一旁,之后把拉链一直拉到头,又伸手取下配套的西装上衣,握着领子在她身后展开放好。
安然看了看镜子里的易凌霄,此刻面容平静,理所当然的为自己做这些,像是要一起出门上班的平常夫妻一样。
安然不再多想,伸手穿进了袖子,易凌霄在身后把她的头发整理好,“可以走了么?”他问。
安然点点头,和易凌霄一前一后出了门。
下到大堂,安然主动开口,“你先走吧,我要去前台问问有没有信件。”
“好,然然,不要多想,有事给我打电话。”易凌霄轻轻抱抱她,扭头离开。
安然也不多看他的背影,转身走到前台,“帮我叫出租车。”
前台小姑娘抱歉的说,“小姐实在对不起,这个时间出租车都很忙,即使叫的来也要等很久,要不您在门口看看,如果有客人到了的话,碰上空车的概率反而更大一些。”
安然点点头,无奈的离开,可是大清早的哪有什么人打车前来入住,安然等了许久,看了无数次表之后,犹豫着要不要给艾玲打电话让她找人来接,可是不知道艾玲现在状态怎么样,她昨天醉的那么厉害。
不等安然理出头绪,一趟车刷的停在自己面前,易凌霄从驾驶座那边下来,绕过车头走到她面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走吧,这个时间怎么等得到车,我送你去上班。”
九点整,艾玲准时出现在安然办公桌对面,眼睛红红的胜似之前一天,“就是这些,安总,另外和C行的会议改到了一周之后。”
“好的,谢谢你,艾玲。还有,你好点了么?”
艾玲点点头,“没什么好不好的,昨天的痛苦只能留在昨天,今天有今天的事情要做。”
“很好,不过艾玲,你要对自己好一点,我不希望你活成这样,只要是工作之外的时间,我愿意听你诉苦,陪你放松,或者是帮你出主意。”
“谢谢您,安总。”艾玲不好意思的笑笑,“还要谢谢您昨天晚上送我回家。而且,您不会因为昨天把我炒了吧……”
“怎么会。”安然笑笑,“把你炒了我上哪里找这么专业的助理,工作完成的一丝不苟,八小时之外还能带着我美容化妆买衣服找好玩的地方跳舞。”
那个混乱的夜晚渐渐远去,只要两三天的时间,似乎所有人都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工作,恋情,还有未知的将来,安然把所有这些按照优先次序排好,打算一件一件的处理妥当。
易凌霄时不时打电话来,安然一遍遍无奈的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躲着你,我没有那么幼稚,我也不是和你赌气,真的我这几天特别特别忙。”
“忙到连跟我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么。”易凌霄在电话那端低声笑着,“虽然我看过的肥皂剧不如你多,可是我知道这是酒后失德的人不想负责任最常用的借口。”
“易凌霄!之前我就说过了,那天晚上我只是当做普通男女的一次放纵,我不打算因此跟你有什么纠葛,也不打算让你负责。”
“可是我不是那么想的,所以你得对我负责。”
“易凌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安然哭笑不得的回答,酒后乱性果然要不得,后遗症不是这样就是那样。
“不是我无赖,安然你不能这么做人啊,我又没有管你要什么名分,只是你不能翻脸就当我是陌生人,我只要你经常见见我,给我打电话就好。”
“好吧好吧,回头我给你打电话,我现在真的不能聊了,艾玲来了,找我有事,就这样,再见。”不等对方回答,安然急急忙忙挂了电话,长出一口气。
“安总,DS纪总送来的花。”艾玲把一个圆柱体的玻璃瓶放在安然桌上,浅浅的清水里面只有一只兰花,透过玻璃看去分外的纯净透亮。
“谢谢你艾玲,”安然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那个瓶子,像是能触到兰花的花瓣一样,轻轻摩挲,“这花真……”话没说完,安然就重重的打了几个喷嚏,之后用手揉揉鼻子,又接着两三个。
“怎么回事,”安然无奈的摇摇头,“难道我现在对兰花也过敏了。”
“啊,坏了,都怪我。”艾玲突然大惊失色。
“怎么了,不管你的事。”
“都是我不好,我男朋友今天送了一大束玫瑰花过来,可能花粉太多了,对不起对不起,您等我马上去把外套脱了。”艾玲一叠声的道歉,只恨不得快哭出来了。
“没事,别那么大惊小怪的。”安然从抽屉里拿了药出来,“麻烦你帮我倒杯水。”
吃过药之后,安然的呼吸渐渐平顺,“男朋友知道送花了啊,和好了是么?”
艾玲害羞的点点头,“您之前说的话我也想过,不过哪有那么完美的人,而且这么多年了。再说那天他也不是故意跟我发火的,据说IM最近惹上了不小的官司,他也是担心自己的工作不保,我又一直不在,所以他才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官司?IM的什么官司?”安然忍不住打断她。
“详细的我也不知道,似乎是和知识产权有关的。”
“好,既然过去了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和你男朋友相处吧。”
艾玲点点头,礼貌的离开。
安然几乎立刻拿起了电话,拨通了韩飞的手机,那边刚刚“喂”了一声,安然便连珠炮似的开口:“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公司是不是因为知识产权的问题被起诉了,怎么不告诉我!”
韩飞愣了一下,随即无奈的笑笑:“不是什么大事,放心吧。”
“Jeff,你说不说实话!非要等到哪天让我在网络头条上看到你灰溜溜的下台被赶回美国的消息么!”
韩飞疲惫的叹息一声,“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你自己的事情已经那么多,这个案子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其实谁都帮不上什么忙。”
“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是我上一任留下的问题,之前和几个小规模的软件公司合作,合同签的不是很明确,到了末期利益分配有了矛盾,IM就被告了,本来不是很大的问题,但是国内的知识产权处在一个灰色的地带,有无数的纠纷因此而起,去年全北京一流的律所里面,有80%以上的案子都和知识产权有关。这类案子打起来费时费力,而且全看律师怎么讲理以及和法官的交情,现在全北京这一块官司的成败几乎只由得一个人说了算,就是HCM的石兆群,可是他和原告关系很好,而且手眼通天,所以我可以坦白告诉你,现在IM的处境很艰难。”
安然不再多说,安慰几句便挂了电话。
石兆群,HCM。命运究竟要和自己开怎样的玩笑,六年过去,那个莫名其妙的夜晚过去,自己和易凌霄的关系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改变,然而这个时候,居然又一次要因为韩飞而去挑战他。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易凌霄几乎忍不住要惊喜的跳起来,这应该是重逢之后的第一次,安然主动给自己打电话。
“易凌霄,你有没有时间。”安然的声音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无助紧张而焦急,“Danny发烧了,现在送到了急诊,你能不能到医院来。”
“然然你别着急,我马上就到!”
易凌霄赶到的时候,安然正在和一个医生吵架。
“怎么回事!”易凌霄走上前抱住愤怒的安然,“怎么了,然然,Danny怎么样?”
安然气愤的摇摇手里一张处方,言简意赅的说明,“Danny做过检查,白细胞在正常范围之内,应该是普通的病毒性感冒,体温到了一定高度之后只要退烧就好,可是你看这些医生给他开了些什么药,光补品就是一大串,而且还有头孢!”
“然然,你冷静一点,我们不在乎钱,这个时候还是听医生的好么。”
“怎么能听他们的!”安然愤怒的打断他,“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随随便便用抗生素,即使真的变成细菌性的也要等到确诊之后才可以用;而且现在不能输液,会破坏疾病的正常规律也不利于通过体温来观察病症。我当然不在乎钱,可是我不能把自己的儿子交给这群庸医让他们草菅人命。如果你不能理解,那么我实在很抱歉把你叫来,Danny是我的儿子,我不会允许他出一点状况!你走吧,我会自己想办法,Danny不是中国公民,我带他转院,我带他去涉外医院……”
“然然,对不起,我不知道。”易凌霄用力握住安然的手臂,让她平静下来,“对不起,我明白了,你冷静一点,先去陪着Danny,我来跟他们说。”说完便拿走了安然手里的处方,和医生一起走远了。
不多时易凌霄回到病房,见安然呆呆坐在Danny的病床前,盯着那个睡颜平静的孩子,一言不发。
他低声的开口,“然然,我说服了他们,不用抗生素了,Danny是个身体健康的孩子,这类病毒性的感冒发烧应该可以靠自然的免疫力扛过去。可是他们建议最好这一个昼夜住院观察,以便随时观察Danny的体温,有问题立刻采取措施。然然你别着急,这是一家三级甲等医院,医疗水平是有保证的,另外我会给涉外医院打电话讲一下Danny的现状,如果那边有不同的意见我们就马上把Danny送过去。然然,这样可以么?”
安然不回答,只是抬起头看着他。
“然然,请你相信我,我和你一样担心Danny,我和你一样,不会用他的生命和健康做任何冒险。”易凌霄认真盯着安然,眼睛一眨都不眨。“把这个表格填了吧,住院需要一些基本信息。”
安然接过纸笔,大概看了看那页表格,又抬起头看了看易凌霄,轻轻叹了一口气,终于提笔在表格上写下:
姓名:安亦朗
出生日期:2005年6月6日
第二十六章 蜕变
安然拧了一条冰凉的毛巾,仔细的叠成小块的长方形,搭在Danny小小的额头上。又端来一盆热水,打湿毛巾,微微用力的擦拭他的四肢,试图物理降温。
安然努力不去在意病床对面的易凌霄,此刻已经呆若木鸡,直直盯着Danny,欲言又止。
不是这样万不得已,谁想把这段过往大白于天下,曾经的生活已经如此波折,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平静,居然马上就要掀起一场新的风波。
安然目不转睛看着儿子的脸,不知不觉他居然就长得这么大了。
第一次见到Danny的时候,他只是电脑屏幕上一个依稀可辨的胚胎组织,六年的时间过去,他渐渐变成了一个哇哇啼哭的婴儿,一个蹒跚学步的幼儿,一个礼貌懂事的孩童,一个在遥远而又陌生的了度,和安然相依为命,彼此唯一的亲人。
初到哈佛,安然没用几天就熟悉了新的环境,校内有学生自己的论坛,生活学习的任何消息都贴出来分享,哪门课简单,哪个教授不容易应付,怎么样买便宜的电脑,什么牌子的卫生巾最好用。
卫生巾。
安然有一瞬间的恍惚,自己到了美了已经一个多月,还从来没有买过卫生巾。
利落现代的诊室里,雪白的四壁晃得安然一阵阵恶心。“恭喜你,八周零两天。”妇科医生表情夸张的祝贺她。
安然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用尽全力,练习了很多次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不想留下这个孩子,可以么?”
“当然可以,”医生冷静的回答,“这是你的权利。但是我必须提醒你,怀孕63天之前和之后的流产方式是不一样的,所以如果你做了决定,最好早点来接受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