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自己还有什么事情要担心，可是明明还有一件事情，很重要，很迫切，为什么就想不起来了。
安然用力的想了想，还是没有答案，又觉得累了，于是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临近傍晚，易凌霄来访。
“安叔叔，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然然已经有了孩子，您放心，我不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我会一辈子对然然和朗朗好的。”易凌霄笔直的站在安了城面前，真诚的说：“安叔叔，您把然然嫁给我吧，不是为我犯过的错误负责，也不是因为有了朗朗，我一直想娶她，十年前就想，一直没有变过。”
“不要这样说。”安了城回答，“你，还有你父母当年的困扰，都是我的女儿带来的，是我们做父母的不好。”
“那个时候都是我们想的太多了，其实流言能有多久呢，过不了一两周，大家都开始谈论别家的家长里短了。”易凌霄摇摇头，“我父母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我知道您和江阿姨也一样。可是我带给她的困扰不是一时的，从她离开之后一直伴随着她。请您相信我，我和从前一样爱着然然，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爱护她和朗朗。”
“我不是不相信你，”安了城站起身来，什么时候那个清隽的男孩子已经变成了这样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这是然然自己的事情，我们会尊重她的决定。”
“那么现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易凌霄问。
安了城不说话，摇了摇头。
“我有。”江海澜说。
易凌霄转过身，“江阿姨？”
“然然睡了一天一夜了，不吃不喝，怎么叫她她都不理，如果可以的话，你让她把这碗粥喝了，负不负责任，结不结婚，都是以后的事情，眼下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这样折磨自己。”
易凌霄走进安然的卧室，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灯，橘色的灯光照在床上，安然蜷缩着身体，像个怕冷的小动物团成一团安静的睡着，睫毛轻轻的颤抖。
“然然，起来吃点东西吧。”
没有回应。
“然然，我知道你想睡觉，只要吃一点，吃完了再接着睡。”
没有回应。
“然然，我知道你一定听得见我说话，我也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是不要这样为难自己，你想打我骂我都好，总要等自己身体好了，有了力气才可以，对不对？”
没有回应。
“安然，我只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要是不吃饭，不好起来，我就把Danny带走，我是他的爸爸，你的父母没法干涉，你这样子也没法干涉，你不知道我在法律界认识多少朋友吧，只要我想就一定能做到，我要合法的抚养我自己的儿子，我会以Danny的母亲身体以及精神状态不好为理由让你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他！”
安然果真立刻睁开了眼睛，呼的坐直了身体，扬手就朝易凌霄扇过来，“你真是卑鄙！”
细瘦的手腕被易凌霄捏住，“想打我，也要等你有力气了才行。”易凌霄松手，安然的手臂被甩在被子上，无力的垂着。
之前坐起来的太急，安然这时候才觉得头昏昏沉沉，上身摇摇晃晃的就要倒下来。
易凌霄伸手抱住她，立起两个枕头，让她斜斜的靠好。之后端了粥碗过来，舀起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凉，送到安然面前，“喝粥！”
安然不说话，也不张嘴，只是恨恨的瞪着他。
“你确定不喝么？”易凌霄问，“千万不要指望我会像肥皂剧里面的男人一样嘴对嘴的喂给你，吃不吃全看你自己。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知道恨一个人是一件多么费心费力的事情么，你看看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谁知道还能恨我几天。”
易凌霄作势要收回手，突然被安然用手握住，嘴唇凑上来，把勺子里的粥全都吞了下去。
易凌霄不动声色，一勺勺的继续喂下去。
“然然，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他低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六年前我也这样，你说韩飞一家是你的亲人，你为了他们连死都可以；你不告而别，什么都没有留下，我每天只能用力抱着被子回忆你的气息。我气愤，难过，后悔，还很想念你，各种各样的情绪全都在我心里，没法发泄。我浑浑噩噩的过了好久，有一天突然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被吓了一跳，我很惊讶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怎么会是安然曾经深深爱着的。那天我好好洗了澡，换了衣服，晚饭吃了很多。从那之后我每天按时吃饭，积极锻炼，努力工作，我要好好的生活，直到见到你的那一天，不管是恨还是想念还是忏悔，我都要站在你面前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所以，安然你也一样，”易凌霄把空碗放回床头，“刚才的那个耳光，等你有力气站到我面前的时候，我一定不会拦着。”
安然重新躺下，易凌霄把她的被子整理好，“我先走了，这两天要好好吃饭。”
“我不是为难自己。”安然突然低声开口，“我就是累了，好多好多年，好多好多事情，我累了。”
“我知道，”易凌霄温和的笑笑，“过两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你什么都不用再想，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回来。”
易凌霄轻轻关了门出来，江海澜接过空碗，“谢谢你。”
“应该的，江阿姨。”易凌霄回答，“Danny好点了么，我……我可以见见他么？”
江海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指了指一间小小的卧室。
易凌霄走到门口，看见Danny正坐在小小的儿童桌旁边看书。
“Hi，Danny，你好。”
“Hi。”Danny仰起头，站起身来跟他打招呼。
“在干什么？看书是么，要不要我给你讲故事？”易凌霄走到桌旁，蹲在Danny身边。
“不用，谢谢你，这是无字书，我想它是什么故事，它就是什么故事。”Danny合上书，又在椅子上坐好，“你请坐。”
易凌霄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温和的摸摸Danny的头发，“谢谢你，Danny真是个有礼貌的孩子。”说完便拉出一把小小的椅子，把自己高大的身躯蜷起，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儿子对面。
“感冒发烧都好了么？”易凌霄问。
“咳，咳，”还没来得及回答，Danny迅速的转过身体，咳嗽的时候用手捂住了嘴巴。片刻之后又转回来面对着易凌霄，“好了。”
易凌霄轻轻皱了皱眉头，韩飞说的对，这是个懂事的让人心疼的孩子。
“知道我是谁么？”易凌霄脱口而出，待他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知道。”Danny干脆的回答，认真的看着他，“你是我爸爸。”
易凌霄看着眼前仅仅五岁的孩子，半天才说出话来，“是妈妈告诉你的么？”
Danny摇摇头，“我见过你的照片，是我们全家人的合影。”
“合影？”
“对。”Danny点点头，“其实是我和妈妈的合影，你的照片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但是我们都在一起，在一个相框里。可是很奇怪，你的身子只有一半。”
易凌霄心下明了，当年几乎所有的报纸上网络上，刊登的都是纪辰萱喜极而泣哭倒在他胸前的照片。
尽管只有一半，还是足够他溢起满心的幸福，“妈妈给你看了这个？”
“没有，我有几次见过妈妈看着那个相框流眼泪，就偷偷看了一眼，我猜这样的合影里的人应该是我的爸爸。”
“问过妈妈么？”
“没有，妈妈看了会难过，既然她不愿意告诉我，我就装作不知道，我不想让妈妈难过。”
多么的好，易凌霄看着这个男孩子，这是自己生命和情感的延续，比自己更加懂事，比自己更加优秀，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他一一做到。
“Danny你真棒。”他诚恳的称赞道，“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最聪明最善良的男孩子。”
面对这样直接彻底的夸奖，Danny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微微红了脸。
这是一个善良而且单纯的孩子，易凌霄想，他换了个话题开口解围，“好几天没有去幼儿园了吧，你们最近还有没有篮球比赛，我陪你去参加。”
“也许有吧。”Danny居然轻轻皱起眉头，“不过我还没有准备好。我总是没法把球投进篮筐，之前妈妈答应我要找一个私人老师来教我的，可是很久了还没有来。”
“Danny，不要想这么多。”易凌霄忍不住打断他，“你现在不用把所有事情都做得最好，你还年轻，将来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把这些目标完成，现在只要把那当做一个游戏，不要管投进去几个球，开心就好。”
“可是，如果能投进很多球，我会更开心一些。”Danny忍不住说。
“那好，如果你想投球投的更准，就自己练习，要怎么做我以前教过你，再也没有别的技巧，我们不需要私人老师，你自己努力练习，等你投十次进八次的时候，我买一套攀岩的装备送给你。”
“真的？”Danny忍不住高声问道。
“真的。”易凌霄微笑着回答。
“那……”Danny伸出手，“Deal！”
易凌霄也伸出手，握住儿子小小的手，“Deal！”
Danny开心的笑起来，片刻又问，“可是妈妈呢，她到底怎么了，她从来不这样。”
“妈妈生病了，和之前Danny一样，需要睡觉才能好起来。”易凌霄回答，“过几天我会把她带走，给她吃最好吃的食物，穿最漂亮的衣服，买最有趣的玩具，她会好好的回来，像从前一样。妈妈是个了不起的人，她把Danny照顾的这么好，但是她也会辛苦，也会生病，尤其她还是个女孩子，需要更多的疼爱和照顾，我这么说你能不能理解？”
“我能。”Danny点点头，“Life is tough, and I know it.”
易凌霄微微笑起来，伸手拍拍这个一本正经的小男人的肩膀，“不，Danny，不是这样的，这些问题只是很小很小的插曲，很快就会过去。生活很美好，很多有意思的事情等着你去经历，妈妈好起来之后就会陪着你，爸爸也会陪着你，好么？”
Danny似乎没有听明白，又似乎是听明白了，他重重点点头，“好，谢谢你，爸爸。”
临近Danny的睡觉时间，易凌霄礼貌的告辞。
三个人把他送到门口，一一告别，Danny突然开口，“I love you , Daddy.”
刹那间，易凌霄恍然大悟，不禁微笑着回答自己的儿子，“I know, and I love you, too.”
他又蹲下，平视着自己的儿子，“另外，Danny，我还想感谢你，爸爸不在你们身边的这些日子，谢谢你把妈妈照顾的这么好。”
Danny小小的脸庞洋溢起自豪的笑容，他微微抬起自己的小下巴，轻轻点一下头，“Anytime.”
第二十九章 梦境
安然病了，结结实实，彻彻底底的病了。
没有病因，没有症状，就是一直都在睡觉，偶尔醒过来吃点东西，看看窗外，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夜晚，不等吃完就又困了，失去神智之前，安然还在用力的想，不是书上经常有白天睡了一整天，晚上怎么也无法入眠之类的么，自己已经睡了多少个整天，还是跟刚刚打过仗一样的筋疲力尽，这是为什么呢，可惜没等她想明白，就又睡着了。
到了第三天，安然终于睁开眼睛，只是还是累，赖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MS派了好几拨同事来探望，在不同时段亲眼目睹了安然脸色苍白卧病在床的现状。MS终于放心的确定安然果真是生病了，而并非请了病假其实在联系其他公司准备跳槽，于是大大方方的准了十天的病假，附带慰问奖金一笔，以此笼络安然为MS鞠躬尽瘁的付出。
准假证明是艾玲送来的，安然忍不住拿她打趣，“这么个东西你还专门送来一趟，是不是公司不放心，趁我放松警惕的时候，让你来突袭一下。”
“不是不是，”艾玲一叠声的解释，“这次跟上回和Cindy她们一起来的时候不一样，不代表公司，是我自己想来的。安总，您是个难得的上司，也是个难得的女人，所以今天我是作为朋友来看您，如果您也当我是朋友的话。”
“当然。”安然点点头，“谢谢你，艾玲，你是我回了之后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平时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可能你看不出来我已经当你是朋友了，而且我也不清楚现在了内的姑娘们之间平时都是怎样相处的。”
“这样相处的，我演示给您看。”艾玲笑嘻嘻的把自己拎来的一个袋子底朝天倒在了床上，“这些都和公司没关系，我自己送给您的。”
艾玲拿了个木盒子过来，“您之前不是说过平时太忙，连泡澡的时间都没有么，这下终于有假期了，我买了好多浴盐来，都是桐桐推荐的，这个是舒缓神经的，这个是促进睡眠的，这个是放松肌肉的，还有这个特别特别好闻就像掉进水蜜桃汁里一样。”
“这也太多了吧，”安然接过一个一个的小袋子，无奈的说：“你这里足足有上百袋，我还剩一周的假期，就算每天泡十个澡也用不完，再说每天泡十个澡，就算是银耳也得被泡烂了……”
“那您就留着以后慢慢用吧。还有这个，”艾玲拿了个移动硬盘过来，“我让我男朋友找了一些影视剧和娱乐节目，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是看了肯定能特别开心。”
“谢谢你艾玲。”安然真诚的说，“既然你把我当做这么好的朋友，以后下班时间就不要叫我安总了，也别老您啊您啊的，我也没比你大几岁，你叫我安然就好，或者然然姐，都行。”
“那好，然然姐我拜托你一件事情好么。”艾玲马上改了口。
“你说。”
“将来你要是自己开公司的话，还让我去做你的助理吧。”
“……”安然愣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戳戳艾玲的额头，“想什么呢你，跟我儿子一样发烧了吧。”
“不会啊，好多投行的高管最后都自己单干了，我觉得你迟早也会这样。”
“我不会，”安然轻轻摇摇头，“以前我就跟你和Cindy说过，这不是我最想要的结果，我不想做高管，不想开公司，我需要的只是一份有意思的工作，但这份工作就只是工作，不能代替我生活中任何其他重要的东西。”
“说到重要……”艾玲支支吾吾的问道，“刚才我来的时候，是易律师给我开的门，他还抱着Danny，Danny还叫他爸爸，难道……”
“没错，你现在心里想的都是事实。”安然大方的承认。
“我的妈呀，我真是没有白活一场，赶上了这样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
“等会儿，”安然忍不住皱着眉头打断她，“你这是什么用词……”
“真的啊，本来最早我也觉得易律师肯定跟你有点什么的，不然不能每周都往MS跑。可是最近他突然就不出现了，倒是DS的纪总对你那么高调的追求，还有IM的韩总监，跟你认识好久而且对你推荐过去的人一点意见都没有，我就想男主肯定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易律师中途放弃，只能算是个性格不错的二流男配。可是今天，天哪天哪，他居然摇身一变就成了铁血深情温柔专一的完美男主了……”
铁血深情，温柔专一，安然回味着这一连串的形容词，想起那张愤怒又温和的脸，自从那天威胁她要带走Danny然后哄她喝了粥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他说要等到安然有力气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天，如今自己慢慢好起来，那一天，不是很快要到了。想到这里，安然又困了。
最后一个来探望的是卫苗苗，对于她的到来，安然颇为意外。
“卫姐日理万机，怎么这么关心我，会听说我生病的消息？”
“谁关心你了，”卫苗苗的硬邦邦的顶回来，“现在各大财经报刊的头条都是MS亚太区高级副总裁身染重疾，导致投资者信心陡降，因而MS股价大幅下跌。”
“编吧你就，你才重疾呢，我昨天还看到现在市场稳步上升，MS表现尤其喜人。”安然笑笑。
“恩，C行和你们的会议又推迟了，你那个小助理告诉我你生病了的。”卫苗苗收起之前无所谓的样子，“安然然，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之前每天一幅女超人的样子，一病就病成这样，平时你到底忍了多久，从前你不是这样的，闹个肚子都得大惊小怪好几天。”
“当然不能跟从前一样，”安然无奈的笑笑，“现在我要大惊小怪给谁看。”
“刚才跟你妈妈聊天我才知道朗朗，才知道你这几年的经历，要说易凌霄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这些年完全对你们母子不闻不问，根本算不上个男人……”
“其实也不怪他……”
“我还没说完呢，”卫苗苗打断她，“你也是个混蛋，你当这是拍苦情戏么，居然就这么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别跟我吹你多能挣钱养孩子不成问题，我知道你工作有多忙，我也知道上学的时候你有多窘迫，过去的这六年，要么没钱要么没时间，真没法想象你是怎么坚持到今天的。”
安然不再说话。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卫苗苗又问。
“不怎么办，我不需要他负责，不需要他补偿，如果不是这次Danny生病，我甚至不想让他知道这是他的儿子。”
“可是他还是知道了，而且这是没有人能改变的事实。纪家的案子应该很快就要开庭了，到目前为止我听说的还是易凌霄是纪辰萱的律师，这样他们就胜败一体，你心里应该不希望易凌霄失败，但是那样也就意味着纪辰萱从此趾高气扬，身家暴增，那个时候面对那样一个年轻漂亮热情的富婆，你的霄霄哥哥该如何自持；如果纪辰萱一败涂地，什么都没有得到，以现在媒体对这个案子的关注程度，易凌霄的名声会因为这次失败而大打折扣，影响力会远远胜过之前千百次的成功。他们两个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个死局。”
“可是这和我，和MS有什么关系呢。”
“安然然你病糊涂了吧，他是你孩子的爸爸！一个众所周知在大案里失败了的爸爸，或者被一个不怀好意实力强大的年轻女人觊觎的爸爸。”
“那又怎么样，”安然还是平淡的回答，“过去这么多年，Danny根本没有爸爸，也活得很好。”
“安然然，你不要这样，你不用在我面前这样。”卫苗苗低低叹息了一声，“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对易凌霄的感情，你们以前多好，现在也一样的般配，而且还有了那么好的一个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好好谈谈呢。姐也算个事业女性，不搞小鸟依人那一套，但是无论如何你是个女人，易凌霄现在又足够的强大，你就踏实的做个女人，和孩子一起让他保护不好么。”
“不好，”安然摇摇头，“这句话我跟易凌霄说过，今后再跟谁说都是一样的，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从我出了的那天起，从Danny出生的那天起，我就已经不是从前的安然了。我也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但是我很感激曾经的岁月，我也为自己的成长而骄傲。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能不能和易凌霄破镜重圆我一点都不强求，我有Danny，有父母，有你，还有我新认识的很多朋友，这样的生活真的已经很好了。至于易凌霄，如果我们有缘分重新在一起的话，我也不需要他保护，不奢求他的原谅，也不指望他可怜我们母子所以要尽心尽力的补偿，我会和他平等的相处，一起把我们的儿子养大。”
卫苗苗张了张嘴，要说什么还是咽了回去。
她拍拍安然的手臂，“算了，你觉得好就好吧，不过确实挺好的哈。我本来还挺美的，虽说我家胖子看上去不像你的霄霄哥哥那么玉树临风吧，但是至少我比你早好多年嫁出去了，我还想着明年不忙了抓紧时间生个孩子，怎么着也得赶在30岁之前，结果你不声不响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死活都追不上了。”
“那你抓紧吧，”安然笑笑，“生个女儿，咱们订娃娃亲。”
“安然然你土不土啊，还从了外回来的呢，”卫苗苗也笑起来，“再说我才不生女儿，挺好的一个小姑娘，要是遗传了我家胖子，那一定是惨不忍睹……”
至此所有的亲友同事都来得差不多，果然第二天的来人是易凌霄，他简单拿了几件衣服，从床上抱起安然，“我带你去别的地方住几天，休息好了我们就回来。”
安然不挣扎，也不说话，只是靠在他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心里暗暗盘算要是想打赢这样一个男人，不知道要把身体养到什么地步才算够好。
易凌霄抱她到车上坐好，安了城，江海澜和Danny一起下楼来告别。
安然看见儿子远远走过来忽然很慌乱，自己现在的状态一定很憔悴很吓人，身边什么化妆品都没有，至少应该扫一点腮红，脸色看上去能红润健康一些。
转眼Danny已经走到面前，安然在那双纯净的眼睛里看见自己苍白的影子，断断续续的开口，“Danny，I’m……I’m……I’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