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这是最后一个,所以你要仔细收好。”易凌霄低下头,鼻尖轻轻重重的蹭着安然的鼻尖,“以后我们再也不用写信了,因为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之后便久久的吻住她,再也不肯放开。
第十一章 唯一
午饭之后,安然回到办公桌前。那盒子其实只有小小一条,在桌面上占了小小一个角落,不知为何此刻无比的扎眼。
他选这条手链送给自己应该是上周的事情,或许是他想破镜重圆?不然为什么会有那天电影散场之后的争吵。只是镜子破了就是破了,哪里那么容易复原,而且如今他们也都不再是独自一人。
安然极其罕见的心神不宁,盯着屏幕许久,眼前只剩下一片红红绿绿的颜色,脑海里一片空白。所谓听天由命,就是这个意思么,所有的行为,所有的思维,都不再是人为可以控制。
罢了,安然轻叹一声,给他打个电话,说句感谢,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至少可以换来自己一下午的效率,不会这样浑浑噩噩。
依照之前易凌霄名片上的手机号码拨过去,一个甜美的女声说对方已关机。
安然又按照律所的座机号码打过去,一个听上去很年轻的男人接了电话,是易凌霄的助理,他问清了安然的来历,在马上要转给石兆群的时候被安然拦下,“易律师不在么?”她问。
“他生病了,今天下午都不在所里。”那男人回答,“请稍等我给你转石律师。”
“不用了,我改天再打过来,谢谢你。”
这句感谢还是没有说出口,自然的,也就没有换来一下午的冷静清醒。临近下班时分,艾玲站在面前照例汇报过去一天已经完成的工作内容以及第二天的工作安排。
安然点点头,第一次觉得这个姑娘的确非常专业,难道她就没有慌乱,紧张,不知所措的时候,如同过去的这个下午的自己一样。“谢谢你,艾玲,明天早上我有些事情,大概要十点左右再来,在那之前如果有急事给我打手机。”
易凌霄之前留下的名片背面有一行手写的地址,安然默认那是他家的住址。
说不定他现在应该是在医院里,说不定他在家可是身边有人陪伴,说不定不是什么大事只要让他的助理转告问候就好。安然想到以上这些的时候已经按照地址找进了那个安静的小区,按下了门铃。
一个中年女人开了门,见安然站在门口,和善的笑笑,“安小姐,您好,快请进来。”
安然在沙发上坐下,许久都理不清头绪,金融圈也不是娱乐圈,自己什么时候就这样妇孺皆知了;或者,这中年妇人是易家的什么亲戚,可是也不记得小时候曾经见到过。
那人倒了杯茶放在安然面前,“安小姐您坐一会儿,易先生还在休息,我是他家的小时工,您叫我刘姐就好。”
“谢谢你,刘姐。”安然轻轻点头,“易律师生病了是么,很严重么?”
“我也不清楚,可能太辛苦了吧。”刘姐摇摇头,“一会儿等他醒了您亲自问问吧。”
刘姐不再多话,转身去了厨房。
安然冷眼打量这个房子。空间很大,装修简洁,风格硬朗,一尘不染,单从客厅和饭厅的风格看来没有任何女性元素。门口的衣架上挂着一排衬衫,应该是刚刚干洗之后送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挂回衣橱。
不多时刘姐便出来走到安然面前,满脸愧疚的开口,“安小姐,实在不好意思麻烦您,易先生之前说今天要七点吃晚饭,我已经准备好了。之前我答应女儿去接外孙,现在已经六点五十五,可是易先生还没醒,您看……”
“好的,我可以等在这里,快走吧,我会跟易律师解释的。”
“谢谢您,安小姐,您真是个好人。”刘姐忙不迭的道谢,“汤还在火上煲着,我留了一碟葱花在厨房,一会上桌之前麻烦您撒进汤里,还要几滴香油。”
“好的,我明白了。”
易凌霄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来时已经七点二十,心知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醒来,冥冥中觉得只要自己醒来,走出这个房间,有什么便要被立刻打破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起床走出卧室。客厅里十分安静,原本空空的餐桌上多了小小一瓶花,不是探望病人常见的剑兰,康乃馨,马蹄莲之类,而是小小一簇绿色的花,全是绿色,深深浅浅的绿色,明媚而且充满生气。
五六只大朵的绿色玫瑰,搭配含苞待放的金丝桃,四周穿插着几颗沙龙白珠和深浅不一颜色斑驳的海桐花。花枝全部剪到短的可爱,挤在一只方形的绿色敞口玻璃罐里。不热闹,不妖娆,只是安静,积极,认真的等待绽放。
沙发上放着一件女人的西装外套和一个挎包,看上去绝不可能是刘姐用的。那就一定是她,易凌霄的心重重跳了一下。
厨房有轻微的响动传来,易凌霄悄声走到厨房门口停下,盯着那个背影一动都不再动。
这是多么熟悉的场景,多年前这是自己眼里最美好的时光,静谧,动人,年轻的易凌霄曾经发誓愿意用自己所有的努力去换取这一时刻的天长地久,只是到底是安然错了,还是自己错了,如今早已经混乱纠缠,理不清头绪。
安然穿一件白色衬衫,黑色铅笔裙,黑色高跟鞋,鞋跟细细的一点撑在厨房的地板上。她的头发今天散下来,柔顺乖巧,像极了数年前那个温柔女孩子的身影,然而,她现在已经不是她了。
“安总这是做什么。”易凌霄清冷的开口,“是不是来通知我投资方案现状乐观,其实你完全不用亲自来,让万经理告诉我的助理就好。”
那背影有瞬间的僵硬,很快转过身来,“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安然似乎并不因为他的口气而烦恼,“倒是你,人家刘姐七点准时把晚饭准备好了也不见你起床。去坐下吧,马上就吃饭。”
易凌霄并不回答,转身离开。不一会便回来,放了一双棉布拖鞋在安然旁边。
“我来的时候,刘姐告诉我说不用换鞋……”安然低头看看,轻声开口。
“是。但是你的鞋跟那么细那么高,站这么久不累么?”
安然不再出声,从高跟鞋里出来换上了拖鞋,身高一下子矮了一截,看向他的时候要用力仰起头。
“你怎么了,生病了么,哪里不舒服?”安然看着易凌霄,语气难得的温和,他的脸色果然不好啊。
“没有,就是有点累,下午不想去了。”易凌霄回答。
“那就好。”安然见他没有多谈的欲望,也不再多话,转回头去盛汤。
安然的手臂一下下伸展,牵动她纤瘦的背影一下下晃动,易凌霄看着,像是受了蛊惑一般,伸手握住了她的腰肢。
安然停下所有动作,不回头,也不说话,任凭易凌霄的双手捏在她腰两侧。他用力握了一下,也只是握了一下,便松开了她,“我出去等。”他说完便离开。
安然吃饭的时候不说话,也不习惯开着电视,易凌霄便陪着她,除了餐具轻轻触碰的声音之外,一片尴尬的宁静。
见安然放下筷子,易凌霄才开口,“刘姐做菜还好吧。”
“不错。”安然点点头,“就是人太老实了。我一来她就问我是不是安小姐,还放心把我留在你家,要是什么坏人顺水推舟的应了怎么办,实在是太没有警惕性了。”
“不会的。”易凌霄低声回答,直直盯着她,“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家地址的年轻女人。”
安然平静的迎着他的目光,微微笑着,“谢谢你啊,还把我称作年轻女人。”
安然起身,把餐具收进厨房,一一放进洗碗机里摆好,正要推门关上,就被易凌霄拽住了手臂拉到一旁。
他卷起袖子,打开水龙头,把餐具一一从洗碗机里拿出来,挨个放在流水下清洗。
安然呆呆站在他身后,哗哗的水声如同从前一样,这个男人的背影如同从前一样,连他的习惯也如同从前一样——从不带围裙,只是伸直手臂离得很远,几乎没有水会溅到衬衫上。
那么自己是不是还如同从前一样。安然几乎忍不住要伸手从身后抱住他,她还记得他的后背宽阔坚实,他的手臂牵动背上的肌肉一动一动蹭着自己的脸颊和身体,他扭过头来吻她追的她无处可躲。
“然然,过来。”易凌霄伸长手臂,把还在发呆的安然圈在胸前。
安然想要挣扎,突然有一丝不舍,要不然,就放纵一下,就这一会儿。她看着易凌霄紧实的小臂微微摆动,修长的手指握着碗碟在水龙头下冲洗,水花溅起,溅到自己心底,溅起一圈圈涟漪,泛起过往那么美好珍贵的回忆,一层层扩散开来。
“你明明知道的,我们都没法回到过去。”安然低声说。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到过去。过去你那么狠心,你那么残忍的践踏我的感情,我怎么会想要回去。”易凌霄的声音就在耳边,重重的回答,手上的清理忽然停下。
“那太好了,我也从没想过……”
话音未落,安然便被吻住,易凌霄的手臂坚实有力,牢牢的箍着她转过她的身体。
他的吻霸道而凶狠,弥漫着安然最熟悉的气息,肆意的席卷过她口腔的每一个角落。他的手臂把安然紧紧拥在胸前,火热的手掌在背上摩挲按压,弄湿她大片的衬衫。
不是不知道他受过那样刻骨铭心的伤害,因此怎么还能要求他仍旧是多年前那个温柔的少年。安然的身体渐渐柔软,温顺无力的承受。
安然悄悄睁开眼睛,明明他是在惩罚自己,为什么此刻他也闭着眼睛,而且神情那么痛苦绝望。直到被易凌霄放开,安然睁开眼睛,仰头看见他愤怒热切的面容,恍惚觉得刚才只是自己的幻觉。
“你明明还关心我,还惦记我。今天晚上不要走了,然然,留下来好不好?”易凌霄声音暗哑,滚烫的气息一呼一吸间喷到安然的脸上,低声问她。
“我没问题。”安然竟然痛快的答应,“只是你不怕你的那些莺莺燕燕们突然来访撞见么?”才一说完安然便倏地闭上了嘴,这一瞬间,她突然想起并且愿意相信易凌霄之前刚刚说过的,唯一。
第十二章 家园
易凌霄毕业那年,因为成绩优异,经历丰富,被多家大小律所录取,他最后选择了名望最高薪水最低的HCM,开始了传说中工作量大,压力大,收入少的律师助理生涯。
没有高学历,也没有海外经历,易凌霄跻身一众精英当中努力学习,一步步踏实而艰难的前进。
陈林秀心疼自己这个独生儿子,每每在电话里说不了几句话就哭出来,“你说你着什么急工作,家里又不缺你这点钱,一直在学校呆着读书多好。要是实在想工作就回家来,以你爸爸这几年的人脉,想进什么地方都没有问题。”
易凌霄安慰妈妈几句推脱太忙就挂了电话。
哪里能一直呆在学校,不这样真刀真枪的上庭,什么时候才能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律师。而自己又怎么能回家随便挑一个律所——怎么能离开北京,怎么能离开然然。
律师助理从来被称为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没有年休假,没有加班费,没有医疗保险。工作内容则是包罗万象,除了不能上庭发言,易凌霄几乎什么都要做,甚至带着律师的狗去看病,可是他从不抱怨。辛苦,钱少,加班,出差,这些在他看来似乎都不是问题,“我知道我在朝自己的梦想努力。”他抱抱安然,安抚的告诉她。
如何不是呢,自己的事业和爱情,都已经如愿的拥有,多么幸运。
易凌霄在清华东门外租了一个小小的房子,天天上下班都要花将近两个小时在路上。每次看到他脸上深深的疲惫,安然总是忍不住埋怨他,“你怎么租了这么个房子啊,还一签就两年,找个公司附近的不好么,每天能多睡多久!”
“你说的倒轻巧,你知道金融街附近的房租都什么价格么,我要真住在那里,每个月连饭都不用吃了。”易凌霄捏捏安然的脸颊,心中无比的满足,“别担心,我没问题的。倒是你,最近怎么老去找韩飞,考托福不能自己准备自己复习么,你看我的司法考试我都自己复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吃韩飞的醋都吃了多少年了,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我跟他说的话比跟你说的多的多,早就拿他当一个没有性别的兄弟姐妹看待了。”安然撅撅嘴巴。
“那也不行!你看不见他看你时候的那个眼神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要说我真是不应该同意你出国,尤其韩飞也去……”易凌霄用力的抱住安然,不让她反驳。
“知道了,不过霄霄哥哥你真好,同意我申请,你都不知道,卫苗苗跟她男朋友因为出不出国的事情吵了多少次。”
“我当然会同意,这么好的机会,而且说不定我也会跟你一起出去,有了海外背景再回我们所境况就好的多,你们行业应该也是这样。”
“可是我们系的客座教授是推荐我去读博士诶,我不想读那么久,那么辛苦,还和你分开那么长时间;可是如果读硕士的话据说十有八九没有奖学金,我不想花父母那么多钱,他们又不是贪官,一分一毫都是一辈子努力工作挣得……”
“没关系,还有我,你每次想到家里人的时候都不把我算进去。算了我还是不出国了,我留下来努力的工作,帮你赚学费。”
……
安然的家教虽然严格,但仍备受宠爱,从小到大家务都很少做。
她第一次下厨就是在易凌霄的小屋,为他一次出差践行。
“你平时那么辛苦,吃饭吃的乱七八糟,这次出差肯定又不能好好吃饭,我要给你做点好吃的。”安然如同忙碌的小动物一般,把小小的厨房折腾的天翻地覆,终于端了几个菜出来。“你家东西不全,我实在是发挥不开。”
彼时安然刚刚分的清楚盐和糖,菜谱都是用了网上一步一步写的详细的傻瓜教程,比起律所里已经让易凌霄吃到恶心的盒饭来,仍是差了不知道多少个水准。
即便如此,再没有什么比心爱的人为自己忙碌准备的一粥一饭更值得甘之如饴。那寒碜的卖相和古怪的味道,竟然开启了易凌霄有生以来饕餮盛宴的新纪元。
到达目的地之后,客户天天山珍海味不惜一切代价用最好的招待他们,为了官司能赢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端上桌。只是这满桌的佳肴,在易凌霄眼里居然一点也比不上自家小姑娘鼓捣出来的那几个看不清内容的菜。
这顿饭留给安然的影响则要深远的多。第二天早上她就开始上吐下泻,一天一夜之后不见好,便被同学送进了校医院,输液吃药,两天两夜之后还是不见好,她终于委屈的拨通了易凌霄的电话。
“霄霄哥哥,我住院了,呜呜呜……我觉得我快要死掉了,我上吐下泻好几天了,呜呜呜……我现在在校医院,我很害怕,是校医院啊,呜呜呜……你来看看我,把我带走好不好,呜呜呜……”
“然然你别害怕,我马上就回去,我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现在有没有人陪着你?卫苗苗在么?或者韩飞,你让他陪着你,等我到了再走。”
“我谁都不要,我只想要你,霄霄哥哥,你回来看看我吧,呜呜呜……”安然哭的迷迷糊糊,只听着易凌霄不停的安慰,还有一声急切过一声的,贝贝,贝贝,贝贝。
从来没有觉得这个名字这么好听,安然在这絮絮的呼唤中渐渐闭上了眼睛,知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霄霄哥哥就会出现在眼前。易凌霄也终于被空姐提醒不得不关上了手机,期待着尽快出现在他的然然身边,带她离开让她害怕的校医院。
从那之后安然便得了教训,不再下厨,每到周末做给易凌霄的晚饭就成了清一色的方便面。然而方便面也是可以煮出灵魂的。
安然在面里放了各种时蔬,比如番茄,黄瓜,和各类叶状蔬菜,单调的面条便立刻生动热闹了起来。
因为被江海澜耳濡目染,安然细细的给黄瓜削皮,番茄在开水里滚过之后剥掉表皮,生菜菠菜之类没法去皮的就在盐水里浸泡十五分钟。
“这是为了去除农药残留。”安然耐心的忙碌,耐心的给易凌霄解释。
“哪有那么复杂,全国人民不都是那么吃的。”易凌霄自身后环抱着看安然,陪她一起站在厨房,看她忙碌,“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以后咱们买个大房子,弄个天台自己种吧。”
“那种不行的,花盆里种出来的和地里长出来的味道是不一样的。所以别折腾了,反正有我。”安然把蔬菜细细切好,撒进方便面里,果然,扮相俊美了很多。
饭虽然做的一般,安然理直气壮的从来不刷碗,“洗洁精最毁手了,霄霄哥哥你来刷么,你要那么好看的手有什么用。”
安然每次撒娇战无不胜,易凌霄果然心甘情愿的站到水槽前,“然然,过来,让我抱抱,不然我没法安心的刷碗。”说着便把安然圈在身前。
哗哗的流水声在安静的小屋里格外响亮,几乎盖过了易凌霄的低语。
“然然,怪我么?我们两家条件都不错,尤其是你,从小被父母娇生惯养,现在却要跟我挤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房间里,还要给我做饭。”易凌霄在她耳边低声的问,“这样的生活,你觉得开心么?”
“当然。”安然仰头回答,“当然怪你!”
像一尾鱼一样,安然从易凌霄手臂下面钻出去,绕到他身后抱住他。“早就想骂你了,难怪你每次刷碗都不带围裙,把我抱在前面,水都溅我身上了!”
“那怎么办?”易凌霄低笑。
“好办啊,你努力工作,有钱了咱们买个洗碗机。”安然紧紧的抱着他,像个树袋熊一样,易凌霄整理灶台收拾餐具走到哪里她就连体一样的跟到哪里,“在那之前,现在的生活就很好。你每次都把方便面吃的精光,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安然偶尔在易凌霄的小屋里过夜,穿易凌霄的T恤当做睡衣。
易凌霄洗过澡之后从来只穿睡裤,大摇大摆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你不能穿件上衣么!”安然低着头,红着脸抱怨。
“不能,这么热的天,我又没装空调。”
“可是我会难为情嘛。”
“这有什么可难为情的,将来你嫁给我了你也不看么?”
还没来得及还嘴,安然便被吻住,在沙发上,在衣橱旁,在餐桌上,在厨房里,在他们开始争执的任何一个地方,被易凌霄紧紧抱着一动不能动,直到被抱进卧室,按在床上用力的吻,缠绵的吻,温柔的吻,地老天荒的吻。
年轻的肢体紧紧纠缠,深深拥吻到不能自已。
青春的男孩子满心的渴望需要用力再用力的控制,多少次安然舍不得他忍得辛苦,伸手抚上他赤_裸的胸膛,“要不……反正我迟早都会嫁给你……”
易凌霄按住她的手,把她抱在怀里,“别乱动,睡觉!”他终究还是努力平静下来,与安然相拥而眠。
那时他们还没有空调,所幸北京的夏天还没有如今那么热,凉风吹进窗子,柔柔的扬起浅蓝色的窗帘。东方渐白,安然撑起下巴,伸出手指细细描绘他的眉眼。
这样美好的夏天,这样美好的清晨,易凌霄不是那么聪明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可是怎么会问那么幼稚那么愚蠢的问题,还有什么样的生活,能比如此这样和他在一起更加开心。
第十三章 梦醒
时间尚早,安然默认一夜情一般要等到月黑风高才好,于是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一个一个频道的换下去。
哟,居然还有CNBC,正好是早间新闻的时间,正好是公司的CIS David在接受访谈,此时此地听到他有点英音的口语颇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虽然他的香肠嘴一如既往的不招人待见,此刻他正嘟嘟囔囔的说我们预测原油价格有望于2015年突破每桶86美元的价位。
易凌霄拿了一摞T恤放在安然身旁,“都是新的,你挑一件当睡衣吧。”
果然今非昔比了,再不是往日捉襟见肘的窘迫时光,过去自己从来都是穿旧的,不过也许现在他的每个女伴都穿新的,天亮之后就扔掉也不一定,不留回忆,一了百了。那自己更不能小家子气,让人家小瞧了。
安然毫不含糊,拿了最上面一件白色的,“就这个吧。”转身进了浴室。
易凌霄准备了新的浴巾给她,浴室里空空荡荡,除了一些男性的日常用品再无它物。
不知道传说中的萱萱是不是化妆,也许她有卸妆产品放在易凌霄这里也不一定,虽然不是很舒坦,但是安然还是不介意暂时用一下,毕竟自己的年龄已经如此,又处在一个如此辛苦耗神的行业,每天晚上如果不认真卸妆,之后的护肤效果也事倍功半,今晚的放纵归放纵,明天早上起来还是要见人的。
可是没有,安然不死心的翻了翻几个柜橱,还是没有。
打开莲蓬头,安然用易凌霄的洗浴用品匆匆洗了澡,没法正经卸妆居然并不觉得遗憾。
刚才,你到底是想求证什么,还是想否定什么。安然擦擦头发,看向镜子里,无声的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