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还不能站起来活动。
常年在外做生意的人,对自己身体不在意,积累了多种病。
一种病发,拐带其他几种一起发作。
他们到了病房,林爸爸躺在病床上。
旁边照顾他的女人很年轻,阮心并不认识。
倒是林深先叫了一句:“美智阿姨。”
阮心有点惊讶。
阿姨?
这个女人看起来没比他们大几岁。
她今年21,林深22,,这个女人的年龄应该不会超过30岁。
她还以为是林家的什么侄女亲戚,属于堂姐表姐一辈。
可林深竟张口就叫阿姨。
阮心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自己应该称呼对方什么,只能简单微笑,冲她点一下头以示礼貌。
这时林深已经到病床前,看他爸爸情况如何。
他们父子俩简单说了几句话,他爸爸看了看那个女人几眼。
她便朝阮心走过来。
“你是林深女朋友?”她问。
阮心点点头。
“我们出去吧,让他们爷俩单独待会。”
阮心看向林深。
林深回头表示可以。
阮心这才跟着女人离开病房。
到了走廊,今晚医院人不多,她们在长凳上坐下。
“你叫什么名?”那女人问她。
“我叫阮心。”
“现在的女孩子,一个个起名都起得跟公主似的。”她抽出一根烟,掏了掏打火机,准备点烟,又停了一下,说:“诶你别多想啊,我对你没恶意,不是讽刺你的意思。”
“哦不会。”
“你跟林深在一起多久了?”
“呃……我们大一谈的恋爱,谈了两年多了。”
阮心还是没敢承认早恋。
那女人按了几下打火机,没点着,她又开始掏背包,翻出另一个打火机。
“大学认识的?”
阮心摇摇头,“不是。我们是初中同学。”
“初中就认识?那到现在有九年了啊。呵,我和林深他爸认识,也有九年了。”
她刚点上烟,正好路过一个护士:“请您把烟熄掉。这里是医院,您头顶上的牌子就写着全院禁烟,请您配合。”
护士看着她灭了烟,扔掉烟头才离开。
女人虽然动作上配合了,却一脸不爽。
她灭了烟回来,阮心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她刚刚说的那句“九年”上。
九年……
那她当时才多大啊。
阮心有点不相信。
而女人一眼看出了她的怀疑,轻笑一下,直截了当地说:“那一年我20岁,恩,当时就和你现在差不多大。在舞蹈学院还没毕业的时候,就跟了老林。”
这下阮心彻底惊呆了。
20岁。
可九年前,林深的爸爸怎么也四十了。
这个年龄差,她有点难以接受。
现在这个姐姐才29,林深的爸爸就已经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了。
年轻的女孩跟了比自己大太多的老男人,图个什么劲,此刻会不会后悔。
而美智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不过你比我强,同样20岁,你跟的是他儿子。”
阮心倒是不知道要接什么话了。
“哦,你还不认识我吧?我是他爸女朋友,你叫我美智姐就行,要是听着别扭,就和林深一样,叫美智阿姨。他是他爸逼着叫的,说这样才有辈分等级,妈的,鬼知道老娘有特么多讨厌被叫阿姨。”
阮心吞了吞口水。
“美智姐。”
女人笑了一下。
阮心看着她,突然觉得,她很像以前上学时候,和学校里那些不良青年混在一起的小姑娘,也称太妹。
她们通常打扮得漂漂亮亮,上学也要穿黑丝,永远留着最新潮的发型,翘课家常便饭,骂起人来不比男生弱。
而且,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质: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很招男人喜欢。
阮心看着她的脸,越看越像,从颜值,到神态,都像极了。
“你看我干什么?”
被发现了,阮心有点慌乱,她向来不擅长和这类女孩子相处。
“呃没什么。”她低下头。
美智倒没理她,继续自顾自地说:“我和老林在一起这些年,从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他外面有多少女人那是他的事,和我没关系,反正我没给他带过绿帽子。我跟他提过好几次结婚,可是你知道他怎么说吗?”
阮心不说话,等她的下文。
“他说不想让他儿子因为后妈有心理负担,让我等几年,等林深毕业了,他就正大光明地把我娶进门。”
说完,她又自嘲似的嗤笑一下。
“那,林叔叔的病,这次严重吗?”阮心试探般地问道。
结果美智抬起头来看着她:“你很关心这个?”
问得阮心一懵。
☆、潘多拉魔盒
她就是一小辈,问问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可看美智的神态, 似乎有些紧张。
阮心眨眨眼睛说:“我就是问问, 毕竟他是林深的爸爸。”
美智打量了她一下。
这一眼看得阮心很不舒服, 心里直发毛。
过了会儿,美智才开口:“医生说情况不怎么样, 有□□气能撑一天是一天吧。”
能撑一天是一天。
可林深的爸爸才知天命的年纪而已。
居然就走到生命边缘了。
阮心一直感觉亲人衰老离去是七八十岁的事情,很少见像林爸爸这个年纪就离世的情况。
许多人50岁的时候还没退休, 老年生活还没有开始。
她很诧异。
这时阮心从眼角余光偷瞄瞄美智,她却没什么表情,好像说的是一个和她完全无关的人。
她们两个人坐在走廊, 气氛有点尴尬。
互相都想不到有什么好聊。
几分钟后, 阮心坐不住了。
她站起来进入病房,想去看看林叔叔和林深。
房间里,林深坐在凳子上,侧脸对着他爸爸, 眼睛也不看他。
父子俩的表情都不太轻松。
林深看阮心进来, 问:“怎么了, 美智阿姨让你进来的?”
“不是啊。我来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要不我去买点水果吧?不知道叔叔平常喜欢吃什么,或者有没有忌口的?”
他们来得急,两人都没买东西, 就这么空着手上来了。
此刻阮心觉得她应该补上,否则总是显得不太礼貌。
林深看看,站起来。
“还是我去吧, 天太晚,外面不安全。”
他刚起身,林爸爸就喊道:“你们俩都别去了,大晚上的,我不用吃。林深,你坐下。”
林深坐回原位。
林爸爸又对阮心说道:“丫头,你先出去一下,我呢,和林深有话要说,就几句话,一会儿就说完,你别着急。”
阮心赶紧摆手:“我不着急不着急,那我先出去了,你们有事随时叫我,我一直在门外。”
林爸爸点点头。
阮心担心地看了看林深。
阮心又回到走廊的座椅上。
美智正举着她的化妆镜和唇彩在补妆。
即便现在已是深夜,她也依然妆容精致,光彩耀人。
瞟见阮心回来,她也正好涂完了唇彩,收起化妆镜。
“老林把你赶出来了吧?”
阮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美智在和她说话。
“他们父子有话说,我在里面不方便。”
美智翘着二郎腿,一副不屑的神态。
也不知是对谁不屑。
“就算是下一秒就进棺材,他也有他的算盘没打完,哪能让你我这种外人听见。”
阮心默默坐下,没说话。
过会儿,美智又问她:“林深有没有和你说过,他爸以后打算给你们俩什么呀?”
“给?什么?”
阮心没听懂她的问题。
“就是他死了以后,分给你们俩什么遗产。你不会以为他爸的所有钱都会留给他吧?”
阮心又是一怔。
瞧她大眼瞪小眼的模样,美智撇过头,不再看她。
“我告诉你啊,林深他爸想这么撒手走人,把钱都留给他儿子,是不可能的事。他欠的人情多着呢,情债也得慢慢还,谁让他自作孽。”她捋捋头发,“而且,我告诉你一点,别以为钱到你男人手里,就等于到你手里了,差得远呢。”
这都哪跟哪。
阮心听得云里雾里。
她又没想过要什么钱。
美智说话远一句近一句,有时前言不搭后语。
她只听出来似乎这里面很复杂,其他的一概没懂。
阮心皱了皱眉。
这时,林深从房间里出来。
他看看美智和阮心,一句话没说,招呼也没打,就拉着阮心离开了医院。
打车回家的路上,阮心不敢和他说什么,只安慰了他几句。
她知道他心里现在一定很烦。
她又不会说话,只好少开口。
到了家,林深倒是像往常一样照顾她,还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夜宵。
阮心摇摇头。
“那就早点休息,女孩子特殊时期不能熬夜的,你今天跟着我东奔西跑,累着了吧。”他摸摸她的脸。
“我不累。林深,你是不是心里憋着什么事情?我不困,你跟我说吧,我陪着你。”
林深沉默了一会儿。
“心心,我真的没事。你去睡吧,乖,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阮心也不好再坚持。
她听话地回到卧室,心里却还担心他一个人会不会很烦。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客厅的灯似乎灭了。
客厅的灯灭了,那就代表,林深应该回去睡觉了吧。
阮心想到这,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早上,她起来才看见,林深躺在客厅沙发上。
阮心走过去。
这看样子是一整夜都窝在这将就了。
这样可不行,会着凉发烧的。
她赶紧叫醒林深。
“阿深,阿深,你醒醒,不要在这里睡,阿深。”
林深睡眼朦胧地看着她,问:“几点了?”
阮心看看时间,“八点四十。”
林深又要睡过去。
“诶你别在这睡,回房间去睡吧。”
阮心又是拉又是拽,才终于把林深从客厅弄回卧室。
在客厅睡着,又不舒服又没盖被子,很容易感冒发烧。
她安顿好了林深,去楼下的小吃店买了早餐回来。
牛奶倒进锅里煮着,豆浆、包子都放进保温桶温着。
阮心随便吃了一点,大早上起来,她没什么胃口。
其他的都给林深放好,等着他起来吃。
林深再次睡醒的时候已经快中午。
他打着哈欠出来,阮心正在写期中论文。
看到厨房一切都井井有条,吃的喝的都放在该放的位置,给他留的早餐还热着。
“豆浆和包子在里面呢,牛奶被我喝光啦,茶叶蛋在橱柜的第一个碗里。”阮心坐在沙发上说。
林深一个人吃饭吃到一半,觉得无聊。
他举着半个茶蛋走过来,坐在阮心旁边。
“你写什么呢?”
“期中论文。”
“什么主题?”
“希腊神话中诸神的爱情观与其婚姻习俗和传统。”
林深皱了皱眉。
这么长的标题,一听就很难。
他还是安心吃茶蛋吧。
低头咬了没两口,身旁的阮心就哼唧起来。
“哎这什么鬼呀,我自己都看不懂我写的什么。”
“那你干嘛选这个主题?”他把茶蛋喂到阮心嘴边。
她就着咬了一口,继续说道:“又不是我要选的,老师说每个组选一个,大家都得写这个主题,我们组长就选了这个。”
他想了想,“那你就,找一个具体的爱情故事,仔仔细细地讲一遍,然后装模作样地分析一下,凑凑字数,反正不就是个公选课么,老师也不会为难你们。”
“我就是这样做的呀,你看,我选的是潘多拉。可是,我好像写着写着,自相矛盾了。”
林深去餐桌拿了豆浆,又回来,问:“潘多拉讲的是什么故事?”
“这起源于宙斯和普罗米修斯的恩怨了。普罗米修斯因为盗取火种的事情得罪了宙斯,宙斯一直想报复他。普罗米修斯有一个懦弱无能的哥哥,叫厄庇米修斯,宙斯让众神发挥所长,造出了美艳动人、是个男人就会被她迷住的潘多拉,并且把潘多拉送给了厄庇米修斯。”
“这是为什么?美人计?”
林深喝了两口豆浆,又送到阮心嘴边,她也吸了两口吸管。
“你听我说完嘛。普罗米修斯知道宙斯没安好心,就千百般警告他的哥哥,千万不能收任何一个宙斯送来的礼物。但厄庇米修斯一看到潘多拉,就被她迷住了,欢天喜地地收下了潘多拉,还娶她为妻。”
“哦,然后潘多拉觉得厄庇米修斯又丑又软弱,自己则这么漂亮,于是就开始勾引他的兄弟普罗米修斯,勾引不成,还联合宙斯杀了厄庇米修斯,是不是?我觉得这不就是希腊版的西门庆与潘金莲么。”
阮心轻轻拍了他一下,“你讨厌啦!才不是那样子的。”
林深轻笑两下。
胡编乱造,逗小奶猫一笑,是他的老本行。
他最擅长干这个了。
而阮心还在很认真地讲故事,她接着说:“宙斯送潘多拉来的时候,还送来了一个盒子,他让众神赋予潘多拉‘好奇’的心理,却又告诉她无论如何,千万不能打开这个盒子,一定不能打开。可是潘多拉实在忍不住好奇心,就偷偷打开了魔盒,然后所有疾病啊,灾难啊就都跑出来了,从此人类社会才有了这些糟糕的东西。”
☆、病危
故事讲完了,林深的豆浆也喝完了。
他随手扔进垃圾桶。
“所以啊,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 从天而降的美女不能要, 人家年轻貌美的,凭什么跟你呀, 肯定是有目的的。”
阮心看看他,觉得他肯定不止表层意思。
“哎呀十二点了, 我得赶紧收拾东西,下午要回去和部门开会呢。”她抱着电脑蹭蹭蹭跑回房间。
“你今天就回去?”
“对,明天就上课了, 今天下午我们部门要开会, 我得提前赶回去。”
林深站起来,“我送你吧。”
“不用啦,你昨天都没睡好,下午再睡一觉, 我自己回去没问题的。”
阮心从卧室出来, 站在他面前。
林深揉揉她的头, “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恩。”
回学校第三天, 阮心下午没课。
闲着无聊,她问林深在干什么。
“我下午有两节课,晚上实验室要一起出去吃饭。”
“哦。”阮心有点失望。
“怎么啦, 想我了?”
“恩呀,我自己在宿舍,无聊透了。”
“那我下了课过去看你吧, 晚上的饭我不去吃了。”
阮心想了想,说:“诶你别过来了,你们集体出去,你总缺席不太好。我过去你那吧。”
他们两个,总是林深回到市区去找她。
良乡大学城太远,他不舍得累着她。
这一次,阮心想去找他。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她终于到了传说中的“良乡大学城”。
下午陪林深上了一堂课,他们讲的东西她都听不懂,就在一旁继续写她的诸神爱情观论文。
晚上,实验室的师兄弟一起吃饭,阮心陪林深一同前去。
大家看到她,都喊一声“嫂子好”。
有人给她倒酒,林深伸手挡下。
“我女朋友不会喝酒。”
“嫂子不喝,得深哥替她喝。”一人说。
其他人跟着起哄:“对。”
架不住劝酒,林深接连替阮心喝了两三杯。
不过,大家终究也只是闹着玩,意思到了即可,没人再硬逼着他多喝。
吃饭吃到一半,林深接到美智的电话。
“林深,你爸不行了,你立刻过来。”
阮心也听见了电话里美智的声音,两人当即赶往医院。
他们到的时候,林爸爸还在抢救。
“怎么回事?”他问美智。
美智站起来,“我出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回来他就不对劲,叫了医生护士来,直接送去抢救了。”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这样。
可林深现在没时间想那么多,只能静静地等着手术结果。
手术红灯一灭,门一开,他立即上前去。
“谁是家属?”医生摘下口罩,后面跟着一个小护士。
“我,我是他儿子。”
“病人情况不太好,不要让病人动气,他现在最忌讳这个。目前只能尽力维持,但能维持多久,我们没法保证,你做好思想准备。”
医生说完就离开。
林深杵在原地。
美智跟着回了病房,阮心拉拉他,他才回过神来。
他们也跟着到了病房,林爸爸躺在床上,还没醒过来。
这次突如其来的死亡倒计时,让林深一时之间缓不过来。
这时美智接了个电话,回来她对林深说:“行,你在这看着你爸我也放心。我出去一趟,有事打给我。”
林深看看她。
没等他说话,美智就走了。
美智走后,林深待了一会儿,对阮心说:“心心,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就行,你明天还得上课。”
阮心当然不放心他。
“我明天可以请假。我留下来,有什么事也能帮你。”
林深又说了几句,可是拗不过阮心坚持要留下。
他只好同意。
他们两个人坐在病床两侧,阮心头靠在墙上,林深握着双拳静静地等待。
他现在心里很乱。
从小到大,虽然父亲并没有像母亲一样抛弃他,但陪伴他的时间少之又少。
在林深心里,他父母的行为并无二致。
他也知道,父亲常年不在家,并非真的工作这么忙。
他不是不想回家,恐怕是外面有人管着,不让他回家。
这些年,父亲陪美智的时间,远远比陪他的时间要多得多。
他早认定了父母一丘之貉。
很多次,他不知道自己在亲生父母心中的定位到底是什么。
他林深,算什么。
可是现在他爸爸躺在这里,林深的感受却复杂难言。
可能因为这些年,父亲终究还是他唯一的亲人。
父子间的感情再淡漠,也是骨肉血亲。
有些事,就是永远都没有办法改变的。
他和阮心不同。
阮心家里出事的时候,大哭一场,难过上几天,再加上一直在外念书,有他抱着哄着,很快就乌云消散,不出一月,她就又眉开眼笑。
然而林深不行。
阮心能让自己一次只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件事上,所以不愿意想家事的时候就想点别的。
可林深一旦心中烦忧,顾念旁他的时候,脑海里也依然会有烦心事的影子。
挥之不去。
他担心,万一这次他爸爸真的挺不过来,他要怎么去适应。
唯一的血亲也离开。
那时,他会不会孤身一人。
没有人不怕孤独。
正愣神,林深感觉到有人碰他。
一抬头,阮心给他倒了半杯水。
“喝点水吧,你嘴唇都干裂了。”
她眼里满是心疼。
林深听她一说,用手一摸,果然裂开了。
她不说,他都没感觉。
“谢谢。”
他右手接过水杯,左手握住了阮心,着意握了握。
谢谢你,小奶猫,这个时候还在我身边。
一分钟后,门被推开。
美智风尘仆仆地回来。
她出去时什么都没带,而此刻手上提着一把雨伞。
雨伞湿漉漉的,还沥着水。
医院外面是晴朗夜空,根本万里无云。
她举着这样一把伞,分明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林深的爸爸还没醒过来,紧急关头,她却辛辛苦苦冒雨去远处,有些不合常理。
林深低了低眉头。
“怎么样,你爸醒过吗?”她拍打拍打身上问。
“没有。”林深回答,“你去哪了?”
美智不回答他,先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喝完了才说:“你们俩先回去睡吧,后半夜我在这守着,他醒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林深看看他爸爸,说:“不用了,你守我爸好几天了,今天我来吧,美智阿姨,麻烦你帮我把心心送回去,然后你也回去休息吧,这有我呢。”
他特意看了阮心一眼。
这一眼,让阮心觉得他似乎别有深意。
她虽不懂他们之间到底在具体较量什么,但恍惚间感觉,此时她应该听林深的话。
于是阮心也开口:“美智姐,你待了好几天了,今天让林深留下吧。”
“不用,我不累,林深你们俩先回去睡觉吧,明天一早再过来。”
“美智阿姨,我是我爸亲儿子,我在这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林深直直地看着她。
话说到这个份上,美智看看他俩,面色略显尴尬。
犹豫了几秒钟,她只好支支吾吾地点头答应。
可是,美智和阮心还没迈出门,林深的爸爸就醒过来了。
“爸,爸。”
林深一喊,美智也立即过来,叫了值班医生和护士来。
护士简单检查了一下,说林爸爸情况暂时稳定,但需要多休息,且不能动气,情绪不可太激动,不能大喜大悲。
“好,我们知道了,谢谢您啊。”美智微笑着送走护士,然后返回到病床前,对林爸爸说:“要不要喝水?”
林爸爸微微摇头。
美智又说:“今天我在这守着你,哪也不去,你随时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