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为你好!”
“为我?这六年你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要成亲了你又回来,你要真为我好就永远别和我说话,别让我看见你!”
她咬住自己的手,想要忍下心里翻滚的疼痛,最后还是没能忍住,一口鲜血吐在雪白的床单上。
接着她干呕了很久,吐出的全都是血。
“情儿!”秦枫冲过来,一手帮她捂住口,一手按着她的背将一股真气传进她体内,帮她护住心脉。“是我不好,你想什么时候出现都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千万别动气。”
“别浪费真气,明天还要上擂台比武的。”她强迫自己不要掉一滴眼泪,推开他的手:“你要是输了,龙清儿就要另嫁他人了。”
“你这次回来就为和我说这句话吗?”
“我是发自内心恭喜你,做了武林盟主的乘龙快婿,娶到一个真心喜欢的女人……”
“到现在你还不明白?”秦枫看着她的眼睛,“我根本不爱龙清儿,我真正爱的女人是你。”
秦枫的一句话,她好久都没喘过气来,这句听似情深,实则不负责任的话出自任何男人之口,都是让人厌恶的,可被秦枫说出来,再加上清澈见底,不掺一点污秽的眼神……
她几乎感动得想为他死!
“枫,我......” 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我也只爱你一个男人!”
可惜当生命走到尽头,她何必再去死死抓住秦枫,让他悲伤矛盾,无能为力看着她死去……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秦枫会说:“你不用说......我知道爱我!”
“你......”
“从那天我在山洞里吻你,我就感觉得出你还爱我,或者说你对我的爱从未改变。”秦枫叹息一声,轻柔地拥她入怀。“情儿,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我可以不计较你六年前犯的错,也可以不在乎你和他在一起生活了六年,我甚至能为你不娶龙清儿……可是你到底能不能确定哪个男人才是你想要的?你不能孤单的时候就想找个依靠,平淡的时候又寻求激情!”
她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串串掉在染血的床单上,血渍湮开一片。
“我没有,从来没有!我是一直想和你在一起,是你不给我机会!”
“那你跟我走!”他扳过她的肩,坚定地面对她:“这句话我只说这一次,你要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就跟我走,一辈子别见骆禹铭!”
她坐直,长长吸了口气,才有了点力气:“明天我去看你比武,你千万别输……”
“好!”秦枫放开她,松手是他的浑身都在颤抖。
走到房间门口时,秦枫停了一下,道了一声:“谢谢!”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听到楼下关门的声音,莫情踉跄着跑到窗口。
她看见秦枫望着叶落纷纷的树,看见他按着胸口扶着树干蹲下,看见他站起来一步步走远……
“骆禹铭,你这个混蛋给我出来!”莫情凄厉地嘶吼。
话音刚落,骆禹铭就从房顶飞身下来,一脸笑容:“如果不是我亲耳听见,我绝对不信秦枫也会如此低声下气求个女人。你也真是的,秦枫都这么求你了,你都不能给他个机会?”
“你做梦!你有多卑鄙我还不知道?”骆禹铭绝对不会那么好心让秦枫带我走,只要秦枫带着她踏出这个门,就一定会一无所有,身败名裂,受人唾弃一生!
如果她能陪他一辈子也好,偏偏她就要死了。
骆禹铭笑了笑,道:“那你知不知道,我的目的早就已经达到了。”
“什么目的?”
“让他和我一样,过着别人看似光鲜的生活,其实活在不见天日的晦暗世界,眼前根本就没有过光明……他拥有一切,但从不快乐!他要风的风,要雨得雨,但却要不来心爱女人柔情……”
“你把话说清楚!”
“好啊!那你听清楚。六年了,你可知秦枫这六年过的是什么日子?”骆禹铭顿了顿,坐在桌前端起桌上大半杯茶润润喉咙,悠悠道:“以前,秦枫最讨厌酒那种辛辣的味道,三杯喝下就会头痛欲裂,死都不会喝超过五杯酒。你看他现在嗜酒如命,其实他喝到第三杯酒时,还是会揉额头……他忍痛也要喝,就是因为他想要忘记你,所以,我特别喜欢看他喝酒,尤其是抱着一坛酒往下灌的时候……因为那是他思念你的时候。”
她想起秦枫每次端着酒杯的样子,想起他看似洒脱地一杯接着一杯喝酒......头痛欲裂。
“你觉得秦枫冷酷吗?我以前也那么觉得,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他在一间客栈的院子里打磨一根银钗,一边磨还一边傻笑。” 骆禹铭伸手抽出莫情发间的银钗,将它折断,从里面抽出一卷纸。“我才知道他也有动情的时候。”
莫情吃惊的抢过,看见纸上的画,脑海中一片空白。
画中是一个寂寞的身影站在飘零的黄花树下等待着心爱的人,虽然只有寥寥数笔,也能看得出是秦枫用心画的,她的眼神柔情似水,微笑动人心弦。
旁边还有两行小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秦枫的话在她的耳边响起:“我的手工稍微差了一点,雕刻的梅花也不精致,可是这里面放了一张藏宝图,放的是我一生拥有的全部的财富。你一定要好好保管 ,当然如果你想看可以折断了看看。”
“为什么会是我?”她跌坐在地上,一直想知道的答案,原来日日都在她身侧。
“为什么不会是你?本来就是你啊!除了你他一无所有!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费尽心机的让他失去你?”骆禹铭满意的欣赏着她一脸的惊讶。“我也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你知不知道,他那天回家之前差点死在了飞鸿山上,如果不是我不想让他死得那么轻松,去告诉官府来救他,你以为他会回来么?他身上被刺了一剑,连包扎都没有,领了赏银就跑回来见你,没想到亲眼看见你和我在床上……”
“不要再说了!”
“心痛了?还有更让你心痛的。唐杰说秦枫自七年前就再没去唐门看他一眼,两天前突然去找他为的是求他给你看病……你都把他伤成这样,他还说:只要能救你的命,要他死都行! 噢,对了,忘了告诉你他为什么要娶龙清儿!你以为他希罕龙乘云那徒有虚名的盟主之位?他要是真在意这些虚名,当初就不会宁可服毒自杀都不肯和唐杰,龙乘云他们联合除去莜茗门。”
莫情无力的坐在那里,绝望的闭上眼睛。
她多少年来就想问秦枫一句:“为什么不爱她,不要她?”
如今她真相被掀开,让她看见秦枫血淋淋的伤口,她宁愿选择带着疑问死不瞑目。
“其实,他娶龙清儿不过是喜欢她的名字而已,他最喜欢喝醉酒的时候去找龙清儿,跟她说:情儿,我好想你!”
曲终
作者有话要说:本打算结局全部都改好再解锁,看见有人那么着急,只好先发一半,让大大们先有点心里准备。
当然有不满意的尽管提,我这人特爱听人劝的!如果她还有内力,她一定要把面前这个狠毒的男人抽筋剥骨,看看这皮骨下包裹着怎样的灵魂。
可惜她只能用那点蚊子都打不死的力气捶打他的胸口,以此发泄自己的忿恨。
这一次,骆禹铭没有还手,也没躲闪,就站在那里让她打,直到她打得双臂麻木......
然后,她开始砸房间里东西,一声声破碎的声音,让她窒息的感觉的稍有缓和.
能摔的都摔得粉碎,她开始咳血,胸口像撕裂般痛着,最后她再也撑不住,昏迷过去。
昏迷中,弥散的意识里,她感觉自己轻飘飘飞上天际,低头是华山之颠凝聚万年的烟云,洁白无暇,抬眼是最东方那颗最璀璨的明星,挂在漆黑的夜幕……
她听到嘶哑的声音问她:这样的一生走到尽头,可曾悔恨?
她想了很久,很久,默默点头:
悔不尽,一生的血泪!
恨不能,换一日旧梦!
......
她醒来时,发现太阳已经升至正空,早已过了午时。她猛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根本没细想自己怎么睡在床上。
骆禹铭正在收拾着东西,见她醒来,回身道:“收拾东西,我们回关外。”
“我要见秦枫,我有话要和他说!”她不顾一切向门外冲,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骆禹铭如冰的话语在身后响起。
“好啊,你去把一切都告诉他,他现在正在马场比武,也许已经赢了……我倒想看他怎么面对你,怎么面对全江湖的人。”
她的双腿被冰冻在原地,再也迈不出一步。她自己的病自己清楚,现在不仅咳血,晚上甚至都喘不过气,这样下去,最多还能再撑上几日。
骆禹铭见她犹豫,又道:“你要是真那么爱他,就跟我走,一辈子不要见他。”
是啊,真那么爱他吗?!
真想让他知道真相,让他的人生就剩下无尽的悔恨?
如果秦枫真的爱她,一定也不愿知道她的痛苦,他一定也希望她能光彩夺目站在人前,满足而幸福的活着!
就像她一样……
她擦干眼泪走回房间,坐下来涂抹上了明艳的胭脂,精心挽好发丝,又换上件血红色的及地长裙。
她对着镜子回忆着华山脚下的第一次相遇,他动人心弦的笑。
回忆着,在狭小的客栈里他许下的一个个誓言,尽管没有实现……
还有他那句:我爱你!
她笑了,这一生最明媚的笑容,优昙花倾尽生命的最后一次绽放!
“我要去见他。”她深深地吸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可是出口的音调还是颤动的。
镜子里,她看见骆禹铭份外谨慎地整理着一件件衣物,仿佛他手里拿的都是价值连城的至宝,根本无暇理会她。
她提高一些声音,“无论如何我要见他最后一面!”
“你装扮得再美也没用?他娶的人又不是你!”
“美吗?等你死的时候,我就穿这身衣服给你看!”
“你,你非要逼我是不是?!” 骆禹铭狠狠地将手上的包袱摔在地上,转身瞪着镜子里的她:“这身衣服你留着给秦枫看吧。”
“你什么意思?”
“走吧。时辰不早了,想见他最后一面就快走吧!”
已经聚集了数千人的比武场没有莫情想象的混乱,各门各派的人都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地看着比武,一些闲杂的人都站在比较远的围栏外观望,即便是议论几句也是压低声音的。
她跟在骆禹铭身后一出现,所有目光立刻转过来,每双眼睛都像是想要把她看穿一样,就连正要上台比武的一个男人都坐回去,偷偷向她这面张望。
她快速看向台上,上面站着一个身材矮小,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的男人,不是秦枫,她心里舒服了很多。她看向前方无际的人群,很多门派的少年侠客都带着伤,有些正在处理伤口,其中也没有秦枫。
她转身再看向身后,一眼就看到秦枫,他在离她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正和南宫凌说话,淡雅的笑颜,清朗的明眸,浑身上下还是飞扬的神采,根本看不出一点失意。
就在她怀疑骆禹铭昨夜是信口胡说,又一次骗她的时候,她看见秦枫微微侧脸,淡淡的目光从她脸上滑过,之后立刻移回视线和南宫凌继续低声说话。
尽管只是冷漠的一个眼神,她还是看见他嘴角的笑容片刻的僵硬。
“枫……”她向前一步,却被骆禹铭拉住手臂。
“你不是打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跟他谈情说爱吧?”
“多谢提醒!”她正要收回目光,又看见坐在南宫裴音另一侧的曲莜,曲莜一见她立刻漠然地低头。
曲莜和南宫裴音坐得很近,尽管没有一点亲密的举动,但是她看南宫裴音时眼里的柔情是清晰可见的。
莫情垂下头,顿时觉得一阵眩晕,秋风刺骨的寒冷。
“来,这边坐。”骆禹铭拉着她坐在唐杰身边空着的椅子上,问唐杰:“看来我还没错过最精彩的?”
“秋一雷果然名不虚传,华山剑法让他练的简直出神入化。”
“哦?这就是华山的秋掌门?比我想象的年轻多了。”
“是啊,三十岁便已将华山的剑法练的出神入化,算是武学奇才……”唐杰顿了顿,忽然看向莫情,悠然道:“不过比起莜茗门的门主,实在不算什么。”
莫情原本无心留意他们说话,心思全都在距她很远的秦枫身上。他说话的时候春风满面,时而浅笑,时而点头,和南宫裴音聊得十分投机,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过秋一雷出招。
但唐杰突然提起“莜茗门”,她的心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收回视线再看身边的唐杰,他的脸色泛黄,双唇苍白干裂,一双干瘦的手放在膝盖上缓缓地揉着,每一下都像在倾诉着对莜茗门的仇恨!
......
这时,台上的秋一雷已经一脚将对手踢下擂台。
等了大约半刻,始终没有人再挑战,龙家堡的汪总管站起来朗声问道:“还有没有人想要比试?如果没有,今日的胜者就是秋掌门。”
龙堡主稳如泰山地坐在旁边,龙清儿可没有他的沉稳,不停地左顾右盼。
一听胜负就此定下,几个摩拳擦掌的少年又按耐不住,纷纷上台,结果不出几十招,几个人又分别被打了下来,哀嚎声一波接着一波。
秋一雷一剑刺穿最后一个挑战者身体,眯起本就不大的一双眼,两撇小胡子轻轻一翘,自豪地在龙清儿面前抽剑,拭血,故意摆出盛气凌人的架势。“嗯!我劝你们都别来送死!”
超长时间的沉默后,龙堡主终于按耐不住看向秦枫,他一看,无数双眼睛马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
秦枫回以淡淡地微笑,似乎在说:别看我,你们继续!
秋一雷盯着秦枫的脸看了一会儿,又擦拭一下剑上未干的血迹,大声道:“秦枫,你不是也吓得不敢上来了吧?”
秦枫低头揉揉自己的额头,视线穿过指间,穿过层层人群与她相遇。
浓浓深情,无需倾诉。
千言万语,了然于心。
她知道秦枫在等什么,等她的一句:不要!
她笑了,在镜子里练过的笑容,一定很美!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秦枫在数十年后午夜梦回时,还能记得她这个微笑。
骆禹铭适时将手搭在她肩上,深情地抚摸着她的手臂……
“既然秋掌门如此盛情邀请……”秦枫说着慢慢地起身,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晚辈却之不恭了。”
整个会场也因为秦枫的起身一阵哗然,所有的眼睛都睁大了盯着秦枫,站着后面的人开始往前挤,开始了一片骚动。
秦枫飞身飘落台上,白衣在风中轻轻摆动,看来轻灵飘逸,俊美的五官在白色的衣服下看来更加不凡。明朗如星的眼睛充满了坚定和执著,薄薄的唇微微上扬,带着一种迷人的微笑看着台下的每一个人,唯独没有再看莫情一眼。
秋一雷原本不怎么丑的一张脸顿时让人想呕吐。
唐杰忽然压低声音道:“无论什么时候秦枫都会笑,但每个时候的笑容都有不一样的深意,等你体会出他被笑容掩盖的情绪时,你就会发现他特别的迷人,没有一个女人能抗拒……你说是吧,骆夫人?”
莫情正看到秋一雷使出一招漫天剑落,秦枫急速闪避之时,秋一雷仗着招式精妙,幻化无穷,后招一个紧随一个,出剑咄咄逼人。秦枫只守不攻,很多次险些中了秋一雷的杀招,幸亏他是秦枫,否则死十次都有余了。
被唐杰一问,她一时不知如何答话。“嗯?或许吧。”
“你看得很专注,能看懂吗?”
“......”她收回视线,看向唐杰,他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一双眼犀利无比。
“骆夫人觉得这场比斗谁会赢?”
她想了想,回道:“依我看秋掌门已占上风,秦枫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骆禹铭不以为然接道:“秋一雷已经比斗几十场,体力耗费太大……这以逸待劳用的好,秦枫不出三十招必赢。”
唐杰道:“以逸待劳这一招谁都想用,关键是看谁沉得住气。”
莫情收回视线,说实话这场比试真的没什么悬念。
秦枫早已将秋一雷的招式摸清,只要秋一雷同样的招式再用一次,就必败无疑,而华山的剑法刚好是三十六式,所以秦枫不出三十招肯定会赢。
“你很了解秦枫吗?”她问唐杰,不知为什么她发觉今天的唐杰非常健谈,尤其是愿意和她闲聊,极为反常。
“秦枫是个简单的人,很容易了解。”
“简单?!”她一点不敢苟同,她一直觉得秦枫深不可测,她用了七年时间,怎么也看不透!
唐杰动了动轮椅,凑近她一些道:“只要你别看他表情,别听他说什么,尤其是别看他笑容。只看他的眼睛就能看透。”
她还是不懂,每次秦枫看着她的时候,眼神都是迷离的,总有很复杂很复杂的东西在里面。
她尝试过很多次,想要从他眼神里看清他真正的想法,结果都是徒劳。
“你当然看不懂他的眼神。”骆禹铭冷冷地插言道:“他看见你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什么!”
唐杰笑了,好像听到了一件相当可笑的事情,笑得极尽夸张。“我以为秦枫只会为了一个女人失魂落魄……”
“一个女人?”
“秦枫这个人孤傲,冰冷,超然,洒脱,又很坦荡,善良。凭他的武功和个性在江湖上绝对可以混得如鱼得水,可惜遇到了那个魔女!那个女人撕碎他的骄傲,融化他的冰冷,摧毁了他的超然和洒脱,最后也扼杀了他的坦荡和善良。”
“是么!” 她觉得唐杰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别有深意,总像是在她面前试探着什么。所以她努力掩饰好心中的一阵阵悸动,让自己平静地回应。
“如果是以前的秦枫,绝对不会为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去跟人决斗。”
午后的阳光一下变得很炽烈,灼伤她的眼睛,一滴泪落在鲜红的衣服上。
唐杰看着她的眼睛,淡淡道:“他根本就不想出手,否则秋一雷早就输了。”
她何尝不知,她和秦枫交过手,知道他每一招出手必是全力以赴,干脆决绝,可如今,他的一招一式尽是犹疑不定。
唐杰又移近她一些,贴在她耳边道:“今日一早他就来问我:如果你有武功,能不能用内力守护心脉,保住性命。”
“什么?”她一惊,大声问道。
“他放弃武功就等于自寻死路,谁有你这么幸运,能安然无事地隐藏六年......”
……
最后,秦枫的剑在秋一雷咽喉处嘎然停住……
秋一雷冷汗满面。
龙堡主抬手轻轻鼓掌。
龙清儿兴奋地几乎坐不稳。
“我宣布,这次比武的胜者是……”汪总管话未说完,便有人打断:“等等!”
骆禹铭的声音传出,莫情这才发现身边的椅子空了,只见唐杰摇着头:“我就说以逸待劳谁都会,关键看谁沉得住气。”
骆禹铭缓缓走上擂台,一脸从容。
秦枫茫然地退后一步,看看台下,皱眉道:“铭,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情儿……”
几千道异样的目光不是看骆禹铭而是看她,秦枫明明灭灭的眼神也跟着飘向她这里。
骆禹铭趁机一剑刺出。这突如其来的一剑,秦枫毫无准备。
幸好他一向反应都远快于常人,快速地向旁边侧身,不过手臂还是被剑划破了,血燃红了白衫。
莫情惊呼一声,惊得站起来。
她清楚记得骆禹铭在来之前说过:“这身衣服你留着给秦枫看吧。”,现在她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要杀秦枫!
骆禹铭根本不给秦枫反应的机会,接连刺出剑,杀招环环相扣,不留半点余地。
秦枫的身形缠绕在剑气中,险象环生,手中的剑却始终没有出鞘。
决斗对莫情来说是再平常的事,面对再厉害的对手她从有过一点恐惧,但此刻,她感觉骆禹铭的剑就在自己身侧盘旋,惊恐几乎将她勒得透不过气。
“秦枫!”在这种情况下,她根本没有心思顾忌别人怎么想,快步冲到擂台边,抓着高过她肩的石台,喊道:“你为什么不还手?他是要杀你!!!”
秦枫动作随之一慢,骆禹铭的剑正从他左肩挑过,白衣上立现一条血痕……
她咬咬牙,踏着石阶跑上去,故意不去看台下一双双比刀还要锋利的鄙视眼神,挡在秦枫和骆禹铭中间。
“够了!骆禹铭,他已经对你忍让至此,你还不满意?”
“怎么,你心疼了?”骆禹铭把剑收回剑鞘,嘴角露出冷酷阴沉的冷笑。
“你!?”她知道和骆禹铭争辩根本没有用,只好回身劝秦枫:“别比了,再比下去连命都没了。”
秦枫转过脸,冷漠依旧:“骆夫人,多谢你的关心,既然是比武就是难免有伤亡的,我没事!!”
龙堡主大声咳了几声,清清喉咙,汪总管立刻会意,起身制止道:“骆禹铭,不论你和秦枫有什么私人恩怨,都请你们私下里解决。这是比武招亲的擂台,按道理说你已有妻室,没有参加比武的资格,请你离开!”
骆禹铭冷哼了一声,用几千人足以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道:“那么我能不能问秦少侠,你可有妻室?”
秦枫按住左肩,扫一眼莫情,转过脸沉默不语。
台下有人开始低声的议论。
“秦枫有妻室吗?”
“没听说过……”
“难说,他的风流尽人皆知。”
“……”
龙堡主脸色大变,又掩口干咳了几声。
汪总管刚要说话,骆禹铭提高些一声音道:“还有,秦枫,你敢不敢对天发誓三日前你与我妻子没有做出越礼之事?”
宽阔的马场立刻鸦雀无声,死一般沉寂,每个人都在屏住呼吸看着台上的秦枫。
可他仍然沉默。
“骆禹铭,你不要胡说!” 莫情替他辩解。
“我胡说?”骆禹铭指着她,冷笑道:“秦枫,昨夜你是怎么和她说的?如果我没记错,你说:你从未爱过龙清儿,你真正爱的人是她!”
秦枫握紧双拳,手臂上的伤口因牵动而血流不止。
他看看莫情,又看了一眼台下掩面跑出马场的龙清儿,开口,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南宫凌刚要起身,便被南宫裴音伸手拦住,他指指一脸铁青龙乘云,指指擂台,摇摇头。
而唐杰还是一副莫测高深的表情。
“为什么不回答?”骆禹铭干笑数声,在台下此起彼伏的叫嘲讽声中,又提高些音量:“既然你不承认……”
骆禹铭猛地抬手,一掌打向莫情面门,掌风极厉,速度极快。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她知道骆禹铭真要杀她不会当着秦枫的面,她也知道秦枫一旦出手,就等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了骆禹铭的指责。
最后一刻,秦枫还是抱住她,一个极优雅的转身,为她挡下一掌。
“枫!”她看着秦枫嘴角流下的血,宛如置身噩梦,天塌地陷。
骆禹铭出掌绝对不会节省一点真气,他内伤有多重可想而知。
但是,多重的内伤都能治好,身败名裂已无可挽回。
骆禹铭扯过她,附在她耳侧压低声音道:“你看清楚了吗?还记不记得,我说过让你看着他一无所有的。”
“你个疯子!”
“我原本没打算做得这么绝,是你逼我的!我费尽心机做这些就是为了给你看,就是让你知道激怒我是什么结果。”骆禹铭抓紧她的手臂,咬牙道:“你不是爱他吗?你不是想他吗?你不是希望他好好活着吗?我就要让你亲眼看见他是怎么身败名裂。”
“你问问下面所有的人,这样一个男人值得你爱吗?”
说完,他拖着她一步步向台下走。
“等等!”秦枫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因为太过用力,手臂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一滴滴落在地上。他扬了扬嘴角,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决:“情儿,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四目相对,眼中是从未改变过的痴情。
这一刻台下多少讽刺和非议都不重要,他都不在乎,她还在乎什么!
她用尽全力从骆禹铭手里扯回手臂,“你说……”
秦枫手上一用力,她重心不稳跌入他怀中。
秦枫贴近她的脸,断断续续的气息吹拂她的耳侧:“唐杰恨你入骨,他若看出你的身份绝对不会放你走。”
“我知道……”
她的手腕突然被秦枫紧紧扣住,一股巨大的真气冲入她的经脉。空虚的身体里有力量源源不断涌入,快得几乎冲破她身体奔流而出。
她想要挣脱,想要制止,可是浑身都那股真气控制,不能动,甚至不能说话。
秦枫再搂紧她一些,笑容还是那么平静:“一会儿从南宫世家那边攻出去,南宫凌答应过不会伤害你,曲莜也一定会帮你。”
她眼睁睁看着他,泪水顺着脸颊流淌。
秦枫受了内伤,这时候将内力传给她,无异于自尽。
她好想说:“不要!”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今天特别美,我喜欢你穿红色……总能让我想起很多美好的记忆……情儿,别人怎么说无所谓,我也不在乎他们到底懂不懂我的心,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他努力咬着嘴唇,说出来的话已经开始模糊不清。
而她只能看着!看着他嘴角溢出的鲜血。
“跟铭去大漠,不要再回来,也把我彻底忘了吧……其实他真的很爱你,他今天早上来找过我,他说:他可以不恨,可以什么都可以没有,只想你能在他身边,哪怕就是每天远远看着你……”
她好想笑,这是她一生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也只有秦枫会相信这种谎言。
“黄花树开满了花,每天到了傍晚就会被落日染成金色,你不想再回去看看吗?”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溅了一地。“如果还有机会,我好想再看一眼黄花树,陪你在树下看日出......吃你为我做的饭菜,一遍遍告诉你:我很想你......你知不知道六年来我一直在做这样的梦!”
“不!”伤痛和绝望让她身体里的真气急速汇聚,冲破束缚。
可惜还是太迟,秦枫被震得飞了出去。
龙乘云和南宫裴音均霍然起身,大惊失色。
唐杰和南宫裴音交换了一下目光,点头,摆手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骆禹铭不明所以,还没弄清楚状况,已被莫情一掌打中心口,撞在擂台的石狮上。
骆禹铭惊呆了,但更震惊的是秦枫。
“为什么?!”秦枫强撑着站起来,拉住她的衣袖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说过会让将他碎尸万段,我说到做到!骆禹铭……”
莫情又打出一掌,见骆禹铭坦然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立刻收掌。“你想死?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活着,让你活着比死还痛苦。”
“你说什么?”秦枫拉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在她眼前瞪得越来越大,“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笑了,她清晰地在秦枫的眼眸里看见自己动人的笑颜。“多少风风雨雨我是如何坚定地走过,我可曾动摇?多少委屈我都经受过,我可曾动摇?我说今生愿与你生死不离,我做到了,你为何不能相信我?”
“你……”秦枫站不稳,摇晃着倚住石狮,用力按着胸口。
“我能用自己的身体做赌注,我能让你的剑刺在我心口,我能为你自废武功,放弃莜茗门,我难道会连一年的寂寞都承受不了吗?枫,为你受多少委屈我不在乎,可是你认为我是那种会背叛你的女人么?”
秦枫按住心口,一口真气没提上来,引起剧咳,血溅了一身。
骆禹铭擦擦嘴角的血,狂笑着。“我就说他根本不值得你爱,你偏偏不信……你这六年的执着和思念根本就不值。”
秦枫看着她,湿润了眼眶。
“对不起!”他转过脸,一滴泪悄然滴落。
“你没有对不起我,一切都是我愿意的!”她拾起秦枫的剑,伸手抓住秦枫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太阳要落了,你不是说想看日落吗?”
秦枫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摇头。
“就算看不到日出,至少还剩最后一个日落……就算不能天长地久,至少还有最后一个夜晚,对我来说,足够了!”
她将那颗白色的药丸塞在秦枫口里,拉着他一步步走下擂台。
所有人均面带惧色,一边拔剑一边向后退。
可见莜茗门的阴影并没有因为六年的时间而消逝……
那天,她的眼前都是红色的,不知是阴暗的天空被晚霞燃红,还是面前的世界被鲜血燃红。
她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也记不清秦枫说了多少句“不要……”
她唯一记得的就是一件事:
“黄花树开满了花,每天到了傍晚就会被落日染成金色……”
……
她正欲和南宫裴音交手时,曲莜突然出手,帮她缠住龙乘云,而南宫世家其它的人都站在南宫凌身后,没人出手。
等到龙乘云和唐杰飞身赶来时,她已经和秦枫冲入重围,自落日峰顶纵身跳下去。
血红色的天空,一点点沉寂在黑暗里。
黄花树的根部虽然依旧有着被灼烧过的痕迹,可是枝头已开满了黄花。
秦枫坐在树下,轻轻的抚摸着莫情凌乱的长发。
一阵微风吹过,吹起他白色的衣服,吹落了树上已经泛黄的叶子,也带走了一缕凄凉的幽魂!
“情儿,我死以后,你要重振你的莜茗门,把你曾经的梦想变成现实。”
“我就想你能活下去!”
“我活着也只剩下愧疚和自责。” 看着风中飘零的落叶,秦枫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黄花树下惆怅的背影,那带着醉人的笑容向他跑来的倩影。“情儿,我不值得你爱,因为由始至终我都没有爱过你,我对你就只有愧疚和责任。”
她强忍住眼泪,点头。
“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爱,更不值得你伤心。所以,答应我,好好活着……”
“你放心,我会活下去,好好活着!”
“记得,来生千万别爱上我这种冷酷无情的男人……”
“一定不会!”
鲜血溅满情儿洁白的衣裙,这是秦枫心上的最后一口鲜血......
情是最动人的,她叫莫情却为情苦了一生。
风是最无情的,却为了爱停住了脚步,最终消失在空气中。
......
风过时叶依旧飘零,树下站着另一个孤独的身影--骆禹铭,一个活着必死还痛苦的男人。
他痴痴地站在那里,看着莫情。
一个受再多委屈都会仰起头,对他冷笑的女人。
一个喜欢穿着白色长裙爬在窗边看风吹落叶的女人。
一个为对爱至死不渝的女人,可她爱的人到死都不肯让她知道:他一直深爱着她!
其实,他早已不恨他的朋友。
他折磨了这个女人六年,是因为他恨她至死不渝的执著,恨她每天面对着自己心里却永远都想着另外一个男人。
尾声
白佟掀开一本空白的书卷,提起笔小心翼翼地写着:
江湖篇 第二卷 :莜茗门
自莜茗门崛起江湖,便掀起江湖血雨腥风,先后灭去各大门派......
......
......
数年后,莜茗门重新崛起,并立下第一条门规:“凡莜茗门门人一律不得动情,动情者一律。”
莜茗门主再次现身江湖,先灭唐门,三日后杀龙家堡堡主龙乘云,七日后和南宫世家南宫裴音决斗。
......
此后二十年,再无人与莜茗门对抗!
......
南宫凌待她写完,拿过书卷细细看着,看到后面不禁皱眉道:“为什么不把真相写出来?”
白佟坐直身子,端起身边的还温热的碧螺春,“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曾经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
很久以前,有个人穷尽一生都在寻找‘真相’,他翻越千山万水,最后终于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一个相貌极其恐怖的怪物。那个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对他说:我就是‘真相’。怪物说道:我可以放过你,但你离开之后必须告诉全天下的人,我是这个世界最美的东西,让所有人都来寻找我......”
番外
秦枫刚刚忽然感觉身子一轻,人不知怎么被黑白两个人影锁了手腕。
他还想再看看莫情,却被那两个人用力一扯,拉进一片黑暗之中。
他努力地回头张望,可眼睛瞪得再大,看到的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情儿!一定要活下去!”
他静静向前走,死亡的味道并不如想象中的可怕,可惜的是他不能再看一眼莫情……
走过没多久,四周便亮起灯笼,暗红色的点点烛光并不能照明黑暗,反而给黑暗增添了一层诡异。
尤其是烛火下端坐在高处的一脸漆黑的巨人。
如果是活人来了这里,一定也会被吓死!
他正在专注地看着一个破旧的本子,双眉拧在一处,一只手还不停地敲着额头,像是遇到了特别大的麻烦。
秦枫猜测他就是传说中的阎罗王,正在犹豫是不是该给他行礼,只听旁边两人恭敬道:“属下已经将秦枫带来了。”
阎罗王闻声立刻抬头,看见秦枫身上的锁链,慌慌张张跑下来,吼声震耳欲聋:“你们……谁让你们锁了?还不快解开!”
“哦,属下一时糊涂!”
两个人一挥手,秦枫手上的锁消失无踪。
“星君……”阎罗王忙捂住口,思虑一会儿才道:“哦,我是说,秦枫,你……可有什么话和我说?”
“话?”秦枫被彻底弄得迷糊,人死原来是这么个过程,他还以为直接喝了孟婆汤转世投胎,原来还可以和阎罗王聊会儿天。
“我是说,你还想不想继续做人?”阎罗王不自觉躬下硕大的身体,一副商量的口气道:“想不想做神仙,俯览人世沧桑,受世人膜拜。”
“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属下不……”阎罗王忽然闭嘴,清清喉咙道:“秦枫,你一身洁净,那个肮脏的世界根本不适合你,更加容不下你的洁净。只要你愿意放下七情六欲,堪破红尘虚无,就可以上天为仙,再不比受凡尘轮回之苦……你将拥有无边的法力,操控所有人的生死和命运”
秦枫见他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只好打断他眉飞色舞的游说:“我就想看看我妻子怎么样,我想知道她是不是过的很好!”
阎罗王张大的嘴僵在半空,嘴巴张合半天才发出声音:“我是说让你做神仙……这世间谁不想做神仙……”
“我不想,我要在这里等我妻子!”
......
“枫!”他听见身后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呼唤他,他刚想转身,莫情从背后搂住他:“枫,我说过不论生死,我都不会离开你。”
“情儿,你不是答应我……”
“我骗你的,我想让你安心地离开……就像你骗我一样。”
“哎……”
“我想问你一件事:你真的没爱过我,对我就是责任和亏欠吗?”
“不是!”他转过身,抱着让他眷恋一生的女人:“我对你,由始至终都是……”
他垂首吻着她,婉转缠绵。
天上,人间,还是地狱,他们都不会分开。
“嗯!呵!”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们旁边响起:“亲热就不能选个地方,我说清凝,上头怪罪下来,阎罗可以是要吃不完兜着走?”
“清凝?清凝!”秦枫按住头,很多东西在他大脑里轰然炸开,无穷无尽的画面在他记忆里回放,许多形象在他眼前变得清晰。
他终于想起自己是谁,他是清凝,天空最闪亮的那颗明星!
“太白……”
“经历了这一生的苦楚和磨难,你现在该明白什么是红尘的血泪吧?”
清凝苦笑着将怀中的女人搂得更紧,“漪云,苦吗?”
“什么?”莫情怪异地看着他。
“没什么!”
他有千年的法力,只需一点提示便可以冲破记忆的封印,而漪云法力太低,封印的记忆很难解开。
不过有没有记忆不重要,是漪云还是莫情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还是爱着他。
“情儿,如果来生爱上我还是会受尽苦楚,你还愿意再遇到我吗?”
“我愿意,就算生生世世都是这个结局,我也愿意!”
太白金星挥挥拂尘,不耐烦道:“罢了,罢了,我是拿你们没办法了。别说我不够朋友,在投胎转世之前,你们还有什么心愿没了?说吧!”
“太白,能给我一个时辰吗?我一个时辰之后一定带她回来,进入轮回。”
“你想去凡间?”
“是!这一生我让情儿说了太多委屈,我想弥补一些。”
“好吧,不过我只能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在凡间也有半月,你们去把想做的事都做完吧。”
“多谢!”话的余音还未至,他们已经离开地府,回到凡尘。
一个时辰前
太白金星走进一间残破的寺庙,只见蒲团扔的遍地都是,神龛上尽是尘土,供奉的神像尽现斑驳。本应挂着的对联也破烂不堪地丢在地上,隐约可见上面写着:
“我若有灵,也不至尘土处处堆,筋骨块块落。”
而下联早已不知去向。
“太白星君,这么有空来此游玩......”随着淡漠的声音,一位身披袈裟,神态从容的僧人走了出来。
太白金星皱眉道:“怎么把自己的庙宇弄成这个样子?”
“金壁辉煌才能受世人膜拜?一心向佛的人,并不在乎是否受神灵庇佑。”
“这的禅机就清凝能听明白。”
“你来找我不是想给我修建庙宇吧?”
“你还是保留着这个状态渡你的有缘人吧。”太白金星找了个勉强还能坐的椅子,看来看去,还是甩甩拂尘,没有坐下。
“那你为何而来?”
“秦枫的阳寿已尽,我实在不忍心让他落得这样悲惨的收场,所以想请教你。”
“你不是帮他加了六年的阳寿。”僧人淡淡地道。
“可是也让他受了六年生不如死的折磨......咦?你怎么知道我偷改生死簿?”
“偷改?上界谁不知清凝阳寿不过二十一,能让他活到二十七岁除了你还有谁?”僧人笑道:“你该不会以为天界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呵呵。大家都是千百岁的人了,谁关心这几年。”太白金星捋了捋胡须。
“如果你问我有什么办法给他们加上六十年的阳寿,就请回吧。”
“哎!怎么这么绝情呢?你们佛家不是有句话叫:种善因,得善果吗?如果潜心理佛,行善积德应该可以增加阳寿吧?”
僧人淡淡摇头,双手合十,问道:“请问,优昙美不美?”
“一瞬间颠倒众生,美,却太短暂。”
“那为何世人为它守候,佛家还以它为圣物。”僧人又问。
“你的意思是……瞬间的美丽就是永恒。秦枫的遗憾又是什么?清凝守候的是什么?他活了千年在乎的是六年与六十年吗?”
“我懂了!”太白金星笑道:“如果他得偿所愿,哪怕只有六天!”
“生亦何哀,死亦何苦!”僧人说完踏着满是灰尘的地面,走进破烂的佛像。
尽管佛像已经破败不堪,挂满灰网,但那笑容还是充满对世人的怜爱和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