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 ”苏陈氏叹了口气,把茶盏搁下,又叫桑桑站到她面前来。
这个时候的苏陈氏,脸上有些严肃。
“娘。”桑桑小声叫她。
“告诉娘,你到底怎么想的。”苏陈氏一眨不眨,紧紧的看着桑桑。
桑桑的手无意识的捏住裙摆,她恍然了一瞬,反应了过来,舌尖微微动了动,桑桑清楚的说,“娘,我不想耽搁二表哥。 ”
去年苏陈氏问过她这个问题,她拒绝了,但是苏陈氏让她多想想,小一年过去了,她更不可能嫁给陈汝景。
苏陈氏定定的看着桑桑,半响后,她叹了一口,“赵暄呢?”


第42章 奸生子
搁在裙摆上的手顿住, 桑桑的脑子一想到赵暄, 就是一团浆糊,她呐呐半响,也没说出来。
她想, 赵暄现在也不一定喜欢她,可能就是年纪到了,少年慕艾, 然后她以前对赵暄又好, 所以赵暄产生了错觉。
当务之急是, 赶快想出一个办法, 让赵暄认祖归宗, 回到了燕王世子的身份, 会有趋之若鹜的女孩想要靠近他, 个个有才有貌, 说不准就会他就会放下这份执念了。
等了半天,苏陈氏也没有等到桑桑的回答,她摸了摸桑桑的头发,“桑桑,成亲是女人一辈子的事情, 娘不逼你现在就告诉我,你一定要想清楚了。”
桑桑嗯了一下。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就到了院试放榜的时间。
赵暄高中了头名会元, 陈汝景排名第三。那天去看榜的下人还没有回来, 来报喜的人一股风的涌入了苏家的宅子。
从看榜的小厮哪儿知道了陈汝景是第三名, 又知道赵暄的是第一名,桑桑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其实她也没有太悬着心,赵暄好陈汝景都是非常有把握,两人这几日都在认真的准备殿试。
此时,东宫。
李旭看着礼部尚书呈上来的会试名单,眸底染了几分笑意,“阿照,你来看看。”边说话,他边把名单给了李照。
“看什么?”李照随意的扫了两眼。
“咳,咳。”李旭苍白的手指指到第一个名字,“这个赵暄你还记得吗,还有甘松。”
李旭对这两个名字实在是想不起来,“不记得。”
对于他来说,除了顶上几位,没有谁需要他记住,也没有谁值得他在意。
“赵暄就是那天在船上穿白衣的少年,没想到他不仅武艺了的,文章也不错。”李旭合上名单,“阿照,你可要好好学学。”
因为赵暄的外貌,李照对赵暄记忆还是比较深,但也只是深了几分而已,并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同,但听李旭这样说,李照心底忽然生出了几分不满,“一个寒门士子而已,能好到哪儿去。“
李旭咳嗽两声,“三人行,必有我师,阿照,不可以身份取人,说不得以后他就是我们大安的肱骨之臣。”
李照不以为意,就算再厉害,还不是一个臣子而已,哪里当得起这么夸他,“太子爷,我今天还要去帮母妃挑生辰礼呢,我先走了啊。”
看着李照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李旭叹了口气,长贵奉上一碗汤药来,“太子爷,世子爷还是孩子心性呢。”
李照端着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希望他以后能长进些吧。”
这话长贵并不敢接,当今圣上从十三位皇子中杀出一条血路,荣登大宝。可先皇在世,圣上的兄弟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绝大多数还都不是省油的灯。
可到了太子爷这一辈,皇室简直就是凋敝,当今圣上活着的只有二子,便是太子李旭,二皇子李瑞,李瑞如今五岁,还是一个……傻儿。
但说起太子李旭,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不说好的,宽厚善良而聪颖睿智,如果不是一副病怏怏随时可以倒下的身体,完全随时都可以接下当今圣上的大位。
可就是这杨一个人……被空明大师亲口预言,慧极必伤。
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又怎么不知道,太子爷如今完全是在吊着命的。
至于这一代,其他的皇室,也非常凋零。
圣上十七年前登位,杀了六个皇子,囚禁了三个,还有一个早年病死的,如今圣上的在外行走的兄弟,只有两位,一位燕王,圣上的同母胞弟,在夺嫡的路上坚定不移的站在圣上的阵营里。
还有一位就是平王,平王是因年纪小,圣上上位的时候,平王还只有六岁,没牵扯到夺嫡里去。再加上圣上杀的囚的兄弟也太多了,皇上他看着长大,也当半个儿子养,才被封了一个王,这就是大安第七代皇室还在的。
至于皇室第八代,他搬着手指头算了算,也只能算出五位。
除了两位皇子,这一代最大的是太子的堂兄安郡王,安郡王是上任先太子的嫡长子,先太子短命,在圣上及冠的时候就逝世了,先皇活着的时候就封了上任太子爷的长子为安王,圣上上位的时候,安王才五岁,也不会帝位产生影响。
然后就是燕王,有一子李照,还有一女李娴。
至于平王,年过三旬,依旧无子。
如今的皇室,和二十年前,街上随便逛逛,就能碰见皇子皇孙的景况相比,很是凄凉。
可以说,凄凉的奇怪。
李照又抿了一口茶,转头忽然看见明歌不在内室,皱了皱眉头,“明歌人呢。”
长贵的头压得低了点,“奴才也不知。”
“去把他给孤找来。”李照搁下茶杯。
“是。”长贵的头压得更低了点。
一刻钟以后。
明歌穿着一身侍卫服进来了,她两颊微汗,单膝跪地,“属下参见主子。”
哐当一声,是杯子被打碎的声音,两旁伺候的宫人顿时一凛,谁都不服,就服明歌,毕竟只有他才能让不动怒的太子爷冒火。
“你们都退下。”李旭看着明歌,对侍候的宫人到。
宫人出去的悄无声息,李旭站了起来,明黄的四爪蟒袍衣角落在明歌的眼前,明歌保持姿势,一动不动。
“记得我说的话吗?”
“属下记得。”明歌答道。
“哦”李旭笑了一下,“半月前孤说过什么。”
空气安静了。
明歌听到太子爷微喘的呼吸声,她还是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
“不记得了?”李旭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明歌,“孤让你不要插手前五皇子一事,让你脱了这一身侍卫服,回镇国公府当你的陆二小姐。”
“属下”明歌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说完。
就听见太子急促的声音,“我的话,你是不听的吗?”
“除了这件事,属下任何事都听从主子的。”明歌抬起头来,直直的望着李旭。
李旭忽地笑了,他一掀后袍,“包括孤让你侍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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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照从东宫出来,打马就去了古玩店,一下马,进了古玩店,就看见一个穿绿衣的娇俏姑娘,“玉竹。”
卫玉竹从博古架前转头过来,笑着说道,“你总算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怎么样,东西修好了吗?”李照走过来问道。
卫玉竹点点头,把手上的用金镶玉修好的冰地翡翠玉镯拿给李照看,“这下陆姨应该很开心了。”
这个手镯是燕王送给燕王妃的定情信物,原本就是用金镶玉把两段断开的翡翠接在断口处的,一个月前镯子不小心摔碎了,跑遍整个京城都没能找出和原来样的镶玉款式和手艺,前两天才在古玩街找到这家铺子。
说这话的时候,李照瞧见一个人,容颜俊美,还有几分熟悉,片秒后素白的衣角就离开了,李照皱了皱眉头。
“阿照哥哥,你在看什么?”循着视线看过去,卫玉竹好奇问道。
李照低头看着手镯,闻言不在意的随口说,“我在看今科的会元吗?”
会元?
卫玉竹咬着唇,回头看了一眼赵暄离开的方向,她刚刚也看见了那个少年,无他,实在是赵暄的容貌居然和姨母有几分相似。
“他年纪似乎也不大。”
李照抬头,听到这句话,恰好瞧见卫玉竹望着门口走神的样子,“玉竹,玉竹。”
“嗯,阿照哥哥。”卫玉竹忙转过头来。
看见卫玉竹这副样子,李照心里忽然不爽,又想到太子爷说的肱骨之臣,李照轻嗤了声,不过就是寒门士子,恐怕熬一辈子,也还得给他见礼。
李照让掌柜的装好镯子,敛下眉眼中的不满,又对卫玉竹说,“玉竹,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卫玉竹摇了摇头,“我们回去吧。”
卫玉竹是燕王妃陆柔妹妹陆晴的女儿,陆晴年少的时候,喜欢上一个青年进士,执意要嫁给他,但是嫁去没有几年,夫妻便在一场滑坡遇难,只剩下七岁的女儿卫玉竹。
于是陆柔便把她带回了燕王府,当女儿一样的照顾。
虽然卫玉竹这样说,李照还是给卫玉竹挑了一个步摇,想到家里的小霸王,又选了一个项圈,这才走出铺子大门。
可是没想到送卫玉竹回府没多久,李照从燕王府出来,又在茶楼里看见赵暄。
他低头朝着下面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人便说道,“世子爷,下面是今科的士子呢。 ”
挥了挥折扇,李照淡声说,“我知道。 ”
坐在他对面的人见李照的目光一直落在下面的某个人的身上,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位就是今科的会元赵暄,据说他的文章让陈大儒赞不绝口。 ”
呵了一声,李照想到今天早上太子爷对赵暄的夸奖,卫玉竹的失神,不由的皱了皱眉。
见他皱眉,对面的公子忽的一下,就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李照垂眸看着,赵暄坐在众多的士子之间,里面不乏青年俊才,可是他坐在那儿,明明话很少,确让人不容忽视 。
李照越瞧着赵暄,瞧的久了,心里的火就冒出来的。
一个两个都觉得他不错。
过了半响,看着赵暄起身,他对一旁的侍卫陈墨招手,附耳低语,“等会儿,你给我试试会元的身手。”
不是文武全才吗,看你能在大内侍卫手下过上几招。
要是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看你如何面试。
对面的少年虽然没有听清李照对侍卫的吩咐,却看见了他眼底那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不由的有些同情赵暄,不知道是哪儿惹到了燕王世子。
半个小时后,李照看着面前挂了彩的侍卫,“也难为你了,居然在一个文弱书生下挂了彩。”
卫低头不语 。
他和赵暄的武功在伯仲之间,可抵不过人家阴狠狡诈,打人朝着那个地方打,一点都没有外面那么干净通透。
这边李照正拧着眉头,外面忽然有小厮禀告,“世子爷,太子殿下有请。”
李照楞了几秒,他不是今天早上才从东宫里出来嘛,怎么现在又叫他啊。
马不停蹄的赶到东宫以后,李照由长贵带着,去了书房,“太子爷,你找我。”
李旭也没抬头,他俯身接着在宣纸上补上几道水波纹。
“阿照,你看我这副画画的怎么样。”
李照凑过去看了看,“舟行水中,游人往来,我觉得挺好。”
用宫婢递过来的棉布擦了擦手,李照瞥了一眼神采飞扬的李照,“既然如此,我把它送给你,阿照,做人就如同这船,要有容乃大。”
李照听了,胸口一闷,“太子你知道了。”
“你如果说的是赵暄一事,那我知道。”李旭淡声道,“身为燕王世子,阿照,你认为此举妥当吗?”
李照从来是不怕李旭的,暗骂了一声赵暄,“我知道了,太子哥。”
李旭看他这副样子,便知道他没有往心里去,想到如今的皇室,他对他培养,不由的有些失望,上位之人,最忌讳的便是没有一点容人雅量。
“知道了,你就回去吧。”李旭端起茶杯说。
行了个礼,李照快步退下了,只是弯腰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不虞。
都是那个赵暄,害得他被太子爷说了,这可是太子爷今年第一次训他。
李旭咳嗽了几下,撑着扶手椅站了起来,长贵想到内室里的明歌,心里想问又不敢问,最后默默的闭上了嘴巴。
李旭走出书房,站在内室门口,顿了一下,对长贵道,“长贵,去通知镇国公府,来接人。”
长贵应了声是,才退了几步,还没出这个院子,哐当一声,内室大门被打开。
长贵忙不迭的地下了头。
“我不回去。”明歌披着头发,定定的看着李旭。
李旭分毫不让,“你必须回去。”
明歌忽的笑了,“那我去找皇上,说太子爷睡了我。”
李旭看着面前的姑娘,脑子护忽然顿顿的痛,他明明没睡他,面前的女孩双十年华,一双眼睛和普通闺秀不一样,又黑又锐,如她这个人,坚又韧。李旭放缓了声音,“明歌,回去嫁人不好吗,我定给你挑一个如意郎君。”
说这话的时候,李旭不由的按住胸口,压制住心中的不适情绪。
明歌背脊骨挺的笔直。“明歌发过誓,誓死追随主子。”
李旭叹了口气,或许,十年前,他就不能心软,知道她是遗落在外的陆家小姐的时候,就不该心软,容忍她留在他身边。
“明歌,我活不久的。”李旭软了口气,“你还年轻。”
“主子在一日,明歌就要陪你一日。”明歌盯着李照,眉眼坚韧。
李旭喉头动了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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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马出来,李照心头不爽,找了个酒楼喝酒,然后听见了小声议论,“没想到一个奸生子,还能当会元,说不准明天殿试出来,还是状元爷。”
奸生子……,会元……
李照心头跳了跳起来,眉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第43章 状元
桑桑已经把封了的窗户给放开了, 其实要是有心, 一扇窗户是拦不住赵暄的。
再加上几日过去,窗户放开,赵暄也没有来, 桑桑心里的那阵忐忑也慢慢的消减了下去。
这天晚上,桑桑洗漱后,换了寝衣, 临睡前, 又看了一番挂在墙头的钟馗画像, 才闭上了眼睛。
多拜上几拜, 钟馗大人看见了自己的诚心, 说不准机会照顾自己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 桑桑睡了过去。
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 桑桑感觉鼻头有些痒, 她不满的动了动, 又偏过头,痒痒却一直跟着自己,如影随形。
桑桑不满的哼哼几下,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差点叫了出来。
威严压迫,气势盎然的黑脸在自己的眼前放大, 桑桑喉咙刚动了一下, 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赵暄取下钟馗面具, 坐在床头, 定定的看着桑桑。
“呜呜呜。”被捂住唇,桑桑的发音含糊。
赵暄松开手,翘了一下唇。
把自己的身上的被子朝着上面扯了扯,桑桑哼唧唧的望着赵暄, “你怎么来了,还,还拿那个吓我。“
桑桑指了指赵暄随手扔在一边的钟馗面具,心有余悸的说。
赵暄把面具拿了起来,蹙了下眉,“你最近不是喜欢这个吗?”
喜欢?
桑桑咬了咬唇,撇开了头,睡意被赵暄这样一弄,也消失了大半。桑桑不想提这件事情了,只问赵暄,“你怎么来了?”
赵暄把面具放在桑桑的枕头上,“我有东西送给你。”
桑桑揉了揉眼睛,瞥见旁边的钟馗面具,咽了咽口水。
她揉眼睛的手还有放下,咔擦一声,赵暄手一伸,桑桑感到手腕山传来一阵凉意,然后一条金链子带在了她的手腕处,金链子细细的,做工不俗。
金色的手链衬着皓白的手腕,在床头昏暗的橘红灯光下,更添几分美丽。
赵暄心中升起一股满意 ,桑桑确瞪了瞪眼睛,然后下意识的去扯开金链子,扯不开。
赵暄看着桑桑的动作,唇向一侧勾起, “它有机关的。”
桑桑的笑容僵在脸上,"你为什么要给我带这个。”
赵暄不客气喝了一口桑桑用来提神的茶,“你为什么要给大宝带链子。”
“我是大宝的主人,我怕它咬到人了。”桑桑不死心的扯着链子,手指都弄红了。
赵暄见状,按住她的手,不要桑桑的乱扯,淡声道,“我和你一个意思。”
桑桑这下觉得赵暄有点过分了,她是大宝吗,她不是!
不满的盯着他,桑桑怕惊动了隔壁房间的忍冬,小声说道, “明天我怎么解释多了一条手链。”
她的首饰都是有定量的,每一件首饰忍冬都心中有数,现在给她戴上这条链子,她明天要怎么解释。
赵暄脸上的笑意不减,“我家桑桑应该没有这么蠢。”
我家桑桑!!!!
这是在明晃晃的占便宜了。
桑桑愕然一瞬,又咬了咬牙,她收回目光,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链子,打了一个呵欠, “链子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吧?”
和赵暄扯皮,她一定扯不赢他的。
赵暄伸手,摸了摸桑桑的头发,又低低的笑了一下,桑桑发现最近赵暄对她的笑的确多了很多,不是以前那种阴沉沉,讥讽的笑。
是……真正开心的笑。
她有一瞬间的恍然,上辈子,她都很少看见赵暄这样的笑。
发现桑桑失神了,赵暄猛地掐住了下巴 ,不虞的看了她一眼。
桑桑哼哼两下。
赵暄又松开了手,他放下手的时候,桑桑闻到他胳膊上传出来的淡淡的药味。
眉毛不由自主的拢起,桑桑动作迅速的抓住了赵暄的胳膊,想要一看究竟。
只是赵暄却把胳膊倏地收回来,桑桑捋了一半的袖子落空。
桑桑疑惑的看着赵暄,赵暄把被子给桑桑捏了捏, “无碍,我走了。”
只是想到伤痕的由来,赵暄的眉间浮现出阴冷之色。
话音刚落,赵暄又低头,在桑桑的眼睫处亲了亲。
桑桑还没有反应过来,赵暄又已经离开了。
伸手摸了摸眼睫处的一闪而过的微凉触感,桑桑朝着已经合上的窗户看去。
赵暄……似乎真的喜欢上她了。
而且他的喜欢,霸道又强势,不容拒绝。
翌日,忍冬看着眼角泛着青色的桑桑,担心的问道,“小姐昨夜没有睡好吗,今天晚上要不要点一些宁神香。”
桑桑摇了摇头,把头上的白玉小插往发髻里扶了扶。
忍冬余光看见桑桑凝脂般手腕上露出一条精致美丽金链子,链子上面似乎还有繁复的花纹。
她疑惑的问道, “小姐,这个链子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有看见过。”
桑桑把手放下来,望着忍冬,淡定的说道,“这是上次和暄表哥逛街买的,你忘了吗?”
“有吗?”忍冬狐疑的盯着它。
诚恳的点了点头 ,桑桑从綉墩上站了起来,转移话题,“走吧,我饿了。”
听桑桑说饿了,忍冬连忙说,“我这就去叫膳。”
看着忍冬出去的身影,桑桑心底松了一口气,幸好忍冬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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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便是三年一度的殿试。
一百二十名在数万学子中厮杀出来的仕子自从黎明钟声响起,便在东门内两列集合完毕,然后经太监带引,从东门进,穿过长长的宫道,拾阶而上,过护城河,至太和殿。
殿试只考一科,策问,赵暄进去时,未曾看见当今皇上,先由礼部官员点名,按位置坐好,等所有的考生正冠以待后,出来一串绯色官员,将策问题目公示。
明晃晃的榜上,赫然写着四个字,“生财有道。”
唱卷的礼部官员一唱,下面的人俱都一愣。这四个字不难寻找出处,乃是大学所涉,“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
也不难理解,原意是发财致富应该有好的办法,如果说生产的百姓太多了,那么来消费的百姓就会减少,朝廷中没有无用的官位,吃白饭的官员自然就会减少,量入为出,财产自然能丰足。
可大安向来奉行的是仕农工商一策,对于商人,虽不如前朝管控严苛,可依旧还是处于社会最底的阶层,而这生财有道四个字,大家也都多用于贬义之中。
冷不丁考了这一个策问,大家心头都是一震。
大家皱眉以后,又想到殿试要求黄昏交卷,就算心中惶惶,也不得不屏思凝想,如何破题。
赵暄看到这个题目就知道这道题必定不是礼部的人拟的,要么是当今,要么是东宫那位。
礼部的官员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出这样的一个题目,这是挑战,也是机会,如果说是那两位拟的题目,那么合了他们心意的卷子总会被多看两眼。
这个时候,赵暄不怕引人注目,有了关注,他才有机会 。
思忖了翻,赵暄也开始在草稿纸上理清思绪。
生财有道,税赋丰盈,国库由此充实。
本着这个思绪,赵暄开始作答。
在众人屏气敛息的作答中,有一道明黄的身影从侧面走出,除了没有注意到的考子们,其余的监考的考官们身体一弯,准备躬身行礼,皇帝李旦一抬手,示意安静。
然后他开始在大殿之中开始走动,大殿之上偶尔有巡视的官员,考生们对这些都不甚在意。
李旦走了两圈,不禁点头,出了太和殿,跟着李旦出来的,还有礼部侍郎,钱锐。
“钱爱卿,朕看今年的学子们比起往年,都要年轻不少。”李旦笑道,他虽然处事果决狠厉,在大安之中,却也不是暴厉之主,也算是一代明君。